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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四叔走散

    我心里暗骂了几声卧槽。毕竟众所周知古代墙壁上的砖之间基本上是没有空隙的,而这两个连个工具都没拿的人却直接徒手拆墙。我扭过头去看螃蟹,他也明显是愣住了,而小五则是星星眼地看着狼牙。

    这是怎么拆下来的?狼牙和左离尘的手指的确是又细又长,但是再怎么细也不可能……我感觉我对于古代建筑的那些常识可能都是白学了。想了半天也没能给自己一个理由去解释这件事,我也就不再为难自己了。

    四叔把门炸开,果然,炸弹又是小五改装过的。我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自古书生最无用”便赶紧跟上了队伍。

    墓里反而不算黑,甚至比隧道中还要光亮一些,大概是墙壁的反射效果比泥土的反射效果要更好一些吧。然而等我靠近墙壁才发现其实上面涂有一层淡淡的荧光物质,我把螃蟹揪过来看,他有点疑惑地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

    “是不是很奇怪。”我勾住螃蟹的肩膀。

    “岂止是奇怪。”螃蟹点了点头,“正常情况下只会去弄一些东西照明,而不会花大价钱去涂这些天然的荧光物质。死人又不需要照明。”

    螃蟹说的没错,我也在奇怪这一点。这墙壁上的荧光物质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当时制作砖块的时候就掺杂了荧石。又或者说这个墓已经有人来过了,而且在墙壁上涂上了一小层荧光物质,只不过有一阵日子了而不那么明显了。

    我首先就排除了后者,毕竟四叔是不会去别人倒过的斗的。而且如果别人来过,那为什么青铜壁是完好的?我叹了口气,彻底地想不通了。

    队伍分成了一大一小两队,四叔,陈扬还有狼牙带领一大部分人去前面探路。小五我们三个还有左离尘守在原地。

    我坐在石台阶上无聊地扔着石子,抱怨道:“四叔这是真放心,怎么就留下我们仨了,关键时刻也就螃蟹还能打。小五,你可得利用你的特长保护我俩大老爷们。”

    小五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砸向我,不偏不倚刚好砸到我脑袋:“好意思吗?这不是有左离尘吗?”

    我揉着脑袋,皱了皱眉:“怎么,你俩认识?还有,你跟狼牙怎么认识的。”

    “不认识。”小五拍了拍手上的土,“我偶像的朋友不会差。狼牙是我爹有一会找他来帮忙见过一回。”

    我“哦”了一声,看见螃蟹正在专心致志地研究墙壁上的壁画。他也不是什么盛世美颜的,我盯着他自然是无趣,所以我开始想办法撬开坐在墙角的左离尘的嘴。

    左离尘坐在整个墓室里最黑暗的角落,宽大的袍帽遮去了他半张脸,就像是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使者。

    螃蟹嘴里叼着手电筒,伸手去摸墙上的壁画。我一个石子就扔了过去,最看不得他随便乱摸古物的行为了。螃蟹被打中之后含糊不清地“呜呜”了两声,把手电筒从嘴里拿出来,然后恶狠狠地盯着我。不过我并没有搭理他,他也就识趣地继续看壁画了。

    “那个……哑巴。”螃蟹对着角落里的左离尘叫到。

    正在喝水的小五一口水喷了出来:“哑巴是什么鬼。人家叫左离尘好嘛,对我偶像朋友尊重点。”

    “那他来这两天都没说过话,我不以为是哑巴是什么。”螃蟹一脸委屈地冲我抱怨。我厌恶地推开他那张下一秒就要开始“嘤嘤嘤”的大脸,阻止了他的油腻行为。

    螃蟹吃了瘪,撇了撇嘴,然后说道:“左哥,你看看这墙壁上画的是什么。”

    墙壁上的画我刚刚看过了,讲的东西极其混乱。我本以为螃蟹的脑子应该能捋出点什么逻辑,但看来确实是难度太大了,有点为难他。

    我扭过头去看左离尘,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一点声音都不出。我还以为螃蟹这么说他再怎么也得以表尊重来看一看。结果他就像没听见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我叹了口气,连螃蟹这个交际能力不知道比我强多少倍的人都搞不定,我是无望了。

    我对于左离尘不搭理人早有预料,但螃蟹根本没想到。

    “靠,好歹我也算是有点地位吧。再怎么说也得给你点面子吧,妈的我要教训教训这个哑巴。”螃蟹撸起袖子,连手电筒都直接扔到一边了。

    我见着大事不妙赶紧拦住他:“以和为贵,以和为贵,你可打不过他。算我求你了,别给我惹事,不然我四叔回去不知道会怎么跟我爸告状。我爸要是知道我参与这件事情肯定会跟你爹说,到时候咱俩谁也别想好过了。你真想在铺子里呆一辈子是怎么着?”

    螃蟹平常就在铺子里待不住,听了我的话之后瞬间老实了下来,但还是气得不轻,坐在我旁边恶狠狠地盯着左离尘。我扭头就看见了憋笑憋得很痛苦的小五,脸都红了。多半是笑意会传染,我也突然感觉有点想笑。

    “和气你笑什么。”小五笑得声音都是抖的。

    “你笑什么,我看见你笑我才想笑好嘛。”我努力地憋住笑,不让螃蟹一拳闷死我。

    然后我俩也不知道是谁先笑出来的,总之整个墓室里都回荡着我跟小五笑得莫名其妙的声音,还顺带着我俩的互骂。

    “你有毛病吧,和气你笑什么。”

    “你神经病啊,你先笑的。”

    螃蟹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跟小五笑着骂,捏了捏我胳膊上的肉,疼得我一蹦三尺高。小五看见笑得更欢了,但是我却疼得笑不出来了。我撸起袖子,果然,又青一块。我一脚就踹在了螃蟹的肚子上,然后我俩扭打起来。

    “臭螃蟹,下手这么狠。”

    “放屁,”螃蟹揪着我衣领给我拎了起来,搞得我跟只小鸡崽子一样,“是你细皮嫩肉行吗。笑得莫名其妙的,也不带上我。”

    就在我还打算跟螃蟹打第二架的时候,陈扬回来了。陈扬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头发凌乱的我,螃蟹剃了板寸,根本就看不出来,也就衣服上沾了些土。

    “七爷,谁打你了?”陈扬下意识地看向角落里连个姿势都没换过的左离尘。

    我尴尬地立刻把头发捋好,拍了拍身上的土:“没有没有,刚刚跟他闹而已。”我在心里暗杀了螃蟹无数次,连螃蟹的十种吃法都想好了。

    “那就好,铭爷没回来吗?”

    我直接就蒙了。四叔回来了?那个老狐狸不是跟他们一起前面去探路了吗?怎么好好地回来了?而且我们压根也没有见到他的人影啊。

    我摇了摇头,旁边的狼牙“咦”了一声:“你四叔刚刚跟我们走散了,按理来说白建铭应该回来找你才对,不应该直接把你丢下不管。”陈扬在一旁附和地点了点头。

    我扫视了一下回来的人,除了我四叔还少了一些。陈扬解释说本身是分为三个队伍,四叔带的那一队跟他们走散了,联系不上,陈扬怕我出什么事情就先和狼牙汇合回来找我了。

    “我四叔那个老狐狸应该没事,现在耗在这里也不是事情。”我沉默了几秒,然后说,“狼牙,我们最多能在墓室里待多长时间?”

    回答我的不是狼牙,而是一个从角落里传来的男声。

    “半天。”是左离尘。

    狼牙点了点头:“人数太多,最多呆半天多一点,不然都会缺氧了。”

    小五把背包背上,拿好手电筒:“那我们快走吧,现在在这里等铭叔也不行。如果半天走不出去大家都要死在这里了。”

    陈扬点了点头,带着队伍先向前走去。我笑着揉了揉小五的脑袋,却被她躲开了,毕竟她再怎么说还是和陈扬不熟悉。

    “小丫头还挺有深谋远虑的。”

    小五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我爸妈都不知道我是下墓,他们要是知道绝对不会答应我来。铭叔不在,咱俩一个挂里面六门都得乱。”她说的没错,白家和武家的正统继承人死在里面,六门不乱才怪。就算我二叔,武叔再有威望也压不住那帮老头子的野心。

    狼牙和左离尘走在最后面,一路上无论狼牙怎么去逗左离尘,他都似乎一副无关、无所谓的神情。

    螃蟹用胳膊肘碰了碰我:“这狼牙脾气也是够好的,要是照我早就急眼了。”

    小五听见螃蟹说狼牙脾气好,连语气都开始略带骄傲:“那是,这可是我偶像。我偶像脾气当然好。”

    “那你意思,脾气不好还不能成为你偶像喽?我看和气脾气也挺好的,你怎么不崇拜他。”

    “我偶像哪里都好。”

    “那你就是不了解人家,距离产生美。”螃蟹那语气,像极了隔壁家的亲戚和自家的老母亲。

    我叹了口气,从他俩中间抽出身来,走到狼牙旁边去。四叔这只老狐狸虽然不会出事,但我还是放心不下来。

    狼牙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担心,笑道:“还担心呢小七爷?你四叔可比你想象中的强多了,能压住这么多盘口的人实力都不弱。”

    他说的没错,四叔手下的盘口和二叔一样,都井井有条。虽然这是陈扬管的吧,但如果四叔实力没那么强,又怎么会管得住陈扬和那些有造反意图的呢?

    “四叔说你眼睛有点问题,你这不是能看清东西吗?”

    “我只是不能见到强光而已,这两天阴天我就没带,下墓之后就更黑了,我看得反而清楚些。” 狼牙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副墨镜来,还顺便比了个耶的手势,然后又收了起来,“我眼睛毛病很早之前就有了,不过这不妨碍,毕竟有雪梨呢,他眼睛好使。”狼牙拍了拍旁边没有表情的左离尘。

    “那你是不是听力比较好?不是说看不见的人耳朵都会很灵敏吗?”

    狼牙又笑了,但是这次是爆笑,笑了半天才很费力地停了下来:“小七爷,那是先天性的眼部有疾病才有可能会那样。我是后来一场事故里造成的,没有那种能力。”

    我很尴尬地挠了挠头,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眼瞎的人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左离尘和狼牙,一个哑巴,一个眼睛有疾病,到底能干啥?但是我突然想起来他俩拆青铜壁的行为,打了个哆嗦,武力值估计特别高吧。

    狼牙跟我开着玩笑,我的眼神不住地往左离尘那边瞟,他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过,并没有因为我或者狼牙的话说得好笑而嘴角上扬一点点弧度。他的表情我很难形容出来,淡淡的,仿佛脱离了尘世,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离尘,和他的名字一样。

    队伍前进了很久就突然停住了,陈扬冲队尾的我喊道:“七爷,这里是岔口。”

    我们几个挤到队伍前面去。我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出什么所以然来,于是我问道:“我四叔从哪里走散的?”

    狼牙指了指左面的洞口:“这里。”

    “那就走左面。”我刚要迈步就被螃蟹和小五一人一只手给扯住了。

    “你疯了?”螃蟹慌到吼了出来。

    “我没疯,我要去找四叔。”

    “小七爷,如果我们这一队都死在里面了呢?”狼牙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

    我慢慢冷静下来,意识到刚刚的决定确实是有些突兀。如果我们这一队人全都死在了这里,不仅找不到二叔,螃蟹这个无辜的人也就跟着我陪葬了。

    我揉了揉眉心,求助性地看向陈扬。他点了点头,道:“七爷,他们说得对,铭爷也一定不希望你因为他而受到什么伤害。”

    那一刻我特别想念我们家的老狐狸,总感觉他不再干什么事情都群龙无首的。哪怕有陈扬在,做事的底气也要弱了些。队伍开始往右面走,四叔失踪这帮人没有立刻解散的原因大概是我和小五在。毕竟是六门派下来的任务,如果完成不了还把六门的家族里的人惹到了,他们为了钱财可就不值当了。

    “我觉得铭叔没事的,他毕竟在六门内部呆了那么多年,没点手段不会有那么高的威望,和气你别太担心了。”小五陪着我走慢了一点。

    我叹了口气:“但愿那个老狐狸没事吧。”

    可我的心里总是放心不下来,四叔他们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才会联系不上,究竟是信号中断了还是对话机坏掉?这些我现在都不清楚,所以就更担心了。

    不过无论是狼牙还是小五说得都对,四叔的实力很强,如果我贸然去救,估计不救不出来,我的小命还得搭在里面。到时候就不知道是谁给谁烧纸钱了。

    如果我不在,估计陈扬也会跟我一样冒失地去救四叔吧。不过如果我也死在里面,而陈扬出去了,二叔肯定不会饶了他,他也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虽然这些人早就知道类似于“人各有命”这类的话,但放到实践上还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