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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北崖学制

    今年的冬天走的迟了一步,已是二月,冬雪在大地上的痕迹才了却干净,倒春寒让空气有些冷冽,可是北崖的空气却充满了热烈。

    四万人加五千匹驽马散布在北崖外的耕田上。马耕其实很适合大规模的平原,只不过千年的小农小家,用马有些不划算,不过这对于北崖堡来说,却不存在这个问题。

    秦王府在正月的末梢送来了三十万亩的马铃薯种薯,至于红薯,袁凌鳯虽然知道南方有人种植,只是调配来不及。

    不过红薯吃的多了容易胃酸胀气,这一点马铃薯稍微好一点。三十万亩中田,虽说现在的种子达不到袁凌鳯所想的产量,不过亩产两千明斤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这般作物有些伤地,这一点袁凌鳯上一世作为一个农家子弟还是很清楚的,不过袁凌鳯却不担心,等马铃薯收获后,补上大豆就可以,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有水无肥,那可是农家大忌,没有了肥料,却有农家肥,八万人,两万马,农家肥的原料足够了。

    在过完十五,袁凌鳯就下令让八村一堡就近筹建堆肥厂,只是有一点坏处,就是这气味有些不雅。

    朱慈烺每天都会随着岭卫一起训练,不过朱慈烺却没有去过秦岭里面岭卫备选的营地。不是袁凌鳯藏私,而是袁凌鳯现在每天忙的要死,根本没有功夫理会朱慈烺。

    作为流水线教育下的袁凌鳯,很多东西不精,但是简单的认知还是有的,八万人是袁凌鳯手上的所有人手。

    岭卫族卫近两千人,成为了北崖袁氏巨大的负担,但是袁凌鳯却不能让这些拿着兵器的人去动农具,因为这是袁氏的立家之本。

    小孩子不分男女都被赶去上学了,九个育儿所,九个小学,一个族学,袁凌鳯没有期盼北崖袁氏出现那种经天纬地的天才,但是袁凌鳯却知道人多力量大这个道理,做学问也是如此,特别是袁凌鳯急需的各类杂学人才。

    北崖袁氏没有大儒,但是累世七代,一般的文人却一抓一大把,袁凌鳯知道自己最大的缺陷是什么,就是年岁太小,过了年也只十八,人轻话轻,袁凌鳯纵然有万般本事,也挡不住一句黄口小儿的讥讽,以前在军中便是如此,即便袁凌鳯能打仗能带兵,可是还不是乖乖的被逼回老家了。

    两万男丁于田里抢天时,一万多儿童于简陋的校舍内习字学文,族学袁凌鳯这会儿还没时间去管,不过小学的书籍袁凌鳯另辟蹊径,除了千字文保留外,小学还会学习有着“颜氏家训之亚”之称的人《袁氏世范》。

    如果把《袁氏世范》和《颜氏家训》等家训类着作相比较,就可发现《颜氏家训》中有很多篇幅来讲学问,全书从头至尾有很多引自经传的话,有许多是对经、史文章等所作的考证,对书法、绘画、射箭、算术、医学、弹琴等方面的见识。

    这些充分体现了像颜之推这样的士多才多艺或博学多识的风采。《颜氏家训》有很浓重的书卷气和学术特色。

    而《袁氏世范》给人的感觉是一个对人生世相似乎了然于胸的长者把他的宝贵处世经验娓娓道来。理想性向现实性,学术上向世俗方面,理论转为重视经验以及对世俗生活的指导。

    不是袁凌鳯自夸,宋时袁采的这本世范,在袁凌鳯心中是为当世第一家训,不为别的,读完世范,伦理纲常,家中大小事情,待人处事,怎么去做,如何去做,世范都有很清楚的解释,北崖袁氏不是曲寡志高的大儒世家,北崖袁氏以前还饿死过人,适合的才是最好的,塑造北崖袁氏每一个孩童拥有独立,正直,向上的价值观,比起去读那些听不懂的五经来的实在多了。

    袁凌鳯不希望北崖袁氏出现那种早慧的神童,所以三岁到六岁的孩子被集中起来在九个育儿所接受集体教育,说是教育不如说是嬉闹,三年的玩耍只是为了让小孩子心里培养出团队意识。

    之后六年小学,头三年只有两本书,除了第一年的千字文,之后两年便是世范,而到了三年后,便会学习袁凌鳯所编写的算学。

    从三岁到十二岁,九年时间一个拥有独立自主,积极向上的少年郎便养成了,之后入族学,便是这些少年们选择自己人生道路的时候了,士农工商各行各业,只要有人想学,袁凌鳯不惜代价也会给族学找到老师,哪怕是有人想要做个屠夫,袁凌鳯也有花重金去请一个屠户的准备。

    北崖袁氏想从文,却不就,还丢掉了将门身份,虽然关中将门重新接纳了北崖袁氏,但是袁凌鳯心中却有一口气,一口对陕学的气,不为别的,袁养和是正儿八经的陕西文人出身,但是临到危难时,落井下石最厉害的人正是陕学中的部分人。

    “不跟你们玩了。”这不是袁凌鳯的气话,他确实是这么做的。

    朱慈烺看着北崖堡内推平一片住宅,正在原地兴建的袁氏族学,有些无语。

    这样一套标新立异于传统培养士人的教育体系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不过这是北崖袁氏的家事,朱慈烺不好多嘴。不过小学却有大变故,对于那种实在念不了书的孩子,袁凌鳯也没有放弃,后三年不去读书,但是一个强健的体魄还是必须有的,除了每个孩子每日日常的锻炼外,这些孩子要练的也很多,那些退下来的岭卫族卫,除了打仗外,就只能去种地了,这在袁凌鳯眼里是一种浪费,特别是那些于边地十几年的岭卫老兵,正好可以用来训练这些不好好读书的孩子。

    于是在小学中拥有了独立的武院,这些孩子以后除了一部分聪慧的会进族学学习武略,其他的全部会成为岭卫备选。

    起初还有些不同的声音,不过在袁凌鳯的苦心婆口和专断独行下,也渐渐消失了。

    而这些朱慈烺都看在眼里,北崖堡虽然只有八万人,但是如果真如袁凌鳯所说的那样去做,朱慈烺背后生出来一身冷汗,袁凌鳯所图太大了。

    现在看不出什么,但是十年后,半年后,北崖袁氏必将立于世家大族之列。

    世家,大族,大宗,大家,勋贵算是大宗,此时的北崖袁氏也算是大宗,可是真的这么下去,北崖袁氏的实力却是不断的增长的,甚至五年后,北崖袁氏将出现一个井喷式的发展,看似没有什么顶尖人才,但是这底子却厚实无比。

    朱慈烺清楚那些号称世家大族的家族,不过是传承久了的投机之辈,只不过他们投的是乱世的机会,每每国家危难,便是这些世家大族作乱之际,虽然于大明一朝世家大族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光,但是看看朝堂上那些款款而谈的大臣,那一个没有直接或间接受过那些隐去獠牙的世家大族恩惠。

    不过朱慈烺对于北崖袁氏的这些变化却没有多少提防之心,因为袁凌鳯让各类杂学进入族学,从根本上便放弃了去影响政局的筹码,只是袁凌鳯真的会放弃这些吗?

    答案是不会,袁凌鳯很清楚,紧握手中的才是实力,悬于高堂的权柄,看似无所不能,却事事不可为。

    下层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了夯实的家族基础,袁凌鳯不相信自己的子弟在各行各业族人的支持下会没有政绩升迁,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北崖学制这个新词是袁凌鳯和八位家主,九位族老在宗祠中连议三天得出来的结果。

    现在框架有了,可是老师去哪里找成了头等大事,十年前袁凌鳯不会有这个烦恼,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原来北崖袁氏一宗,除了袁凌鳯的爷爷外,有进士一人,同进士两人,贡士七人,举人十二,秀才二十三,童生七十九人。

    但是一场大变之后,北崖袁氏五十岁以下的族人只有举人三位,秀才九位,童生二十七。

    十五年风云,北崖袁氏失血太多了,就是这仅有的三位举人,也是当时当机立断,丢了好不容易混出头的五品官位,回了老家,至于其他人,大多冤死于狱中。

    到了现在北崖袁氏也仅有这三十九位拥有文位的人。

    虽然也有很多识字的人,但也仅仅停留于识字。

    当务之急是小学,袁凌鳯还不至于好高骛远的希望自家族学能够比肩那些大的书院。

    一个小学一个秀才,三个童生,人手着实不够,只能征召族里面那些读过书却没有文位的人。紧紧巴巴的找出来不到二百人。

    现在每个小学适龄的孩子有近千之多,按着袁凌鳯的安排,分六级,最高三级由三位童生轮流带课,至于平时每级还会配四个读书人,一边读书一边教书,至于秀才虽然不具体教书,但是担子也不轻,他们九人要负责整个小学的教学质量。

    这样林林总总下来,北崖袁氏读书人的底子掏空了,可是现实情况就是这般,袁凌鳯是手中无米难以下炊。

    至于族学,三位举人现在已经离开了北崖堡,每人带着三十岭卫,去各处游学,说是游学其实是身负重任,他们三人早已知道自己再无官路,年龄不允许,资历也不允许,不过这几年来他们身居北崖,平日里只是待在原来的族学中,教授族中不多的读书人,这一次也被袁凌鳯搜刮干净了,他们看出来袁凌鳯的图谋,老族学停了也罢,因为袁凌鳯给他们讲述的新族学那类似于稷下学宫的构想,打动了他们三人,而他们十五一过便出北崖“游学”,其实是为了去各地寻找那些没有上升途径的秀才,至于更高的,他们不敢想。

    九位秀才担任小学校长,二十七位童生,则是主任,而那些之前还在族学中学习的读书人,最大的二十出头,最小的只有十四,袁凌鳯也是没办法,雇佣童工就雇佣童工吧,这可真是没有了办法,不过这些老师也没有放弃自己的学业,那九位秀才可是实打实的秀才,之前也是很多读书人的授业恩师。

    现在小学已经筹建的差不多了,就等着开学了。

    至于族学,现在还不急,这要等上一段时间,要知道三位举人出门之时,袁凌鳯交给了他们一人八千两白银,这是族中能挤出来的最后一笔活钱了,其他的钱都有大用,一文都不能动用。

    而育儿所的人手,袁凌鳯和族老们商议之后,由家主于妇人中挑选性格温良之人组成,女人毕竟心细,不过袁凌鳯发现了除了北崖堡外的其他八个育儿所的所长都是由各家家主妻子担任,一方面这些妇人能嫁给一家家主,学识人品都是上乘,另一方面也是为家族团结出了一份力。

    只是北崖堡有些尴尬,因为袁凌鳯还是个未婚男。可是袁凌鳯的二婶虽然只有二十几岁,但是却是知书达礼之人,主动担起担子。这让袁凌鳯对这位身居简出的二婶充满了敬意。

    北崖学制初定,朱慈烺牢记自己出宫前老爹说的话,只看不说,袁凌鳯做事东敲西打的,看似繁杂凌乱,但朱慈烺仔细去想过之后才发现,不是袁凌鳯做事凌乱,而是袁凌鳯要做的事情太多,他只能在各种事情的间歇去填补看似简单却充满深意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