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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百年仙苓

    细奴罗面现微笑,缓步向三公主靠近,蓦然从身后取出一样物事摆在她面前,三公主惊喜万分:“是仙苓!是仙苓!”细奴罗道:“是啊!捉不到狐狸,却采到了仙苓,岂不妙哉!”三公主接过如小伞般的赤色仙苓,一边细细打量,一边听着细奴罗的讲述:

    细奴罗和郭郡矣追逐狐狸,那狐狸蹿到悬崖上的一棵古树顶端,当细奴罗飘身越到古树上抓它时,它又跃到另外一棵树上去了,它连连跳越,从一棵树飞跃到另一棵树,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细奴罗往下看时,见是千丈深谷,只好顺着树干滑下,却在树根发现这株壮硕的仙苓,欣喜之情难以言表,采了仙苓慢慢攀上崖来。

    三公主将手中的仙苓递给郭郡矣,拿起适才采摘的野花,四人准备向山下行去,罗应虎无意间发现三公主手里的花束中有一株延龄草,问起采摘之处,四人便去寻找,觅索良久却是一无所获,只得在枝繁叶茂的绿荫掩映下,寻着咚咚的水声向山下而行。走出树林,风娇日暖,眼前一幕巨大银色水帘倾泻而下,水声哗哗,在阳光照耀下,水幕飘洒之处现出七色霞光,跌落到下面数个参差错落的水潭里,潭面清波微荡,潭水清澈见底。细奴罗、三公主、郭郡矣都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了,呆立少刻,急忙向水潭奔去,到得潭边,赶紧把包袱、仙苓等物事搁下,戏水玩乐,罗应虎瞧着三人欢乐兴奋的模样,不禁面露微笑。

    三公主喜笑颜开,双手捧水送到细奴罗面前,细奴罗憨憨一笑急忙凑上前来欲喝水时,却被三公主泼得满面都是清凉泉水,细奴罗知她是逗自己玩乐,也不生气,依然欢笑,三公主见状懊悔不已,随意拉起自己的衣袖帮他擦脸。

    郭郡矣跃到水潭的另一边,矮身掬水品尝,说道:“真是清凉甘甜。”罗应虎道:“这是七仙女池,相传是王母娘娘的七个女儿到凡间戏水时作法而成。”郭郡矣站起身来,目光向水潭扫了一遍问道:“罗前辈,说是七仙女池,怎地只有六个水池?”罗应虎道:“传说最小的七仙姑怕羞,所以她的戏水池建在峰巅幽深的绿树丛中。”郭郡矣道:“哦,原来如此。”

    申牌时分,在山腰古树参天的森林里,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三公主拿着细奴罗用包袱布角做成的渔网,心无旁骛地捞着小鱼,她时而唏嘘不已,时而嬉笑怒骂,不时又踮着小碎步,把捞到的小鱼送到细奴罗找来的破瓦罐中,细奴罗立于溪边含笑望着她。

    郭郡矣和罗应虎在林外的石堆旁边生火烧烤食物和切好的仙苓片,香味四处飘散,他们的包袱全都拴在身旁的马鞍上,其中一个马鞍上挂着剩余的仙苓,马儿在不远处吃草。

    三公主玩累了,起身闻到香气时,慢慢走上岸来,拿过瓦罐尽数把小鱼放回水中道:“谢谢你们陪我玩,就此别过。”细奴罗忍不住放声欢笑,三公主知他笑自己,本想装作生气,却也忍不住笑了,两人向林外走去。

    一阵呼喝声传来:“谁稀罕你跪,快走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细奴罗和三公主循声望去,见罗应虎手指一个年纪与他相若的男子怒骂,那人身穿昆弥人农夫装束,跪在地上向罗应虎磕头,郭郡矣在一旁却视若无睹。细奴罗和三公主疾步走了过去,到得近前,罗应虎和那农夫已经动上了手,两人不会武功,在地上翻翻滚滚,一阵蛮打。郭郡矣坐在石头上冷冷地望着,手中攥着什么,目光敏锐,环顾四周,向刚赶到的细奴罗和三公主使眼色,细奴罗会意,将三公主拉得靠近自己,淡淡地道:“树上的朋友,都下来吧!”话音刚落,不远处茂密的枝叶间跃下一男五女,都是昆弥人打扮,男的四十多岁,身着黑衣,腰悬长剑,女子各人手持长剑,并排站在男子身旁。来者不善,罗应虎和那农夫都吓了一跳,立即停手,起身退到一边。郭郡矣站起身来走上前去道:“光天化日之下,各位如此阵仗有何贵干?”黑衣男人粗眉一拧,目光在细奴罗、三公主、郭郡矣身上扫过,侧头与年纪稍大身穿绿衣的女子对望一眼点了点头,绿衣女子跨步上前道:“只要各位以仙苓相送,我等便即离去,不然我们手中的兵器可要不留情了!”

    郭郡矣脸上似笑非笑地道:“仙苓是我们从悬崖上采摘而来,各位说句话就想夺去,未免有些可笑!”他边说边对黑衣男子拱手,接着道:“晚辈不才,愿向前辈领教几招,若晚辈侥幸赢得一招半式,就请各位自行离去!若是晚辈输了,各位再把仙苓取走也不迟。”绿衣妇人怒道:“我们不是来比试功夫,不必与你单打独斗,何况你小子也不配和我们当家的动手!”说着向另外四名女子递眼色,嘴角向郭郡矣一歪,五名女子同时跃身上前,五柄长剑向郭郡矣刺来,郭郡矣闪身后跃,双手齐挥,手中石子飞出,五名女子分别被打中穴道,手中长剑“呛啷”落地,五人钉在地上,神态各异,滑稽可笑。

    黑衣男子大怒,喝道:“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对我的五位娘子无礼!”郭郡矣心中不悦,反问道:“是谁无礼?自是飞鸟吃了火亮虫,心知肚明!”黑衣男子道:“你我单打独斗,我要是胜了,你把仙苓给我,我要是败了,你解开我五位娘子的穴道,我即刻带着她们离开。”黑衣男子眼力不错,知道他的五位娘子中了独家打穴手法,非本门中人不可解得。

    三公主悄声对细奴罗道:“对待强盗何必讲江湖道义,我们一起上先擒了他再说!”细奴罗道:“先不必,我们在旁静观即可。”只听郭郡矣道了声“好!”他话音未落,黑衣男子长剑疾挥向他当胸刺来,剑尖即将及胸口中才喝道:“看剑!”郭郡矣身上无剑,也无立时擒敌之意,急忙后仰避开,黑衣男子得寸进尺,刷刷刷连环数剑,剑招凌厉狠辣之极。

    郭郡矣施展父亲郭宏武自创的“游鱼功”,在剑光中穿梭来去,潇洒自如,黑衣男子长剑圈转飞舞,始终沾不到他的衣衫。黑衣男子剑法突变,招招进迫,郭郡矣展开轻功,把黑衣男子引入密林之中,在林间飘浮来去往返游走,黑衣男子轻功不佳,只得运蛮力震慑。郭郡矣蹿上一株大松树,三公主遥遥见了微笑不语。罗应虎道:“小人给郭公子送柄剑去,成不?”细奴逻道:“不必!”高声叫道:“大哥,把他打发了,过来吃饭。”说罢拉了三公主坐到火堆旁。

    郭郡矣应了声“好!”从松树上滑落下来,他刚落地,黑衣男人疾奔过来,手中长剑运上十成力对准他项颈直刺而来,恨不得使他身首异处,郭郡矣闪身树后,黑衣男子的长剑刺入树干,没入两尺,他正欲拔剑,郭郡矣闪身而出,挥掌向他猛击,黑衣男子急忙伸左臂用力上挡,右拳随即打出,两人双臂相交,拳来掌往,数招间郭郡矣点中了黑衣男子穴道,使他举起的拳头高高扬着无法放下,眼珠在狭长的眼眶里骨碌碌打转,说道:“小子,你使诈,这回不能算数,有本事明明白白的再来斗过。”他不说自己手持利剑,对方赤手空拳,却说对方使诈,郭郡矣心下正恼,道声“好!”飞起一脚,朝树干横踢过去,正踢在插入树干的剑面上,只听“咔!”的一声响,那剑断成两截,一截留在树干里,另一截应声落地,郭郡矣利落出指解开了黑衣男子的穴道,冷冷地望着他。

    黑衣男子扭动身躯,活动筋骨后道:“大爷我是剑客,不用剑哪能显出大爷我的真实本事,小子,你也不能东躲西藏只顾逃命!”他认为自己在剑术上已下了三十年功夫,可称一绝,眼前这小子的剑技哪能与自己相提并论,只要他不再闪避,定能将他击得一败涂地,便出此言逼郭郡矣与他硬碰硬地斗剑。

    郭郡矣经历过无数次凶险拼杀,对此人更是不惧,说道:“好!双方都用剑,这样公平。”两人走出树林,来到五位妇人身旁,各自在地上捡起长剑,郭郡矣运力抖动手中长剑,发出嗡嗡之声,黑衣男子有些吃惊,心道:“这小子这一记抖剑功夫也不浅嘛,看来我得小心应对才是。”

    郭郡矣虽然心中恼怒,却也没有失了礼数,站在下首表示晚辈对长辈的尊敬,把有利位置让给对方。

    两人相对而立,郭郡矣道:“前辈,请进招吧。”黑衣男子道了声“好!”剑锋颤动,剑尖吐出缕缕青光,“刷!”的一剑向郭郡矣当胸刺来,郭郡矣长剑一引,向左边撩去,剑到中途转了个半圆,身子飘然而起,挽了一个剑花,运劲于臂,剑锋扫过对方剑身,双剑相交,只听“铛!”的一声响,黑衣男子的长剑断为两截,一截落在地上,另一截拿在手中。郭郡矣“刷”的一剑,剑尖点在黑衣男子胸膛,旁边五个女子不约而同的“啊!”了一声,细奴罗和三公主相视而笑。

    郭郡矣收回长剑道:“换柄剑吧!”黑衣男子惊怒交加,弯腰捡起长剑,突然身子拔起,长剑向郭郡矣当头削来,郭郡矣眼疾手快,一面退避,一面举剑挡格,退后数步又猛地迎上前去,腾身而起在空中转动,落地的瞬息间舞出数招,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黑衣男子应接不暇,慌乱间长剑再次被击断,郭郡矣的剑尖已点到他的咽喉,吓得他冷汗直流,五位妇人中看似年纪最小,身着紫衣的女子叫道:“公子,求你莫要伤他性命。”声音呜咽。郭郡矣不为所动,剑尖始终点在男子咽喉处,只需轻轻一送定然要了他的性命,怒视着黑衣男子问道:“你还不认输!”

    黑衣男子定在原地,一言不发,五名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相公,你认输吧!”

    “相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们先回去,再想别的办法。”

    “相公,我们求你了。”五位妇人边说边哭,黑衣男子勃然大怒,用昆弥语骂道:“嚎什么丧!我还没死呢,丢人现眼!”五个妇人被他这么一呼喝,不敢作声。

    黑衣男子长叹一声,把手中半截断剑扔在地上道:“公子,我输了,不敢再要你们的仙苓,放我们走吧。”郭郡矣把手中长剑扔向旁边一块大石,跃身过去,抬起左脚,脚下运劲踹将下去,剑断石溅。他又去拾起地上两柄长剑抛向大石,脚下连连用劲,两剑又断,他随手捡起几粒石子向五个妇人掷去,解开了她们的穴道,黑衣男子带着他的娘子们不言不语转身便走,只有身穿紫衣的年轻妇人跪地谢过不杀之恩,方才慢慢后退离开。

    细奴罗的目光射向罗应虎和农夫道:“二位适才为何相斗?”他声音不大却带有一种威严,农夫急忙跪下,结结巴巴地道:“我……我……”说了两个我字,再也说不下去,住口不言。

    罗应虎指着农夫对细奴罗道:“这个竹二棚,与我是一个寨子的人,他拐走了我的女人,今天又来讨要仙苓!”

    农夫道:“不!不是这样的,你明知我和素晴真心相爱,你却又挖草药,又上山打猎,送给素晴的父母,去讨好他们……”农夫话没说完转头向西边树林里喊道:“素晴!素晴!你快出来吧。”一位身穿蓝色昆弥人服饰的中年女子身挎包袱,怀抱孩子,从林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