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无声处听惊雷，苦心人总被负（三）
周守冲睁眼时便看见了夜色里有暗沉的红色帘幕，那帘幕原本应是喜庆的鲜红色，此时在他看来却像极了血色，甚至让他隐隐闻到了血腥气。
帘幕微晃，便露出了外面的景象，周守冲于是知道他应在一架马车中，身体还能感受到车轮的颠簸。
他躺在车厢里面的软铺上，身上还盖着被子，刚睁眼没多久，车厢内就响起一人的声音:“你伤势太重，只能先送回烈火寨请几位堂主出手救治了。”
周守冲微微偏过头，那人正是杨勇，他浑身虚弱无力，好半天才攒出力气，说道:“杨师兄，香叶呢?”
“香叶?”
车厢内气氛忽地沉闷，周守冲昏迷前挣扎着想把话说完，此时回想才发现他那时只是近乎呢喃地含糊念了几声，随后便昏迷过去，杨勇哪里能猜到他的意思?
“师弟，有话慢慢说，你别急!”
周守冲情绪激荡，却再没力气继续说话，一时胸膛起伏，脸色更是涨得通红，杨勇搭在他手腕，内力缓缓输送进去。
杨勇的内力缓缓平复了周守冲激荡的气血，周守冲自己亦是努力控制，他胸膛内的一股闷气即将平复下去的时候，喉咙却忽地涌上一股腥味，随后他偏着头又吐出一口血来。
血迹发黑，死意沉沉。
杨勇大怒，骂道:“好阴狠的手段，师弟，是哪个王八蛋伤的你?”
周守冲吐出淤血，反而平静了下来，只是脸上却近乎没了血色，嘴唇枯萎，双目亦是黯淡无神。
他沉默片刻，半是思索整件事情，半是积蓄力量，最后缓缓将他几年前如何跟爽子结怨一直到夜闯宅院，最终负伤而逃的事情完整跟杨勇说了。
等这一连串事情说完，周守冲又昏又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或许算不上睡，他再次睁眼时下意识张嘴说道:“后来我在茶馆疗伤，让香叶去军营报信，他却一直没回来......”
在他印象之中，中间昏睡的那段时间似乎消失了，他正是一刻不歇地接着上一句说的，只是等他话说完，自己却愣住了，隐约感觉不对。
这是精神透支到了极致，出现了幻觉，杨勇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他的话，那声音忽远忽近，周守冲怎么努力都听不清一个字。
车轮一停，车帘被掀开了，冷风顺路吹进了车厢，周守冲一个哆嗦后睁开了眼。
原来他刚才又睡着了。
可是他明明记得他还在跟杨勇说话，只是具体说的什么，周守冲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以他的记忆力，这真是不可思议，周守冲愣在床上，甚至开始怀疑有没有跟杨勇说有关爽子的事，或者那也是他的幻觉?
杨勇用被子裹着他，把他抱了起来，周守冲嘴唇微动，杨勇摇头道:“小师弟，你伤势太重，别说话，不要浪费体力，我现在就带你去找池堂主。”
刚才车上，周守冲确实跟杨勇说了爽子的事，但绝没有周守冲想的那样顺畅，几乎是一件事跳着一件事说的，先后顺序都没说明白，有时候更是说着说着发出不成语言的声音。
驾车的小伙子在不屈峡外等着，杨勇脚步如飞，很快穿过了不屈峡，一路朝南峰上去。
杨勇曾参加过不屈峡两岸的防守工作，总算和不屈峡上的守卫混了个脸熟，因此一路上并未受到阻拦，倒是省了不少时间。
他全力奔跃，很快便到了朱雀堂外，大声道:“白虎堂弟子，杨勇求见!”
周守冲到驿站时刚过正午，此时却已是深夜，也不知这中间什么事耽误了这么久。
杨勇喊了不久，堂门大开，走出四个年龄很小的弟子来，四人中赫然便是张宝宝领头。
张宝宝当先一步，恭敬道:“这位师兄，朱雀堂诸位师兄都外出历练了，现在只剩下四代弟子，不知你找谁?”
“我找池堂主!”
杨勇有些急切，但见对方年龄小，总算勉强压低了嗓门说道。
“池堂主?”四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迟疑，张宝宝低声道:“师兄，堂主闭关，不知你有什么事......”
“怎么可能闭关!”杨勇大怒，喝道:“朱雀、玄武两位堂主每日都要督促寨内新兵训练，小师弟你为何骗我!”
他怀中微动，杨勇脸色陡然缓和，急切地抱着周守冲走了过去，边走边说道:“这位周守冲周师弟是你们朱雀堂的精英弟子，他受了重伤，非池堂主出手救治不可，小兄弟你......”
“冲哥?”
他没说完，张宝宝一个箭步蹿了过来，踮脚一看，被中不正是周守冲?
只是此时的周守冲脸色苍白得好像没有血色，神情憔悴与之前下山的时候几乎判若两人。
张宝宝大声道:“你不早说!”
张宝宝声音中仿佛有种魔力，使得杨勇失神了一瞬，等后者反应过来，张宝宝已抢过了周守冲，二话不说便朝朱雀堂深处跑去。
剩下三个小弟子亦是朝堂内跑了去，杨勇在堂外来回踱步许久，几次朝堂门跨步却都收了回来，最后重重一叹，颓然下了山。
张宝宝穿着黑靴黑裤，脚下虚影重重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他一路奔至云台边缘，竟然一口气都没换，这份轻功是远胜过了周守冲。
他用的自然也是幽影步，不过却是大成的幽影步。
张宝宝停在云台边缘，却犹豫了一瞬，然后咬咬牙，喊道:“堂主，冲哥受了重伤——”
声音传出好远，一下变得缥缈、幽远，张宝宝刚刚喊完，脸上便露出惶恐的神色，只是他还抱着重伤的周守冲，怎么也不肯转身逃走。
杨勇不知道，张宝宝骗他纯粹是因为害怕池兰妮，轻易不肯来打扰，更何况今天晚上用饭的时候，池兰妮刚刚发了一通脾气，张宝宝就更怕了。
池兰妮如何对待弟子，花小玉曾跟周守冲说过，后来也对其他弟子提醒过，可是这种事不亲身体验一回，别人说的总那么虚幻。
其实只有一两息，张宝宝却觉得有一年那么久，云台外的云雾间忽地一晃，张宝宝脚下连点两下，身体左右腾挪了几下，最终又回到原地。
再抬头时，身前已站着神色淡然的池兰妮。
“不错。”
池兰妮微微点头，接过了周守冲，旋即一言不发地跳回了云间。
张宝宝这才长舒一口气，转身时低头瞥了眼身后两团刚刚出现的水迹，浑身微微哆嗦，快步走了。
石洞内，周守冲已被脱了上衣，盘坐在石台上，池兰妮则坐在他对面。
此时周守冲还在昏迷。
池兰妮抓过他双臂，直接拆了绑在指节和胳膊上的纱布，她先是摸了摸周守冲右臂上的五道抓痕，然后又轻轻捏了捏他双手关节，随后眉头便皱了起来。
她沉默片刻，忽地探出一指点在周守冲心口，指尖处一道灼热的内力试图钻入周守冲心脉，最终却被另一股内力挡住了。
池兰妮轻咦一声，神色却轻松了不少，手上连点周守冲双臂、小腹、双肩上几处穴位，然后一手成掌抵在周守冲丹田，另一手五指成爪捏住周守冲肩头，一直滑到手腕处才松开。
如此反复数次，池兰妮双手撒开，一直扔在一边的宝剑被她随手招来，剑锋出鞘，剑光闪过，周守冲胳膊上被划出几道口子，黑血从伤口处汩汩而出。
池兰妮等待了一会儿，最后伤口处涌出的黑血势头减小，等到血流快止的时候终于涌出了一些鲜红的血液。
“还好。”池兰妮低语了一句，随后对周守冲另一只胳膊照做，只是当她抓住周守冲另一只胳膊要朝下拉扯的时候动作却忽然顿住。
“这是......”
池兰妮忽然松手了，皱眉盯着周守冲，眼中满是困惑。
黑暗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守冲缓缓睁开了眼睛，此时他仍感觉身体虚弱，脑袋一阵阵发晕，但身上仿佛卸掉了一座大山，再不如之前那样濒临崩溃了。
“出去一趟就差点死了，说说吧。”
周守冲惊喜抬头，他刚才只顾着感受身体变化，却没注意对面坐着的池兰妮。
“谢池姑姑救命。”周守冲诚恳地道谢，池兰妮却摆手:“谈不上救命，你心脉被内力护着，就算我不救，毒素最多让你体质大损，还不至于死。”
周守冲心中后怕，当时他的感觉可是真的会死。
实际上那是因为他不顾重伤，强行起身去了驿站，使气血翻涌，导致伤势陡然恶化。
周守冲深吸几口气，缓缓把事情的经过说了，这些事他在车厢内半睡半醒之间就在脑海里说过一次，此时再说自然顺畅无比。
池兰妮听后沉默，忽然盯着周守冲左臂，轻声道:“照你这么说那蛇娘是北原人，那你左臂经脉的伤势应该就是逆脉武学造成的了，蛇娘是北原公主?不对，传闻中北原公主还是个小孩......传闻或许有误，可是北原皇室也会用这种肮脏的手段?”
周守冲心中一惊，池兰妮竟然看出他左臂是逆脉武学造成的伤势了，逆脉武学之事他一直瞒着别人没说，此时池兰妮越是想探究，他反而越是不敢说了，慌张之中，他随口道:“池姑姑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右臂所中是沉冰毒爪，这门武学乃是北原闻名的阴毒功夫，练这功夫的人，五指涂有剧毒，再以独门内劲打入敌人体内，中者初时毒性不显，直到‘沉冰’之毒植入心脏，毒素便源源不绝地催生出来，随着心脏鼓动流往全身各处，若非你有那股内力护住心脉，中招那一晚你就死了。”
“沉冰?”周守冲疑惑道，池兰妮摇头道:“那是北原的一种毒草，具体是什么样我也不清楚，你只要记住，中了沉冰之毒一定要封住心脉，一旦沉冰之毒进入心脏，那就必死无疑了，沉冰之毒不入心脏，那比一般剧毒强不了多少，轻易便可拔除。”
她顿了顿，又说道:“只是你左臂经脉受损，强行拔毒，会加快毒素对经脉的冲刷，剩余的毒素你就慢慢驱除吧，正好，我借此便把赤焰功传给你了。”
周守冲心头一跳，却说道:“池姑姑，还有一事，你先听我说。”
池兰妮点点头，周守冲把香叶的事说了，池兰妮微笑道:“无妨，今夜你小玉师姐正好过来，等下你问她吧。”
小玉师姐这么晚为什么要来池姑姑这里?周守冲脑海中莫名闪过这个疑问，旋即被他抛在脑后了。
赤焰功是朱雀堂最高内功心法，向来非堂主不传，池兰妮在传功前先让周守冲跪在地上发誓。
誓言是永不背叛烈火寨、永不外传武学之类的，周守冲既入了烈火寨，对这里其实多少有了感情，自然毫不迟疑地立了誓。
帘幕微晃，便露出了外面的景象，周守冲于是知道他应在一架马车中，身体还能感受到车轮的颠簸。
他躺在车厢里面的软铺上，身上还盖着被子，刚睁眼没多久，车厢内就响起一人的声音:“你伤势太重，只能先送回烈火寨请几位堂主出手救治了。”
周守冲微微偏过头，那人正是杨勇，他浑身虚弱无力，好半天才攒出力气，说道:“杨师兄，香叶呢?”
“香叶?”
车厢内气氛忽地沉闷，周守冲昏迷前挣扎着想把话说完，此时回想才发现他那时只是近乎呢喃地含糊念了几声，随后便昏迷过去，杨勇哪里能猜到他的意思?
“师弟，有话慢慢说，你别急!”
周守冲情绪激荡，却再没力气继续说话，一时胸膛起伏，脸色更是涨得通红，杨勇搭在他手腕，内力缓缓输送进去。
杨勇的内力缓缓平复了周守冲激荡的气血，周守冲自己亦是努力控制，他胸膛内的一股闷气即将平复下去的时候，喉咙却忽地涌上一股腥味，随后他偏着头又吐出一口血来。
血迹发黑，死意沉沉。
杨勇大怒，骂道:“好阴狠的手段，师弟，是哪个王八蛋伤的你?”
周守冲吐出淤血，反而平静了下来，只是脸上却近乎没了血色，嘴唇枯萎，双目亦是黯淡无神。
他沉默片刻，半是思索整件事情，半是积蓄力量，最后缓缓将他几年前如何跟爽子结怨一直到夜闯宅院，最终负伤而逃的事情完整跟杨勇说了。
等这一连串事情说完，周守冲又昏又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或许算不上睡，他再次睁眼时下意识张嘴说道:“后来我在茶馆疗伤，让香叶去军营报信，他却一直没回来......”
在他印象之中，中间昏睡的那段时间似乎消失了，他正是一刻不歇地接着上一句说的，只是等他话说完，自己却愣住了，隐约感觉不对。
这是精神透支到了极致，出现了幻觉，杨勇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他的话，那声音忽远忽近，周守冲怎么努力都听不清一个字。
车轮一停，车帘被掀开了，冷风顺路吹进了车厢，周守冲一个哆嗦后睁开了眼。
原来他刚才又睡着了。
可是他明明记得他还在跟杨勇说话，只是具体说的什么，周守冲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以他的记忆力，这真是不可思议，周守冲愣在床上，甚至开始怀疑有没有跟杨勇说有关爽子的事，或者那也是他的幻觉?
杨勇用被子裹着他，把他抱了起来，周守冲嘴唇微动，杨勇摇头道:“小师弟，你伤势太重，别说话，不要浪费体力，我现在就带你去找池堂主。”
刚才车上，周守冲确实跟杨勇说了爽子的事，但绝没有周守冲想的那样顺畅，几乎是一件事跳着一件事说的，先后顺序都没说明白，有时候更是说着说着发出不成语言的声音。
驾车的小伙子在不屈峡外等着，杨勇脚步如飞，很快穿过了不屈峡，一路朝南峰上去。
杨勇曾参加过不屈峡两岸的防守工作，总算和不屈峡上的守卫混了个脸熟，因此一路上并未受到阻拦，倒是省了不少时间。
他全力奔跃，很快便到了朱雀堂外，大声道:“白虎堂弟子，杨勇求见!”
周守冲到驿站时刚过正午，此时却已是深夜，也不知这中间什么事耽误了这么久。
杨勇喊了不久，堂门大开，走出四个年龄很小的弟子来，四人中赫然便是张宝宝领头。
张宝宝当先一步，恭敬道:“这位师兄，朱雀堂诸位师兄都外出历练了，现在只剩下四代弟子，不知你找谁?”
“我找池堂主!”
杨勇有些急切，但见对方年龄小，总算勉强压低了嗓门说道。
“池堂主?”四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迟疑，张宝宝低声道:“师兄，堂主闭关，不知你有什么事......”
“怎么可能闭关!”杨勇大怒，喝道:“朱雀、玄武两位堂主每日都要督促寨内新兵训练，小师弟你为何骗我!”
他怀中微动，杨勇脸色陡然缓和，急切地抱着周守冲走了过去，边走边说道:“这位周守冲周师弟是你们朱雀堂的精英弟子，他受了重伤，非池堂主出手救治不可，小兄弟你......”
“冲哥?”
他没说完，张宝宝一个箭步蹿了过来，踮脚一看，被中不正是周守冲?
只是此时的周守冲脸色苍白得好像没有血色，神情憔悴与之前下山的时候几乎判若两人。
张宝宝大声道:“你不早说!”
张宝宝声音中仿佛有种魔力，使得杨勇失神了一瞬，等后者反应过来，张宝宝已抢过了周守冲，二话不说便朝朱雀堂深处跑去。
剩下三个小弟子亦是朝堂内跑了去，杨勇在堂外来回踱步许久，几次朝堂门跨步却都收了回来，最后重重一叹，颓然下了山。
张宝宝穿着黑靴黑裤，脚下虚影重重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他一路奔至云台边缘，竟然一口气都没换，这份轻功是远胜过了周守冲。
他用的自然也是幽影步，不过却是大成的幽影步。
张宝宝停在云台边缘，却犹豫了一瞬，然后咬咬牙，喊道:“堂主，冲哥受了重伤——”
声音传出好远，一下变得缥缈、幽远，张宝宝刚刚喊完，脸上便露出惶恐的神色，只是他还抱着重伤的周守冲，怎么也不肯转身逃走。
杨勇不知道，张宝宝骗他纯粹是因为害怕池兰妮，轻易不肯来打扰，更何况今天晚上用饭的时候，池兰妮刚刚发了一通脾气，张宝宝就更怕了。
池兰妮如何对待弟子，花小玉曾跟周守冲说过，后来也对其他弟子提醒过，可是这种事不亲身体验一回，别人说的总那么虚幻。
其实只有一两息，张宝宝却觉得有一年那么久，云台外的云雾间忽地一晃，张宝宝脚下连点两下，身体左右腾挪了几下，最终又回到原地。
再抬头时，身前已站着神色淡然的池兰妮。
“不错。”
池兰妮微微点头，接过了周守冲，旋即一言不发地跳回了云间。
张宝宝这才长舒一口气，转身时低头瞥了眼身后两团刚刚出现的水迹，浑身微微哆嗦，快步走了。
石洞内，周守冲已被脱了上衣，盘坐在石台上，池兰妮则坐在他对面。
此时周守冲还在昏迷。
池兰妮抓过他双臂，直接拆了绑在指节和胳膊上的纱布，她先是摸了摸周守冲右臂上的五道抓痕，然后又轻轻捏了捏他双手关节，随后眉头便皱了起来。
她沉默片刻，忽地探出一指点在周守冲心口，指尖处一道灼热的内力试图钻入周守冲心脉，最终却被另一股内力挡住了。
池兰妮轻咦一声，神色却轻松了不少，手上连点周守冲双臂、小腹、双肩上几处穴位，然后一手成掌抵在周守冲丹田，另一手五指成爪捏住周守冲肩头，一直滑到手腕处才松开。
如此反复数次，池兰妮双手撒开，一直扔在一边的宝剑被她随手招来，剑锋出鞘，剑光闪过，周守冲胳膊上被划出几道口子，黑血从伤口处汩汩而出。
池兰妮等待了一会儿，最后伤口处涌出的黑血势头减小，等到血流快止的时候终于涌出了一些鲜红的血液。
“还好。”池兰妮低语了一句，随后对周守冲另一只胳膊照做，只是当她抓住周守冲另一只胳膊要朝下拉扯的时候动作却忽然顿住。
“这是......”
池兰妮忽然松手了，皱眉盯着周守冲，眼中满是困惑。
黑暗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守冲缓缓睁开了眼睛，此时他仍感觉身体虚弱，脑袋一阵阵发晕，但身上仿佛卸掉了一座大山，再不如之前那样濒临崩溃了。
“出去一趟就差点死了，说说吧。”
周守冲惊喜抬头，他刚才只顾着感受身体变化，却没注意对面坐着的池兰妮。
“谢池姑姑救命。”周守冲诚恳地道谢，池兰妮却摆手:“谈不上救命，你心脉被内力护着，就算我不救，毒素最多让你体质大损，还不至于死。”
周守冲心中后怕，当时他的感觉可是真的会死。
实际上那是因为他不顾重伤，强行起身去了驿站，使气血翻涌，导致伤势陡然恶化。
周守冲深吸几口气，缓缓把事情的经过说了，这些事他在车厢内半睡半醒之间就在脑海里说过一次，此时再说自然顺畅无比。
池兰妮听后沉默，忽然盯着周守冲左臂，轻声道:“照你这么说那蛇娘是北原人，那你左臂经脉的伤势应该就是逆脉武学造成的了，蛇娘是北原公主?不对，传闻中北原公主还是个小孩......传闻或许有误，可是北原皇室也会用这种肮脏的手段?”
周守冲心中一惊，池兰妮竟然看出他左臂是逆脉武学造成的伤势了，逆脉武学之事他一直瞒着别人没说，此时池兰妮越是想探究，他反而越是不敢说了，慌张之中，他随口道:“池姑姑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右臂所中是沉冰毒爪，这门武学乃是北原闻名的阴毒功夫，练这功夫的人，五指涂有剧毒，再以独门内劲打入敌人体内，中者初时毒性不显，直到‘沉冰’之毒植入心脏，毒素便源源不绝地催生出来，随着心脏鼓动流往全身各处，若非你有那股内力护住心脉，中招那一晚你就死了。”
“沉冰?”周守冲疑惑道，池兰妮摇头道:“那是北原的一种毒草，具体是什么样我也不清楚，你只要记住，中了沉冰之毒一定要封住心脉，一旦沉冰之毒进入心脏，那就必死无疑了，沉冰之毒不入心脏，那比一般剧毒强不了多少，轻易便可拔除。”
她顿了顿，又说道:“只是你左臂经脉受损，强行拔毒，会加快毒素对经脉的冲刷，剩余的毒素你就慢慢驱除吧，正好，我借此便把赤焰功传给你了。”
周守冲心头一跳，却说道:“池姑姑，还有一事，你先听我说。”
池兰妮点点头，周守冲把香叶的事说了，池兰妮微笑道:“无妨，今夜你小玉师姐正好过来，等下你问她吧。”
小玉师姐这么晚为什么要来池姑姑这里?周守冲脑海中莫名闪过这个疑问，旋即被他抛在脑后了。
赤焰功是朱雀堂最高内功心法，向来非堂主不传，池兰妮在传功前先让周守冲跪在地上发誓。
誓言是永不背叛烈火寨、永不外传武学之类的，周守冲既入了烈火寨，对这里其实多少有了感情，自然毫不迟疑地立了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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