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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死而复生”的何执秋

    晚上大家吃过晚饭稍微喝了点酒,队伍中死的人算不上多但也绝对不少,一下子显得冷清很多,又加上二叔比四叔要严肃些,气氛就没那么活跃了。

    我找到左离尘,然后把他拉到一边,他似乎并不好奇我为什么找他,脸上依旧是淡漠的表情。我说出了我对于他的怀疑,还有四叔的离奇失踪。

    他并没有着急反驳我,而是听我非常着急地叙述完这一切的时候淡淡地说:“我没必要。你怀疑我,你不相信白建铭骗你。”

    我一时语塞,他说的没错,他的确没有任何必要来骗我,也没有必要来害四叔,胁迫四叔的也不大可能是四叔和狼牙。

    狼牙看到了我们这边的异常,笑着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七爷,你完全没必要对我们起疑心,我俩想杀你四叔早就动手了。”他似乎早已预料到我会怀疑他,说完这番话之后就和左离尘一起回到了人群里。

    第二天螃蟹回了BJ,狼牙和左离尘不知道回了哪里,小五和陈扬则和我和二叔一起回到了福州。二叔一路都没有责备我,他也不问四叔去哪里了,也不问伤口是怎么来的,只是让我回铺子好好歇着,别担心了。

    然而我是肯定会把帛书翻译出来的,在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之后,我买了一堆菜屯在冰箱里,然后每天就关着门专心翻译。果然,这张帛书正常多了,只有南方的文字,上面的故事倒是和四叔伪造出来的帛书没什么区别,只是改变了古墓的位置,江苏。

    我翻译完最后一个字之后舒了口气,然后给小五打通了电话。

    “怎么了?翻译出来了?”小五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大概是在知道我不怀疑狼牙就对我脾气格外的好。

    “嗯,真正的位置在浙江。但是我不打算去了,告诉陈扬之后就得了。”我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我也觉得,毕竟你除了脑子也没法发挥什么,还是好好地在家里养伤吧。”

    我笑道:“怎么着,你个小萝莉武力值很高吗?”

    “啧,那反正比你强。”小五略有些俏皮地说,我都能想象到她晃着个脑袋得意洋洋的样子。

    我刚想跟她再贫几句,就听见电话那头一声闷哼,我赶紧叫了几声,却没人回应我。连续几天来发生的事情让我觉得不对劲,我赶紧挂了电话打了120,然后抓起桌上的眼镜和车钥匙就飞奔出去开车往九仓赶。

    晚上11点,谁会去大费周章地躲过九仓的摄像头只为了袭击小五,这个没什么心眼的萝莉?我想不出来,只觉得这和四叔的失踪估计脱不了干系,而他的意图很明显,引起我的注意而达到什么目的。

    在路上我给小五的父亲打了电话,但是却是一个声音很柔的男子接的。我简要地说明了情况,他只说了句我知道了,马上赶过去就挂掉了。我开车到的时候救护车也刚到,小五被抬上了救护车,我在路边随便找了个位置停下就跟着坐上了救护车。

    “你是病人家属吧?她叫什么名字?”一个小护士问我道,旁边的医生正在给她紧急处理伤口。

    我的眼镜蒙上了一层水雾,我摘下来用衣服擦了擦:“她叫武冬燃,我是她朋友。”

    小五到了医院就被推进了抢救室里。红光一直闪烁着,即使是半夜11点也没有丝毫睡意,我看着手机屏幕上螃蟹的未接来电,不知道该不该回拨过去。我点了根烟,内心都是对于小五的愧疚。

    然而小五还没从抢救室中被推出来,我就看见武夫带着一个穿白衬衫灰色西服的男子走了过来,我连忙把烟掐了,把打火机和烟盒塞进了大衣的衣兜里。我对于那张脸的第一印象就是秀气中带着丧。

    武父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叹了口气:“真是多亏了你啊小禾,真不知道是谁盯上了冬燃。”

    我摸了摸鼻子,道:“叔叔,小五这次受伤应该是我的仇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先去吧小五打伤来引起我的注意。”

    武父沉默了一下:“不应该啊小禾,你不应该有仇人。”他略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武父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没有什么仇人,而四叔和二叔也把我保护的很好,他们的仇人是不会来找我的。我回顾了一下这几年,一直安安分分地守在铺子里,没招谁也没惹谁,武父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的,没有任何人能对应上。

    一个和我有仇,认识小五,知道九仓地点还能混进去的人,我确实是想不出来。

    武父叹了口气,道:“你也别想那么多了,也许就是冬燃无意中惹到谁了。你先和执秋去把小五的衣服搬过来,他知道在哪里。”他指了指身旁的男子,说完这句话武父就去一旁了,留下我跟男子面对面的站着。

    我跟他面对面站着的时候,突然开始想念螃蟹缓和气氛的时候。他似乎看出来了我的不自然,笑了一下,然后说道:“白禾,好久不见,你大概已经忘了我了。”他的声音比电话里要更加柔和一些。

    声音柔和?长相秀气?长发?执秋?忘了他了?我就跟回光返照一样突然对面前这个人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于是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甜甜吗?”

    他点了点头,于是我面前的这张脸就和20年前那张秀气而又丧气的脸融合在了一起,只不过当年他是短发,而现在的头发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刚好可以扎起一个短辫子。

    他摸了摸我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道:“有什么问题到车上问我吧,我们去九仓给小五拿东西。”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那么温柔而又强大,只是我没法再拉着他的水袖满院子跑了。

    我还没从何执秋“死而复生”的震惊中缓过来,就稀里糊涂地跟着他到了车上。

    “你们家当年不是被灭门了吗?我还一直以为你死了,哭了好久。”

    “那是江家怕没法交代,只好说灭门了。我当年在戏班,搞好逃过一劫”他轻笑了一下,然后脸上仍旧是那副丧丧的表情,“我从戏班回来,连衣服都没来得换,就看见满院子的血。娘和爹就那么躺在血泊之中。”

    我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抽了一下,我永远都不会理解他的悲痛,也希望永远都不会理解。他小的时候就一直因为家里的事务成熟得很早,他那么小的年纪就已经看透很多事情了,所以他表情总是丧丧的。他人的性格就很丧,又加之他声音柔和,我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甜甜,就希望他心态能积极点,能觉得人间值得一些。

    当年我得知他“死讯”的时候那一刻我意识到也许我错了,对于他这样生来就背负沉重使命的人,人间可能真的不足以他留恋。哪怕我现在又见到安然无恙的他,但看着他那又多了几分丧气的脸,我觉得当年的感悟是对的。

    其实当年何执秋被送去学戏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是理解的,总不能因为孩子长得秀气,声音柔就送去唱戏吧?可当何家被灭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突然明白了何父的良苦用心,他早已预料到江家的围剿一定不会手下留情,但他们一定不会想到何家的继承人会去学戏。

    “那你后来还学戏吗?”

    “后来武叔把我带进了九仓,我就名正言顺地当了何仓仓管。戏学到初中毕业就不学了,学不下去,每次穿水袖都会想起他们。”

    后面的路我没有再开口问他什么,他也一直在专心开车没有挑起话题。我不想再揭开他已经愈合的伤疤。

    伤疤这种东西,哪怕愈合了很久,也仍然能够回忆起当时的疼痛有多么撕心裂肺。

    我把眼镜摘了下来,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四叔所带领的分队都死光了,四叔失踪,小五受伤,这个人这么大费周章地伤害我身边人究竟是为了什么?直接对我下手来的不是更快吗?而且我也不像甜甜还有小五一样从小就跟那些人打交道,怎么会惹到人了呢?然而我的身体告诉我需要休息,我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白禾,醒醒。”我一下子被惊醒了过来,我睡觉很轻,虽然甜甜的声音已经尽可能地最小了,但还是把我给吓到了。

    我揉了揉眼睛把安全带解开,然后披上大衣跟着甜甜进了小五的办公室。地上的血迹还没有来得及擦,我从血泊中看到了一张字条,连忙捡了起来。字条已经被血迹染红了,上面的字也只是勉勉强强地能看清。

    我皱着眉头把上面的字迹辨认了一下,写的是一个地址。我总觉得这个地址有些眼熟,然后我翻找出来和小五的聊天记录,找出来我刚刚翻译出来的地址,一模一样。我整个人就像是被从中劈开一样,这个人难道在我家安了监控吗?为什么会同时掌握我的消息。

    我头脑混乱地和甜甜一起简单收拾了小五的衣服,回医院的路上我是彻底的睡不着了,诡异的感觉一直围绕着我。我们到医院的时候小五已经抢救完毕了,被推进了单人病房里。小五脸色苍白的和纸一样,看着就让人难过。甜甜把椅子挪了挪位置坐下来给小五削苹果。

    “多谢你啦和气。”她弯眉冲我笑笑。

    我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你好好养伤,四叔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九仓……”

    “我会把九仓管好的,你别担心。”甜甜给小五喂了一块已经削好的苹果。

    “嗯,你们也要注意啊。”小五把苹果咽下道。

    武父把我和甜甜送到医院门口,拍了拍甜甜的肩膀:“执秋,这段时间还要麻烦你多管管九仓里的事情了。”

    甜甜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您不用操心了,多照顾一下燃燃吧。”

    武父点了点头,又扭头冲我说:“大铭失踪的事情诚哥已经告诉我了,六门哪怕把消息压得再死也会有风声,你要注意保护好你自己。”

    “武叔,那帛书的事情您知道了吗?”

    “帛书?什么帛书?你最近乱跑去哪里了?”武父一下子警觉起来。

    我连连摆手,有些心虚:“没有没有,我最近没乱跑,是上次四叔无意间提起的。”

    “那就好,这也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我点了点头,赶紧跟甜甜离开了。

    “你最近跑去哪里了?四叔绝对不会告诉你六门那些事情的,是你自己问的还是自己发现的。”走出了好远,直到确定武父一定不会听到我们两个的声音,甜甜才开口问我道。

    我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然后回答道:“我去云南了,下墓了,发现那是个假的,我在四叔队伍里的一个人的尸体手里发现了帛书,上面是真正的位置。”

    “所以你为什么知道云南的事情,我二次审核的时候看审核的时候根本就没写你的名字,不然我肯定不会通过的。你可真是……胡闹。”他扶了扶眼镜,略有些责备地说道。

    “甜甜,我又不小了,你别管那么多了。”我总怀疑他们是不是还在把我当做三岁小孩一样对待。

    他叹了口气,道:“你自己身体什么样又不是不清楚。你下一步打算干什么?”

    “我本身不想插手了,可是他这么费尽心思,我觉得如果我不去谁也没法安全。”

    甜甜本身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我其实心里很清楚我的身体,但是我更清楚如果我不去那些人会怎么去伤害螃蟹和甜甜。

    回了家我就直接摊在了床上,要不是翻身的时候感觉被什么东西硌到了,我根本不会意识到我困到连眼镜都没有摘。我把眼镜扯了下来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睡衣朦胧地扯了条毛毯盖在身上就睡去了。

    第二天我是被螃蟹的电话叫醒的,本身还带着满肚子怨气,听到螃蟹带着怒气的劈头盖脸一顿骂就彻底清醒昨天干啥了。

    “你他娘不接电话干嘛了?前一秒跟我说翻译出来了,下一秒就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死家里了。”

    “行了你,我烦着呢。”我努力地按住自己的暴躁和愁苦,但还是被他听了出来。

    “你怎么了?”他

    我舒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然后跟他说了小五和甜甜的事情。他听了之后也沉默了半天,不知道跟我说什么。

    趁着他还没开口,我先张了嘴:“我必须去一趟江苏了,不然你们都会有危险,我想清楚了,你不用担心我,安安心心陪嫂子。”

    “你几号走?”

    “没定,你别管了,我跟着陈扬不会受伤的。”

    他没说话,而是挂掉了电话。我叹了口气然后给陈扬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虽然他也不想让我去,蛋挞液同样认识到了这个问题的复杂,只得嘱咐我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去交审核。

    我起身去洗脸,刚打开水龙头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显示收到了短信。解了锁,是一个不知名的人用短信发来一张照片和一段视频,我寻思这年头用啥不行非得发短信。发短信的行为指向两种情况:一方面是这个人不擅长用微信或者邮箱,那么代表他年龄一定不小,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给我这个电话号码钓我。但是当我点开了之后整个都愣在了洗漱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