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爱与奉献
爱绝非自私的占有，而应当是无私的奉献。
矿业商人克劳德是这样定义爱的。
当相濡以沫的妻子莱娜患有追命的顽疾时，他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卖掉了二十年来辛苦奔波积累的财富，南下北上四处寻医问药。
但当最权威的医生也摇着头，说出注定的结果时，他的信念产生了动摇，因为他的奉献，并不能救回妻子。
无意义的奉献，又有何意义？
克劳德跪坐在教堂阿凯神像前，沉思一夜后，他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无意义的奉献，不叫爱。有意义的奉献，才是真爱。
如果死亡要无端落在这样一位善良慈爱的人身上，那他就要改写死亡！即使是要自私的剥夺他人的生命与死者的安宁，也一定要将新生奉献给她。
克劳德开始研究死灵法术，这是唯一能将死转化成生的奥秘。
他拿起曾在视察矿洞时捡到的魔族书籍。带着妻子的尸骨，一头扎进最后一处密林中的房产，潜心研究。
他通过魔族书籍快速学会了几种基础的死灵法术。又翻遍了能找到的所有死灵相关书籍，掌握了一定的理论知识，这才开始行动。
先是把妻子的灵魂召唤出来，小心的呵护，再给予一定的负能量。这一步很成功，妻子成了幽魂，可以永远陪着他。虽然妻子很是恼怒他的行为，几次想要触银自杀，但都被他拦了下来。
银质器具对死灵生物具有极强的损伤性。
为了以防万一，他把妻子禁锢在空无一物的地下室中。他想，等到妻子有一副真正的躯体时，就算要杀了他，他也会笑着死去的。
下一步，他很小心。妻子已经变成幽魂了，想给幽魂创造躯体，翻遍群书也不见记载。
于是，他先是用两具乱葬岗的新住户做实验，把拘役来的幽魂强行放入其中。幽魂本身就是完整的死灵生物，想要将其放入新的躯体，难上加难。
在负能量的驱动下，尸体成功复活，幽魂与尸体相结合，甚至还保有灵智，这算是成功一半了。
但是，一旦到了晚上六点半，复活的尸体就会不受控的混乱起来，攻击除了他们本身，一切带有血肉的东西，甚至是克劳德。直到第二天天明，才会安定下来。
也许是尸体不太新鲜的缘故，或者是拘役来的幽魂太虚弱了。克劳德这样想。
他命令这两只魂尸待机在别墅附近，不得妄动。他是这么称呼这个全新的死灵种类的。并设下六点半自动启动直至天明的防御法阵保护妻子。法阵只有从内部才能打开正门出去。
而他自己则每日穿梭在牙獐城的大街小巷，寻觅理想的尸体与魂魄。或者说，是可以变成尸体与幽魂的鲜活生命。
他要用最好的材料做实验，为了妻子。
第一次行动是临时计划的，克劳德没有找到搬运尸体的工具，所以只拘役来了两只幽魂，尸体被丢在现场。
他现在还记得那两个醉酒的年轻女孩，脸上的红晕像玫瑰花一样，在润滑的月色下绽开，又转瞬凋零。
多么好的材料，克劳德想到这儿，感到很可惜。
他一边推着小车，一边轻松的哼着小调。
他今天从通往城区的小道上截住了一个独身女孩，她现在正躺在小车上，还有呼吸。
他想，干脆到家现杀现做。这样或许成功率最高。
弦月高挂，杀意正浓。
走到经久无人的公共马车站牌时，克劳德有些心悸，这两个家伙又跑开了，应该没有攻入别墅内吧？
这样想着，他赶忙加快脚步，推车的手也更加用力。
还好，和往常一样。
两个黑袍裹身的魂尸呆呆的站在大门前，不断的用手划拉来，划拉去。
“两个蠢货，又在搞什么花样。”
克劳德停下小车骂道，开始有节奏的舞动双手。
“支配不死！”
克劳德双手聚合，淡紫色的负能量粒子飞旋环绕其中，幽幽紫光，点燃了子夜。
两只魂尸似有所感，扭过头来，见到眼前一幕，立即发出愤怒的嘶吼声，沉闷的像是敲击十层牛皮的林地大鼓一样。
“给我老实点！”
克劳德脱手释放法术，一道紫色的光波扩散开来，撞到两只魂尸时迅速收拢缠绕。
魂尸们不甘的怒嚎着，但声音却愈来愈小，渐趋于无，只剩下了粗重的喘息声。
“你还喘起来了？”
克劳德给了两只魂尸一鬼一脚，理论上来说死灵生物是不会疲劳的，更不用呼吸。但这俩货每次被“支配不死”控制以后，都会莫名的喘起来。也许是残余的人格的最后呐喊吧，却只能化作无力的喘息。
克劳德单手一挥，解除了整栋别墅的负能量结界，推门而入。
“夫人，我回来了。”如同往日那般大声汇报自己的归来，克劳德心情舒畅的张开双臂，想要拥抱些什么。
然而，很快他的心情就由舒畅转为惊惧。
客厅里，一道由十八枚灵魂石组成的六芒星样式的阵法，正在发着诡异的亮光。法阵由鲜血绘制而成，正前方摆着一堆血肉。残肢断体之上，赫然是歪斜的摆着一颗心脏。
家被同行偷了？
克劳德下意识的想到这种可能，随即开始担心起妻子来。
就在这时，一个相貌端正的青年从侧旁走出，单手捧着一本紫色硬皮书。
“克劳德，你可认得这本书？”
“你是谁？你是怎么拿到那本书的！”
克劳德双目圆睁，一只手已经摸到背后，开始酝酿法术。不管这家伙是谁，敢动自己老婆，那就是死路一条！
“吾主梅涅鲁斯·大衮，毁灭与野心之神，凡界之人在此献上大礼，还望吾主派遣神将，荡涤人间！”
青年口诵祷言，唤起了湮灭位面的某位神祇。
“不好！”
克劳德也是死灵法师，哪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手中凝聚成型的枯萎飞弹投掷而出，想要打断青年的仪式。
然而青年却是侧身闪避开来，只留下一个狡黠的笑容，飞速奔上二楼，逃离了现场。
“你站住！”
克劳德又急又气，然而理智尚存，朝门外大声喝道：“来！”
两只魂尸听到指令，也是慌忙不迭地匆匆赶来。
然而，当他们跨过门槛时，身体却仿佛陷入凝胶果冻一般迟滞了起来。
室内的油灯哗的闪亮起来，一股烈焰灼烧般的气浪自法阵中心扩散开来，客厅中摆放的小物件被骤然弹开，碰撞声停止后，一地狼藉。
“动起来，动起来啊！”
克劳德带着哭腔的命令着两只一动不动的魂尸，然而就连他自己也已深陷在这股气势之中，只是勉强能言。
法阵的光芒终于散去，十八枚灵魂石全部化作齑粉，而在这堆灰白粉末上，正昂首挺立着一个来自异界的可怖人形生物。
深红铠甲上的墨色花纹分枝纷呈，勾勒出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奇异美感。漆黑的手套上镶嵌有数颗宝石，反射着幽暗的光华。戴着这样手套的两只手相互叠在一起，共同撑着一柄直插于地的血色长剑。
长剑剑身上篆刻有赤色的火星一般的怪异文字，剑刃锋利异常，却并无幽寒之意，反而透露出一股酷暑般的灼人气息。
武器和铠甲已经足够骇人，而它们的主人的可怕程度，更是要在二者之上。
深红色的消瘦面庞，两道贯穿眼睛的漆黑战纹，两只棕色犄角从额角生出，一直延伸到后脑上方。再次证明了此物绝非凡类。薄薄的嘴唇紧闭着，却仿佛已经让人听到了他那冷酷无情的声音。
橘黄色的瞳仁逐渐聚焦到在场的唯一活物身上——克劳德，早已是吓得小便失禁，然而他硬是克制住了还想哭的冲动，立马跪在地上叩头求饶。
“魔人爷爷呀，饶了我吧，我还有老婆……”
话还没说完，克劳德的头就已斜着飞出，惊恐的眼睛睁开时，只看见了自己首身分离的躯体，断首处仿佛被火焰灼烧过一样，不见鲜血喷出，只有焦黑一片。
“我还闻到了弱者的味道。”
魔人大君自被召唤出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不是你们。”
话音刚落，两只魂尸也已头身分家，两个脑袋滚落在地。脖颈处同样有灼烧的痕迹，焦糊味溢散开来。
“愚蠢的凡人，欺骗吾主大衮，只有死路一条。”
魔人大君瞪了一眼楼上的某个位置，不甘的化作虚影，返回了湮灭位面。
“呼，还好。”
洛恩靠在墙角，长舒了一口气。刚才被魔人隔着一道地板盯了一下，着实把他吓得够呛。
没错，他新学会的法术，就是专家级召唤魔法，召唤魔人大君。这个法术还有一个附赠的阵法知识，需要施术者先利用阵法将魔人大君拉到凡界，再与其交易或战斗，设法降伏大君，从而得到机会施展法术与其签订契约，以便日后召唤，这样法术才算真正成了。
不过，洛恩现在根本不具备降伏魔人大君的能力，更没有与魔人大君交易的资本。用阵法招来一次就要十八枚灵魂石和一颗心脏，要是打算做长期生意，只怕灵魂石可免，一百颗心脏不可免。
故而洛恩在召唤法阵上动了点手脚，让本来最少两分钟的召唤缩短至半分钟。理论上来讲，法阵召唤的时间越长，越有利于施术者花时间降伏大君。但此时情况特殊，时间反而是越短越好。
饶是只有半分钟，也差点让大君砍过来。湮灭魔人，何其危哉！虽然侥幸摆了大君一套，但是这回可算是和魔人，甚至是魔神大衮结下梁子了，日后若想再用，怕是就得面对魔人上来就开干的怒火了。
不过洛恩倒也无所谓，他本来就打算靠武力征服魔人，靠交易，终归是不靠谱。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这个道理是不变的。
不过令洛恩有些疑惑的是，这魔族著作，怎么会有教别人召唤和役使自己族类的法术？而且既然是“死灵”秘典，又怎会涉及纯粹的召唤法术？
这一切恐怕只能等到破译了魔族文字时才能知晓。
“谢谢你。”
女幽魂自暗处缓缓飘来，眼神中带有春水消融般潺潺流淌的哀伤。正是她协助洛恩摆好法阵，并在洛恩险些中招时拉了他一把。
“虽然他走的一点也不安详，但总归是结束了。”
“啊，没办法。”
洛恩起身挠了挠头，尴尬道。
“那本书就送你了，希望你能妥善利用，而不是走入歧途。”
女幽魂不再对世间有任何留恋，握住一个银质十字架，接着，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胸口，透明的蓝色躯体寂然消散。
那是她曾经送给克劳德的结婚纪念日礼物，刚刚从他的尸体上取回。
如果故事有结局，那么这一刻，属于他们的结局已经来临，句号也完整的画好。
而在洛恩眼里，这永远是一个未知全貌，一鳞半爪的故事。不同于以往酒馆里他听到的那些，这一次，他也是故事的重要参与者。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他的心中沁润。成就感，牛奶一般的涌入全身，甜丝丝的，有青草的香味。
或许，是时候换种活法了！
握着那本紫色的书籍，洛恩的脑海里，激流涌动，风帆正举。
矿业商人克劳德是这样定义爱的。
当相濡以沫的妻子莱娜患有追命的顽疾时，他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卖掉了二十年来辛苦奔波积累的财富，南下北上四处寻医问药。
但当最权威的医生也摇着头，说出注定的结果时，他的信念产生了动摇，因为他的奉献，并不能救回妻子。
无意义的奉献，又有何意义？
克劳德跪坐在教堂阿凯神像前，沉思一夜后，他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无意义的奉献，不叫爱。有意义的奉献，才是真爱。
如果死亡要无端落在这样一位善良慈爱的人身上，那他就要改写死亡！即使是要自私的剥夺他人的生命与死者的安宁，也一定要将新生奉献给她。
克劳德开始研究死灵法术，这是唯一能将死转化成生的奥秘。
他拿起曾在视察矿洞时捡到的魔族书籍。带着妻子的尸骨，一头扎进最后一处密林中的房产，潜心研究。
他通过魔族书籍快速学会了几种基础的死灵法术。又翻遍了能找到的所有死灵相关书籍，掌握了一定的理论知识，这才开始行动。
先是把妻子的灵魂召唤出来，小心的呵护，再给予一定的负能量。这一步很成功，妻子成了幽魂，可以永远陪着他。虽然妻子很是恼怒他的行为，几次想要触银自杀，但都被他拦了下来。
银质器具对死灵生物具有极强的损伤性。
为了以防万一，他把妻子禁锢在空无一物的地下室中。他想，等到妻子有一副真正的躯体时，就算要杀了他，他也会笑着死去的。
下一步，他很小心。妻子已经变成幽魂了，想给幽魂创造躯体，翻遍群书也不见记载。
于是，他先是用两具乱葬岗的新住户做实验，把拘役来的幽魂强行放入其中。幽魂本身就是完整的死灵生物，想要将其放入新的躯体，难上加难。
在负能量的驱动下，尸体成功复活，幽魂与尸体相结合，甚至还保有灵智，这算是成功一半了。
但是，一旦到了晚上六点半，复活的尸体就会不受控的混乱起来，攻击除了他们本身，一切带有血肉的东西，甚至是克劳德。直到第二天天明，才会安定下来。
也许是尸体不太新鲜的缘故，或者是拘役来的幽魂太虚弱了。克劳德这样想。
他命令这两只魂尸待机在别墅附近，不得妄动。他是这么称呼这个全新的死灵种类的。并设下六点半自动启动直至天明的防御法阵保护妻子。法阵只有从内部才能打开正门出去。
而他自己则每日穿梭在牙獐城的大街小巷，寻觅理想的尸体与魂魄。或者说，是可以变成尸体与幽魂的鲜活生命。
他要用最好的材料做实验，为了妻子。
第一次行动是临时计划的，克劳德没有找到搬运尸体的工具，所以只拘役来了两只幽魂，尸体被丢在现场。
他现在还记得那两个醉酒的年轻女孩，脸上的红晕像玫瑰花一样，在润滑的月色下绽开，又转瞬凋零。
多么好的材料，克劳德想到这儿，感到很可惜。
他一边推着小车，一边轻松的哼着小调。
他今天从通往城区的小道上截住了一个独身女孩，她现在正躺在小车上，还有呼吸。
他想，干脆到家现杀现做。这样或许成功率最高。
弦月高挂，杀意正浓。
走到经久无人的公共马车站牌时，克劳德有些心悸，这两个家伙又跑开了，应该没有攻入别墅内吧？
这样想着，他赶忙加快脚步，推车的手也更加用力。
还好，和往常一样。
两个黑袍裹身的魂尸呆呆的站在大门前，不断的用手划拉来，划拉去。
“两个蠢货，又在搞什么花样。”
克劳德停下小车骂道，开始有节奏的舞动双手。
“支配不死！”
克劳德双手聚合，淡紫色的负能量粒子飞旋环绕其中，幽幽紫光，点燃了子夜。
两只魂尸似有所感，扭过头来，见到眼前一幕，立即发出愤怒的嘶吼声，沉闷的像是敲击十层牛皮的林地大鼓一样。
“给我老实点！”
克劳德脱手释放法术，一道紫色的光波扩散开来，撞到两只魂尸时迅速收拢缠绕。
魂尸们不甘的怒嚎着，但声音却愈来愈小，渐趋于无，只剩下了粗重的喘息声。
“你还喘起来了？”
克劳德给了两只魂尸一鬼一脚，理论上来说死灵生物是不会疲劳的，更不用呼吸。但这俩货每次被“支配不死”控制以后，都会莫名的喘起来。也许是残余的人格的最后呐喊吧，却只能化作无力的喘息。
克劳德单手一挥，解除了整栋别墅的负能量结界，推门而入。
“夫人，我回来了。”如同往日那般大声汇报自己的归来，克劳德心情舒畅的张开双臂，想要拥抱些什么。
然而，很快他的心情就由舒畅转为惊惧。
客厅里，一道由十八枚灵魂石组成的六芒星样式的阵法，正在发着诡异的亮光。法阵由鲜血绘制而成，正前方摆着一堆血肉。残肢断体之上，赫然是歪斜的摆着一颗心脏。
家被同行偷了？
克劳德下意识的想到这种可能，随即开始担心起妻子来。
就在这时，一个相貌端正的青年从侧旁走出，单手捧着一本紫色硬皮书。
“克劳德，你可认得这本书？”
“你是谁？你是怎么拿到那本书的！”
克劳德双目圆睁，一只手已经摸到背后，开始酝酿法术。不管这家伙是谁，敢动自己老婆，那就是死路一条！
“吾主梅涅鲁斯·大衮，毁灭与野心之神，凡界之人在此献上大礼，还望吾主派遣神将，荡涤人间！”
青年口诵祷言，唤起了湮灭位面的某位神祇。
“不好！”
克劳德也是死灵法师，哪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手中凝聚成型的枯萎飞弹投掷而出，想要打断青年的仪式。
然而青年却是侧身闪避开来，只留下一个狡黠的笑容，飞速奔上二楼，逃离了现场。
“你站住！”
克劳德又急又气，然而理智尚存，朝门外大声喝道：“来！”
两只魂尸听到指令，也是慌忙不迭地匆匆赶来。
然而，当他们跨过门槛时，身体却仿佛陷入凝胶果冻一般迟滞了起来。
室内的油灯哗的闪亮起来，一股烈焰灼烧般的气浪自法阵中心扩散开来，客厅中摆放的小物件被骤然弹开，碰撞声停止后，一地狼藉。
“动起来，动起来啊！”
克劳德带着哭腔的命令着两只一动不动的魂尸，然而就连他自己也已深陷在这股气势之中，只是勉强能言。
法阵的光芒终于散去，十八枚灵魂石全部化作齑粉，而在这堆灰白粉末上，正昂首挺立着一个来自异界的可怖人形生物。
深红铠甲上的墨色花纹分枝纷呈，勾勒出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奇异美感。漆黑的手套上镶嵌有数颗宝石，反射着幽暗的光华。戴着这样手套的两只手相互叠在一起，共同撑着一柄直插于地的血色长剑。
长剑剑身上篆刻有赤色的火星一般的怪异文字，剑刃锋利异常，却并无幽寒之意，反而透露出一股酷暑般的灼人气息。
武器和铠甲已经足够骇人，而它们的主人的可怕程度，更是要在二者之上。
深红色的消瘦面庞，两道贯穿眼睛的漆黑战纹，两只棕色犄角从额角生出，一直延伸到后脑上方。再次证明了此物绝非凡类。薄薄的嘴唇紧闭着，却仿佛已经让人听到了他那冷酷无情的声音。
橘黄色的瞳仁逐渐聚焦到在场的唯一活物身上——克劳德，早已是吓得小便失禁，然而他硬是克制住了还想哭的冲动，立马跪在地上叩头求饶。
“魔人爷爷呀，饶了我吧，我还有老婆……”
话还没说完，克劳德的头就已斜着飞出，惊恐的眼睛睁开时，只看见了自己首身分离的躯体，断首处仿佛被火焰灼烧过一样，不见鲜血喷出，只有焦黑一片。
“我还闻到了弱者的味道。”
魔人大君自被召唤出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不是你们。”
话音刚落，两只魂尸也已头身分家，两个脑袋滚落在地。脖颈处同样有灼烧的痕迹，焦糊味溢散开来。
“愚蠢的凡人，欺骗吾主大衮，只有死路一条。”
魔人大君瞪了一眼楼上的某个位置，不甘的化作虚影，返回了湮灭位面。
“呼，还好。”
洛恩靠在墙角，长舒了一口气。刚才被魔人隔着一道地板盯了一下，着实把他吓得够呛。
没错，他新学会的法术，就是专家级召唤魔法，召唤魔人大君。这个法术还有一个附赠的阵法知识，需要施术者先利用阵法将魔人大君拉到凡界，再与其交易或战斗，设法降伏大君，从而得到机会施展法术与其签订契约，以便日后召唤，这样法术才算真正成了。
不过，洛恩现在根本不具备降伏魔人大君的能力，更没有与魔人大君交易的资本。用阵法招来一次就要十八枚灵魂石和一颗心脏，要是打算做长期生意，只怕灵魂石可免，一百颗心脏不可免。
故而洛恩在召唤法阵上动了点手脚，让本来最少两分钟的召唤缩短至半分钟。理论上来讲，法阵召唤的时间越长，越有利于施术者花时间降伏大君。但此时情况特殊，时间反而是越短越好。
饶是只有半分钟，也差点让大君砍过来。湮灭魔人，何其危哉！虽然侥幸摆了大君一套，但是这回可算是和魔人，甚至是魔神大衮结下梁子了，日后若想再用，怕是就得面对魔人上来就开干的怒火了。
不过洛恩倒也无所谓，他本来就打算靠武力征服魔人，靠交易，终归是不靠谱。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这个道理是不变的。
不过令洛恩有些疑惑的是，这魔族著作，怎么会有教别人召唤和役使自己族类的法术？而且既然是“死灵”秘典，又怎会涉及纯粹的召唤法术？
这一切恐怕只能等到破译了魔族文字时才能知晓。
“谢谢你。”
女幽魂自暗处缓缓飘来，眼神中带有春水消融般潺潺流淌的哀伤。正是她协助洛恩摆好法阵，并在洛恩险些中招时拉了他一把。
“虽然他走的一点也不安详，但总归是结束了。”
“啊，没办法。”
洛恩起身挠了挠头，尴尬道。
“那本书就送你了，希望你能妥善利用，而不是走入歧途。”
女幽魂不再对世间有任何留恋，握住一个银质十字架，接着，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胸口，透明的蓝色躯体寂然消散。
那是她曾经送给克劳德的结婚纪念日礼物，刚刚从他的尸体上取回。
如果故事有结局，那么这一刻，属于他们的结局已经来临，句号也完整的画好。
而在洛恩眼里，这永远是一个未知全貌，一鳞半爪的故事。不同于以往酒馆里他听到的那些，这一次，他也是故事的重要参与者。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他的心中沁润。成就感，牛奶一般的涌入全身，甜丝丝的，有青草的香味。
或许，是时候换种活法了！
握着那本紫色的书籍，洛恩的脑海里，激流涌动，风帆正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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