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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独白:歌,舞,我

    Majiamati?

    这是一个切切实实的词语,四个字,错不了,它跟在欢迎身后走出来。

    幻听?天堂福音?

    不——是真正的人声,与我同族的语言。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手上带一根枯朽的木棍,木讷地杵在旷野之上,形如无边无际的草间一点,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他怎会听见歌声?还能听见人类呼喊欢迎?

    何处何起?

    我问自己,答案在哪?

    抬起我仅有的外物,凝视并试图从中找到解脱的方法。

    松木是这个世界的产物,它现身的时机巧合,在我思考各个事件的联系之后,它就像我在车里抽的那根虚拟的烟,凭空出现在我前进的路。

    但有个疑问:是先有松木,导致我摔倒失去意识,还是我先失去了意识,地上才诞生一根松木,引起苏醒后的我注意?

    然后,我拾起松木上路的途中听见凭空而来的歌——仍在“播放”的无源乐曲。

    如果,一声欢迎说给我听,我就一定会找到它们。

    Majiamati……最前最后二字是重读第三声,中间两字轻声,此读音字不多,但想找出对应的搭配很难,比猜字谜还难。

    “你好……朋友?”我不知朝哪个方向问好,便仰天微笑。

    最友好的交流方式当然是礼貌性开诚布公。

    “初来乍到,还请多多担待。”鞠躬更显诚意,但很显然,我没有这么做。

    几朵识趣的云帮我挡住了烈阳的侵袭。

    风和我,肯定有一个等不及回应,先行一步远走高飞。

    云不动,我亦不动,屏声静气,耳听八方。

    心如止水鉴常明,见尽人间万物情。

    一有动静,循声觅迹。

    心静,方能窥见万物。

    我无我……他见他……

    良久……凉了不知多久……

    呼~~~呼~~~

    风依旧在,不见人回。

    等会,

    为什么?

    人呢!?

    我感到十分纳闷,欢迎的后续哪去了?

    总不能真成了我幻听吧……我还不至于脆弱到在被困的短短时间内患上孤独幻想症。

    等新一批雪的灰烬洒落脸庞后荡然无存,我扭了扭肩,拍打有些僵硬的脖子,然后,不知所措。

    莫非,欢迎,也是一句歌词?

    “Majiamati。”不知不觉,嘴巴自己说出了这个陌生的字词。

    我*##*&*&!!!

    忧郁,心绪分外忧郁,且凌乱。

    “有人吗——”

    歇一口气,

    “有人吗——”

    “请问……”我还能感受到音乐的力量在“鼓舞”着内心,但它们就我周身360度环绕这事不作一星半点解释。

    我奈它如何嘛?

    耐心,逐渐被消磨,我打算重振旗鼓往前进发。

    人,毕竟要向前看。可是,前方的路又在何方?

    静下思进,几分钟的徘徊足矣。

    走吧。

    “我真的要走了。”离开之前,我郑重声明,我不再留恋,不再企图和它们取得联系。

    ……

    我在期待什么?

    “我们在撒手欢腰,我们要打断独自跳舞的腿!独独舞!独独舞!嘿哟嘿!嘿喔嘿!嘿呀嘿!”

    新的绿茵大道换上新的心情,我轻声哼唱,两脚踢踢踏踏开,这山歌的词虽带有点诡异的淳朴,伴奏曲的节奏感却是超出顶尖般强,比我之前体验的耳鸣“咚——咚——”节拍还要强上几个阶级,由于放松了身心,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跟随起音乐的尾韵舞动。

    震天动地击鼓吧!放弃生命去吹响唢呐!将无限拉升的弦引作山峰之弓,射出螺笛那悠远胜于人类历史的贯穿一箭!热烈、粘黏、融合地投入它们拥抱!胸怀贴胸怀,碰撞!膨胀!恒长!

    噢!是力量!源自原始民族对于音乐本质天生的崇拜!

    “唱完这首不作歌的曲!明天到那儿去?”

    管他那么多!找不到人,我就用双脚行遍无边世界!用双手挖尽泥土、掘光岩石!走到细胞腐烂灵魂归零!

    我不懂自己为何激动不已,我不懂视野为何模糊不堪,我不懂,为何,一只手伸进我的眼珠,一颗眼珠一只手,穿透黑白界限,我看见的,是即将拥抱灵魂的双手,我的灵魂。

    我的语言,断断续续,声由心生,空空的内心,坠落浮起点点滴滴自然生命的化为水泡的碎片,重新组织。

    “欢迎欢迎!”

    “Majiamati!”

    从无任何语言比这两句话更加清晰,我终于听见,它们不是歌词,而比歌词更悦耳,是世间至美妙音。

    天真无邪的她,这双手的主人,无容貌的少女接纳了我。

    天堂与人间的距离在她触摸我之后缩短为零。

    我知道身前根本没有人,右手仍丢掉了松木棍,既然不是礼物,又何必带在身上?两手空空回应她的邀请。

    就在眼里,两颗黑白分明的球体为我奉上超越肉体的一幕——少女牵起我的手,两个人面对面向外推开我的眼睛,独留无用的身体在原地。

    一切,都只发生在眼睛里。

    “我”脱离眼睛的那一刻,忽然意识到,原来,所有的声音,不在四面八方,不在耳边,而是“活”在我眼里,一直存在小小的两颗球体直接与我的意识交流。

    眼“听”歌,眼“见”少女与“我”。

    不明通感,瞬间明了。

    “别愣着呀!走嘛!”

    “我的majiamat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