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迷途之光（上）
听到程浩然对自己道歉，陆淼面露惊讶，淡淡地笑了下，回应道：“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听他们的话。”
“如果我拒绝得坚定一些，你也就不用为难了。”
“他们是有备而来的，就是想看我们的热闹，不论你怎么拒绝，罗子凡都有办法对付你。”
程浩然想了想，点点头笑道：“也对，罗子凡这人，一看就像是馊主意多的。”说完，停顿几秒，又问：“你刚刚看着我，想说什么？”
陆淼笑道：“什么都不想说，我就是好奇你什么反应。”
“对了，”陆淼从包里掏出一瓶药水与一本书，“张晓琪要我把这个交给你，权当生日礼物。还有苏念卿之前借她的一本书，她也还给你。”
“这些都是什么？”程浩然接到手里，一手药水，一手是书，看得他摸不着头脑。
“这个药水是专治过敏的，药店里买不到，效果很好。张晓琪的父亲是省中医院的院长，他的药都是中药性质的，很好用。这个药水是刚刚经过实验的新产品，最近要上市了。张晓琪听说之后，托关系从第一批里拿了几瓶给你。剩下的在我的包里，回头我放到抽屉里，你睡前用它涂一涂胳膊腿，看看效果怎么样。”
“省中医院的院长？这么厉害。难怪她平日里像个大小姐一样，还真是千金啊。”程浩然感叹道，“这本书是怎么回事？”
“书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张晓琪这学期选了陈立平老师的法国文学鉴赏课，上个月要做报告，问苏念卿借这本书当作参考资料。你不知道，苏念卿可宝贝这本书了，从我认识他起就看到他拿着这本书写写画画，到上个月为止，我只见过他借给小泽。张晓琪最初找他的时候，他还不想借她，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借了。”
“这么金贵？”程浩然随手翻翻，理解了原委，“嗐，那当然。你看这里面一百多首诗歌，苏念卿都做了翻译，一句一句的批注在侧面，还把创作背景什么的也都记了下来。这么大工种，好不容易才能做完，当然宝贝。”
“翻译一首诗歌很难么？”陆淼问。
“看你想怎么翻译。”程浩然说，“如果只是想交选修课的作业，直译一下就可以。但如果想要信达雅，那就要做充分的背景调查，探析作者的思想情感，翻译的时候还要反复斟酌用词与韵脚。看苏念卿这个翻译质量，他至少做了一年多才把这本书翻译完。”
“难怪他连我都不让碰。”陆淼耸耸肩说。
程浩然笑了：“你不是也选了这堂课，为什么他不借给你啊？”
陆淼说：“我不是，我是陪张晓琪旁听。她二外是法语，我不学二外，不需要选外院的课。”
程浩然“哦”了一声，目光重又落到书上，他歪了歪头，忽然想到什么：“说起张晓琪，苏念卿生日怎么不请她来？”
“是因为，”陆淼欲言又止，“几句话说不清。你要是想不起来，以后找机会说给你听吧。”
“啊？”程浩然对她的回答感到惊讶，“难不成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误会，倒是可以这么说，但严格来讲也不算什么误会。说不清楚。你可千万不能乱问啊。”陆淼思索片刻，摇摇头，神情颇为严肃。
听她这么说，程浩然的好奇翻了一倍，但受制于身份不便多问，只好闭嘴。他低下头，眼睛盯着地面，努力思索着下一个话题，还未想好，旋即听见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逐渐清晰。
“淼姐，念卿哥！”
程浩然循声转头，踩着风火轮的秦泽宇已近在咫尺。
“怎么了，小泽？是罗子凡他们有什么事情么？”陆淼问。
“不是，”秦泽宇憨笑道，“是我们明天想去爬学校的后山，问问你们来不来。”
“可以啊，”陆淼立即答应道，“苏念卿，你有什么安排么？”
程浩然摇摇头：“我……我有空的。”
“好嘞，”秦泽宇十分开心，对他们说，“那咱们就十点半到学校南门集合。说定了哦！”
陆淼伸出手和他拉了个钩。得了确定的承诺，秦泽宇转身，蹦蹦跳跳地消失在街角的路灯边。
“这个小泽，不论长得多高都像长不大一样。”望着秦泽宇的背影，陆淼笑道。
“你们为什么叫他小泽啊？”联想到秦泽宇的名字，程浩然颇为不解，“按道理，你们不是应该用他的姓或者名字里的最后一个字称呼他么？小秦，或者是小宇？”
“他小名就叫小泽，但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陆淼耸耸肩，“嗐，小泽挺好的。小秦像八十年代的叫法。小宇多俗啊，你到大街上随便喊一声小宇，估计半条街的人都得回头看你，不是叫小宇，就是认识名叫小宇的人。”
程浩然没有想到她会用“小秦太老，小宇太俗”的理由来解释，笑道：“那我要给自己改个小名了。然然听起来像小宇养的一只仓鼠。”
听他用仓鼠比喻自己，陆淼也笑了：“你少来，对了，小泽喜欢吃午餐肉。之前我们春游，苏念卿都会给小泽做三明治。你要是会的话，明天早上也做一点吧。”
“可是我做的味道不一样啊，不会露馅么？”程浩然说。
“露什么馅？时空穿越，身体交换，也就我信。你要是不做的话，估计小泽得不开心。”陆淼回应他道，“味道你不用太介意。你们做菜的味道特像，尝不出什么问题。”
程浩然狐疑地看了看陆淼，点点头，一滴雨水旋即落到他的手上，他赶紧拉着陆淼往公寓跑，一进门，雨便开始下了起来，直到早晨才见晴空。
当程浩然与陆淼来到学校南门时，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二人站在南门公交站侧，等了很久才见秦泽宇与张子隽从南门里出来。
见到程浩然，秦泽宇一路小跑来到他们面前。
“怎么就只有你们，罗子凡呢？”陆淼问他们。
“子凡哥说要借什么东西，要我们在这里等你们，顺便告诉你们一声。”秦泽宇回答道。
“他不会要露营，去借帐篷了吧？”陆淼说，“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怎么能背后这么说我呢，陆淼？”戏谑的声音传来，罗子凡骑着自行车出现在众人面前，“我看看，你们小情侣都带什么好吃的了？”说着，他跳下车，欲抢夺程浩然身上的背包。
程浩然本能地躲闪一下，复自觉地打开背包，把里面的东西展示给他看：“饼干、薯片，还有一些果冻、酸奶。陆淼还装了些创可贴。我还做了些小泽喜欢吃的三明治。”
一听到“三明治”，秦泽宇的眼中射出光来：“是夹了轩字号午餐肉的三明治嘛？”
程浩然点点头：“对啊。你淼姐说你喜欢吃这口。”
秦泽宇也打开背包：“我带了一些巧克力派和牛奶，还有肉松面包。子隽哥也拿了不少创可贴，还装了药酒纱布。”
“你们怎么都这么正经？”罗子凡哈哈笑道，“给你们看看我的。”他拉开书包拉链，只见里面装着一对铲刀与一个牛皮纸袋。
“你……这是要做什么？”程浩然颇感困惑，不禁问道，“你们是想挖野菜？”
“答对了！”罗子凡搂住程浩然的肩膀，对众人说，“初夏又是雨后，山里的野菜可多了，不挖点多对不起大自然的馈赠啊。”
张子隽摊摊手，无奈地笑道：“可是我们也不认识野菜啊。”
“我认识。”陆淼举手说道。
“我也认识。”程浩然随即也说。
“这不就成了，有军师还怕不会打仗？”罗子凡打了个响指，跨上背包，指了指公交站后的几辆自行车，又指了指面前一里外翠色连绵的A大后山，“挖野菜小队，出发！”
罗子凡说得不错，五月的后山，遍地是可以吃的荠菜与蒲公英。它们隐匿于路边野蛮生长的杂草中，但又与那些细针一般的草叶不同。须得细细观察，方可看见某些绿叶的边缘处有一排小小的绒毛——那是荠菜的“睫毛”，也可能是沾染上的蒲公英的草籽。而在低低矮矮的草丛下层，偶尔可见到深紫色的小圆点缀于碧绿之中，一捏一手黑黑的汁液——那是野生蓝莓，也叫星星果。
初夏的雨使得小路颇为泥泞，却为路边的草果涤除了久积的尘土，借着午前阳光的帮助，让每一株绿植都看起来青翠欲滴。
程浩然与陆淼各带一队，一面负责左侧，一面负责右侧，以山腰处的石桥为终点，比拼哪一队收集的野味多。
“如果我拒绝得坚定一些，你也就不用为难了。”
“他们是有备而来的，就是想看我们的热闹，不论你怎么拒绝，罗子凡都有办法对付你。”
程浩然想了想，点点头笑道：“也对，罗子凡这人，一看就像是馊主意多的。”说完，停顿几秒，又问：“你刚刚看着我，想说什么？”
陆淼笑道：“什么都不想说，我就是好奇你什么反应。”
“对了，”陆淼从包里掏出一瓶药水与一本书，“张晓琪要我把这个交给你，权当生日礼物。还有苏念卿之前借她的一本书，她也还给你。”
“这些都是什么？”程浩然接到手里，一手药水，一手是书，看得他摸不着头脑。
“这个药水是专治过敏的，药店里买不到，效果很好。张晓琪的父亲是省中医院的院长，他的药都是中药性质的，很好用。这个药水是刚刚经过实验的新产品，最近要上市了。张晓琪听说之后，托关系从第一批里拿了几瓶给你。剩下的在我的包里，回头我放到抽屉里，你睡前用它涂一涂胳膊腿，看看效果怎么样。”
“省中医院的院长？这么厉害。难怪她平日里像个大小姐一样，还真是千金啊。”程浩然感叹道，“这本书是怎么回事？”
“书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张晓琪这学期选了陈立平老师的法国文学鉴赏课，上个月要做报告，问苏念卿借这本书当作参考资料。你不知道，苏念卿可宝贝这本书了，从我认识他起就看到他拿着这本书写写画画，到上个月为止，我只见过他借给小泽。张晓琪最初找他的时候，他还不想借她，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借了。”
“这么金贵？”程浩然随手翻翻，理解了原委，“嗐，那当然。你看这里面一百多首诗歌，苏念卿都做了翻译，一句一句的批注在侧面，还把创作背景什么的也都记了下来。这么大工种，好不容易才能做完，当然宝贝。”
“翻译一首诗歌很难么？”陆淼问。
“看你想怎么翻译。”程浩然说，“如果只是想交选修课的作业，直译一下就可以。但如果想要信达雅，那就要做充分的背景调查，探析作者的思想情感，翻译的时候还要反复斟酌用词与韵脚。看苏念卿这个翻译质量，他至少做了一年多才把这本书翻译完。”
“难怪他连我都不让碰。”陆淼耸耸肩说。
程浩然笑了：“你不是也选了这堂课，为什么他不借给你啊？”
陆淼说：“我不是，我是陪张晓琪旁听。她二外是法语，我不学二外，不需要选外院的课。”
程浩然“哦”了一声，目光重又落到书上，他歪了歪头，忽然想到什么：“说起张晓琪，苏念卿生日怎么不请她来？”
“是因为，”陆淼欲言又止，“几句话说不清。你要是想不起来，以后找机会说给你听吧。”
“啊？”程浩然对她的回答感到惊讶，“难不成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误会，倒是可以这么说，但严格来讲也不算什么误会。说不清楚。你可千万不能乱问啊。”陆淼思索片刻，摇摇头，神情颇为严肃。
听她这么说，程浩然的好奇翻了一倍，但受制于身份不便多问，只好闭嘴。他低下头，眼睛盯着地面，努力思索着下一个话题，还未想好，旋即听见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逐渐清晰。
“淼姐，念卿哥！”
程浩然循声转头，踩着风火轮的秦泽宇已近在咫尺。
“怎么了，小泽？是罗子凡他们有什么事情么？”陆淼问。
“不是，”秦泽宇憨笑道，“是我们明天想去爬学校的后山，问问你们来不来。”
“可以啊，”陆淼立即答应道，“苏念卿，你有什么安排么？”
程浩然摇摇头：“我……我有空的。”
“好嘞，”秦泽宇十分开心，对他们说，“那咱们就十点半到学校南门集合。说定了哦！”
陆淼伸出手和他拉了个钩。得了确定的承诺，秦泽宇转身，蹦蹦跳跳地消失在街角的路灯边。
“这个小泽，不论长得多高都像长不大一样。”望着秦泽宇的背影，陆淼笑道。
“你们为什么叫他小泽啊？”联想到秦泽宇的名字，程浩然颇为不解，“按道理，你们不是应该用他的姓或者名字里的最后一个字称呼他么？小秦，或者是小宇？”
“他小名就叫小泽，但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陆淼耸耸肩，“嗐，小泽挺好的。小秦像八十年代的叫法。小宇多俗啊，你到大街上随便喊一声小宇，估计半条街的人都得回头看你，不是叫小宇，就是认识名叫小宇的人。”
程浩然没有想到她会用“小秦太老，小宇太俗”的理由来解释，笑道：“那我要给自己改个小名了。然然听起来像小宇养的一只仓鼠。”
听他用仓鼠比喻自己，陆淼也笑了：“你少来，对了，小泽喜欢吃午餐肉。之前我们春游，苏念卿都会给小泽做三明治。你要是会的话，明天早上也做一点吧。”
“可是我做的味道不一样啊，不会露馅么？”程浩然说。
“露什么馅？时空穿越，身体交换，也就我信。你要是不做的话，估计小泽得不开心。”陆淼回应他道，“味道你不用太介意。你们做菜的味道特像，尝不出什么问题。”
程浩然狐疑地看了看陆淼，点点头，一滴雨水旋即落到他的手上，他赶紧拉着陆淼往公寓跑，一进门，雨便开始下了起来，直到早晨才见晴空。
当程浩然与陆淼来到学校南门时，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二人站在南门公交站侧，等了很久才见秦泽宇与张子隽从南门里出来。
见到程浩然，秦泽宇一路小跑来到他们面前。
“怎么就只有你们，罗子凡呢？”陆淼问他们。
“子凡哥说要借什么东西，要我们在这里等你们，顺便告诉你们一声。”秦泽宇回答道。
“他不会要露营，去借帐篷了吧？”陆淼说，“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怎么能背后这么说我呢，陆淼？”戏谑的声音传来，罗子凡骑着自行车出现在众人面前，“我看看，你们小情侣都带什么好吃的了？”说着，他跳下车，欲抢夺程浩然身上的背包。
程浩然本能地躲闪一下，复自觉地打开背包，把里面的东西展示给他看：“饼干、薯片，还有一些果冻、酸奶。陆淼还装了些创可贴。我还做了些小泽喜欢吃的三明治。”
一听到“三明治”，秦泽宇的眼中射出光来：“是夹了轩字号午餐肉的三明治嘛？”
程浩然点点头：“对啊。你淼姐说你喜欢吃这口。”
秦泽宇也打开背包：“我带了一些巧克力派和牛奶，还有肉松面包。子隽哥也拿了不少创可贴，还装了药酒纱布。”
“你们怎么都这么正经？”罗子凡哈哈笑道，“给你们看看我的。”他拉开书包拉链，只见里面装着一对铲刀与一个牛皮纸袋。
“你……这是要做什么？”程浩然颇感困惑，不禁问道，“你们是想挖野菜？”
“答对了！”罗子凡搂住程浩然的肩膀，对众人说，“初夏又是雨后，山里的野菜可多了，不挖点多对不起大自然的馈赠啊。”
张子隽摊摊手，无奈地笑道：“可是我们也不认识野菜啊。”
“我认识。”陆淼举手说道。
“我也认识。”程浩然随即也说。
“这不就成了，有军师还怕不会打仗？”罗子凡打了个响指，跨上背包，指了指公交站后的几辆自行车，又指了指面前一里外翠色连绵的A大后山，“挖野菜小队，出发！”
罗子凡说得不错，五月的后山，遍地是可以吃的荠菜与蒲公英。它们隐匿于路边野蛮生长的杂草中，但又与那些细针一般的草叶不同。须得细细观察，方可看见某些绿叶的边缘处有一排小小的绒毛——那是荠菜的“睫毛”，也可能是沾染上的蒲公英的草籽。而在低低矮矮的草丛下层，偶尔可见到深紫色的小圆点缀于碧绿之中，一捏一手黑黑的汁液——那是野生蓝莓，也叫星星果。
初夏的雨使得小路颇为泥泞，却为路边的草果涤除了久积的尘土，借着午前阳光的帮助，让每一株绿植都看起来青翠欲滴。
程浩然与陆淼各带一队，一面负责左侧，一面负责右侧，以山腰处的石桥为终点，比拼哪一队收集的野味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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