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镜湖水暖（上）
——程浩然缓缓睁眼，只见一汪清池，水畔柳木青葱。
“这又是哪里啊？”场景的频繁变换让他一时难以适应。此刻的他，正靠在一棵高大的枫树下。他动了动酥软的筋骨，从树荫底下站起来，四周张望了望，须臾，心中便有了答案。
“是海阳大学的小月湖。”
程浩然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坐在湖边的白裙女孩。
“苏念卿？你人呢？”身后传来陆淼的声音。他猛地回头，甫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移步到湖边，那汪清澈的池水距离他只有不足一个手掌的宽度。
“我在这。”他转身回应了一句，见陆淼正盯着自己看，又对着她笑了下。
“你怎么跑到这里了？刚才罗子凡一直在找你。”陆淼跑到他面前，对他说。她的脸颊潮乎乎的，身上穿着运动装，看起来像是从体育馆来的。
“找我？”程浩然不解，“罗子凡找我做什么？”
“找你比赛啊。你快点，下午打中文系，都快上场了，你还在这里闲逛。”
“比赛？比什么赛？”程浩然越听越懵，见她右手还拿着一副网球拍，便问，“你也要比赛么？”
“上午是女子组半决赛，已经打完了。”陆淼笑了，“你怎么了？像换了个人似的，眼神也不一样。给，你的拍子，快到体育馆找罗子凡，你们这局要是让中文赢了，可就丢了计科院的大脸了。”
“可是我不会打网球啊……”
“你的‘不会’和我们的‘不会’不是一个‘不会’吧？”陆淼又笑了，把球拍丢给他，甩给他一个长长的马尾辫，“与你无关，苏念卿，你以后不要往湖边跑了。”
“哦……”程浩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见陆淼已经快到坡顶的枫树下了，才小声嘀咕一句，“我，我往湖边跑？”
陆淼仿佛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忽然停下脚呆立片刻，回过头来正色对他说：“你如果不快点，就要输给中文了。”
输给中文？什么意思？这也是个梦么？
“你怎么还傻站着？”
听到这话，程浩然赶紧追了上来：“淼……”他想要问问陆淼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刚要开口，却见她不温不火的眼神中透着他从未见过的拘谨与陌生。
“额……陆淼，我们……”
“我们怎么了？”
“我们……在一起了么？”
陆淼的眼中闪过一丝愠怒，才刚恢复的脸色又泛起潮红，如同古画里女子腮部的粉妆。
“你在说什么啊？”她气愤地诘问，声音虽小，样子却咄咄逼人。
“我……”程浩然顿时意识到时间线的错位，眼色刷地黯淡了下来，无语了好一阵，才勉强挤出个笑脸，为自己打圆场，“我……我刚才逗你玩呢，你不要生气啊，我这就到体育馆找罗子凡打球。”
说着，他捏紧球拍，一个侧身来到坡顶上，掉头就跑。
这也是梦？
“苏哥，我的苏哥，我这望苏石可算把您给瞅来了。你跑到哪里玩了？子隽小泽找你一大圈连个影都找不着。十分钟之后就开场了，你要是不来，我们队就输了。”罗子凡站在体育馆的门口，看到程浩然正朝这边狂奔，八尺男儿的绣花嘴顿时方寸大开，“你不会怕中文吧？大哥，你就说这中文系，一个楼的青春文艺少女，抓几个会打网球的男生出来像挤骆驼奶似的，好不容易逮着几股凑个一小壶，也是生涩得很。要我说，这次他们能进半决赛，纯属对手太菜。你看前几场他们打的都是谁？外院、法学院、社工。你再看看咱们都打了谁，水利、电气、城环，哪个队不是一群牲口……”
“罗子凡，你挺大个老爷们，舌头快顶上一个黄河了。”程浩然不胜其烦，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径直进入体育馆。
罗子凡不依不饶：“你也挺大个老爷们，怎么还搞临阵逃跑这套？”
程浩然说：“我不会打网球，输了不要怪我。”
“你不会打网球？你骗谁？”罗子凡被他说得笑了，“你把城环那群体育生打了个二比零，我该说你谦虚，还是说你装菜呢？喂，你不会是想糊弄糊弄打打，给自己找借口吧？我可告诉你啊，输了中文，咱俩以后都抬不起头来。”
“罗子凡，你怎么这么啰嗦。”
“什么叫我啰嗦？我什么时候不……我什么时候啰嗦了？”
程浩然的视线朝斜上方一挑，懒得搭他的茬。
事实证明，罗子凡说得不错，但程浩然也并不是谦虚。整场比赛下来，场上各方一直你来我往，战况十分胶着。中间几个回合，程浩然二人甚至一度陷入劣势，直到第三局进入赛点，罗子凡用一记反手扳平比分，胜利的天秤才开始逐渐向他们倾斜。
计科队的逆袭瞬间点燃了场下观众的情绪，掌声与欢呼声此起彼伏。几个坐在前排的人见状纷纷咋舌。
“计科这局打的也太辛苦了，几乎就是一对二，后面那个人真是牛气得很啊，对付中文都懒得亲自出马。”
“那是上场打城环的苏念卿，就中文这几个人，能被他放在眼里？”
“这届中文也挺厉害的，打外院打了二比一。我看苏念卿是上场被城环打伤了，不敢使劲，怕影响下场比赛吧。”
“球都要飞到他脸上了还纹丝不动，这是什么？底气啊。就是要让对面的人知道，对付他们，一个人就够了。”
这些琐碎的七嘴八舌惹毛了中文队，他们本就为输了比赛感到窝火，听到场下的议论声，文人脾气顿时高涨起来，虽然表面上还是斯斯文文的，但眼神里的脏话一目了然。赛后，中文系的队长来到罗子凡的面前，笑眯眯的拱手称“中文系想要交个朋友”。罗子凡见他态度诚恳，盛情难拒，只得点头。谁想刚入中文队的地盘，竟看到观众席上陆陆续续下来了十几个各色体格的男生，在他面前规规矩矩的排成一队，满腔热情全数浓缩于掌中，差点给他立功的手添条彩。
程浩然很快就知道自己制造了尴尬，但他也很无奈。如果罗子凡当时选择袖手旁观，那个子弹似的绿疙瘩一定会打着旋拍到他的脑门子上。
“人言可畏啊，你看看，你浑水摸鱼，倒是把我摸成了坏人。刚才那几个兔崽子哪是来握手的，那就是来掰腕子的。为了你，我可是得罪了中文了，想怎么补偿我？”回到计科院的看台下，罗子凡迅速把矛头转向了程浩然。
“我都说了，我不会打网球，你不信。”程浩然忍俊不禁，调侃着说。
“你少狡辩，上场也是咱俩搭伙，你把城环打得满地找球，我可是亲眼所见。看不出来你小子挺势利眼啊，这么看不起中文？这下咱俩可捅了马蜂窝了，瞧着吧，中文的人回头就到BBS上给咱俩贴大字报。”
“不至于吧……”
“士可杀不可辱。都知道你厉害，结果一到场上，你像个冰块一样绷着个脸，动都不动几下，谁看了能不多想？苏哥，那件事情与你无关，我知道你心疼陆淼，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一个北城校区近万号人，我们能绑住这么多学生的手，不让他们碰键盘，还是能黑进全校的校园网，关了这群王八蛋的账号？就算能在网上拦住他们，你能管得住他们背后说闲话的舌头么？”
“这又是哪里啊？”场景的频繁变换让他一时难以适应。此刻的他，正靠在一棵高大的枫树下。他动了动酥软的筋骨，从树荫底下站起来，四周张望了望，须臾，心中便有了答案。
“是海阳大学的小月湖。”
程浩然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坐在湖边的白裙女孩。
“苏念卿？你人呢？”身后传来陆淼的声音。他猛地回头，甫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移步到湖边，那汪清澈的池水距离他只有不足一个手掌的宽度。
“我在这。”他转身回应了一句，见陆淼正盯着自己看，又对着她笑了下。
“你怎么跑到这里了？刚才罗子凡一直在找你。”陆淼跑到他面前，对他说。她的脸颊潮乎乎的，身上穿着运动装，看起来像是从体育馆来的。
“找我？”程浩然不解，“罗子凡找我做什么？”
“找你比赛啊。你快点，下午打中文系，都快上场了，你还在这里闲逛。”
“比赛？比什么赛？”程浩然越听越懵，见她右手还拿着一副网球拍，便问，“你也要比赛么？”
“上午是女子组半决赛，已经打完了。”陆淼笑了，“你怎么了？像换了个人似的，眼神也不一样。给，你的拍子，快到体育馆找罗子凡，你们这局要是让中文赢了，可就丢了计科院的大脸了。”
“可是我不会打网球啊……”
“你的‘不会’和我们的‘不会’不是一个‘不会’吧？”陆淼又笑了，把球拍丢给他，甩给他一个长长的马尾辫，“与你无关，苏念卿，你以后不要往湖边跑了。”
“哦……”程浩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见陆淼已经快到坡顶的枫树下了，才小声嘀咕一句，“我，我往湖边跑？”
陆淼仿佛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忽然停下脚呆立片刻，回过头来正色对他说：“你如果不快点，就要输给中文了。”
输给中文？什么意思？这也是个梦么？
“你怎么还傻站着？”
听到这话，程浩然赶紧追了上来：“淼……”他想要问问陆淼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刚要开口，却见她不温不火的眼神中透着他从未见过的拘谨与陌生。
“额……陆淼，我们……”
“我们怎么了？”
“我们……在一起了么？”
陆淼的眼中闪过一丝愠怒，才刚恢复的脸色又泛起潮红，如同古画里女子腮部的粉妆。
“你在说什么啊？”她气愤地诘问，声音虽小，样子却咄咄逼人。
“我……”程浩然顿时意识到时间线的错位，眼色刷地黯淡了下来，无语了好一阵，才勉强挤出个笑脸，为自己打圆场，“我……我刚才逗你玩呢，你不要生气啊，我这就到体育馆找罗子凡打球。”
说着，他捏紧球拍，一个侧身来到坡顶上，掉头就跑。
这也是梦？
“苏哥，我的苏哥，我这望苏石可算把您给瞅来了。你跑到哪里玩了？子隽小泽找你一大圈连个影都找不着。十分钟之后就开场了，你要是不来，我们队就输了。”罗子凡站在体育馆的门口，看到程浩然正朝这边狂奔，八尺男儿的绣花嘴顿时方寸大开，“你不会怕中文吧？大哥，你就说这中文系，一个楼的青春文艺少女，抓几个会打网球的男生出来像挤骆驼奶似的，好不容易逮着几股凑个一小壶，也是生涩得很。要我说，这次他们能进半决赛，纯属对手太菜。你看前几场他们打的都是谁？外院、法学院、社工。你再看看咱们都打了谁，水利、电气、城环，哪个队不是一群牲口……”
“罗子凡，你挺大个老爷们，舌头快顶上一个黄河了。”程浩然不胜其烦，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径直进入体育馆。
罗子凡不依不饶：“你也挺大个老爷们，怎么还搞临阵逃跑这套？”
程浩然说：“我不会打网球，输了不要怪我。”
“你不会打网球？你骗谁？”罗子凡被他说得笑了，“你把城环那群体育生打了个二比零，我该说你谦虚，还是说你装菜呢？喂，你不会是想糊弄糊弄打打，给自己找借口吧？我可告诉你啊，输了中文，咱俩以后都抬不起头来。”
“罗子凡，你怎么这么啰嗦。”
“什么叫我啰嗦？我什么时候不……我什么时候啰嗦了？”
程浩然的视线朝斜上方一挑，懒得搭他的茬。
事实证明，罗子凡说得不错，但程浩然也并不是谦虚。整场比赛下来，场上各方一直你来我往，战况十分胶着。中间几个回合，程浩然二人甚至一度陷入劣势，直到第三局进入赛点，罗子凡用一记反手扳平比分，胜利的天秤才开始逐渐向他们倾斜。
计科队的逆袭瞬间点燃了场下观众的情绪，掌声与欢呼声此起彼伏。几个坐在前排的人见状纷纷咋舌。
“计科这局打的也太辛苦了，几乎就是一对二，后面那个人真是牛气得很啊，对付中文都懒得亲自出马。”
“那是上场打城环的苏念卿，就中文这几个人，能被他放在眼里？”
“这届中文也挺厉害的，打外院打了二比一。我看苏念卿是上场被城环打伤了，不敢使劲，怕影响下场比赛吧。”
“球都要飞到他脸上了还纹丝不动，这是什么？底气啊。就是要让对面的人知道，对付他们，一个人就够了。”
这些琐碎的七嘴八舌惹毛了中文队，他们本就为输了比赛感到窝火，听到场下的议论声，文人脾气顿时高涨起来，虽然表面上还是斯斯文文的，但眼神里的脏话一目了然。赛后，中文系的队长来到罗子凡的面前，笑眯眯的拱手称“中文系想要交个朋友”。罗子凡见他态度诚恳，盛情难拒，只得点头。谁想刚入中文队的地盘，竟看到观众席上陆陆续续下来了十几个各色体格的男生，在他面前规规矩矩的排成一队，满腔热情全数浓缩于掌中，差点给他立功的手添条彩。
程浩然很快就知道自己制造了尴尬，但他也很无奈。如果罗子凡当时选择袖手旁观，那个子弹似的绿疙瘩一定会打着旋拍到他的脑门子上。
“人言可畏啊，你看看，你浑水摸鱼，倒是把我摸成了坏人。刚才那几个兔崽子哪是来握手的，那就是来掰腕子的。为了你，我可是得罪了中文了，想怎么补偿我？”回到计科院的看台下，罗子凡迅速把矛头转向了程浩然。
“我都说了，我不会打网球，你不信。”程浩然忍俊不禁，调侃着说。
“你少狡辩，上场也是咱俩搭伙，你把城环打得满地找球，我可是亲眼所见。看不出来你小子挺势利眼啊，这么看不起中文？这下咱俩可捅了马蜂窝了，瞧着吧，中文的人回头就到BBS上给咱俩贴大字报。”
“不至于吧……”
“士可杀不可辱。都知道你厉害，结果一到场上，你像个冰块一样绷着个脸，动都不动几下，谁看了能不多想？苏哥，那件事情与你无关，我知道你心疼陆淼，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一个北城校区近万号人，我们能绑住这么多学生的手，不让他们碰键盘，还是能黑进全校的校园网，关了这群王八蛋的账号？就算能在网上拦住他们，你能管得住他们背后说闲话的舌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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