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女神捕
离开千金馆，正值午后。
两名捕快把尸体送回大理寺，杨星儿则请林缺吃了一顿午饭。
两人来到了一家酒肆，名为十眉，林缺在家几日都是吃粗粮，今天终于有一顿硬菜，桌上摆了几道精致小炒，很符合内城达官贵人的饮食喜好，他们不喜大鱼大肉，精致才显贵气。
林缺注意到，其他桌的客人们，桌上都摆了一壶酒，甚至有不少年轻女子在品尝，几杯酒过后，面色红润，生出媚态，似欲拒还迎般撩人。
杨星儿好奇道：“你这么喜欢观察他人？”
“习惯了，这家店的酒很有名？”
“这家店本就是卖酒的，老板有独特的酿造秘方，在京城很受欢迎，不仅男人喜欢，很多女子也迷上了这里的酒。”
“杨大人也喝过？”
“我从不饮酒，只是喜欢这里的小炒，你尝尝吧，我去见一个人。”
杨星儿放下了筷子，走到了不远处窗边的位置，那一桌坐了一位翩翩公子哥，衣着华贵，腰间挂着金镶玉，身边站着一个下人。
林缺看了几眼，便低头猛吃，发现青菜居然吃出了肉味的鲜美，他身体虚弱，这几日胃口不好，今天开胃了，等杨星儿回来，这盘青菜已经被他吃完了。
他只能笑着表示歉意，“小人家贫，没吃过这等好东西。”
“我不缺这点银子，喜欢的话，我再让后厨送来一盘。”
“大人，那位公子是你家亲戚？看到他神色不悦，你对他很恭敬。”
此时那一桌的公子哥已经走了，杨星儿没有掩饰，“他是我兄长，花魁被杀那晚，在场的客人都要被我带回大理寺问话，兄长也在场，我没有纵容他离开，所以他觉得我不近人情，有些不满，可我身为大理寺卿，怎能徇私呢。”
“刚刚店小二叫他卢公子，他和你是表亲？”
“我是卢家养女，自幼在卢家长大，虽不同姓，但我们依然是兄妹。”
原来杨星儿是世家子女，林缺不敢多打听了，以茶代酒，表示感谢，两人又说回了案情，“大人，为什么提到连环杀人，两位捕快会有些担忧。”
“你知道我是怎么做到大理寺少卿的吗。”
“您是京城女神捕，我爹和我说过您的故事。”
三年前，京城曾发生过一件连环杀人案，死者众多，不分男女，既有内城贵族，也有外城百姓，凶手每一次作案都是在夜晚，被杀的人缺手断腿，死状凄惨，一时间人心惶惶，京城上下甚至不敢夜晚出门，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那段时间巡城卫不分昼夜的巡视，连书院的儒家高手都被请来帮忙，结果半个月过去，不仅没找到凶手，凶案还在发生。
后来是刚刚成为捕快的杨星儿成功破了案，找到了凶手，对方是个断了臂的武道高手，被杨星儿亲手杀死。
于是，她成了京城的名人，从青衣捕快一路升到了大理寺少卿。
“那凶手身患重疾，时日无多，恶向胆边生，想在临死之前多杀几个人，要死个痛快，因为是断臂残疾，他杀人的方式，便是让死者死无全尸，那些被斩断的手脚，至今都没有找到，死去的人的确是死无全尸了。”
“还真是个变态啊……”
“杀一人，也许是冲动，也许是蓄谋，杀很多人，一定是丧心病狂的恶徒，这种人难以琢磨，想解决这样的案子极其困难。”杨星儿喝了口茶，心生感慨道：“三年前的断肢杀人案，当时迟迟没有破案，让京城上下受到了惊吓，朝野震怒，导致很多人被削去了官职。”
所以大理寺上下不想再发生连环杀人案，这种案子很难侦破，一旦传出去，京城百姓又会人心惶恐，对大理寺压力巨大，不能尽快破案，又有人要丢了饭碗。
杨星儿说道：“如果是在十几年前，这样复杂的案子是归春秋司来管的，大理寺就不必背黑锅了。”
“春秋司？听着像个文职衙门。”
“文职？春秋司里尽是奇人异士，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当年被传为春秋司里无凡人，可惜……那个组织已经没有了。”
“为什么？”
杨星儿摇摇头，没有解释下去，“现在案子被我压下来，不想声张，因为大理寺没有信心解决这样的案子。”
林缺说道：“可杨大人你解决过连环杀人案，你是有经验的，比其他捕快更懂。”
“你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旦我上报给郭大人，大理寺上下的饭碗，就要系在我一个人身上了，谁让我是破了奇案的女神捕呢，我若是破不了案，大家会不会怨恨我呢。”说着，杨星儿竟面露忧虑，英气的眉眼多出一分优柔。
“您怎么可以没自信呢，当年京城那么多破案老手都未能抓住的恶徒，是被你给找到了，你一定有着自己的破案思路。”
“你倒是越来越像一个捕快了。”杨星儿主动给林缺倒茶，并不掩饰对这少年的欣赏，“想找到凶手，就要先找到案子之间的联系，三年前的杀人案，凶手是个断臂残缺之人，他杀的每个人，都斩断了手脚。”
林缺低头思索，现在两个死者，一个是名动京城的花魁，一个是市井百姓赖松，好像并没有什么联系，死法也各有不同，而且赖松的死，隐藏的很好，若不是杨星儿老道，恐怕没人会注意那伤口是涂了麻痹草药的。
“我有了一点思路。”
“说说看。”
“一是调查花魁和赖松之间，身份上有没有联系，凶手是不是认识两人，二是麻痹的草药，云馆主说是那草药叫无忧草，查查这药最近的流通。”
杨星儿点点头，“你不是捕快，草药的事你没法去查，但你平民的身份，反倒适合去暗查花魁和赖松的人际关系，有些事，他们是不愿意对捕快说出来的。”
“了然。”
林缺转身离开了，杨星儿先是皱眉，然后笑了一下，手下的捕快们，巴不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心拿俸禄，林缺却对查案十分勤勉，这少年郎真适合做一个尽职的捕快，只可惜……那副病弱的身子，现在习武太晚了，难有成就。
白天的京城很热闹，街边商铺人来人往，酒家之间的竞争就更激烈了，每个酒肆的门口，都有姿色娇美的舞姬，这些舞姬不仅用跳舞吸引客人来买酒，还会坐陪聊天，哄着客人开心，更让林缺目瞪口呆的是，有的酒家门口不是舞姬，而是男人在跳舞，有肌肉壮汉，也有白嫩小生，引来不少富贵女子拍手叫好，一出手就买昂贵的陈年佳酿。
林缺感叹京城风气之开放，富哥和富婆都有快乐的去处。
他突然想起，刚刚吃午饭的十眉酒家，那家店似乎与众不同，没有舞姬揽客，纯粹是靠独家酿造留住客人。
与酒有关的，自然是秦楼楚馆、勾栏瓦舍，这类风月之地大多都在酒街，摘星楼便是这条街上最有名的地方。
白天几乎没有客人，店里的姑娘们并没有清闲，罗裙轻舞，水秀翻飞，几个姑娘在练习着舞蹈，旁边的房间里，传来阵阵琴声，有人拨弄箜篌，有人低头抚琴，另一个姑娘则站在一旁轻唱小曲。
看到这一幕的林缺，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哪是秦楼楚馆啊，分明是艺术殿堂，太特么雅了。
于是，他决定从今天起，热爱艺术。
这时候，老鸨走了过来，看林缺粗布麻衣的模样，有意要赶人，林缺拿出一包香囊，上面绣了一个梅字，送到老鸨面前。
见香囊如见人，老鸨给了面子，“姑娘们都忙着呢，至多陪你喝杯茶，至于酒……我看你买不起。”
“喝茶就好。”
林缺很意外，父亲给的香囊居然这么有面子。
爹，咱家穷成这样了，你为什么是摘星楼的大会员？
两名捕快把尸体送回大理寺，杨星儿则请林缺吃了一顿午饭。
两人来到了一家酒肆，名为十眉，林缺在家几日都是吃粗粮，今天终于有一顿硬菜，桌上摆了几道精致小炒，很符合内城达官贵人的饮食喜好，他们不喜大鱼大肉，精致才显贵气。
林缺注意到，其他桌的客人们，桌上都摆了一壶酒，甚至有不少年轻女子在品尝，几杯酒过后，面色红润，生出媚态，似欲拒还迎般撩人。
杨星儿好奇道：“你这么喜欢观察他人？”
“习惯了，这家店的酒很有名？”
“这家店本就是卖酒的，老板有独特的酿造秘方，在京城很受欢迎，不仅男人喜欢，很多女子也迷上了这里的酒。”
“杨大人也喝过？”
“我从不饮酒，只是喜欢这里的小炒，你尝尝吧，我去见一个人。”
杨星儿放下了筷子，走到了不远处窗边的位置，那一桌坐了一位翩翩公子哥，衣着华贵，腰间挂着金镶玉，身边站着一个下人。
林缺看了几眼，便低头猛吃，发现青菜居然吃出了肉味的鲜美，他身体虚弱，这几日胃口不好，今天开胃了，等杨星儿回来，这盘青菜已经被他吃完了。
他只能笑着表示歉意，“小人家贫，没吃过这等好东西。”
“我不缺这点银子，喜欢的话，我再让后厨送来一盘。”
“大人，那位公子是你家亲戚？看到他神色不悦，你对他很恭敬。”
此时那一桌的公子哥已经走了，杨星儿没有掩饰，“他是我兄长，花魁被杀那晚，在场的客人都要被我带回大理寺问话，兄长也在场，我没有纵容他离开，所以他觉得我不近人情，有些不满，可我身为大理寺卿，怎能徇私呢。”
“刚刚店小二叫他卢公子，他和你是表亲？”
“我是卢家养女，自幼在卢家长大，虽不同姓，但我们依然是兄妹。”
原来杨星儿是世家子女，林缺不敢多打听了，以茶代酒，表示感谢，两人又说回了案情，“大人，为什么提到连环杀人，两位捕快会有些担忧。”
“你知道我是怎么做到大理寺少卿的吗。”
“您是京城女神捕，我爹和我说过您的故事。”
三年前，京城曾发生过一件连环杀人案，死者众多，不分男女，既有内城贵族，也有外城百姓，凶手每一次作案都是在夜晚，被杀的人缺手断腿，死状凄惨，一时间人心惶惶，京城上下甚至不敢夜晚出门，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那段时间巡城卫不分昼夜的巡视，连书院的儒家高手都被请来帮忙，结果半个月过去，不仅没找到凶手，凶案还在发生。
后来是刚刚成为捕快的杨星儿成功破了案，找到了凶手，对方是个断了臂的武道高手，被杨星儿亲手杀死。
于是，她成了京城的名人，从青衣捕快一路升到了大理寺少卿。
“那凶手身患重疾，时日无多，恶向胆边生，想在临死之前多杀几个人，要死个痛快，因为是断臂残疾，他杀人的方式，便是让死者死无全尸，那些被斩断的手脚，至今都没有找到，死去的人的确是死无全尸了。”
“还真是个变态啊……”
“杀一人，也许是冲动，也许是蓄谋，杀很多人，一定是丧心病狂的恶徒，这种人难以琢磨，想解决这样的案子极其困难。”杨星儿喝了口茶，心生感慨道：“三年前的断肢杀人案，当时迟迟没有破案，让京城上下受到了惊吓，朝野震怒，导致很多人被削去了官职。”
所以大理寺上下不想再发生连环杀人案，这种案子很难侦破，一旦传出去，京城百姓又会人心惶恐，对大理寺压力巨大，不能尽快破案，又有人要丢了饭碗。
杨星儿说道：“如果是在十几年前，这样复杂的案子是归春秋司来管的，大理寺就不必背黑锅了。”
“春秋司？听着像个文职衙门。”
“文职？春秋司里尽是奇人异士，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当年被传为春秋司里无凡人，可惜……那个组织已经没有了。”
“为什么？”
杨星儿摇摇头，没有解释下去，“现在案子被我压下来，不想声张，因为大理寺没有信心解决这样的案子。”
林缺说道：“可杨大人你解决过连环杀人案，你是有经验的，比其他捕快更懂。”
“你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旦我上报给郭大人，大理寺上下的饭碗，就要系在我一个人身上了，谁让我是破了奇案的女神捕呢，我若是破不了案，大家会不会怨恨我呢。”说着，杨星儿竟面露忧虑，英气的眉眼多出一分优柔。
“您怎么可以没自信呢，当年京城那么多破案老手都未能抓住的恶徒，是被你给找到了，你一定有着自己的破案思路。”
“你倒是越来越像一个捕快了。”杨星儿主动给林缺倒茶，并不掩饰对这少年的欣赏，“想找到凶手，就要先找到案子之间的联系，三年前的杀人案，凶手是个断臂残缺之人，他杀的每个人，都斩断了手脚。”
林缺低头思索，现在两个死者，一个是名动京城的花魁，一个是市井百姓赖松，好像并没有什么联系，死法也各有不同，而且赖松的死，隐藏的很好，若不是杨星儿老道，恐怕没人会注意那伤口是涂了麻痹草药的。
“我有了一点思路。”
“说说看。”
“一是调查花魁和赖松之间，身份上有没有联系，凶手是不是认识两人，二是麻痹的草药，云馆主说是那草药叫无忧草，查查这药最近的流通。”
杨星儿点点头，“你不是捕快，草药的事你没法去查，但你平民的身份，反倒适合去暗查花魁和赖松的人际关系，有些事，他们是不愿意对捕快说出来的。”
“了然。”
林缺转身离开了，杨星儿先是皱眉，然后笑了一下，手下的捕快们，巴不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心拿俸禄，林缺却对查案十分勤勉，这少年郎真适合做一个尽职的捕快，只可惜……那副病弱的身子，现在习武太晚了，难有成就。
白天的京城很热闹，街边商铺人来人往，酒家之间的竞争就更激烈了，每个酒肆的门口，都有姿色娇美的舞姬，这些舞姬不仅用跳舞吸引客人来买酒，还会坐陪聊天，哄着客人开心，更让林缺目瞪口呆的是，有的酒家门口不是舞姬，而是男人在跳舞，有肌肉壮汉，也有白嫩小生，引来不少富贵女子拍手叫好，一出手就买昂贵的陈年佳酿。
林缺感叹京城风气之开放，富哥和富婆都有快乐的去处。
他突然想起，刚刚吃午饭的十眉酒家，那家店似乎与众不同，没有舞姬揽客，纯粹是靠独家酿造留住客人。
与酒有关的，自然是秦楼楚馆、勾栏瓦舍，这类风月之地大多都在酒街，摘星楼便是这条街上最有名的地方。
白天几乎没有客人，店里的姑娘们并没有清闲，罗裙轻舞，水秀翻飞，几个姑娘在练习着舞蹈，旁边的房间里，传来阵阵琴声，有人拨弄箜篌，有人低头抚琴，另一个姑娘则站在一旁轻唱小曲。
看到这一幕的林缺，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哪是秦楼楚馆啊，分明是艺术殿堂，太特么雅了。
于是，他决定从今天起，热爱艺术。
这时候，老鸨走了过来，看林缺粗布麻衣的模样，有意要赶人，林缺拿出一包香囊，上面绣了一个梅字，送到老鸨面前。
见香囊如见人，老鸨给了面子，“姑娘们都忙着呢，至多陪你喝杯茶，至于酒……我看你买不起。”
“喝茶就好。”
林缺很意外，父亲给的香囊居然这么有面子。
爹，咱家穷成这样了，你为什么是摘星楼的大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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