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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过往

    “那他是个有名的剑客?”

    “不是。”

    “为什么?”

    “他的剑不见了。”

    “被偷了,被拿错了?不清楚。他在酒馆吃酒,走出酒馆却发现自己的剑不见了。”

    “那为什不再去铸一把剑?”

    “他并不喜欢随身带剑。那剑常常是他的负担。虽然他很适合那柄锋利的剑,但是他并不是很爱惜那柄剑。”

    “那他为什么练剑?”

    “只是他恰好有那套无双的剑法,他恰好只有那一件事可以做,他恰好又是个聪明又固执的人,把那套剑法练得完美无缺,行云流水。”

    “你怎么知道那套剑法举世无双,他练得无人能比。这世上未必没有不能胜他的剑,未必没有比他更聪明更刻苦的人。”

    “那套剑法是我给他的,我在山沟里捡的……”

    “你?”

    “他本来就叫无双,有很多伤心的事,这让他很沉闷,他对良多事情都不在意。他在这世上并不喜欢争抢。他不过是丢了一把,这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耽搁。他本来是双手空空,如今也没什么变303

    “你却对他很有信心?这么一个悲伤却有心事的人,对人世都太感兴趣,你却很认同他?”

    “姑娘,知道他为什么叫落心王吗?”

    “因为他的心总是空落落的吗?”

    “不是。”

    “那?”

    “因为他走到了漠北,遇见了一个也叫落心的姑娘。他寻了一处酒肆,吃了当地入醉最快的酒。醒来后他发现,驮着他一路颠簸的马被那个名叫落心的姑娘给牵走了……”

    “啊?”王落心意识到罗秦秦在说她。“不是的,那两匹马是我们家的啊。”

    罗秦秦继续说:“后来他流落街头,被人打死了。”

    “啊!”王落心连忙拉过正在与闫世争吵的林子弓。“怎么办怎么办,我客死人了。”她很快地与林子弓说起这个经过。林子弓打量着双目黯淡的罗秦秦,问他:“你那个朋友落心王死在何处?”

    罗秦秦沉默,看着申复光,申复光便熟练地凑了过来。

    罗秦秦终于开口:“什么朋友?我没有朋友。落心玉?没听说过有这么个王,他的封地在哪?莫非在王姑娘身上?”

    王落心急了,脸便渐渐发红:“不愿与我下棋便直说,如今却编这么个故事来骗我做什么?”

    罗秦秦道:“你偷我的马做什么?”

    王落心叫道:“那是我家的黑白驹!”

    罗秦秦笑了:“也许……复光,走,吃这一坛竹叶青。”

    申复光也就与罗秦秦离开城门,远离那三个人。

    闫世却远叫道:“先生!我真名确叫闫世,徐幼因是我早些年的中原名,请先生一定要来青落湖旁闫家牧场,我期待与先生对弈。”

    但罗秦秦与申复光已经在漫天尘沙中变成一个愈来愈模糊的黑点了,他只得长叹一声气,转身回城。

    申复光开掉酒坛的泥封大饮一口,将酒递给了罗秦秦:“为计么却半途把计划打断?”

    罗秦秦觉得竹叶青很烈,就像那竹叶青的蛇,又毒又具攻击性,喝了一口便长吸一口凉气。

    “挺干净的姑娘,没必要去羞辱她。”

    “等会。这回是我解错意了?你不是怕起争执想在此棋馆声名大躁然后才去要回我们的马吗?这怎么会起羞辱的意思?”

    “其实我很生气。一声不吭却把我们马给偷走了,我就想着在棋馆出名以后去给众人瞧瞧是谁有眼无珠,害得我兄弟两个这瘦小的身体偏偏要步行走这漠北。天杀的我袜子早破了!但她又好像笨死了的样子……”

    申复光道:“那又怎样,这不就是偷吗?”

    罗秦秦问:“你那裤子补好没?我今天真怕你站我后面露出你那大腿上的毛来,影响我的布局。”

    申复光撩了撩自己的裤子,外面一条黑裤已经有一个明显的洞了,但里面是另外一条裤子。他和罗秦秦都笑了。

    他们躺在那稻草堆上,望着破庙的破屋顶,露下一地的.星星和闪烁的乌云。酒一口接着一口喝,两个人却都不醉,都无同意。

    “你真的不该那么走了的。”

    “或许吧。”

    罗秦秦将那空的酒坛子推了一推,那坛子便从稻草堆上衮下发出一连串敲击地面的·响声,每一响声都让人以为坛子就要碎了,且它恰好坛口装进了一轮月亮,闪闪发光,尚且完整。

    “你若是我,会这么做吗?”

    “说不准。我是个喜欢就不顾一切的,而你,我的兄弟,你喜欢是周全的、完整的。”

    “对咯。你的喜欢是偏爱嘛,我的喜欢是喜欢而笑。”“说实话,当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又会答应她的结亲的.”

    “我也不明白啊。可是,再回到那个春天,我也会同意的。我身无分文,只是个喜欢练剑的傻小子,从小就喜欢把自己逼入绝境折磨自己。遇见她,已经是这辈子难得的运气。我那时也在幻想一种幸福吧?花好月圆,来到这浑浊的世上,总不能在案板上看着海洋,总不能在车水马龙的大街,没有一个人在心上……

    “你就是要搞成这样。没事,我也喜欢。”

    “同病相怜的人走不长的。你并不喜欢这样。”

    “我并不喜欢……”

    “其实本该我登门去提亲的,但她知道我的窘迫,明白我拿不出聘礼,更请不起媒人。她的胆子总是比我大的……那年元宵的时候,我们第一次相识。我在下棋,她在看棋。棋局终了,我起身却把她撞倒了,她从桥边掉进河里,那身衣服浸湿了水使她不能从水里浮起来。我真是吓着了,连忙也跳下河去寻她。她被水呛得不轻,浑身都湿透了,连内里的衣服都透了,还是你脱了个精光给她遮了羞……”

    罗秦秦碰了碰申复光,浅浅地笑了。

    “她遮住自己的脸很快跑出了街市。可我很愧疚,又怕她受凉染病,又怕她那样子被人欺负,便追了上去。她并没有怪我,噢对了也是在这样的一座破庙里,她烤干了衣服,和我聊天。她并不怪我,很安静地和我说话,只是因为受惊受凉,嘴唇一直发抖,于是我也将衣服脱了精光,给她披上。她始终露出那种淡淡的笑容,那么温和,那么恬静。她问我,为什么不好好地穿着衣服下棋。她说我下棋很认真,很端正,纵算胜败已有定数也并不放松,这样子下棋的人一定很端正、有礼。她又替我答道,想必是因为我天生顽皮,为人有趣,不拘小节,让人感觉.很亲和。我不知道怎么和这样子的姑娘说话,只觉得往日清寒的夜空,竟也显得些许柔和……”

    “我们就这样认识,很简单,并没有什么迭宕起伏的故事。日后的日子我依旧上街下棋,回山练剑,并无不同。不过令我欢喜的是,她偶尔也能找到我下棋的地方见我下棋,远远地站在人群中甜甜地微笑。我也由此养成了下棋的好姿势,也渐渐只在一处下棋,方便她寻我。。

    一日她竟寻至山中来,脚也粗到了,衣服也被树上的枝丫,路边的荆棘划了很多口子,手也有一处搓伤,血都尚未凝结,鲜红像一道着急的刀子,在我心头划。她说,她不想嫁人父亲为她定下的一段亲,希望我能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