第十章 生路
“阿伦！”守在门外的朝仓铃子在听到枪响的那一刻已是泪流满面，她声嘶力竭地喊出一声，但到底什么都没有做。
她扶着冰冷的铁门，身子缓缓滑下。
恐惧和悲伤上涌几乎要将她吞没，她不再言语，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小声抽泣。
门从里面开了。
阿莲娜的枪口依旧飘着飞烟，她淡淡地扫了已经泣不成声的朝仓铃子一眼，用滚烫的枪口挑起她的下巴。
“格罗瑞娅还没心思管你这种小喽啰，不过我放心，很快你就可以下地狱陪那个老太婆了。”
朝仓铃子愤怒地瞪着眼前的女人，攥紧了手心。手心里，是一个精巧的天平模型。
三天前，她收到了陆深的信：
“朝仓小姐：
我不知道我们算是朋友还是敌人。不过我想，你一定恨我，因为我的算计，给屠狼带来了巨大的损失。
屠狼内部的政争我了解一些，此番你回去恐怕会不好过。我能做的只有将这个信物给你，你带上她去找夙柒，她会帮你。
不用担心我在算计你，我大部分时候勉强算是个好人。帮助你，无非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罢了。罪徒呆不下去的话屠狼会收我吗？/笑
最后，还是希望你不要太恨我。你收到这封信时我估计已经身陷囹圄了，还不知道徐知铭那个老家伙要怎么对我呢。
某知意义上，我们都挺惨的，对吧？/大笑
陆深”
朝仓铃子低着头喃喃道：“我不恨你。”
……
朱厌微微转动着手腕换着姿势，尽管如此他依旧浑身酸痛。
后备箱被打开，朱厌眼前终于有了光亮，他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抬起头，看到“申迪勒”三个大字。
申迪勒疯人院，GFA成立后，全美洲臭名昭著的政治犯迫害所。常规操作是把有不同政见的人诊断为精神病关进来强行治疗，最终将人变成真的精神病。
“如果本来就是疯子会不会一下子就被治好了？”
朱厌还有闲暇如此联想。
以燕鸦的风格肯定是赶尽杀绝斩草除根，朱厌本来以为自己这次是死定了，没想到最后的判决结果仅仅是关押。
“估计是希泽那小子出手了。”朱厌猜想道，“这就是特权阶级啊……”
朱厌敢光明正大搞事，也是出于对希泽那过硬的背景的信任。
“不过燕鸦可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药物过量致死这种操作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想到这儿，朱厌喊道：“我要见希泽！”
……
“我要见夙柒。”朝仓铃子手捧天平模型，面色沉静如雕塑。
“这位小姐，柒柒正在睡美容觉，您要不改日？”别墅院门外，“偷渡客”萧风潮苦口婆心地劝阻。
“没事，我已经醒了。”一个女声响起，屋从里头打开。
朝仓铃子看见一个长卷发戴眼镜的女子从屋门向院门走来，穿着睡衣，打着哈欠。
这就是传说中的情报女王夙柒吗？
朝仓铃子只觉得难以置信。
“度个假也不让人安生。”夙柒随手从朝仓铃子手中接过天平，道，“说吧，什么事？”
……
透明的玻璃隔开两个世界，一个混乱污秽，一个干净整洁。
希泽坐在玻璃的一侧静静地看着另一侧的朱厌。
朱厌一直是个很骄傲的人，习惯于掌控一切，刻到骨子里的漫不经心很容易让他人产生不快。
希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和这么号人成为朋友的。
他想到他和朱厌的第一次见面，那是一次并不愉快的的经历，但如今想起来他总是不由自主露出微笑。
那时他们两个都是小孩。
他觉醒异能后，便偷偷地离开了家族，乘上一列去往亚洲的火车。他想脱离家族的荫庇，去那真正凶险的战场建功立业。
为了行程的隐蔽，他乘的是老式火车，车窗可以摇下来。
那时全球的经济已经开始倒退了，站台上经常游荡着收塑料瓶和塑料盒的小孩，只待火车上的大人们摇下窗，将塑料瓶扔出，小孩们便拥上去捡。
那天火车进站，车里的大人们照例摇下车窗，拿窗外的小孩打趣，赌哪个捡得多。
欺凌永远都存在，弱者往往喜欢挥刀向更弱者。
希泽向来对这种游戏没有兴趣，只不作声坐在一旁看着。
但那天的情况似乎有所不同。背着箩筐的小孩们由一个稍微大点的孩子领头，排着队走过车窗，每个拿满五个塑料瓶后便换下一个上前，有条不紊。
那个大点的孩子嘴角噙着轻飘飘的笑容，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小孩们。
希泽注意到，大孩子虽然衣衫褴褛，但眼神里闪着灵动的光。
大人们没了乐子，很快便意识到了是那个大孩子搞的鬼。不知道谁起的头，所有塑料瓶再也没有落尽箩筐里，全都往那个大孩子的头上砸去。
大孩子怔愣了一瞬，转而抬起头看向车厢，灰扑扑的脸上闪过戏谑。
车厢里的大人们哈哈大笑，对着这个穷孩子指指点点，他们从来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忽然间，他们的笑声止住了。
只见那个大孩子以极快的速度将手伸进车厢抓出一瓶饮料，耀武扬威般当着满车厢的人的面拧开了盖子。他缓缓倾倒瓶身，瓶子里的饮料汩汩落在地上，他的目光却死死盯着车厢。
希泽从他眼中看到了逼人的光芒，好似焰火能将人烫伤，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这个孩子透过人群看到了他……
瓶子很快被倒空了，大孩子将空瓶扔进背后的箩筐，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目光却怜悯地看着满车的大人。
他摇了摇头，对地上的瓶子不屑一顾，转身就走。小孩们也都跟上了他，离开了站台。有几个不舍地回头看了眼地上的瓶子，但到底没有去捡。
最后，只留下满地的空瓶和一车厢惊愕的大人。
从那一刻起，希泽便对这个大孩子生出了兴趣。他行李都没拿，便匆匆跑下了车，追了上去。
他问那个大孩子：“你想不想改变这个世界？”
大孩子笑了：“你当你是救世主吗？这个世界要想改变，或许只有等待一场彻头彻尾的毁灭。”
“我不会妄想当救世主，但我愿意尽我所能谋求改革。”希泽认真地说，“我姓努尔维斯。”他一向讨厌“努尔维斯”这个姓，但此刻，他只能借助于此使人信服。
“原来是个大少爷啊。”大孩子笑得辨不清意味，“那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朱厌，‘朱门酒肉臭’的‘朱’，‘此身何足厌’的‘厌’……”
希泽从回忆中抽离。
眼前的朱厌有气无力地瘫在椅子上，面色憔悴，神情恹恹欲睡。
他打理得倒是很干净，毕竟申迪勒的工作人员不是蠢的，怎么也不能让希泽这种人物关照过的人显得邋里邋遢。
率先开口的是朱厌：“你再晚来几天估计就得对着我的尸体叙旧了。”
希泽没有理会他的吐槽，冷冷道：“你这次严重违规，犯下大错，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朱厌嗤笑一声，道：“我们说好的，改变这个世界。”
“我看你是想毁灭这个世界。”希泽冷笑，“耶路撒冷以南陷入战乱，恐怖主义横行，每天都有无数平民死于战火。而这一切，都与你脱不了干系。”
朱厌眼神悲悯地看着眼前紧攥着拳的希泽，叹道：“我说过，这个世界需要一场毁灭，软弱的改革已经救不了人类了。”
“疯子的理论。”
“所以我被丢到这儿倒是适得其所。”朱厌煞有介事地摸着下巴思索道，“话说，你这么咬牙切齿的，为什么还是选择保下我？”
希泽不语。
朱厌忽然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笑了一阵，他才道：“你也没有你想象得这么高尚，乱局对努尔维斯家族来说也很有利，不是么？”
她扶着冰冷的铁门，身子缓缓滑下。
恐惧和悲伤上涌几乎要将她吞没，她不再言语，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小声抽泣。
门从里面开了。
阿莲娜的枪口依旧飘着飞烟，她淡淡地扫了已经泣不成声的朝仓铃子一眼，用滚烫的枪口挑起她的下巴。
“格罗瑞娅还没心思管你这种小喽啰，不过我放心，很快你就可以下地狱陪那个老太婆了。”
朝仓铃子愤怒地瞪着眼前的女人，攥紧了手心。手心里，是一个精巧的天平模型。
三天前，她收到了陆深的信：
“朝仓小姐：
我不知道我们算是朋友还是敌人。不过我想，你一定恨我，因为我的算计，给屠狼带来了巨大的损失。
屠狼内部的政争我了解一些，此番你回去恐怕会不好过。我能做的只有将这个信物给你，你带上她去找夙柒，她会帮你。
不用担心我在算计你，我大部分时候勉强算是个好人。帮助你，无非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罢了。罪徒呆不下去的话屠狼会收我吗？/笑
最后，还是希望你不要太恨我。你收到这封信时我估计已经身陷囹圄了，还不知道徐知铭那个老家伙要怎么对我呢。
某知意义上，我们都挺惨的，对吧？/大笑
陆深”
朝仓铃子低着头喃喃道：“我不恨你。”
……
朱厌微微转动着手腕换着姿势，尽管如此他依旧浑身酸痛。
后备箱被打开，朱厌眼前终于有了光亮，他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抬起头，看到“申迪勒”三个大字。
申迪勒疯人院，GFA成立后，全美洲臭名昭著的政治犯迫害所。常规操作是把有不同政见的人诊断为精神病关进来强行治疗，最终将人变成真的精神病。
“如果本来就是疯子会不会一下子就被治好了？”
朱厌还有闲暇如此联想。
以燕鸦的风格肯定是赶尽杀绝斩草除根，朱厌本来以为自己这次是死定了，没想到最后的判决结果仅仅是关押。
“估计是希泽那小子出手了。”朱厌猜想道，“这就是特权阶级啊……”
朱厌敢光明正大搞事，也是出于对希泽那过硬的背景的信任。
“不过燕鸦可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药物过量致死这种操作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想到这儿，朱厌喊道：“我要见希泽！”
……
“我要见夙柒。”朝仓铃子手捧天平模型，面色沉静如雕塑。
“这位小姐，柒柒正在睡美容觉，您要不改日？”别墅院门外，“偷渡客”萧风潮苦口婆心地劝阻。
“没事，我已经醒了。”一个女声响起，屋从里头打开。
朝仓铃子看见一个长卷发戴眼镜的女子从屋门向院门走来，穿着睡衣，打着哈欠。
这就是传说中的情报女王夙柒吗？
朝仓铃子只觉得难以置信。
“度个假也不让人安生。”夙柒随手从朝仓铃子手中接过天平，道，“说吧，什么事？”
……
透明的玻璃隔开两个世界，一个混乱污秽，一个干净整洁。
希泽坐在玻璃的一侧静静地看着另一侧的朱厌。
朱厌一直是个很骄傲的人，习惯于掌控一切，刻到骨子里的漫不经心很容易让他人产生不快。
希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和这么号人成为朋友的。
他想到他和朱厌的第一次见面，那是一次并不愉快的的经历，但如今想起来他总是不由自主露出微笑。
那时他们两个都是小孩。
他觉醒异能后，便偷偷地离开了家族，乘上一列去往亚洲的火车。他想脱离家族的荫庇，去那真正凶险的战场建功立业。
为了行程的隐蔽，他乘的是老式火车，车窗可以摇下来。
那时全球的经济已经开始倒退了，站台上经常游荡着收塑料瓶和塑料盒的小孩，只待火车上的大人们摇下窗，将塑料瓶扔出，小孩们便拥上去捡。
那天火车进站，车里的大人们照例摇下车窗，拿窗外的小孩打趣，赌哪个捡得多。
欺凌永远都存在，弱者往往喜欢挥刀向更弱者。
希泽向来对这种游戏没有兴趣，只不作声坐在一旁看着。
但那天的情况似乎有所不同。背着箩筐的小孩们由一个稍微大点的孩子领头，排着队走过车窗，每个拿满五个塑料瓶后便换下一个上前，有条不紊。
那个大点的孩子嘴角噙着轻飘飘的笑容，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小孩们。
希泽注意到，大孩子虽然衣衫褴褛，但眼神里闪着灵动的光。
大人们没了乐子，很快便意识到了是那个大孩子搞的鬼。不知道谁起的头，所有塑料瓶再也没有落尽箩筐里，全都往那个大孩子的头上砸去。
大孩子怔愣了一瞬，转而抬起头看向车厢，灰扑扑的脸上闪过戏谑。
车厢里的大人们哈哈大笑，对着这个穷孩子指指点点，他们从来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忽然间，他们的笑声止住了。
只见那个大孩子以极快的速度将手伸进车厢抓出一瓶饮料，耀武扬威般当着满车厢的人的面拧开了盖子。他缓缓倾倒瓶身，瓶子里的饮料汩汩落在地上，他的目光却死死盯着车厢。
希泽从他眼中看到了逼人的光芒，好似焰火能将人烫伤，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这个孩子透过人群看到了他……
瓶子很快被倒空了，大孩子将空瓶扔进背后的箩筐，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目光却怜悯地看着满车的大人。
他摇了摇头，对地上的瓶子不屑一顾，转身就走。小孩们也都跟上了他，离开了站台。有几个不舍地回头看了眼地上的瓶子，但到底没有去捡。
最后，只留下满地的空瓶和一车厢惊愕的大人。
从那一刻起，希泽便对这个大孩子生出了兴趣。他行李都没拿，便匆匆跑下了车，追了上去。
他问那个大孩子：“你想不想改变这个世界？”
大孩子笑了：“你当你是救世主吗？这个世界要想改变，或许只有等待一场彻头彻尾的毁灭。”
“我不会妄想当救世主，但我愿意尽我所能谋求改革。”希泽认真地说，“我姓努尔维斯。”他一向讨厌“努尔维斯”这个姓，但此刻，他只能借助于此使人信服。
“原来是个大少爷啊。”大孩子笑得辨不清意味，“那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朱厌，‘朱门酒肉臭’的‘朱’，‘此身何足厌’的‘厌’……”
希泽从回忆中抽离。
眼前的朱厌有气无力地瘫在椅子上，面色憔悴，神情恹恹欲睡。
他打理得倒是很干净，毕竟申迪勒的工作人员不是蠢的，怎么也不能让希泽这种人物关照过的人显得邋里邋遢。
率先开口的是朱厌：“你再晚来几天估计就得对着我的尸体叙旧了。”
希泽没有理会他的吐槽，冷冷道：“你这次严重违规，犯下大错，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朱厌嗤笑一声，道：“我们说好的，改变这个世界。”
“我看你是想毁灭这个世界。”希泽冷笑，“耶路撒冷以南陷入战乱，恐怖主义横行，每天都有无数平民死于战火。而这一切，都与你脱不了干系。”
朱厌眼神悲悯地看着眼前紧攥着拳的希泽，叹道：“我说过，这个世界需要一场毁灭，软弱的改革已经救不了人类了。”
“疯子的理论。”
“所以我被丢到这儿倒是适得其所。”朱厌煞有介事地摸着下巴思索道，“话说，你这么咬牙切齿的，为什么还是选择保下我？”
希泽不语。
朱厌忽然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笑了一阵，他才道：“你也没有你想象得这么高尚，乱局对努尔维斯家族来说也很有利，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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