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独白：不明不白
人一旦陷入黑暗，恐惧感就随之而来，尤其身处孤僻环境而又在独身的情况下。
没说我。
我能见到草原的机会屈指可数，但头一回见，此情此景。
雪的灰烬坠落己身，接触的一刻比雪消融得更快，雪会化水，这些灰白色小斑点却了无痕迹，高低不平的野草滴水不沾，一尘不染。
霜雪缤纷，然则仿佛从来不存在。
于世于理，未曾来过的自然物质。
未，曾，来，过……我念念来回仔细斟酌，“死水”一案中的四名被害者，连村老人的谜语，苗芮的看法，郎辛的梦，若一一串联，共通点在哪？
数条回忆组成冗杂的线团，我得从中顺着线索找出那根线头……或许，这里面存在某种暗示——有人，希望一些事物未曾来过。
是什么？
第七感？
人？
鬼？诶？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东西？
再看吧。
虚假的景，虚假的……我反复告诫自己，不管是睁眼所见还是闭眼所想，无一不是伪造的景，无须在意，只需前进。
唯有前进，找到我被抓入此地，不，是两地的原因。
呼～～～
忽而，一阵急风拂袖，手指头的伤口领教到了割裂的刺激感，我开始后悔起初鲁莽的举动。
在荒郊野岭，无任何防备措施遇上局部发炎，且不确定这副身体是否也被人为虚构出来融入这片大地窃取某样数据的情形下，我承受不起臆想的代价。
死亡并不可怕，这句总是针对将死之人的客套话，祈祷你我都用不上吧。
唉！我这碎嘴的脑袋瓜啊……
话又说回来，假如——“啊呵！”
一时天旋地转，我的意识在封闭的视线里面找不到出路，身体突然失去平衡。
重心正急急往下坠！
我当然早已睁开眼！
可那根本无济于事！
起初，视窗内的世界全然只剩惨淡的白，那一刻的念头蹦出来——我瞎了。
不容我思考的时间，猝然而来却不知从何而起的眩晕感直贯天灵盖，由零到无限扩张的痛苦使我不得不弯腰蜷曲，死死抱住快要爆炸的头颅。
但是，头颅在哪？
等等——我的手呢？
我竟然感受不到自己双手的存在！突如其来的剥夺感，是身体在消失！
我在浮空吗？脚下没有实地，下半身接触的是空气还是什么东西？
两条腿也快失去自我了，这种消失的感受到底是向外爆发还是向内回缩？或是二者皆有？
快快想，慢慢想……
我又为何，心情渐渐平静？
光，一束光一团光，这就是我最后的意识，思维跳跃的结果。
……
光！
我变成光了？
才怪。
没那回事。
我从混沌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身体，除了因趴在地上，嘴脸沾了些清新的草腥味之外，其余部分和失去意识前，有手有脚时别无二致。
是的，我甚至还没离开原来的区域。
之前，我时而闭眼，时而睁眼，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被我踩过而留下印记的草堆，就在我身后，它原来的位置。
白光和眩晕合成的眩光没有离开，它正在我头顶上撒野——草原上的太阳光异常刺眼。
刚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清楚自己失去意识的时间有多久，也回想不起来失去意识前的感受了，我只记得，失去意识前，我想到一道光芒。
这就是我意识苏醒所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光的由来。
意识明明出现承接现象，但我脑海里的事物断断续续，犹如断片的凌晨四点的酒鬼。
再看趴倒在地面的姿态，邋遢，慌乱，迷离，更像一个酒鬼了。
我保持着蛤蟆扑地的姿势，始终想不起一件事。
一件本来很重要的事情。
不是我所想不切实际的光，并非我摔倒的原因，也绝不会有此行目的在里面。
脑筋疾速飞转，无数画面连成一部剧场，可我还是想不起来。
自始至终，我第一次醒过来时，到底忽略了什么？
呼～～～
风，不安于静谧的风，催促着我起身，身为人的我第二次站立在这片陌生的草原。
好在有一点不同。
我手上拿着一根木头，湿漉漉的树皮包裹整条枯萎的枝干，夹了些树脂，正往外散发几丝黏糊的香气。
是松香，入鼻的气味是油松树脂的香。
空荡无一物的平原偶然出现一根松木将我绊倒，有够奇怪。
还有比这更奇怪的事吗？
真有！
平地摔出坠落感，我无法理解，想不通失去意识前的一段经历，毫无道理可言的白光，毫无理由的眩晕。
我的身体发生了什么意外？
上下前后左右……外表看不出变化，内部器官也没感受出有何病变。
算了，放弃思考，拿着一根松木接着跑路吧。
欣赏雪的灰烬融入松香的软床，也不失为一大趣事。
即使都不是真实的景。
那又如何？反正，连此刻走在这条路上的我都不是真实的。
辽远的天际线越过地界，超脱时间，我想象自己是被困在水晶球里的小人，被装扮成一件节日礼物送给好友。
摇一摇水晶，雪花纷飞，乐曲妙音，小人物的世界天旋地转……
一阵澎湃激昂的击鼓唢呐齐鸣，蓦然从远方飞来。
赤裸的黑泥哟！
你燃烧自己的后背，好让他们用铁钳奉上汗水的烙印，使劲磨咯磨咯！
老头子！老头子！低着头！不等候！
疲倦困在奔波之前，桎梏锁在离别之后……
我怀疑自己出现幻听，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么可能会传来数名男女的歌声？
它们来自四面八方，无处不在，下一秒就要击穿灵魂的浑厚声乐，置我于生命的漩涡，我立定在涡流的中心，久久不得动弹。
那乐器还在挣脱，那声音还在歌唱。
我们在撒手欢腰，我们要打断独自跳舞的腿！
独独舞！独独舞！
嘿哟嘿！嘿喔嘿！嘿呀嘿！
唱完这首不作歌的曲！
明天到那儿去？
但要记住，牢牢记住，
拿完就跑，跑到尽头，头戴牲畜……
这首歌几乎没有结尾，我深深陷入听不完的曲，已然忘记寻找声音的源头。
如果有源头的话，它一定出自天堂。
“欢迎欢迎！”
天堂的福音在传响，不由分说钻入脑海。
“majiamati。”
没说我。
我能见到草原的机会屈指可数，但头一回见，此情此景。
雪的灰烬坠落己身，接触的一刻比雪消融得更快，雪会化水，这些灰白色小斑点却了无痕迹，高低不平的野草滴水不沾，一尘不染。
霜雪缤纷，然则仿佛从来不存在。
于世于理，未曾来过的自然物质。
未，曾，来，过……我念念来回仔细斟酌，“死水”一案中的四名被害者，连村老人的谜语，苗芮的看法，郎辛的梦，若一一串联，共通点在哪？
数条回忆组成冗杂的线团，我得从中顺着线索找出那根线头……或许，这里面存在某种暗示——有人，希望一些事物未曾来过。
是什么？
第七感？
人？
鬼？诶？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东西？
再看吧。
虚假的景，虚假的……我反复告诫自己，不管是睁眼所见还是闭眼所想，无一不是伪造的景，无须在意，只需前进。
唯有前进，找到我被抓入此地，不，是两地的原因。
呼～～～
忽而，一阵急风拂袖，手指头的伤口领教到了割裂的刺激感，我开始后悔起初鲁莽的举动。
在荒郊野岭，无任何防备措施遇上局部发炎，且不确定这副身体是否也被人为虚构出来融入这片大地窃取某样数据的情形下，我承受不起臆想的代价。
死亡并不可怕，这句总是针对将死之人的客套话，祈祷你我都用不上吧。
唉！我这碎嘴的脑袋瓜啊……
话又说回来，假如——“啊呵！”
一时天旋地转，我的意识在封闭的视线里面找不到出路，身体突然失去平衡。
重心正急急往下坠！
我当然早已睁开眼！
可那根本无济于事！
起初，视窗内的世界全然只剩惨淡的白，那一刻的念头蹦出来——我瞎了。
不容我思考的时间，猝然而来却不知从何而起的眩晕感直贯天灵盖，由零到无限扩张的痛苦使我不得不弯腰蜷曲，死死抱住快要爆炸的头颅。
但是，头颅在哪？
等等——我的手呢？
我竟然感受不到自己双手的存在！突如其来的剥夺感，是身体在消失！
我在浮空吗？脚下没有实地，下半身接触的是空气还是什么东西？
两条腿也快失去自我了，这种消失的感受到底是向外爆发还是向内回缩？或是二者皆有？
快快想，慢慢想……
我又为何，心情渐渐平静？
光，一束光一团光，这就是我最后的意识，思维跳跃的结果。
……
光！
我变成光了？
才怪。
没那回事。
我从混沌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身体，除了因趴在地上，嘴脸沾了些清新的草腥味之外，其余部分和失去意识前，有手有脚时别无二致。
是的，我甚至还没离开原来的区域。
之前，我时而闭眼，时而睁眼，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被我踩过而留下印记的草堆，就在我身后，它原来的位置。
白光和眩晕合成的眩光没有离开，它正在我头顶上撒野——草原上的太阳光异常刺眼。
刚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清楚自己失去意识的时间有多久，也回想不起来失去意识前的感受了，我只记得，失去意识前，我想到一道光芒。
这就是我意识苏醒所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光的由来。
意识明明出现承接现象，但我脑海里的事物断断续续，犹如断片的凌晨四点的酒鬼。
再看趴倒在地面的姿态，邋遢，慌乱，迷离，更像一个酒鬼了。
我保持着蛤蟆扑地的姿势，始终想不起一件事。
一件本来很重要的事情。
不是我所想不切实际的光，并非我摔倒的原因，也绝不会有此行目的在里面。
脑筋疾速飞转，无数画面连成一部剧场，可我还是想不起来。
自始至终，我第一次醒过来时，到底忽略了什么？
呼～～～
风，不安于静谧的风，催促着我起身，身为人的我第二次站立在这片陌生的草原。
好在有一点不同。
我手上拿着一根木头，湿漉漉的树皮包裹整条枯萎的枝干，夹了些树脂，正往外散发几丝黏糊的香气。
是松香，入鼻的气味是油松树脂的香。
空荡无一物的平原偶然出现一根松木将我绊倒，有够奇怪。
还有比这更奇怪的事吗？
真有！
平地摔出坠落感，我无法理解，想不通失去意识前的一段经历，毫无道理可言的白光，毫无理由的眩晕。
我的身体发生了什么意外？
上下前后左右……外表看不出变化，内部器官也没感受出有何病变。
算了，放弃思考，拿着一根松木接着跑路吧。
欣赏雪的灰烬融入松香的软床，也不失为一大趣事。
即使都不是真实的景。
那又如何？反正，连此刻走在这条路上的我都不是真实的。
辽远的天际线越过地界，超脱时间，我想象自己是被困在水晶球里的小人，被装扮成一件节日礼物送给好友。
摇一摇水晶，雪花纷飞，乐曲妙音，小人物的世界天旋地转……
一阵澎湃激昂的击鼓唢呐齐鸣，蓦然从远方飞来。
赤裸的黑泥哟！
你燃烧自己的后背，好让他们用铁钳奉上汗水的烙印，使劲磨咯磨咯！
老头子！老头子！低着头！不等候！
疲倦困在奔波之前，桎梏锁在离别之后……
我怀疑自己出现幻听，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么可能会传来数名男女的歌声？
它们来自四面八方，无处不在，下一秒就要击穿灵魂的浑厚声乐，置我于生命的漩涡，我立定在涡流的中心，久久不得动弹。
那乐器还在挣脱，那声音还在歌唱。
我们在撒手欢腰，我们要打断独自跳舞的腿！
独独舞！独独舞！
嘿哟嘿！嘿喔嘿！嘿呀嘿！
唱完这首不作歌的曲！
明天到那儿去？
但要记住，牢牢记住，
拿完就跑，跑到尽头，头戴牲畜……
这首歌几乎没有结尾，我深深陷入听不完的曲，已然忘记寻找声音的源头。
如果有源头的话，它一定出自天堂。
“欢迎欢迎！”
天堂的福音在传响，不由分说钻入脑海。
“majiama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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