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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死和七杀哨

    欧阳兰兰为罗秦秦细细擦了擦他脖子上的汗,双手用力拧干手帕,又轻轻擦去他额上的汗。

    罗秦秦讲到此处,却好像提不起气来,唇色变淡又发紫。

    欧阳兰兰有些急,叫了一声:“哥!”却又自觉失言,闪烁了一下眼神,又道:“我去让王家主再请医士来。”

    罗秦秦拉住欧阳兰兰衣角,说:“不用了。无甚大碍,是我旧疾罢了。每次受寒,都免不了一遭。”欧阳兰兰道:“要不然,我去请申二哥来吧。”罗秦秦思索着,欧阳兰兰却已经起身去了。他连忙叫住她:“不必了!我已好了许多,不过这后背却是有些痒……”

    欧阳兰兰驻脚,心下缓了一口气,又走床前。她欲察看一下他后背,却不敢行动。罗秦秦已经侧躺着,对欧阳兰兰说:“兰姑娘,还请帮我瞧瞧,怎会如此之痒?”欧阳兰兰这才掀开罗秦秦的土衣,看见了罗秦秦的遗烂的后背,吃了一惊。“啊……怎么会这样?”她的一双眼竟红了,涌了满眶的泪水。

    罗秦秦听欧阳兰兰没动静,这便明白后背的情况,假装大咳一声,.又翻身平躺着,身体压着后背上.的

    溃烂。欧阳兰兰想让他侧躺着,哭着说:“哥!不能这样躺的,你的背上已经有伤了……”

    他笑了,浅浅地说:“没事。”

    欧阳兰兰翻不动他,便急道:“我去叫中二哥,申二哥有办法的。”她正说着,申复光已到了门口。可这时,欧阳兰兰却不知道怎么说了。她在自责自己没能发现罗秦秦身上的伤,恨自己只知道自己的自责。

    罗秦秦说:“你来做什么?”

    中复光不说话,手中拿的一把捆好的药草。他把那捆药草放于屋中桌上,脱下脚上的鞋,在门口抖掉附在脚上的雪。

    他对着罗秦秦说:“我来看你死。”

    罗秦秦道:“看呗。迟早都是要死的,早点晚点又怎样?”

    申复光:“没错,怎么都会死。早点晚点都没什么已别。不过,我要看你这样的人会怎么死?”

    罗秦秦道:“既然想看,看就是了。无非病死而已,吐着血,一步步断气而已。这没什么新鲜的,你没见过吗?”他的眼睛漠然地看向中复光,中复光迎着他的目光冷然一笑。他说:“见过,当然见过,不过,你要是死了,我是头一回见。”

    罗秦秦忍着背上的痒,叹了口气:“是啊,可惜我自己见不到了,到时你可一定帮我多看看啊。我这般人死了会是怎番光景。s

    而中复光又说:“这关我什么事?你看不看得见自己死,知不知道自己死了啥样,都与我没什么关系。”

    罗秦秦道:“好的。”他转过头对欧阳兰兰说:“兰姑娘,请.扶我到屋外走走:…”

    欧阳兰兰便扶着罗秦秦出门。申复光便坐在门槛上歇着,头顶还冒着气。罗秦秦对欧阳立兰说:“兰姑娘今后打算如何?可是否曾有婚约?”欧阳兰兰说:“没有婚约。家父去世时我尚年幼,并没来得及为我谋后事。”

    罗秦秦踏在雪上,感受着自己脚的力度。他能明显感觉到雪因为自己的重量在向下凹陷,但是在他脚的踩踏之下却没有明显下陷。他感到了那种力不从心的滋味。

    罗秦秦说:“那兰姑娘还有什么打算吗?是要去寻兄长吗?”欧阳兰兰沉默。

    申复光大骂:“你他妈非要赶欧阳姑娘走?她已经很难了!你分明知道那场风沙过后漠城不会再有人存活!你要欧阳姑娘怎么去找她兄长?”

    罗秦秦道:“那今后你娶她吗?”

    中复光怒:“你什么意思!”

    罗秦秦道:“今后你去天水寻星,带上兰姑娘,一男一女,她该如何?”

    中复光哑然,又道:“我只道是我的妹子。”

    罗秦秦点头,道:“这样很好。只不过欧阳姑娘迟早得婚嫁,你准备给她寻什么好人家?”

    中夏光又哑然,看了一下欧阳兰兰。罗秦秦道:“既然没有为人考虑好,又怎么这理所当然?”他能察觉到欧阳兰兰在抖,扶着他的手紧紧的。

    中复光对欧阳兰兰说:“欧阳姑娘,你放心地跟着我们,今后我便们便是你哥。”罗秦秦冷笑。欧阳兰兰轻轻问他:“秦大哥,我可以叫你哥哥嘛?”

    罗秦秦道:“不行。”

    他又很大声地说:“不行!”似在对着中复光吼。

    罗秦秦的背又在发痒,胸口也疼得让他咬紧槽牙。但是他并不说,只是让自己看起来很愤怒。

    他又说:“申复光,你这样的人,我早就不想与你同行了。我不明白你还待在这里干嘛?叫马节?笑话,你现在真的还能那么轻松地去过这样的节日吗?胡星蝶死了!她希望你过得快乐,代她去这人间走一遭,但是你真的还能心安理得去过这些节日?”

    申复光说:“走一遭便笑算一遭。她说她会化作星辰在天上看着,那我就信她,她毕竟给了我这么大一个念,想。”

    罗秦秦道:“那你就多去看看,别在我身边晃悠。我很烦你,见到你浑身发出止不住的恶心。”

    中复光无所谓:“你好不到哪儿去。”

    罗秦秦:“我本来就是臭鱼烂虾,还需要你说三道四?你吃饱了撑得没事做了?我早就心死于兰陵,至于走到这儿,只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

    中复光正欲说话,罗秦秦却道:“你要是实在没话说了就滚蛋,蹲那儿跟个傻猴有什么正别?自己妻子也救不活,只知道去也后搞这些事去安慰自己。你让我恶心!”

    中复光道:“本来也没想说,只是看你半死不活的,看看你还能说话不。”然后他蹬上自己的鞋子便走了。

    剩下欧阳兰兰和罗秦秦站在雪地里,僵硬地受着风的吹打。罗秦秦振作了一分,感觉身上力气有了些。于是他手便要去解开欧阳兰兰衣服,已经开始扯了。

    欧阳兰兰大惊失色,叫了起来,推开罗秦秦。罗秦秦勉力.独自站立,却依旧要去抓欧阳兰兰。欧阳丝又是尖叫,瞳孔一缩,连忙跑了。

    等到欧阳兰兰慌乱逃走,他才直直倒在雪地里,疯狂地大笑,嘴角是紫色的血,混在雪中冒着热气。

    他缓缓闭上眼睛,只当是自己做了一个梦。

    三十多岁的女人敞着半个隆起的胸,她跷着二郎腿斜靠在桌子上,迷迷地瞧着缓步走过的秦墨生。一剪红烛,一淡黄光,那女人连呼吸都娇娇的,像是周遭的一切都是吓人的鬼。加之她那微皱的眉,尖尖的鼻子,让整个桌子都仿佛是在亏待她,所以她还很小心地铺了一张粉色花香的.手绢在桌上,白皙的手肘便娇娇地支在桌上,撑着那只脑袋。

    她不说话。她知道秦墨生会来找她,并且对她十分冷漠。她不在乎,她吸引过许多男人,那些男人都愿意帮助她。而且她要做的事也是很好的事,是善举。曾经柳星垂的妻子便是她叫人埋葬的,还立了很庄重的碑,碑文更是请了名家来写的。她觉得柳星垂坏,不懂得对自己的女人好,所以她也叫人去“问”过柳星垂。不过柳星垂脾气更差,竟然把她叫过去的那些人打死了。她只好亲自去见见那柳星垂,人人都说他貌比潘安,她要瞧瞧这位公子无双的柳星垂,是多么的人面兽心。

    那时候她甚至连裤子都没有穿,跷着两条光滑的腿躺在柳星垂面前。她觉得自己的腿又直,又白,柳星垂好歹会多看两眼。但是那个柳星垂的眼睛好像坏掉了,竟马上便要离开了。她没有办法,她只能让他离开。他带着一柄剑,叫做七绝剑,人们都说,只要柳星垂拿着这柄剑,就好像会死人。她又为自己松了气,只是觉得自己纤细如蛇的腰,隆得高高的胸竟然一点用都没有,真是很遗撼。

    她柔柔地呼吸着,眼睛也一刻不停地望着秦墨生。她看着他的眼睛,好像看见一滴水掉入月下湖中,那么深逐,那么遥远。她感到好冷,轻轻地抖着身体。

    秦墨生便坐在了她的旁边,一团柔美的香气旁边,穿着薄如蝉翼的衣服,看见着他。

    秦墨生道:“柳娘找我何事?”

    那女人痴痴笑了,摇了摇她那只细长的左手,发出银铃的响声。在黑暗中便有一道身影转了过来。

    脸上有一道斜长的刀疤,头上戴着一顶斗笠。那人原来自从秦墨生走来便在那里站着,只不过一直不动,便融入了整个夜色。他转过身来的时候,腰间的武器也晃动着。不过那武器并不带鞘,只用了一根绳子绑着,银晃晃地刻有“七绝”二字。

    那是一柄三尺六寸长的剑,也是原先江湖与西广间佩戴者最少的剑。一柄标准的剑便是三尺,多一分则太重,难以轻松施展剑术;少一分则太险,却不如短剑灵活。因了柳星垂,世上便多了一柄“七绝”剑,不过后来有许多人效仿。尽管能使得这柄剑的依然有一些高手,但是后来柳星垂被推上当世第一的风头,也便很少人敢用“七绝剑”了。挑战七绝剑的人一直在找柳星垂。直到柳星垂消失,也上出了其他的高手,这才愈发的没了士绝剑的消息。

    秦墨生眉目淡然,端坐在那女人旁边。

    刀疤脸自报名号:“中鬼手。”

    那女人凑在秦墨生耳边说:“柳娘便是月俏人。‘七杀’哨知道的人不多,秦公子想必是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她笑,像秦墨生第一次见到的姑娘那样,干净如同泉中月。秦墨生依旧冷淡道:“何事?”

    她.噤声,眼睛微微阔烁。便来了一个人,鞋帮子打得很响,从夜色里渐渐显现出整个人来。

    一张很疲惫的脸,几乎是垮掉的。脚步声很快便到了桌子旁,敲得地面脆响。

    他也不说多话,漠漠地说:“辰午魂。”话音刚落,又有铁器擦地的刺耳声音传来。秦墨生正好见到远处巷子里出现道人影,拖拽着一杆银枪擦着地一步一步向这边走来。

    月俏人软软地对着秦墨生说:“我好怕……”

    银枪磨地之声愈来愈近,同时又从银枪背后追来一个人,使得夜中凭空多了一道破空的风声。那人左手缚着一红丝巾,双目浓眉忽然便至,直直站在月俏人面前。

    他直勾勾地盯着月俏人的眼,像是被摄住心神,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忽然抖了一口气,按住月俏人的后脖,对着月俏人温红柔软的唇便亲了起来。月俏人左手扶着凳子,右手便去推那男人。但终究力气过小,不能推动那个男人,只娇声喘着。秦墨生便听着这女人的呻吟,心中一阵恶心。那.男人喉结上下蠕动,吞了一口唾沫,放开了月俏人,又抚摸了一下月俏人红润的脸庞。

    银枪仍旧擦地,不过又多了一阵拐杖的拄地声。是那个为秦墨生算命的老者,背上多了一柄剑。该剑长三尺,一半为剑锋,一半为齿刃,质地轻盈,是杀人利器。因了剑柄为螺纹弧状,常年使用这等佩剑便会使得食指生茧,其中第二关节的茧最厚。

    他们便都到了那桌旁。只有老者与月俏人坐着,其余人都僵僵地站看。秦墨生问:“七杀哨便是六个人吹响的?”秦墨生心下细想,中鬼手、辰午魂、月俏人为三个,而老者应为东掩子,银枪当是南冲,那个亲吻丹俏人的或是西魁。都道“西魁爱悄人”想来是没错的。秦.墨生说:“北离死了?”

    月俏人忽然很惊讶:“呀!秦公子竟如此聪明,让人很是佩服呢!”说罢又是娇然一笑。她这一笑,手腕上的银铃便会发出轻轻的脆响,荡在夜中六个男人心中。

    月俏人又婉转一笑,道:“北离确实是死了,但是还有你啊!我的乖孩子。”秦墨生道:“想要我加入你们?”

    月俏人拍手一笑,道:“我的孩子,真是聪明。”

    秦墨生盯着她隆起的乳房,说:“除非……”月俏人忽然很害羞,别过脸去:“你要我和你上床?不行,不行的……我们才见过这一回,况且我已经可以做你的小妈了,这不道德的。”

    秦墨生说:“我以为你喜欢找男人上床……”

    月俏人嗔笑道:“你方才见过我一面,便这么说我。你坏……你不是个好人……”她又话头一转:“不知道那位姑娘要是知道秦公子是这番模样,会怎样看待你呢?”

    南冲手提银枪向秦墨生骤然一刺。秦墨生一边听月俏人的话,却又一边仰身一倒,双腿挂在桌下,向上一踢。桌子被踢翻在地,他也恰好躲过那银枪一刺。

    这一瞬,他又翻身优地,朝着中鬼手扑去。中鬼手脸刀疤不禁扯动,侧身要躲开这一扑。然而秦墨生在将要扑空的刹那,于半空之中翻一身,扯下中鬼手腰间佩剑。他将要摔倒在地,恰好凭手中剑撑地,很快便站起了身。

    南冲大惊,银枪又要一刺。月俏人拍起手来,不禁称赞起秦墨生来:“秦公子好快的反应。”秦墨生闻言正要顿声,那银枪却堪堪要贯穿他的胸膛了。他猛然转身,依旧被那银枪擦伤。胸前的衣服被枪刃割开,隐隐有暗红的血渗出。

    趁着南冲收枪这一当儿,秦墨生挥动七绝剑向那银枪砍去。.听得崩响.一声.,七.绝剑竟崩碎.一角。南冲得意一笑,趁势收枪。月俏人起身对南冲摆摆手,对秦墨温柔地说:“秦公子,这柄剑并非你的那柄士绝剑呀!小心手啊,别震疼了。”

    秦墨生问:“你们要我死?”

    月俏人哈哈一笑,说:“不是的不是的,我们来给你讲故事的。乖宝宝要好好听啊?”

    秦墨生料想是关于沈剑科的事,因为他之前把七绝剑送给了他。但他不敢确认,只好听看。

    月俏人软软地说;“近些日子是在兰陵县城呐,你知道那里的酒是很醉人的。我好像在那里看见了秦公子呀……了

    秦墨生并不回应,那月俏人又是一笑:“也看见了一位极漂亮的姑娘。真的让人嫉妒啊,那么瘦的腰,那么亮的眼睛……你猜她在兰陵县干嘛?”秦墨生听到此,明白七杀哨提到的女人并非姬兰幽,也是松了口气。

    “那个女人说,她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很小的时候便会剑术。我就很好奇。你知道嘛,女人是好奇的猫嘛,而且那个女人又那么漂亮,不禁要让人多看两眼。我问她那个朋友叫做什么,但她只是笑,却不告诉我。后来她醉了,我方才知道,她到兰陵县便是未碰碰运气,或许她那个朋友也来这里了。因为她听说这里将要有一场比武,其中有一个很年轻的剑客,叫做.墨双城的。她似乎很想念他…”

    月俏人见秦墨生依旧没有动静,打量了一下他握剑的手。那只手很平淡地握着剑柄,并没有因为听了这个事而握得更紧。

    月俏人继续说:“据说她的朋友名字中便带一个墨字。她找了他很久,独自一人回处寻他,受了一些苦头。好在,她认为她找到了他。她那天在看一个叫做沈剑科的人和墨双城决战,剑输赢,好不厉害,简直就是英雄一样。那次是西魁陪她去看的。你知道嘛,西魁爱俏人。”

    秦墨生不禁经意间皱了一下眉,继而又听月俏人讲着。他听到这里已经是暗流汹涌了,但他必须忍着。他想,他应该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