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碧月楼（下）
白默尧回来之后并没有多少改变，只是给李惜华带了只簪子，还是那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一日他的弟弟带着夫人前来拜访，他还是那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哥啊，你也是时候找个姑娘了，你总不能为了六门毁了自己的一辈子吧。”
“我有阿宁。有了夫人反而没办法安下心来做事。”白默尧看了一眼张梓默，平静地说道。他深知自己如果和心爱之人结婚不仅不会让那人幸福，还很有可能带着她一起丧命，但是二弟并不懂这些，他觉得没有什么事做不到的，只不过是白默尧不想去干而已。
“周宁一个小孩子能干什么，而且他也不是你亲生的。我看那李惜华不错，那姑娘多喜欢你，你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件事情不要再劝我了，带着你的夫人好生过日子不给我添乱就行了，走吧。”白默尧叹了口气，不想再说话了。张梓默等到人走后看着白默尧落寞的背影，有些不解。
“何必呢？你明明很想找个人陪伴你的，何年大了，他要撑起何家，而我，以后不知道会被派到什么地方。找一个心爱之人相守一生有何不可？为什么你，狼牙，左离尘都跟我说这一类的话？”
“何年以后也会走上我这条路的，你也会。”他笑了笑，全是苦涩，“狼牙跟你说什么了？”
张梓默站起身来，打算回卧室：“他跟我说你什么都可以给，可以给钱财，甚至是性命，但是绝对不能动心。”
“他说得对。”白默尧说道，“不早了，休息去吧。”
“老顽固。”张梓默气得一拂衣袖，走了。
他刚出门就看到在发呆的李惜华，看着月亮，眼睛当中没有了往日的生机，取而代之的是孤独和痛苦，就好像她活着只是一种任务。张梓默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李惜华这样了，她经常没有事情的时候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大把大把时间地发呆，眼中没有光明，只有灰蒙蒙的一片雾色。
“姐姐，不早了。”他上前拍了拍李惜华的肩膀，轻声说道。
李惜华回过神来，张梓默刚好和她那双饱含泪水的杏眼对视。张梓默扶着她肩膀的手一下子放了下来，恨不得把白默尧拎出来让他跪在李惜华面前赔罪。可是没办法，他是六门当中的人，注定了不能拥有爱人，就连亲近之人都要避上几分。
两个人，隔着一扇门，看着同一个月亮，想着彼此却不敢靠近。
张梓默叹了口气，说了句“你接着看吧”就匆匆离开了。虽然他怀疑这个女孩是李家人，可是确实找不出来一丁点的证据，那李家的木牌是她无意当中买到的，觉得做工好看就买了下来，而她本身也和李家没有任何的联系。从心底来说，张梓默还是希望两个人能够在一起的，只是白默尧的使命过于沉重，让他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他问过狼牙，为什么六门当中每一代的当家都不会有爱人，狼牙往日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眼中满是后悔。
“你看看雪梨，再看看我。”狼牙苦笑了一声，他看着张梓默，眼底是张梓默所不能理解的深沉，“如果以后有机会了，我会告诉你的。你还小，保护好白默尧，别让他动心。”
“那可以动什么，钱财吗？”
狼牙想了想，说道：“可以给钱，想要什么都可以给，命都可以，只要不给心。”这番话听得张梓默不解得很，但再问狼牙也只是敷衍了事，他自觉无趣便也不问了。张梓默寻思，你自己孤独终老，怎么还拉着别人一起？但是后来，他看着周围人的惨剧，也就慢慢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后来白默尧带着李惜华放了一次灯。孔明灯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庞，却唯独没能照亮白默尧的心底，没能让他看清自己对于面前这个白衣女子的心意。
其实张梓默知道，白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觉得身边之人可以交付性命，可以陪伴一生，无论男女，带着去放一盏孔明灯，就算是下了约定。
出事的那天下午，李惜华到白默尧房间来过一趟，她散着头发，美艳得一塌糊涂：“最近天干物燥，先生要小心着火。倒不如放些水在屋子里降降温。”
白默尧听了话，让伙计打了水来。张梓默觉得不对劲，当晚想要拉着白默尧跑，但他执意不走，便只有张梓默一个人安然无恙。白默尧也多亏了那盆水，才保住了命。当张梓默再次见到浑身是伤，躺在床上的白默尧的时候，他觉得那个眼神好像一个人，他仔细想了想，突然脑海中闪过一双熟悉的眼睛。
像李惜华。
像已经葬身火海的李惜华。
自那以后白默尧开始带面具，越来越少地出现在大众面前。碧月楼没有再重建，这世界上没有再出现第二个李惜华。白默尧像是丢了魂一样每日发呆，有时一天叫都叫不动，整个人消瘦了许多。张梓默来看望过他好几次，但他都不想见。
后来坊间有了李惜华的冤魂不散的传闻，白默尧却在这件事后的三个月内死亡了，是自杀。张梓默想不通是为什么，白默尧的葬礼上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不过衣服变成了黑色，但那柳眉杏眼不会骗人。张梓默没有选择上前追问，这一次他选择了沉默。如果这火真的是李惜华放的，那么九泉之下的白默尧真的能接受这件事吗？
未免。
这一次张梓默选择了沉默，这是他最懦弱的一次，也是他成长的开始。
左离尘没哭，但是那平静的眼睛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波澜里藏的是惭愧和后悔。后悔没能保护好白默尧，他在那天早有预料，只是没来得及通知他转移，他就在火海当中容貌尽毁了。
李惜华，你究竟是谁？
张梓默问自己。
这一次没有人会再叫他阿宁了。
也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张梓默说完这个故事之后，我们两个很久都没有说话，都只是默默喝茶。我能感受到他压抑着的悲伤和痛苦，也能感觉到他对于李惜华的恨意。可是他没办法解决这一切，那个年代没有监控没有证据，纵使三人成虎，又怎能保证李惜华身后没有一个强大的势力指使着她，为她撑腰。
“这件事情，怎么还有狼牙跟左离尘的事情？”
“族长没跟你说过吗？”张梓默皱起了眉头，“左离尘是我们族长啊。也就是左仓仓主，这一代的六门掌门。”
我仔细回想着那些事情，完全看不出来左离尘是六门当中的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心狠手辣。如果他是六门的人，为什么要把九仓交给自己的部下长期打理而自己连回来都不回来？我实在是想不通这件事情。
“我为什么感觉你们族长特别不喜欢跟六门扯上一丁点的关系？感觉他很想逃，不然也不会装出一副我是个普通的高手这种样子。”
张梓默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从前发生过什么吧。狼牙跟族长到现在都没有跟我讲过他们的过去，我只知道狼牙的名字是因为那个吊坠，有什么特殊含义。他从来不说他的名字，也不说那个吊坠怎么来的，我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叫狼牙了。”
“那狼牙跟雪梨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是好朋友，狼牙比族长略大而已。”张梓默倒上些热水，说道，“他们不说我也懒得问，毕竟问了也不回正经回答我，要么搪塞要么骗我，我才懒得干这种事情。”
我没憋住，一下子笑了出来，这狼牙跟雪梨对待我师父的方式跟四叔和二叔对待我没什么差别啊。原来大家都是被糊弄大的，这种成长经历估计只有六门当中的小辈才能体验得到吧。张梓默见我笑，无奈地耸耸肩，表示大家都一样，都很惨。
“所以后来你得到李惜华的消息了吗？”
“没有。”他摇摇头，桃花眼中满是落寞，“我尝试了很久，一丁点下落都打听不到，族长也努力过一阵子，但是后来真的没办法也就只能放弃了。族长对这件事情还是挺愧疚的，毕竟白默尧是为数不多的跟他关系走得很近的。他死了之后族长好一阵子都没能走出来。”
“没想到雪梨也有那样的时候啊……”我感叹道。
“嗯，再强大也终究是人，不是神明。”
“不是神明，胜似神明。”我说道，“所以这个祝衣遥……”
“她那双眼睛好像李惜华，我看着就感觉不舒服，反正早点跑。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李惜华的后代，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盯上你，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去找其实更好算计的小五，而偏偏盯上了你这个其实难度系数不低的人。”
“你这话小五听了得气死。”我笑道，小五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她没心眼太单纯，谁说跟谁急，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张梓默轻笑了一下：“确实。还跟个孩子一样呢，太小了。”
“你觉得祝衣遥是李惜华的孩子？那能不能查到祝衣遥的生父生母是谁？”
“这个我就没有办法查了。何家才管信息整理这些事情。”
我叹了口气，起身说道：“我走了，找甜甜去了。”
他微微点了点头，摊开笔记本：“我工作了。”
我去了甜甜的办公室，跟他说了张梓默跟我提出的祝衣遥身份的猜想。
“那你找我来是几个意思？”甜甜扶了一下眼镜，大大的眼睛中流露出的全是不解。
“我想让你帮我查一查祝衣遥的生父母。看看是不是李惜华和一个姓祝的男子。”
“不行。”甜甜一口回绝。
“那祝衣遥的真实住址呢？”上次去我就发现祝衣遥的家里有一丝不对劲，后来回去想想，桌子都落灰了，如果是一个常住的家里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这种姑娘一定喜欢干净利落，但整个房间干净的有一丝诡异，没什么人烟味。
“不行。”这次甜甜没有纵容我，而是一口咬死，“不帮你查，我不能让你干这么危险的事情。”
我求了半天情，他还是没什么反应，甚至打算把我锁在自己家里派人看着。我眼见大势不妙，赶紧认错说自己不干了，立刻就跑了。但是我，白禾，是那种会轻易认输的人吗？
我离开了甜甜的办公室，但没有离开九仓，而是去了自家的仓库。我要找一个人，我想，她应该能帮我。
我坐在员工食堂的角落里，等待着饭点的到来。没过一会我就看见她出现在人群里，我走上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振宁姐。”
“哇，你怎么来了？”
“找你有点事，我们出去吃，我请客。”我笑着说道。
虽说现在当家还是四叔跟二叔，但总有一些人是跟着我的，他们两个毫无办法，虽然说不愿意让我趟这浑水，但从心底里来说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这代表我在别人心中还是被认可的，以后我接手了白家的事情也会更加地得心应手，不会出现什么内部争斗，而且即使有也多半不需要我来处理了。
而面前这个被我叫做“振宁姐”的就是其中之一。她长得很小巧，长发，穿上裙子活像一个洋娃娃。但是让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的名字那么的……中性化，那么小巧的姑娘名字为何这样？我之前问她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笑了许久，然后说可能这就是反差萌吧。
所以自那以后我总有一种小巧的女生必定名字中性的感觉。事实证明大部分是如此的，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反差定律？
振宁姐姓常，人送外号“金刚芭比”。她最出名的还是她的“民主政策”，意思就是如果你在她的手下犯了错误，要么这个月奖金取消，要么把白仓的守则抄三十遍。这件事情我听说之后笑了半天，就突然很可怜那些仓员，只得偷偷的给他们弄点复写纸，毕竟在抄完之前，他们是不得离开九仓半步的。
对于这件事，振宁姐曾跟我解释道：“我多民主啊，我还让他们选择。要么出力要么出钱，这丝毫没有问题啊。”
要知道，振宁姐最初最初是教过政治的，她还拿一堆民主的相关知识来证明这件事情它就是民主科学的，说的我是哭笑不得。
女孩子，千万别想着说过她。说赢了，要么挨打要么绝交，所以广大男士绅士一点吧，咱输就输了，她们开心最重要。
毕竟在我家就是，我妈开心全家开心，皇太后高兴了全家都没事。
唉……卑微。
“哥啊，你也是时候找个姑娘了，你总不能为了六门毁了自己的一辈子吧。”
“我有阿宁。有了夫人反而没办法安下心来做事。”白默尧看了一眼张梓默，平静地说道。他深知自己如果和心爱之人结婚不仅不会让那人幸福，还很有可能带着她一起丧命，但是二弟并不懂这些，他觉得没有什么事做不到的，只不过是白默尧不想去干而已。
“周宁一个小孩子能干什么，而且他也不是你亲生的。我看那李惜华不错，那姑娘多喜欢你，你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件事情不要再劝我了，带着你的夫人好生过日子不给我添乱就行了，走吧。”白默尧叹了口气，不想再说话了。张梓默等到人走后看着白默尧落寞的背影，有些不解。
“何必呢？你明明很想找个人陪伴你的，何年大了，他要撑起何家，而我，以后不知道会被派到什么地方。找一个心爱之人相守一生有何不可？为什么你，狼牙，左离尘都跟我说这一类的话？”
“何年以后也会走上我这条路的，你也会。”他笑了笑，全是苦涩，“狼牙跟你说什么了？”
张梓默站起身来，打算回卧室：“他跟我说你什么都可以给，可以给钱财，甚至是性命，但是绝对不能动心。”
“他说得对。”白默尧说道，“不早了，休息去吧。”
“老顽固。”张梓默气得一拂衣袖，走了。
他刚出门就看到在发呆的李惜华，看着月亮，眼睛当中没有了往日的生机，取而代之的是孤独和痛苦，就好像她活着只是一种任务。张梓默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李惜华这样了，她经常没有事情的时候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大把大把时间地发呆，眼中没有光明，只有灰蒙蒙的一片雾色。
“姐姐，不早了。”他上前拍了拍李惜华的肩膀，轻声说道。
李惜华回过神来，张梓默刚好和她那双饱含泪水的杏眼对视。张梓默扶着她肩膀的手一下子放了下来，恨不得把白默尧拎出来让他跪在李惜华面前赔罪。可是没办法，他是六门当中的人，注定了不能拥有爱人，就连亲近之人都要避上几分。
两个人，隔着一扇门，看着同一个月亮，想着彼此却不敢靠近。
张梓默叹了口气，说了句“你接着看吧”就匆匆离开了。虽然他怀疑这个女孩是李家人，可是确实找不出来一丁点的证据，那李家的木牌是她无意当中买到的，觉得做工好看就买了下来，而她本身也和李家没有任何的联系。从心底来说，张梓默还是希望两个人能够在一起的，只是白默尧的使命过于沉重，让他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他问过狼牙，为什么六门当中每一代的当家都不会有爱人，狼牙往日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眼中满是后悔。
“你看看雪梨，再看看我。”狼牙苦笑了一声，他看着张梓默，眼底是张梓默所不能理解的深沉，“如果以后有机会了，我会告诉你的。你还小，保护好白默尧，别让他动心。”
“那可以动什么，钱财吗？”
狼牙想了想，说道：“可以给钱，想要什么都可以给，命都可以，只要不给心。”这番话听得张梓默不解得很，但再问狼牙也只是敷衍了事，他自觉无趣便也不问了。张梓默寻思，你自己孤独终老，怎么还拉着别人一起？但是后来，他看着周围人的惨剧，也就慢慢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后来白默尧带着李惜华放了一次灯。孔明灯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庞，却唯独没能照亮白默尧的心底，没能让他看清自己对于面前这个白衣女子的心意。
其实张梓默知道，白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觉得身边之人可以交付性命，可以陪伴一生，无论男女，带着去放一盏孔明灯，就算是下了约定。
出事的那天下午，李惜华到白默尧房间来过一趟，她散着头发，美艳得一塌糊涂：“最近天干物燥，先生要小心着火。倒不如放些水在屋子里降降温。”
白默尧听了话，让伙计打了水来。张梓默觉得不对劲，当晚想要拉着白默尧跑，但他执意不走，便只有张梓默一个人安然无恙。白默尧也多亏了那盆水，才保住了命。当张梓默再次见到浑身是伤，躺在床上的白默尧的时候，他觉得那个眼神好像一个人，他仔细想了想，突然脑海中闪过一双熟悉的眼睛。
像李惜华。
像已经葬身火海的李惜华。
自那以后白默尧开始带面具，越来越少地出现在大众面前。碧月楼没有再重建，这世界上没有再出现第二个李惜华。白默尧像是丢了魂一样每日发呆，有时一天叫都叫不动，整个人消瘦了许多。张梓默来看望过他好几次，但他都不想见。
后来坊间有了李惜华的冤魂不散的传闻，白默尧却在这件事后的三个月内死亡了，是自杀。张梓默想不通是为什么，白默尧的葬礼上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不过衣服变成了黑色，但那柳眉杏眼不会骗人。张梓默没有选择上前追问，这一次他选择了沉默。如果这火真的是李惜华放的，那么九泉之下的白默尧真的能接受这件事吗？
未免。
这一次张梓默选择了沉默，这是他最懦弱的一次，也是他成长的开始。
左离尘没哭，但是那平静的眼睛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波澜里藏的是惭愧和后悔。后悔没能保护好白默尧，他在那天早有预料，只是没来得及通知他转移，他就在火海当中容貌尽毁了。
李惜华，你究竟是谁？
张梓默问自己。
这一次没有人会再叫他阿宁了。
也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张梓默说完这个故事之后，我们两个很久都没有说话，都只是默默喝茶。我能感受到他压抑着的悲伤和痛苦，也能感觉到他对于李惜华的恨意。可是他没办法解决这一切，那个年代没有监控没有证据，纵使三人成虎，又怎能保证李惜华身后没有一个强大的势力指使着她，为她撑腰。
“这件事情，怎么还有狼牙跟左离尘的事情？”
“族长没跟你说过吗？”张梓默皱起了眉头，“左离尘是我们族长啊。也就是左仓仓主，这一代的六门掌门。”
我仔细回想着那些事情，完全看不出来左离尘是六门当中的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心狠手辣。如果他是六门的人，为什么要把九仓交给自己的部下长期打理而自己连回来都不回来？我实在是想不通这件事情。
“我为什么感觉你们族长特别不喜欢跟六门扯上一丁点的关系？感觉他很想逃，不然也不会装出一副我是个普通的高手这种样子。”
张梓默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从前发生过什么吧。狼牙跟族长到现在都没有跟我讲过他们的过去，我只知道狼牙的名字是因为那个吊坠，有什么特殊含义。他从来不说他的名字，也不说那个吊坠怎么来的，我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叫狼牙了。”
“那狼牙跟雪梨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是好朋友，狼牙比族长略大而已。”张梓默倒上些热水，说道，“他们不说我也懒得问，毕竟问了也不回正经回答我，要么搪塞要么骗我，我才懒得干这种事情。”
我没憋住，一下子笑了出来，这狼牙跟雪梨对待我师父的方式跟四叔和二叔对待我没什么差别啊。原来大家都是被糊弄大的，这种成长经历估计只有六门当中的小辈才能体验得到吧。张梓默见我笑，无奈地耸耸肩，表示大家都一样，都很惨。
“所以后来你得到李惜华的消息了吗？”
“没有。”他摇摇头，桃花眼中满是落寞，“我尝试了很久，一丁点下落都打听不到，族长也努力过一阵子，但是后来真的没办法也就只能放弃了。族长对这件事情还是挺愧疚的，毕竟白默尧是为数不多的跟他关系走得很近的。他死了之后族长好一阵子都没能走出来。”
“没想到雪梨也有那样的时候啊……”我感叹道。
“嗯，再强大也终究是人，不是神明。”
“不是神明，胜似神明。”我说道，“所以这个祝衣遥……”
“她那双眼睛好像李惜华，我看着就感觉不舒服，反正早点跑。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李惜华的后代，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盯上你，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去找其实更好算计的小五，而偏偏盯上了你这个其实难度系数不低的人。”
“你这话小五听了得气死。”我笑道，小五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她没心眼太单纯，谁说跟谁急，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张梓默轻笑了一下：“确实。还跟个孩子一样呢，太小了。”
“你觉得祝衣遥是李惜华的孩子？那能不能查到祝衣遥的生父生母是谁？”
“这个我就没有办法查了。何家才管信息整理这些事情。”
我叹了口气，起身说道：“我走了，找甜甜去了。”
他微微点了点头，摊开笔记本：“我工作了。”
我去了甜甜的办公室，跟他说了张梓默跟我提出的祝衣遥身份的猜想。
“那你找我来是几个意思？”甜甜扶了一下眼镜，大大的眼睛中流露出的全是不解。
“我想让你帮我查一查祝衣遥的生父母。看看是不是李惜华和一个姓祝的男子。”
“不行。”甜甜一口回绝。
“那祝衣遥的真实住址呢？”上次去我就发现祝衣遥的家里有一丝不对劲，后来回去想想，桌子都落灰了，如果是一个常住的家里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这种姑娘一定喜欢干净利落，但整个房间干净的有一丝诡异，没什么人烟味。
“不行。”这次甜甜没有纵容我，而是一口咬死，“不帮你查，我不能让你干这么危险的事情。”
我求了半天情，他还是没什么反应，甚至打算把我锁在自己家里派人看着。我眼见大势不妙，赶紧认错说自己不干了，立刻就跑了。但是我，白禾，是那种会轻易认输的人吗？
我离开了甜甜的办公室，但没有离开九仓，而是去了自家的仓库。我要找一个人，我想，她应该能帮我。
我坐在员工食堂的角落里，等待着饭点的到来。没过一会我就看见她出现在人群里，我走上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振宁姐。”
“哇，你怎么来了？”
“找你有点事，我们出去吃，我请客。”我笑着说道。
虽说现在当家还是四叔跟二叔，但总有一些人是跟着我的，他们两个毫无办法，虽然说不愿意让我趟这浑水，但从心底里来说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这代表我在别人心中还是被认可的，以后我接手了白家的事情也会更加地得心应手，不会出现什么内部争斗，而且即使有也多半不需要我来处理了。
而面前这个被我叫做“振宁姐”的就是其中之一。她长得很小巧，长发，穿上裙子活像一个洋娃娃。但是让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的名字那么的……中性化，那么小巧的姑娘名字为何这样？我之前问她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笑了许久，然后说可能这就是反差萌吧。
所以自那以后我总有一种小巧的女生必定名字中性的感觉。事实证明大部分是如此的，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反差定律？
振宁姐姓常，人送外号“金刚芭比”。她最出名的还是她的“民主政策”，意思就是如果你在她的手下犯了错误，要么这个月奖金取消，要么把白仓的守则抄三十遍。这件事情我听说之后笑了半天，就突然很可怜那些仓员，只得偷偷的给他们弄点复写纸，毕竟在抄完之前，他们是不得离开九仓半步的。
对于这件事，振宁姐曾跟我解释道：“我多民主啊，我还让他们选择。要么出力要么出钱，这丝毫没有问题啊。”
要知道，振宁姐最初最初是教过政治的，她还拿一堆民主的相关知识来证明这件事情它就是民主科学的，说的我是哭笑不得。
女孩子，千万别想着说过她。说赢了，要么挨打要么绝交，所以广大男士绅士一点吧，咱输就输了，她们开心最重要。
毕竟在我家就是，我妈开心全家开心，皇太后高兴了全家都没事。
唉……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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