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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潮州战端又起

    刘岩在韶州摩拳擦掌,正欲于虔州大有作为之时;刘隐率领的两万余大军经过十余日的跋涉,终于与苏章的前军汇合。

    站于军营望楼之上的苏章指向西北十余里外的虔军营砦,轻声道,“节下请看,那便是敌军营垒。末将已与其隔河对峙五日有余,期间曾以游骑、探马凭水互射,矢力难逮,未能有所斩获,我师亦未有伤亡。”

    刘隐眺望了良久,微合略感疲惫的双目,“敌军可曾增兵,抑或有异动。”右手则用两指按捏着两眼间的疾厄,像是在思考作战方略。

    “末将正欲禀告节帅,自从前军扎营至此,敌便日夜防备,难以渡河探知虚实。”

    “敌纵有援军,也断然不会超出两万人;那卢光稠总不能倾巢而出,不顾根基;我军兵多,败之不难。”刘隐依旧是闭着眼睛养神,但清海军强大的实力让他话语中底气比之刚充足了不少。

    “也不尽然......”苏章与刘隐所想相左,但也不好直接否认。

    “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苏章是刘隐麾下首屈一指的大将,刘隐对他的意见很是看重。

    苏章却未恃刘隐之信任而骄,先施一礼才回道:“敌有榕江南北二河为障,我军兵虽多,若是鲁莽进兵,为敌半渡而击,后果不堪设想。”

    刘隐摇了摇头,笑曰,“这有何难,我有水师为屏,过个小小榕江,易如反掌。”

    苏章这几日殚精竭虑,唯恐对岸虔军识破自己虚张声势之计,竟忘了这一茬,转而称道:“多赖行军司马思虑周全,不单体恤民力,也使我军如虎添翼。”刘隐边是颔首边是捻须,对苏章称赞自己仲弟之言十分受用。

    刘隐心中已有计较,布置道:“明日平旦用过朝食后,予你一万兵,你引兵南下;于榕江南北交汇之下游渡河,我将水师之海鹘船尽数拨与你,以便你搭浮桥渡河。”

    “我则自引大兵以斗舰、艨艟为助先渡南河,而后佯渡北河,吸引敌军注意......”

    “待末将偏师一至,敌军若是还沿河而守,则将必遭节帅与末将夹击;若是敌军退却,我军则可顺势渡河,毫发无损。”苏章一点就透,明白了刘隐的意思,引得刘隐赞许的目光。

    “平原之上,摆开阵势,就算虔州名将谭全播在此,我亦不惧。”

    这并不是刘隐的盲目自信;当年刘谦病逝,刘隐刚刚接手父亲的势力便遭逢贺江镇将校叛乱。弱冠之年的刘隐略施小计,一日之内便将这百余乱贼尽数诛杀,顺利袭得封州刺史之位。

    之后他又平定卢琚、谭弘玘之乱,迎薛王——时为节度使的李知柔,得以进取广州;以广州为根基,连败曾衮、王怀、刘潼之流,方才掌控岭南之精华。

    胸有成竹的刘隐对虔军大营失去了兴趣,吩咐牙兵从他领来的大军中简出清海军两个军并两千州兵——共计七千人进驻苏章所立大营;其余军士则于苏章营后再扎一新垒,明日将随他出战。

    次日隅中,骄阳渐高,榕江之水浩浩汤汤南去。刘隐举目望去,只见日光尽数倾泻于江水波光之中,金光乍起骤消的景色,甚是美丽。

    只不过这美景被刘隐所率、饱含肃杀之气的一万两千士卒破坏了——他们正用征来的民船搭建浮桥渡过榕江南河。

    这一举动自是瞒不过枕戈待旦的虔军斥候,此消息须臾间便被呈报给了卢家叔侄。再临望楼上的卢光睦见此场景,自以为洞察一切,向着侄子说道:“延巡,广州援兵一直未动,原来是等着这水军援护渡河。”

    “叔父,还请早做应对,侄儿请军出战,击敌于河中。”卢延巡倒没有那么轻松,郑重地向卢光睦请命。

    “不,我当亲领大军迎敌。传令下去,全军自我以下,皆出营作战。便是那马夫、民役,亦要擎着刀枪上阵!”卢延巡总觉得叔父此举不太妥当,但一时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得遵从军令。

    “咚、咚、咚!”未受阻拦便渡过榕江南河的清海军只稍作休整,不久后又大噪鼓兵。听得鼓令,三十余艘斗舰则沿着榕江北河河岸一字排开,于激烈的江流之中岿然不动;更有女墙重列其上,宛然形成了一座长逾千步的水上长城。

    “节帅,今日观这斗舰横江成垣之势,才能想得昔日吴国徐盛的百里疑城是何等模样。”

    三国时期吴国的徐盛曾经献计:在建邺周边百里筑起围栏,设假楼稻草人于上,江面则置浮船,一夜建成百里伪长城,吓退曹丕南征大军。好不容易接近刘隐的辛轩搜肠刮肚,找到这个恭维的由头;但闻言的刘隐只是笑笑,也不说话,将目光移向那数十艘艨艟。

    艨艟除了士卒,还运载着为数不少的木料、皮囊;这些艨艟横船于榕江北河之上,列成一纵。用船上携带的厚木板相连接,辅以皮囊增加浮力,俨然一副制作浮桥,为步卒北渡决战铺路的架势。

    卢光睦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清海军搭建浮桥,旋即命军中弓弩一起射向欲靠近江岸的清海军水师艨艟;不久,数以千计、瓢泼似雨的箭矢便纷纷飞向江中。

    既是佯渡,番禺水师又怎会没有防备,水师兵卒或各执盾牌、木板以格箭矢;或躲于船舱中;只有数十个什么也顾不上,只晓得抱头地趴在船板上的蠢货被流矢所伤。

    随着艨艟退去,虔兵中的弓弩手也渐渐停止放箭;可箭雨没停多久,番禺水师的艨艟又欺了上来,卢光睦大为光火,直接命令全军弓弩脱离本阵迫近江岸,以更大程度杀伤敌水师。

    可这次艨艟却不急着过江搭建浮桥,反而慢悠悠地在江心晃悠,虔军弓弩射了几阵,片芒未及,反而空费了自己不少箭矢。

    而这数十艘艨艟就如泥鳅一般滑溜,忽进忽退,半渡半扰,惹得卢光睦焦头烂额,心中怒火更盛。

    就在卢光睦即将怒不可遏的时候,一道“东边亦有敌军来”的军情传来,让他心中一凛。在刘隐佯渡掩护之下,苏章已经渡过榕江,并通过枫江上的石桥,迂回到虔军之侧面。

    “暂先退军于营垒之前,防止腹背受敌。”卢光睦纵然鲁莽,但也不是傻子,立即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