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公主南行
白子国大厘行宫花厅里，三公主大送高帽：“女儿见父王忧国忧民，为百姓劳神费心，想为父王分担忧愁，尽绵薄之力。回国半年，知道我白子国兵强马壮，百姓衣食无忧，但近年来盗匪猖獗，胆大妄为，不可小觑，女儿在嘉州学文学武九年，足以带领宫中高手微服出巡，查明盗匪盘踞之地，出兵将其斩草除根，小女曾多次请求均未得到恩准。昨夜大厘歌会，只恐奸恶之徒欺扰民众，女儿想保歌会平安，故而前往。”
白王听了三公主所言，沉思片刻道：“歌会有人保着，你不用操心，你说的盗匪只不过是几个小毛贼，不足为虑。国中大事有父王、国师、三公、六曹及各处数万驻军，你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可。”白王顿了一顿，一声叹息道：“唉！你若是个男孩，有如此雄心壮志，父王当然大悦，可惜你是个女孩，女子出头露面会让父王蒙羞，公主带兵打仗更是社稷的耻辱……”没等父王把话说完，三公主“噌！”地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怏怏不服之色。白王龙颜大怒，喝道：“还未让你平身，怎地就先起身了？”
三公主忍不住争辩：“这是为何？男子能做到的事，女儿一样能够做到，为何父王不愿让我一试？我所做皆是利国利民，怎地就让父王蒙羞，怎地会是社稷耻辱？”白王大发雷霆，双眼似要喷火，伸手点指三公主，大声吼道：“你……你……定要旁边的小邦、小诏嘲笑我白子国没有了男人，你才称心如意……来人!”
侍卫长张银传走进来躬身行礼。白王的手微微颤抖，指着三公主道：“把她带到思过房关起来……”张银传道：“是！”
三公主并未反抗，迈步走出门去，张银传随后跟出。
白王怒气未消，转身对着王后道：“本以为让她到嘉州磨炼，便会知书达礼，现下却是这般任性妄为。”王后柔声劝道：“白王请息怒，金姑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莫与她计较，保重龙体要紧，不如一起去看祭祀仪式筹备得如何？”白王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道：“也罢。”
蜀汉丞相诸葛亮南征时，对南中七郡实行了“纲纪粗定，夷汉粗安”的羁縻政策，封龙佑那为云南郡都尉，屯兵勃弄川，赐姓张。蜀主刘禅降魏后，张龙佑那起兵建立了白子国。
张氏本主庙的大殿里，供奉着白子国已故十六代国王的塑像，明日是太祖王张龙佑那的忌日，白王张乐进求提前率领部分官员及王后、王妃、公主回到家乡，预备举行祭祀典礼。
思过房是一间小室，只有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张小床，倒也窗明几净，三公主百无聊赖地倒在床上独自发呆。
忽然，外面传来声响，房门开了，妙丽手里提着食篮走了进来。三公主起身无精打采地揭开篮盖，见到篮里除了平日的食物外还有粽子，顺手拿起剥开就吃。妙丽道：“三公主受委屈了，奴婢不知如何襄助公主，知晓公主爱吃粽子，就让章婂和杨婃包了几个。”三公主道：“多谢师姐时刻牵挂着我。”妙丽把食篮放在桌上，低声道：“公主如此说，可就折煞奴婢了，奴婢能为公主做的也只有这点小事。”两人正说话间，门外兵士道：“姑娘，送了饭菜就快快离去，不然小人会被责罚。”妙丽只得退了出去，思过房的门又被锁上了。
三公主惘然若失，双手挑弄着粽子，想到爱国诗人屈原满怀壮志却屡遭排挤，被逼得投江自尽。转念想想自己的处境，郁郁不得志的悲凉袭上心头，为何女儿之身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施展？为何身为公主就不能为国效力？
次日早晨，思过房的门开了，王后走了进来，三公主顿时从萎靡不振中跃起身来，拉着母亲的手急切叩问：“母后，我是否可以出去了？”脸上满是期盼之情。王后携着她的手在床沿上坐下说道：“今天是太祖王的忌日，你父王说了，只要你认错，以后不再胡闹，就让你出去和我们一起参加太祖王的祭祀仪式。”
三公主面上现出倔强之色看着母亲坚毅地道：“母后，我不能认错，生于乱世，作为公主应为国分忧，为社稷出力，我不愿像两个姐姐那般整天呆在王宫里混混沌沌的过日子。女儿想做的事若能做成，定让民众交口称赞，到那时父王也会对女儿刮目相待。”
王后面有难色道：“可是母后现下无法说服你父王，母后认为你先去向父王认错，你要做的事以后再说，好不好？”三公主毫不犹豫轻轻吐出两个字：“不好！”目光从母亲身上移开，望向窗外。王后道：“你父王说，若是你不认错，就是回到王宫也要将你关起来，关到你认错为止。”三公主收回视线将王后的手慢慢移开，站起身来垂下眸子道：“母后，请恕女儿不孝，您去吧，祭祀仪式就要开始了。”王后欲言又止，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出门离去。
三公主倚在床上思潮浪涌，在嘉州九年，觉得自己是一只自由翱翔的鸟儿，回到白子国王宫应该有归家的感觉，却不曾想到宫规和传统观念，像一个牢笼把自己困在其中，行为处处受到限制。她跃身下床，在室中踱来踱去，想起那晚与细奴罗的交谈，喃喃道：“南诏与我白子国相距仅二百里，却是两个天地，南诏社会风气开明，男女平等，无论王侯将相还是布衣百姓，都能无拘无束地生活……”
她走到床边坐下，自言自语：“他博闻多识，爱国爱民，与我志同道合，有这位大哥相助，我若去南诏谋生定然可行。”想到此处不禁心向往之。随后，她发出“唉！”的一声长长叹息，失落的倒在床上，闭上双目沉沉睡去。
在一个四面环山、苍松翠绿的山间湖畔，一丛丛的花树映水而红，灿烂美艳，三公主面带微笑，在花丛中穿梭跳跃，怡然自乐。忽然见到对面山峰上出现一个英俊少年，他随着山风飘飘而下，向自己迎面冉冉而来，到得近旁方才看清是细奴罗，三公主欢喜无限，迎上前去拱手道：“大哥，是你呀！你的轻身功夫妙得紧！”细奴罗满面笑容，拱手还礼道：“承蒙小妹谬赞，哥哥愧不敢当。”三公主激动不已，说道：“大哥，你怎地来到此处？”细奴罗道：“小妹，我来带你去见女英雄。”三公主喜形于色道：“真的！那再好也没有啦！”两人携手，足尖点地飞身而起，在山林间飘飘悠悠，向南而去……
“三公主！三公主！”窗外响起清脆的声音，把三公主从睡梦中唤醒，是妙丽来了，三公主翻身下床走到窗边，妙丽从雕花窗格的缝隙中递进一些水果和点心，三公主接过放在桌上，问道：“你怎地不进房来？”妙丽道：“看守的兵士走了，说是祭祀仪式的侍卫少，让这里的兵士也去，房门被兵士锁了，钥匙在章婂和杨婃手里，她俩正在打扫房间。”三公主听罢灵机一动，心中有了计谋，示意妙丽把头靠近，在她耳畔低语，妙丽先是惊讶，继而平静地道：“三公主，我和你一起去。”三公主道：“你不能去，我父王和母后会怪罪于你，更会牵累你的父母。我先去，若那里真的好，过些时日，我来把你悄悄接去。”妙丽听罢也觉得在理，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三公主提笔留书后，妙丽手提包袱来到，三公主迫不及待地扬手挥出，随着“咔嚓！”声响，窗槅被震断，两人观察周围，见无人来过问，妙丽忙把包袱递给三公主，便又匆匆离去。
三公主打开包袱取出男装换上，束起头发，长剑、衣服、银两、暗器仍放在包袱里，她挎上包袱，跃出窗外，脚下生风离开行宫。
当三公主来到大厘城南门外时，妙丽已牵了枣红马在那里等候，三公主走到她身旁，面带微笑，妙丽却是喜忧参半。此时，远处传来爆竹声、钹声、音乐声。三公主和妙丽循声望去，声音来源于自家的本主庙，知是祭祀典礼开始了，她俩面向本主庙方向跪下三叩首，起身后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心中酸楚，什么话也没有说，随后两人相互凝望着对方，努力微笑，互道珍重，挥手道别，三公主跨上马背，两腿一夹马腹向南疾驰而去。妙丽立于原地，望着三公主渐渐隐没的背影，内心翻滚不能平静，喃喃自语：“不知公主这次前去是祸是福？”
白王听了三公主所言，沉思片刻道：“歌会有人保着，你不用操心，你说的盗匪只不过是几个小毛贼，不足为虑。国中大事有父王、国师、三公、六曹及各处数万驻军，你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可。”白王顿了一顿，一声叹息道：“唉！你若是个男孩，有如此雄心壮志，父王当然大悦，可惜你是个女孩，女子出头露面会让父王蒙羞，公主带兵打仗更是社稷的耻辱……”没等父王把话说完，三公主“噌！”地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怏怏不服之色。白王龙颜大怒，喝道：“还未让你平身，怎地就先起身了？”
三公主忍不住争辩：“这是为何？男子能做到的事，女儿一样能够做到，为何父王不愿让我一试？我所做皆是利国利民，怎地就让父王蒙羞，怎地会是社稷耻辱？”白王大发雷霆，双眼似要喷火，伸手点指三公主，大声吼道：“你……你……定要旁边的小邦、小诏嘲笑我白子国没有了男人，你才称心如意……来人!”
侍卫长张银传走进来躬身行礼。白王的手微微颤抖，指着三公主道：“把她带到思过房关起来……”张银传道：“是！”
三公主并未反抗，迈步走出门去，张银传随后跟出。
白王怒气未消，转身对着王后道：“本以为让她到嘉州磨炼，便会知书达礼，现下却是这般任性妄为。”王后柔声劝道：“白王请息怒，金姑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莫与她计较，保重龙体要紧，不如一起去看祭祀仪式筹备得如何？”白王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道：“也罢。”
蜀汉丞相诸葛亮南征时，对南中七郡实行了“纲纪粗定，夷汉粗安”的羁縻政策，封龙佑那为云南郡都尉，屯兵勃弄川，赐姓张。蜀主刘禅降魏后，张龙佑那起兵建立了白子国。
张氏本主庙的大殿里，供奉着白子国已故十六代国王的塑像，明日是太祖王张龙佑那的忌日，白王张乐进求提前率领部分官员及王后、王妃、公主回到家乡，预备举行祭祀典礼。
思过房是一间小室，只有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张小床，倒也窗明几净，三公主百无聊赖地倒在床上独自发呆。
忽然，外面传来声响，房门开了，妙丽手里提着食篮走了进来。三公主起身无精打采地揭开篮盖，见到篮里除了平日的食物外还有粽子，顺手拿起剥开就吃。妙丽道：“三公主受委屈了，奴婢不知如何襄助公主，知晓公主爱吃粽子，就让章婂和杨婃包了几个。”三公主道：“多谢师姐时刻牵挂着我。”妙丽把食篮放在桌上，低声道：“公主如此说，可就折煞奴婢了，奴婢能为公主做的也只有这点小事。”两人正说话间，门外兵士道：“姑娘，送了饭菜就快快离去，不然小人会被责罚。”妙丽只得退了出去，思过房的门又被锁上了。
三公主惘然若失，双手挑弄着粽子，想到爱国诗人屈原满怀壮志却屡遭排挤，被逼得投江自尽。转念想想自己的处境，郁郁不得志的悲凉袭上心头，为何女儿之身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施展？为何身为公主就不能为国效力？
次日早晨，思过房的门开了，王后走了进来，三公主顿时从萎靡不振中跃起身来，拉着母亲的手急切叩问：“母后，我是否可以出去了？”脸上满是期盼之情。王后携着她的手在床沿上坐下说道：“今天是太祖王的忌日，你父王说了，只要你认错，以后不再胡闹，就让你出去和我们一起参加太祖王的祭祀仪式。”
三公主面上现出倔强之色看着母亲坚毅地道：“母后，我不能认错，生于乱世，作为公主应为国分忧，为社稷出力，我不愿像两个姐姐那般整天呆在王宫里混混沌沌的过日子。女儿想做的事若能做成，定让民众交口称赞，到那时父王也会对女儿刮目相待。”
王后面有难色道：“可是母后现下无法说服你父王，母后认为你先去向父王认错，你要做的事以后再说，好不好？”三公主毫不犹豫轻轻吐出两个字：“不好！”目光从母亲身上移开，望向窗外。王后道：“你父王说，若是你不认错，就是回到王宫也要将你关起来，关到你认错为止。”三公主收回视线将王后的手慢慢移开，站起身来垂下眸子道：“母后，请恕女儿不孝，您去吧，祭祀仪式就要开始了。”王后欲言又止，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出门离去。
三公主倚在床上思潮浪涌，在嘉州九年，觉得自己是一只自由翱翔的鸟儿，回到白子国王宫应该有归家的感觉，却不曾想到宫规和传统观念，像一个牢笼把自己困在其中，行为处处受到限制。她跃身下床，在室中踱来踱去，想起那晚与细奴罗的交谈，喃喃道：“南诏与我白子国相距仅二百里，却是两个天地，南诏社会风气开明，男女平等，无论王侯将相还是布衣百姓，都能无拘无束地生活……”
她走到床边坐下，自言自语：“他博闻多识，爱国爱民，与我志同道合，有这位大哥相助，我若去南诏谋生定然可行。”想到此处不禁心向往之。随后，她发出“唉！”的一声长长叹息，失落的倒在床上，闭上双目沉沉睡去。
在一个四面环山、苍松翠绿的山间湖畔，一丛丛的花树映水而红，灿烂美艳，三公主面带微笑，在花丛中穿梭跳跃，怡然自乐。忽然见到对面山峰上出现一个英俊少年，他随着山风飘飘而下，向自己迎面冉冉而来，到得近旁方才看清是细奴罗，三公主欢喜无限，迎上前去拱手道：“大哥，是你呀！你的轻身功夫妙得紧！”细奴罗满面笑容，拱手还礼道：“承蒙小妹谬赞，哥哥愧不敢当。”三公主激动不已，说道：“大哥，你怎地来到此处？”细奴罗道：“小妹，我来带你去见女英雄。”三公主喜形于色道：“真的！那再好也没有啦！”两人携手，足尖点地飞身而起，在山林间飘飘悠悠，向南而去……
“三公主！三公主！”窗外响起清脆的声音，把三公主从睡梦中唤醒，是妙丽来了，三公主翻身下床走到窗边，妙丽从雕花窗格的缝隙中递进一些水果和点心，三公主接过放在桌上，问道：“你怎地不进房来？”妙丽道：“看守的兵士走了，说是祭祀仪式的侍卫少，让这里的兵士也去，房门被兵士锁了，钥匙在章婂和杨婃手里，她俩正在打扫房间。”三公主听罢灵机一动，心中有了计谋，示意妙丽把头靠近，在她耳畔低语，妙丽先是惊讶，继而平静地道：“三公主，我和你一起去。”三公主道：“你不能去，我父王和母后会怪罪于你，更会牵累你的父母。我先去，若那里真的好，过些时日，我来把你悄悄接去。”妙丽听罢也觉得在理，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三公主提笔留书后，妙丽手提包袱来到，三公主迫不及待地扬手挥出，随着“咔嚓！”声响，窗槅被震断，两人观察周围，见无人来过问，妙丽忙把包袱递给三公主，便又匆匆离去。
三公主打开包袱取出男装换上，束起头发，长剑、衣服、银两、暗器仍放在包袱里，她挎上包袱，跃出窗外，脚下生风离开行宫。
当三公主来到大厘城南门外时，妙丽已牵了枣红马在那里等候，三公主走到她身旁，面带微笑，妙丽却是喜忧参半。此时，远处传来爆竹声、钹声、音乐声。三公主和妙丽循声望去，声音来源于自家的本主庙，知是祭祀典礼开始了，她俩面向本主庙方向跪下三叩首，起身后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心中酸楚，什么话也没有说，随后两人相互凝望着对方，努力微笑，互道珍重，挥手道别，三公主跨上马背，两腿一夹马腹向南疾驰而去。妙丽立于原地，望着三公主渐渐隐没的背影，内心翻滚不能平静，喃喃自语：“不知公主这次前去是祸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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