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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南腔北调

    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刘宣先一步跨出门槛,往前两步便停了下来。

    刘宣往后一挥手,管家将刘闻从门内拉出来,一抬手扔到台阶下。

    刘闻五十多岁,虽然随着刘宣来京都好生将养了快十载,但是年龄毕竟在那里放着。一摔之下,刘闻半天起不来身子,嘴里闷哼。

    到了这会儿刘闻已经知道自己被自己的堂弟刘宣放弃了。

    刘宣闭着眼睛朗声说道:“袁镇抚,可否满意?”

    袁凌鳯不带任何情绪的说道:“满意,不过之后怎么做,你自己决定,敬你一声世伯,希望我下一次依旧可以这么称呼您。”

    刘宣听到袁凌鳯的话,没有喜悦,更多的却是伤心,伤心于自己被家族隐瞒十余载,枉自己还以为自己为官多年,成为家族兴盛的关键,其实自己不过是家族生意的一层掩护罢了。

    刘宣挺直的腰板被抽掉了精气,变得弯曲,刘宣望着台阶下半天爬不起来了的堂兄,语气带着颤抖的说道:“我堂兄一辈子没有受过苦,看在老夫的面子上给他一个痛快吧。”

    袁凌鳯不予理会,看了一眼刘二栓,刘二栓会意,右手一挥,两名锦衣卫从马上下来,将自己的腰带解开,就这么将刘闻捆住手脚。

    袁凌鳯面无表情的对着刘宣说道:“今日事毕,世伯勿送。”

    说完,袁凌鳯带着手下骑马直奔锦衣卫衙门。

    到了锦衣卫衙门,袁凌鳯翻身下马,刘二栓带着两人押着刘闻向着衙门内走去,剩余的锦衣卫端坐于马上,整齐的站在锦衣卫衙门外。

    袁凌鳯刚进一进院子,就听到李若琏的大笑声:“凌鳯,这件事干的漂亮。我锦衣卫沉寂这么多年,世人怕是忘了我锦衣卫的威风了。”

    袁凌鳯没有居功自傲,向着李若琏开口说道:“李大人,事情有变。”

    李若琏听到这句话,笑声戛然而止,脸色一变,开口说道:“都督在后院,随我过来。”

    说完率先往后面走,袁凌鳯一挥手,刘二栓亲自压着刘闻,剩余两个锦衣卫抱拳退下。

    一行四人,走到锦衣卫衙门的后院,骆养性正在处理文书。

    抬头一看是袁凌鳯和李若琏,随手将文书盖住。从书桌走到正堂,刚坐下,袁凌鳯和李若琏走了进来。

    李若琏开口说道:“都督,事情有变,凌鳯细细道来。”

    骆养性挥手示意两人坐下。

    袁凌鳯坐下后,开门见山说道:“今晨京都两大帮派覆灭,聚义楼身后人已经抓住,聚义楼的帮主言语中有些隐瞒,我已经将其软禁,派手下严加保护。”

    骆养性眉头一皱问道:“身后人是何人?”

    袁凌鳯低声说道:“户部尚书东宁伯刘宣之堂兄刘闻。”

    骆养性听到刘宣的名字,有些吃惊的问道:“刘宣可有参与?”

    袁凌鳯摇头道:“不知。”

    骆养性站了起来,背手于身后来回行走思考,嘴中说道:“凌鳯,这一次怕是有些复杂了。事关朝堂三品尚书,必须要慎重考虑了。凌鳯,你是怎么抓人的?”

    袁凌鳯站起来说道:“是刘宣送到我手上的。”

    “哦?来人。”骆养性疑惑一声,接着呼人前来。

    话音刚落,两个身穿明黄色飞鱼服,脸上带着面具的锦衣卫走了进来。

    骆养性开口说道:“南橘北枳,你们两人派人监视户部尚书刘宣。”两个特殊的锦衣卫未发一言,抱拳行礼,这就退下了。

    骆养性安排完,正对着袁凌鳯说道:“你怕是要随我入宫一趟了。”

    袁凌鳯说道:“事不宜迟。下官估计刘宣也会入宫面圣,正好听一听他是怎么说的。”

    骆养性一拍桌子,说道:“那就看一看咱们这位尚书怎么解释了,凌鳯,路上将细节告知于我,若琏,你做镇锦衣卫衙门。”

    袁凌鳯从怀里拿出来自己的腰牌,交给李若琏,开口说道:“李大人,门外四百骑交给你了,我总感觉今日的事情会有变化。门外这个人怕是有人要取他性命了,大人多加注意。”

    李若琏没有丝毫含糊,张嘴说道:“放心有我在,我看那个宵小敢乱来。都督,我请命南北镇抚司布控全城。”

    骆养性想了一下说道:“多事之秋,我们要早做准备,让南北镇抚的人手伪装一下,布控全程,不要惹出乱子,别忘了,昨夜第二批人。”

    李若琏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双手抱拳说道:“若琏明白,京都城乱不了。”

    袁凌鳯随着骆养性从后门离开,李若琏手持袁凌鳯腰牌命令四百左军将士入衙门,四百锦衣卫的加入让锦衣卫衙门不断被抽调而出的守卫力量变得充实起来。

    衙门四角,八具破军弩架在高楼上,五步一人的密度,让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潜入。

    袁凌鳯随着骆养性进宫走的是小门,而刘宣自午门而入,双方没有交汇。

    作为内廷军队的堂上官,骆养性带着袁凌鳯一路畅通无阻,直接走到崇祯的书房,刘宣就不一样了,需要经过层层通报。

    先到的两人进了书房,崇祯抬头看着联袂前来的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开口问道:“你们两个这么着急见朕,所谓何事?”

    骆养性使了个眼色,袁凌鳯开口说道:“西镇武司巡察京都,今晨覆灭两大帮派,查到刺杀微臣有聚义楼的身影,顺藤摸瓜抓住了背后之人,户部尚书之堂兄刘闻,人在衙门关着,事关六部尚书,锦衣卫不敢轻举妄动,而且所抓之人也是刘宣亲自交到我手中,不敢妄加评判。”

    崇祯听完袁凌鳯的话问道:“昨夜那一批人你是怎么解决的?”

    袁凌鳯不假思索的说道:“钓鱼,鱼饵微臣已经有了,现在心中疑惑的是这条鱼是否为微臣所想。”

    崇祯听过后说道:“朕给了你机会,你行事老道,朕唯一希望的一点就是你不要被仇恨蒙上了眼睛。仇恨会毁掉你的判断,明白吗?凌鳯。”

    袁凌鳯点头应是,骆养性眼睛看着书房吊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崇祯冲着骆养性说道:“朕教导子侄,你听都听到了,几十岁的人了,做什么怪。”

    袁凌鳯嘴中连称不敢,骆养性听完老脸一红。

    这时候武斌走了进来,在崇祯耳边低语。崇祯朗声一笑开口说道:“武斌准备屏风,你们两个暂于屏风之后,陪朕听一听朕这位一手提拔的尚书是怎么解释的。”

    刘宣被宫人带到书房,稍作修整,进去面圣,刘宣进去后先行礼,一直跪伏在地,没有丝毫话语。

    崇祯右手敲击着桌面,刘宣的冷汗从额头滑落,崇祯开口了:“你要是没什么话说,就不要跪着了。”

    刘宣猛然抬头看着崇祯,双目带着血丝说道:“臣不知道该怎么说,臣清白,却浑身污秽。但求一死,以谢皇恩。”

    崇祯看着跪于桌前头发花白的刘宣说道:“你这个年龄的人,不该有这么多白发,你虽不是信王府老人,但是朕自问对你,没有丝毫愧对,你以文官得爵,为当朝第一人。”

    刘宣听到崇祯的话,哽咽的说道:“是臣对不起圣上,臣二十六岁中一甲进士,为庶吉士,一年后入翰林院,三十岁被圣上启用,十年间,竟官至尚书,封文爵。臣自问无错,但是被家族所累,庄武伯一再警告,臣不以为然,却没料到尾大不掉,酿成今日大错,今日,庄武伯之后一再暗示,臣这才知道我的这些家人犯了如此死罪。臣管教家人不当,有今日之果,是为臣之过,臣请辞,回家肃清门楣。”

    崇祯看着这位被自己一手提上来的户部尚书,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可有能用之人?”

    刘宣苦涩的摇头说道:“臣不知道该用何人。”

    崇祯站起来看着身后的挂着的山水画说道:“朕从未怀疑过你有任何违反乱纪之举,你这些年为官,也没有丝毫过错,但就像你说的,家门不宁,何以为官,你与庄武伯曾是朕最有力的左膀右臂,但你们两个人却各有千秋,十几年了,庄武伯落一个袁氏忠烈的美名,你没有想过你落下了什么,就这样朕也给了你爵位,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庄武伯不需要爵位就可以镇住外廷诸臣。而你差了那一分为人,你年近五旬,朕还需要你为国朝再操劳二十载,你要对的起朕给你的爵位。你缺人,朕给你,锦衣卫,六扇门,亲军二十五卫,东厂,你从中挑一个,给你半年时间,你对外放出声音,就说你病重在府中养病,闭门谢客。”

    刘宣听完崇祯的话将头咳的邦邦直响,崇祯搀扶起刘宣说道:“朕不负你。”

    刘宣接着说道“定不负君意。臣请庄武伯之后暂西镇武司镇抚使袁凌鳯随臣南下。”

    崇祯严肃的说道:“事关家仇,锦衣白凤杀气凌人,你就不怕他大肆屠杀你的族人。”

    刘宣坚定的摇头说道:“臣与庄武伯亦敌亦友十余载,袁凌鳯始终称臣一句世伯,圣上用人在即,臣就是豁出去自己的族人,也要为圣上简明用人。”

    崇祯大喜,朗声说道:“这才是朕的东宁伯,论起公正廉明,你不差任何人,朕今天差点就在晚辈面前丢了大人,你们两个出来吧。www.uukah.cm”

    话音落,袁凌鳯和骆养性从屏风后走出,骆养性拱手一礼,有些不好意思听到刚才的话,而袁凌鳯却毕恭毕敬的撩起衣服,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眼圈微红,对着刘宣喊道:“多谢世伯成全,关中袁氏感激不尽。”

    刘宣搀扶起袁凌鳯,对着袁凌鳯说道:“多亏你几次暗中提醒,不然今日之阶下之囚就是世伯我了。”

    崇祯这时候问道:“凌鳯,这是怎么回事?”

    不待袁凌鳯开口,刘宣就将之前安定门外自己儿子妄动兵戈的糊涂事和袁凌鳯如何处置一一道来。包括几次与袁凌鳯的见面都一一诉说出来。

    崇祯听完这些话,对袁凌鳯看了又看,嘴中称奇道:“朕有时候真的很怀疑,是不是你袁氏有什么灵丹妙药,你祖你父加上你,智多于妖,还不似文士,有着一身好武艺。朕的几位皇子,究极天下名师也不曾有哪位皇子有你这般。”

    袁凌鳯苦涩的说道:“无它,十二岁之前,识字不明,揍之。武艺不佳,揍之。乱语妄言,揍之。以往种种,揍之。”

    说完袁凌鳯想起来自己这具身体挨过的揍,一脸苦色,这副样子却惹到另外三人哈哈大笑,就是刘宣抛开心中烦恼也被袁凌鳯的样子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