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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明天继续

    我们来到了一个路边烧烤摊。这家店铺在我们读中学的时候已经在这里了,它的价格如今仍然非常实惠。这也是我们之所以钟爱它的原因。

    “我想要不是有你的朋友正光在,现在吐的就是我了。”尽管如此,我仍然感到头重脚轻,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但是吹着夜晚的冷风让我清醒了许多。

    蔡走到一条阴暗的小路就脱下裤子小便,随后说:“正常的,正常的,都是正常的,习惯就好了。”

    “刚才我们出来的时候我留意到了一个有趣的画面——有几个男的围着几个醉酒的女孩,然后有的醉酒女孩就像借机宣泄一样哭着大声说话。”

    “和你在菜市场看到猪肉被苍蝇围着差不多。”蔡提了一下裤子说。

    “我觉得那些男的像是盘旋在待死生物头上的秃鹰。”

    “就是‘捡尸体’嘛!”

    “对。”

    蔡伸出一只手搭在我肩膀说到:“走,去烧烤店坐下来再聊。”

    我嫌弃地推开他的手说到:“哥,你没洗手。”

    “我没用手。”

    我们在烧烤店坐下。我打开手机看看发现蓝黑色衣服的女孩在我的社交动态上点了好几个赞。我随后有点兴奋地说到:“我感觉那个女孩好像对我有意思。”

    “哪一个?”

    “我对面那个,蓝黑色衣服的那个!”

    “你想多了。”

    “你看她都点赞了我的社交动态。刚才我们在里面玩的时候我也感觉她好像对我有点意思。”

    蔡哈哈大笑起来:“她就是想让你明天再来罢了。不信你试试叫她出来吃宵夜!”

    “人家在上班呢。”

    “你也知道她是在上班,就算给你点赞讨好你也是为了工作罢了。你太入戏了。”

    “我感觉她挺好的。她看上去也不像其他人那么妖艳,穿得很简单。再加上,刚才我们出去之后就她一个还在那里等我们。”

    “这都代表不了什么。你应该知道那个女孩是我让小毛帮忙选过来的。我知道你喜欢那种类型的。”

    “我知道,但是……”

    “别但是了!”蔡打开一瓶啤酒说到,“还能继续喝吗?”

    “我还好,我分解酒精的速度挺快,现在已经几乎清醒了。”

    蔡给我倒着酒说到:“你还是去得少了,入戏了。听着,在酒吧,只要你有钱,什么样的人都可以给你找过来。清纯的,妖艳的,性感的,高冷的……”

    “什么类型都有?”

    “什么类型都有!”

    “她们只是逢场作戏罢了。今天这两个算是比较好的了,有一些不怎么样的就会光顾着玩手机,喝酒也是偷偷抿一下。那些就没意思。”

    “其实我一直在观察你们。我在思考那里为什么吸引你们。”

    “有什么看法?”

    “首先我得问你一个问题。你也是冲着喝醉酒然后找一个女孩去过夜的吗?”

    “不完全,这件事不是什么一定的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以为她们在酒吧工作就会十分随便地和你去过夜吗?她们也是挑人的,要么你看上去很帅,要么你能让她很开心,又或者你很有钱。”

    “那我更加不懂了。你在那里为的什么?”

    “玩,喝酒。”

    “玩?在我看来这只是一种通过玩游戏来灌醉女孩的方式。”

    “男人去酒吧当然会带着这种想法!说得直白一点,其实那些女孩也有这种想法。你认为她们就没有那方面的需求吗?她们心底也想要找一个恋爱的对象。”

    “谁会找一个在酒吧工作的女孩做对象啊?”我不解地问。

    “所以说你还是知道得太少了!”蔡用手指指了指我说,“可能你接受不了。但是总有人能接受。我有一个朋友A,他就是在里面找的女朋友。准确点说,现在已经是他老婆了。”

    “这是什么剧情?”

    “他当时也是在酒吧认识的女孩,两个人喝醉了之后就发生了关系。因为他们没有做好保护,那个女孩就怀上了。”

    “那个人就此认栽了?他为什么不劝她打掉?”

    “他当然也是想的。问题在于当时A是带他回的家。那个女孩知道了他家的地址,就赖在他家里。”

    “难以置信。”

    “在酒吧这种事很常见。有一个初中同学,B,他之前和你是一个班的。不知道你还记得是谁不?”

    “我当然记得,他当时一直是我们班里最吵闹的人。”

    “前两年的时候他家里拆迁了,他自己拿到手了20万。那段时间我们几乎一周去四五次酒吧。B请了好几次客。他这个人很有意思,每一次去酒吧都要租一辆跑车过去,两千多块一天然后从来不开,每一次都叫代驾。”

    “他是单纯为了炫富?”

    “谁知道他呢。他三天两头就叫我们去酒吧。因为他几乎每一天都过去,所以酒吧的人都认识他。但是他太逗了,他每一次在那里喝酒都只找男的玩游戏。那些过去讨好他的女孩他都不理人家,要装着高冷的样子。”蔡仿佛在描述一个小丑那样,哈哈笑着。

    “那他是过去做什么?”

    “天晓得他!他当时喜欢上了那里的一个女孩,是那里的坐台,只要给钱就能带走的那种。那个女的,穿得十分风骚,每一次在酒吧穿着日本的死库水泳衣,露出身上大片的金鱼纹身。”

    我皱起了眉头说:“所以他为了得到她花钱了吗?”

    “呵!没有!这才是让人费解的地方。人人都知道那个女的只要花钱就能玩,唯独B像是想要和对方谈心。他每天大把大把地在那里消费,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但是人家可不买账,人家是明码标价出来工作的,可不吃你这套,何况人家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他这种行为太搞笑了吧!”

    “那时候在那间酒吧的街道后有一家宵夜档。每一天我们喝酒到了凌晨4,5点的时候,B就会叫上所有酒吧的女孩一起过去那里吃宵夜。那个场面真的非常夸张!几乎每一天都有大把的女孩过来,每天开上三四桌。”

    “他有带着女孩走吗?”

    “没有!一次也没有!”

    “你怎么知道。”

    “我是每一次都看着他走的。”

    “难以置信!这完全是小说里面才有的情节。《卡拉马佐夫兄弟》里面才有的情节啊!”

    “一点不夸张,那时候我几乎去了每一次。他那种状态维持了可能有一个月,直到他的钱花光了。”

    “那之后他怎么办。”

    “他变成了一条可怜虫!在那一个多月里面,他花钱如流水,任意挥霍,纵欲无度。有一天,他告诉我们钱差不多都花完了。他像是反过来求我们得说‘之前请你们这么多次,现在轮到你们请回我啦!’”

    我摇摇头感叹着说:“那有人为他买单吗?”

    “没有。他是挺逗的!有钱的时候装着大方说是要请客,但是没钱了倒是要人家请。既然是请客,又为什么要对方还呢?不过我看他挺可怜还是请了他一次。”

    “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早没有了!他没钱以后就很快淡出了那里。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这太荒诞了!荒诞得不真实!”

    我回忆起B初中时候的样子。初中时候我读的是学校里面的重点班。B是我们班里学习成绩倒数的人。在当时,他总会在每一个早上回来和一两个玩游戏的好朋友讨论起昨天玩网络游戏又刷出了什么装备卖了多少钱。至于作业,他每天都是早上的时候才拿别人的抄。

    然而他有自己幽默的天赋,在班里总能说出一些让全班爆笑的话。哪怕是不喜欢他的人,听了也会跟着一起放声大笑。我印象里记得他最终和一个每天早上都讨论游戏的家伙一样,连高中都没有考上。这在一个重点班之中是罕见的。

    蔡好奇地问我说:“听了这么多之后,你对自己刚才的答案还有信心吗?”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我不太确定了。”

    “说说看!”

    “我觉得是一种赌徒心态。那让你们上瘾!你们怀揣着带走一个女孩的目标去酒吧,然后玩游戏,试图在一个短暂的夜晚借着酒精的催化作用攻占一个女孩的内心。”

    “算是说到一些点子上了!”蔡举起酒杯要和我碰杯,“来!”

    我仍然沉浸在刚才的故事之中。

    “真希望当时我在。”

    “那大概会给你写小说增添有趣的素材。”

    我叹了一口气随后尽可能地用一种不悲情地语气说:“其实我今天之所以会来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奶奶前段时间走了。”

    蔡听了像是很抱歉似的,抽起嘴角的脸蛋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像是在等着我说什么话。

    于是我说到:“其实这是我第一次经历亲近的家人离开,所以影响不小。她走之前我也花了一些时间照顾她,但是那并未让我感觉好受。”

    蔡无奈地说:“人老了始终有这一天。我二叔也是今年年初走的,脑肿瘤。他走的时候很悲凉,因为他没有结婚没有孩子。我那时候去医院探望他,见着他的样子都觉得可怜。他走之前,其他的亲戚没有人去看过他。走的时候,很多亲戚来了,都在大哭。而我只觉得那很虚伪。”

    蔡向来是一个宽容心极强的人。我明白当他说话带有明显的责备时,就代表着对方真的做得很不好。

    “全部都是你家里帮忙解决吗?”

    “几乎都是,说到底,因为我爸他们两兄弟剩下的都是姐妹,所以我叔的房子的遗产都是由我来继承的。”

    “你叔的两套房子?”

    “嗯,也是。”

    “那你家里不是好多套房子了?”

    “但是跟我又没关系?”

    “到最后还不是要留给你?”

    “那是之后的事了。即便现在我也没感觉那是我的,又不是通过我自己努力赚得的。”

    “我说啊,你不觉人活着很讽刺?你叔叔走的时候,还有两套房子,却一点也带不走。我爸去领我奶奶的遗产时发现她还存着8万多块在银行里面。然而你知道吗?我奶奶活着的时候有多省。她冰箱里面总是存放着吃不完的食物。当我打开他们的冰箱的时候我闻到的臭味让我永生难忘!”我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我好像想要将心中的所有事情一吐为快。

    “勤俭节约是他们那代人的生活方式。”

    “经历奶奶去世的事情让我对人生开始了重新思考。我不知道我的生活究竟是为了什么?在我看来,奶奶活着和死去一样好像都无足轻重。尽管这引起我们家里人的注意,但是一旦我把这件事放在更大的维度来看,比如说社会,比如说国家,比如说宇宙,这件事根本不值一提。你知道的,我喜欢用这种极限的思维方式。只要我这样一想,我就会更加坚信人生是毫无意义的说法。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悲观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先入为主的想法影响了你。在我看来,你可能是坚信了人生无意义的说法,所以你带着这种思想去看待所有的事情。比如今晚你问我在那里喝酒是为了什么,意义何在。在我看来,我根本不会思考这些事情的好坏。我只是在感受那一刻那一秒的快乐,让我去忘掉那些事情,让我沉浸在那一种氛围之中,我觉得那就足够了。”

    “我是觉得如果这些事本身不是那么耗费金钱的话,大概是个不错的消遣项目。我不理解你们为什么明明都没有钱了还是如此一往无前。”

    “事实上,在那里的每一次都是新的感受。你不知道下一次过去会发生什么。你认为我们在重复做相同的事情?”

    “我想是的,所有事情都可以预见。无非就是你成功带走女孩还是失败喝醉回家。”

    “我觉得解释不明白,也许我表达能力不足。明天我们再去一次?我想你会有不同的体会,你觉得如何?”

    “可是我没有钱了。”我突然想起上次蔡突然把钱变出来的方法,“是不是可以把公积金提出来?”

    “是的,但是你考虑清楚自己要这么做了吗?你确定自己没醉?”

    “噢,放心吧,我清醒得很!反正,这点公积金也不可能买得起房子的。加上,你应该早就知道我说过永不做房奴。”

    “行吧。那明天继续?”

    “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