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山雪欲来
关外雪场银光皑皑，碧空晴朗万里无云。
粗大的杉木群下林焰毫不忌讳地摇着迟雨的手臂。
“老妖婆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我不明白。”
“盘古氏和林曳家斗了几千年，神母她累了吧……”
“累她个巴巴，那个黑壮婆娘也就算了，竹竿一样的盘桓精气日升，怕是快跟老妖婆一般厉害了，就算只有他一个我也虚……”
林焰说着竟低下头来。
“那你还叫嚷着要开打？”
“这不面子在前啊！”
迟雨笑了，揉了揉林焰的头：
“小野猫，面子不比命值钱。”
“野猫你个巴巴，我不跟你说了，难得过了关，我去见见林霜。”
林焰忽地站了起来，身形一展，化作一只矫健捷敏的猞猁，闪电般窜入北景林隙中。
“还说不是野猫……见了雪就守不住炼型。”迟雨溺爱地说。
“师尊。”
“你终于肯开口了吗？”
“怕生……”
“万物皆生，怕何为妖？”
“以后都不怕了……师尊，林焰姐姐的真身，怎么跟盘麟神母正殿内的雕像一模一样？”
“言寡眼利，孺子可教也。”
“着师尊谬赞。”
“千年之前，寒山守神名叫林曝，整个寒山都是林曳家地方。”
“林曝是父，林焰是娃，那林曳是谁？”
“哈哈哈，虽然聪慧，但常识匮乏，猞猁，极寒之地的猛兽，第一只成妖的猞猁，名叫林曳，意为雪岭丛林间摇曳的凶光。就是你在一舜关见到的雕像，寒山之境，有谁不识？”
“师尊博学！”
“林曳君更是我的挚友。”
“如今……”
“死了，被林焰亲手杀的。”
“此话怎讲？”
“事如游丝，交织成布，来日方长，有缘再续吧。”
“师尊……”
“一万个问题是吧，尽管问。”迟雨一边说一边让一根沾有冰晶的杉树针叶在手掌上空悬浮转圈。
“刚才是八卦闲聊，真正想问的，三个而已。”
“哦？”迟雨微惊，针叶失去控制落在了掌心。
“第一问：当了守山神有什么好处？”
“一则会得到权力，寒山山脉绵延之地，万物皆俯首称臣唯汝是瞻，一呼万应运筹帷幄。二则会得到财富，辖下臣民皆纳十一赋税，途经眷侣皆纳十一关税，可以豢养家臣，可以海纳妖魔，可以攻城略地，可以蓄精经营。”
“第二问：权力是谁给的？”
迟雨沉默了片刻，吸了口气：“约定俗成。守约之战，胜者为王。”
“延展一附问：何可反之？”
“做好与天下为敌的准备，胜可反，败即灭。”
“第三问：参加守约需要什么资格？”
“有两位以上的追随者，蝼蚁亦可。”
“明了。”
己灵旋即现出真身：“师尊，学多久才能像林焰姐姐这般了得？”
“不是三个问题而已吗？”迟雨站起身来。
“八卦闲聊而已。”己灵忽闪着眼睛。
“林焰修了数千，我数万，盘麟神母倍之。”
己灵吐了吐舌头：“我只有百十日？”
“凑数足矣。走吧，回‘兜雨天’。”
己灵再次窜到迟雨的肩上化成围脖。
“怎么又上来了？”
“半空风大，为师尊保暖。”
迟雨大笑起来：“狐狸精！”
话毕，迟雨身体腾空化作莲瓣，融入北风，消失于旷野。。
突然北风狂起，卷起一阵雪浪，杉树旁的雪堆徒然抖动了几下。
雪堆下冒出一只雪鸮，抖落雪片拍翼而起，向东边飞去。
本是晴朗的碧空不知何时从西方浮现一片厚黑乌云，
暴风雪袭来，山巅的城楼瞬间被覆上大半白色。
城楼上涌出几个神差边抱怨边清理过道。
“这暴风雪来得这么突然！”
迟雨和己灵乘风而下，脚尖刚触及‘兜雨天’殿前石阶，就听到一片嘈杂声响。
原来是老猴头正指挥着雾娘一众打扫府邸。
看到迟雨落地，马上从榕树丫上跳下来迎了上去。
“这么高跳下来小心骨头散架。”迟雨调侃了一句。
“再高也没有家主的志向高啊！”
“你们都知道了？”
“整个芍山都知道了！”老猴头一边叫一边手舞足蹈，老态全无。
正在打扫的雾娘也扭捏着凑了过来。
“听说寒山的官邸一半是冰天雪地，这打扫起来会不会很麻烦呢？”
左右门童闻声亦蹦跳着赶来：
“冰天雪地好啊，没有蚊虫叮咬。”
“百足蛇蚁什么的也冻跑了就不用天天焚香了”
其他家臣小妖也陆续聚拢杂七杂八地争论开来。
“我这辈子没见过雪，家主带我过去。”
“她这辈子没呆过北景，会被冻蠢的，留她在兜雨天，我跟家主过去就行了。”
“到了寒山水也是冰的主母每天沐浴不是要烧水吗？要快去多打几个烧水锅！”
“还没到寒山脑子就冻僵了是吧？一锅一锅烧水还没洗就凉了！做一口超大的一边洗一边烧！”
“那不就是煮莲藕汤了吗？要不要加半边猪板肉？”
“才不用加猪板肉，把火工猪彤放里边就可以啦！”
“对对对……”雾娘答完嘴，才知道说话的是白露。
“主母，你想要多大的锅呀？两人一起泡的还是三人一起泡？”
“做个跟房子一样大的把你们一锅端就得啦。”白露嬉笑着跟小妖们打成一片。
“停！”迟雨皱着眉头大喝一声。
周遭骤静。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我就不细表了，从今天开始，我跟若木会潜心炼修，准备百日后的寒山守约。对了……跟大家介绍一下芍山的新成员，己灵。”
迟雨话毕，己灵已现身。
“哎呦，我还以为家主怕冷捡了条狐狸毛皮胡乱围着，原来是个小狐狸精！”雾娘蹲了下来撸起了小狐狸。
“是个公的！”迟雨又再皱眉。
“公的也是狐狸精。”白露加入也撸起了狐狸。
“己灵，半个时辰后你怕生的缺点必将荡然无存！对了猴头，回头让若木来一来炼修房。”迟雨闭起了眼摇着头走了。
己灵被大家伙撸了好些时间。
白露和雾娘都想把小狐狸掳回房间，两个争了半天，雾娘抱着己灵就不撒手。
白露生气跺脚也没用，
以主母身份威压也没用，
威胁要把雾娘剁碎了喂猪还是没用。
最后只能鼓着腮帮子在老猴头的嘲笑声中任凭己灵被雾娘笑嘻嘻地抱走。
如是这般，
这小狐狸多了一个名字；
多了一个师尊、师母；
多了一个唠唠叨叨的老猴前辈；
多了一群没大没小的小妖作伴。
从今往后，兜雨天就是家。
粗大的杉木群下林焰毫不忌讳地摇着迟雨的手臂。
“老妖婆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我不明白。”
“盘古氏和林曳家斗了几千年，神母她累了吧……”
“累她个巴巴，那个黑壮婆娘也就算了，竹竿一样的盘桓精气日升，怕是快跟老妖婆一般厉害了，就算只有他一个我也虚……”
林焰说着竟低下头来。
“那你还叫嚷着要开打？”
“这不面子在前啊！”
迟雨笑了，揉了揉林焰的头：
“小野猫，面子不比命值钱。”
“野猫你个巴巴，我不跟你说了，难得过了关，我去见见林霜。”
林焰忽地站了起来，身形一展，化作一只矫健捷敏的猞猁，闪电般窜入北景林隙中。
“还说不是野猫……见了雪就守不住炼型。”迟雨溺爱地说。
“师尊。”
“你终于肯开口了吗？”
“怕生……”
“万物皆生，怕何为妖？”
“以后都不怕了……师尊，林焰姐姐的真身，怎么跟盘麟神母正殿内的雕像一模一样？”
“言寡眼利，孺子可教也。”
“着师尊谬赞。”
“千年之前，寒山守神名叫林曝，整个寒山都是林曳家地方。”
“林曝是父，林焰是娃，那林曳是谁？”
“哈哈哈，虽然聪慧，但常识匮乏，猞猁，极寒之地的猛兽，第一只成妖的猞猁，名叫林曳，意为雪岭丛林间摇曳的凶光。就是你在一舜关见到的雕像，寒山之境，有谁不识？”
“师尊博学！”
“林曳君更是我的挚友。”
“如今……”
“死了，被林焰亲手杀的。”
“此话怎讲？”
“事如游丝，交织成布，来日方长，有缘再续吧。”
“师尊……”
“一万个问题是吧，尽管问。”迟雨一边说一边让一根沾有冰晶的杉树针叶在手掌上空悬浮转圈。
“刚才是八卦闲聊，真正想问的，三个而已。”
“哦？”迟雨微惊，针叶失去控制落在了掌心。
“第一问：当了守山神有什么好处？”
“一则会得到权力，寒山山脉绵延之地，万物皆俯首称臣唯汝是瞻，一呼万应运筹帷幄。二则会得到财富，辖下臣民皆纳十一赋税，途经眷侣皆纳十一关税，可以豢养家臣，可以海纳妖魔，可以攻城略地，可以蓄精经营。”
“第二问：权力是谁给的？”
迟雨沉默了片刻，吸了口气：“约定俗成。守约之战，胜者为王。”
“延展一附问：何可反之？”
“做好与天下为敌的准备，胜可反，败即灭。”
“第三问：参加守约需要什么资格？”
“有两位以上的追随者，蝼蚁亦可。”
“明了。”
己灵旋即现出真身：“师尊，学多久才能像林焰姐姐这般了得？”
“不是三个问题而已吗？”迟雨站起身来。
“八卦闲聊而已。”己灵忽闪着眼睛。
“林焰修了数千，我数万，盘麟神母倍之。”
己灵吐了吐舌头：“我只有百十日？”
“凑数足矣。走吧，回‘兜雨天’。”
己灵再次窜到迟雨的肩上化成围脖。
“怎么又上来了？”
“半空风大，为师尊保暖。”
迟雨大笑起来：“狐狸精！”
话毕，迟雨身体腾空化作莲瓣，融入北风，消失于旷野。。
突然北风狂起，卷起一阵雪浪，杉树旁的雪堆徒然抖动了几下。
雪堆下冒出一只雪鸮，抖落雪片拍翼而起，向东边飞去。
本是晴朗的碧空不知何时从西方浮现一片厚黑乌云，
暴风雪袭来，山巅的城楼瞬间被覆上大半白色。
城楼上涌出几个神差边抱怨边清理过道。
“这暴风雪来得这么突然！”
迟雨和己灵乘风而下，脚尖刚触及‘兜雨天’殿前石阶，就听到一片嘈杂声响。
原来是老猴头正指挥着雾娘一众打扫府邸。
看到迟雨落地，马上从榕树丫上跳下来迎了上去。
“这么高跳下来小心骨头散架。”迟雨调侃了一句。
“再高也没有家主的志向高啊！”
“你们都知道了？”
“整个芍山都知道了！”老猴头一边叫一边手舞足蹈，老态全无。
正在打扫的雾娘也扭捏着凑了过来。
“听说寒山的官邸一半是冰天雪地，这打扫起来会不会很麻烦呢？”
左右门童闻声亦蹦跳着赶来：
“冰天雪地好啊，没有蚊虫叮咬。”
“百足蛇蚁什么的也冻跑了就不用天天焚香了”
其他家臣小妖也陆续聚拢杂七杂八地争论开来。
“我这辈子没见过雪，家主带我过去。”
“她这辈子没呆过北景，会被冻蠢的，留她在兜雨天，我跟家主过去就行了。”
“到了寒山水也是冰的主母每天沐浴不是要烧水吗？要快去多打几个烧水锅！”
“还没到寒山脑子就冻僵了是吧？一锅一锅烧水还没洗就凉了！做一口超大的一边洗一边烧！”
“那不就是煮莲藕汤了吗？要不要加半边猪板肉？”
“才不用加猪板肉，把火工猪彤放里边就可以啦！”
“对对对……”雾娘答完嘴，才知道说话的是白露。
“主母，你想要多大的锅呀？两人一起泡的还是三人一起泡？”
“做个跟房子一样大的把你们一锅端就得啦。”白露嬉笑着跟小妖们打成一片。
“停！”迟雨皱着眉头大喝一声。
周遭骤静。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我就不细表了，从今天开始，我跟若木会潜心炼修，准备百日后的寒山守约。对了……跟大家介绍一下芍山的新成员，己灵。”
迟雨话毕，己灵已现身。
“哎呦，我还以为家主怕冷捡了条狐狸毛皮胡乱围着，原来是个小狐狸精！”雾娘蹲了下来撸起了小狐狸。
“是个公的！”迟雨又再皱眉。
“公的也是狐狸精。”白露加入也撸起了狐狸。
“己灵，半个时辰后你怕生的缺点必将荡然无存！对了猴头，回头让若木来一来炼修房。”迟雨闭起了眼摇着头走了。
己灵被大家伙撸了好些时间。
白露和雾娘都想把小狐狸掳回房间，两个争了半天，雾娘抱着己灵就不撒手。
白露生气跺脚也没用，
以主母身份威压也没用，
威胁要把雾娘剁碎了喂猪还是没用。
最后只能鼓着腮帮子在老猴头的嘲笑声中任凭己灵被雾娘笑嘻嘻地抱走。
如是这般，
这小狐狸多了一个名字；
多了一个师尊、师母；
多了一个唠唠叨叨的老猴前辈；
多了一群没大没小的小妖作伴。
从今往后，兜雨天就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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