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都是碰巧
凯利弗亚省，位于迈德帝国东北角。作为整个帝国地貌类型最为丰富的省份，享有天堂圣地的美誉。
其西偏南的一角，橡木之森北部，坐落着滨海贸易城镇牙獐城。全城固定人口不多，算上整个辖区的村镇也不过五、六万。
市长由原牙獐城领主施特劳斯·铁驭担任，一众处长也由他任命。对于这种“个人独断”的政治，市民们并无微词。
一来是迈德帝国由王国改制不久，中央集权观念尚未深入人心；二来则是施特劳斯确实治理有方，七年前的迈德内战结束后，他励精图治，大力推行海陆贸易，解决了许多人的生计问题。同时利用商业税开办了许多福利机构，其中当属费用减半的公立医院最受好评。
现在，那座以往安静非凡的灰白色大楼，正享受着建成以来头一次的喧闹。
……
……
“请问，您当时真的只用一根棒子就解决掉凶手了吗？”
“咳咳，是的。那根棒子应该是当柴火烧的，不过拿起很趁手。当时我没有机会多想，闪转腾挪间先敲废了两个死灵仆从，最后和死灵法师大战三百回合，终于艰难取胜。”
克劳德和莱娜共赴黄泉后，洛恩正打算离开，却在一辆小推车上发现了一名酣眠的少女。
洛恩摇醒女孩，和她还没说几句，就有一只守备队找上门来，见到此情此景，当即就要绑了洛恩。
多亏女孩解释是一个黑袍男人绑架了他，守备队又在别墅内发现了克劳德的尸体，以及从事死灵研究的各类道具作为对证，这才把误会解开。
只是令洛恩有些哭笑不得的是，他居然又被当成了英雄。守备队的小伙子们簇拥着他回到城里，并好心把他带到医院。毕竟，和邪恶的死灵法师交手，怎么可能没受点伤？
结果医生居然真的拍着他的胸口说这孩子受了不小的内伤。于是立马被安排进高级病房连着静养了三日，躺的他是腰也酸背也痛。
今天又来了一堆报社记者，捧着速写本问东问西，自己还得编故事对付他们，要多烦有多烦。
“他的伤还没好利索呢，经不起你们这么折腾。”
一个娇俏的女声响起，如投石入水般惊了排成一圈喝水的小鸟们——记者们同时扭头看去，眼中带有丝丝不满。
天蓝色的连衣裙上布满黄色碎花，鸽子蛋大小的紫水晶胸针上还系着三种颜色的彩带。白色平底鞋，衬得一双细腿更加雪白。一头栗色鬈发，随着微恼的表情轻轻摆动。
记者们待到看清来人，也是不敢作声。自己的报社还指着她爹过活呢，一众记者深知这女孩的厉害之处，那就是老子召唤术。
“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出去！？”
女孩娇声喝道，猛地一跺脚。
记者们闻言纷纷退避，只是运笔如飞的手仍未停下。
也许，又有新的新闻可写了。
洛恩则感激地看向女孩，心想这个救场可太及时了。
“医生说你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哦，谢谢你告诉我。”
洛恩知道这女孩一直把自己当成救命恩人，感激之情常常溢于言表。但委实受之有愧，故不敢多言半句。
“谢什么呀，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少女两手拽着裙摆轻摇，低着头说道。
“是你从邪恶的死灵法师手里救了我。”
“拉雅小姐，我解释过很多遍了。都是碰巧而已，我也不是有意救你的。”
洛恩不想欺骗这个纯真可爱的少女，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骗人。”
少女抬起头，红着脸看向洛恩。
“否则，你怎么会恰到好处的出现在那里？没人注意到我溜出城外，只有你………”
洛恩此刻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对策，总不能直接告诉她我早就在那儿蹲点了吧？
看到洛恩扶额流汗的痛苦模样，拉雅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太多的缘故。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拉雅捋了捋垂到脸颊鬓发，“爸爸说叫你去见他一面，你要快去哦。”
说完这句话，女孩像小鹿一样有些慌乱的蹦跳着离开了。
洛恩长舒一口气，正想起身伸个懒腰。
女孩又隔着门探出头来，“你知道我爸爸在哪儿吧？”
“啊，知道。我以前见过韦恩先生。”洛恩利索地躺了回去，继续盖好被子。
“那就好，你要先休息好。爸爸脾气很好的，不用着急见他。”
见洛恩不再作声，拉雅识趣地说：“这回真走啦。”
听着女孩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洛恩立马翻身下床。这床他是一点都不想躺了。
除了身体上的酸痛，还有按耐不住想要学习新魔法的冲动。
《死灵秘典》一直被洛恩贴身藏好，如此重宝不可轻易外露。护士给帮忙脱衣换病号服时，洛恩顺手藏进枕头里了。
可惜的是《死灵秘典》使用一次的副作用太大，他连吃两页的代价就是，直到现在脑子里还有些朦胧的雾气。恐怕医生看出来的莫名其妙的内伤也是因为那次“暴食”。
现在允许他出院，说明这伤倒还能好。只是，若吃第三页，第四页又会怎样？这一切都是一个未知数，若要以身体损伤为代价做实验，那也不值当。
算了，还是等想办法搞清楚魔族文字再用吧。魔族文字这种冷门又艰涩的知识，恐怕只有那些国立学院，国立图书馆才可能有。
如此想着，洛恩收起《死灵秘典》，放进挎包靠内侧的夹层里。
接着换上拉雅送的一套上流人士服装。紫色风衣，高领白衬衫，单襟马甲，棉背带的背带裤。还有一条据说是有清心静气功能的护符，随手系在腰间。
再带上自己的老旧挎包，多少有点不伦不类。等有钱了，高低得整一套完整的高级货。
照着病房的镜子转了几圈，洛恩如是想到。
……
……
“号外号外，英勇市民单骑救美，欲知详情，请买先闻报社最新一期……”
戴鸭舌帽的报童站在十字路口，高举着报纸吆喝道。
“我靠，这帮记者是真提娜娜的快啊。”
（提娜娜，火山与熔岩之神，在得斯提拜德大陆常用于表示惊奇或恼怒）
洛恩漫步在因久已未见而有些陌生的街道上，感慨万分。
“小兄弟，来份报纸。”
递过一枚铜币，洛恩另一只手接过报纸。他倒是很好奇报纸里是怎么写的这件事，毕竟自己编的都是瞎话，逻辑上或有不通之处，不知记者们是怎样圆回来的。
抖开报纸，一股还有些许温热的油墨气息扑鼻而来。
“牛啊，把我写的这么神勇。”
什么我市一不愿透露姓名的青年，在饭后信步时，偶遇绑架商业研讨会会长之女的死灵法师。
青年沉着冷静，独自一人跟踪至死灵法师巢穴。眼见少女性命危在旦夕，青年手执大棒，挺身而出与死灵法师展开殊死搏斗，终于以一己之力剿灭危害城镇多日的重大罪犯。
接下来就是赞扬青年的勇气与智慧，鼓励这种见义勇为，侠肝义胆的风气云云。
看完报纸后洛恩脸上微微泛红，他的所作所为哪能配得上这些溢美之词？
随手折起报纸，又扯了扯风衣的领子。听到街边其他看报人的小声讨论，洛恩不得不感叹他先前没有透露真实姓名，以及婉拒“英雄速写”画像的先见之明。这要是搁街上被人认出来，那场面不难想象得多尴尬。
洛恩不自觉的加快脚步，快速穿过几个巷子，来到一条车水马龙的主干道。抬头望了望沿街商铺的牌匾，目光最终停留在当中最大的一块。
“商业研讨会办事处，不错，是这儿了。”
十尺宽的紫檀木，惹眼的横在一众杂木牌匾上，几个正经大字居中高卧，水漆刷的锃亮锃亮。
只有商业研讨会才有这么大的手笔，在这些外物上花大价钱。洛恩不假思索地走了进去，沿着旋转楼梯直上二楼会长办公室。
整个牙獐城最大的投资商，房地产与金融领域巨贾，爱德华·韦恩就坐在这间办公室里，审阅账目与协调商业事务。
洛恩六个月前曾找过他，替一个不便透露身份的朋友低价出售一批债券，过程中需要商会盖章。
理了理袖口，洛恩轻轻敲响办公室的门。
“请进。”一道干脆的男声从屋内传来。
洛恩推门而入，正待说明来意。
轻握扶手端坐在舒适转椅上的中年男子已率先开口。
“听我女儿说，是你救了她？”
“是的。”
洛恩看到中年男子身旁侧立着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料想刚才的“请进”，和自己到来的消息都是他告知的。
“嗯，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也算是老熟人了。”
咱们就有过一面之缘好吧？很熟吗？洛恩心里一面吐槽韦恩的客套话，一面感慨这个位置上的人果然都是人精，每天见那么多人还能记住自己，这可不是单纯的好记性了，简直是人形构装体啊。
“这次叫你来，主要是为了答谢你……救了我女儿。”
说完，韦恩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轻推至桌前。
洛恩从容的接过，直接打开来翻看，现在不是他客套的时候。或者说，要客套也轮不到他来客套。
“如此大礼，我就受之有愧地收下了。”
不愧是牙獐城首富，商界的领头羊。虽然是送女儿的“救命恩人”的大礼，但这也忒贵重了，忒财大气粗了。
洛恩继续在心里吐槽着，把玩着那枚开盒出来的青铜色泽，雕花繁复的戒指。
储物戒，是这枚戒指的学名。采用须弥石打造，内含一个约一立方米的次元空间，可以使用魔力探知或开关。
要知道，须弥石可是有市无价的好宝贝，只有极深的深层地底才有少量矿产。其制作工艺更是深奥幽微，这么一枚小戒指，恐怕能顶牙獐城中产阶级一家二十年的日常开销了。
“不必客气，我女儿的价值可是要远远超出这枚戒指。”
到底是个穷小子，这么急不可待的开盒，还当着主人的面玩耍，不懂收礼的礼数吗？
韦恩也在心里吐槽着，只是表情仍然和蔼可亲，无半点架子。
“这里面还有五个金刀，算作额外谢礼。”
洛恩用魔力一感知，发现果然如此。虚无的空间中正躺着五枚印着双刀徽识的金币。
二十铜一银，六十银一金。
这点钱，说少吧也不少。洛恩不搭日常开销也得三个月才能赚出来。但和储物戒一比就不太好看，不知道韦恩给的用意是什么。
“我女儿想邀请你参加她的生日宴会，就在十四天以后的金梦海湾。男子汉嘛，总不能空手去。”
天！这韦恩先生也太会来事儿了，知道洛恩口袋窘迫，还给两个钱花。意思已经摆到明面上了，洛恩没有理由听不懂。
“早上八点来我的别墅集合，记得自备马匹，都记下了吧？”
“嗯，我一定准时到达。”
洛恩想不出这会儿该说什么，只觉得脑子一团乱麻。这事儿来的也太快太突然了。
韦恩闻言不再多说什么，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咣当，门关上了。
洛恩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一切嘈杂的声音此刻都与他分隔开来。心中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太突然了，太突然了……
……
……
“您怎么会看上这个小子？”
办公室里，西装男子皱着眉问道。
“呵呵，年轻，有活力，我女儿又喜欢，不好么？”
“但是他的背景可不太干净，这您是知道的，他不是本地人，也干过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我甚至有理由怀疑他就是靠那些勾当维生的……”
“你的那些资料我都看了，这正是我们需要的人。”
韦恩负手而立，看向窗外。
“我打算进入政界了，这你知道。一个常年在阴影里谋生的外来人，又有独自对抗死灵法师的本事。不正是我们需要的人吗？”
光洁的玻璃上倒映出一张逐渐冷峻的脸。
“我们会用到他的。”
其西偏南的一角，橡木之森北部，坐落着滨海贸易城镇牙獐城。全城固定人口不多，算上整个辖区的村镇也不过五、六万。
市长由原牙獐城领主施特劳斯·铁驭担任，一众处长也由他任命。对于这种“个人独断”的政治，市民们并无微词。
一来是迈德帝国由王国改制不久，中央集权观念尚未深入人心；二来则是施特劳斯确实治理有方，七年前的迈德内战结束后，他励精图治，大力推行海陆贸易，解决了许多人的生计问题。同时利用商业税开办了许多福利机构，其中当属费用减半的公立医院最受好评。
现在，那座以往安静非凡的灰白色大楼，正享受着建成以来头一次的喧闹。
……
……
“请问，您当时真的只用一根棒子就解决掉凶手了吗？”
“咳咳，是的。那根棒子应该是当柴火烧的，不过拿起很趁手。当时我没有机会多想，闪转腾挪间先敲废了两个死灵仆从，最后和死灵法师大战三百回合，终于艰难取胜。”
克劳德和莱娜共赴黄泉后，洛恩正打算离开，却在一辆小推车上发现了一名酣眠的少女。
洛恩摇醒女孩，和她还没说几句，就有一只守备队找上门来，见到此情此景，当即就要绑了洛恩。
多亏女孩解释是一个黑袍男人绑架了他，守备队又在别墅内发现了克劳德的尸体，以及从事死灵研究的各类道具作为对证，这才把误会解开。
只是令洛恩有些哭笑不得的是，他居然又被当成了英雄。守备队的小伙子们簇拥着他回到城里，并好心把他带到医院。毕竟，和邪恶的死灵法师交手，怎么可能没受点伤？
结果医生居然真的拍着他的胸口说这孩子受了不小的内伤。于是立马被安排进高级病房连着静养了三日，躺的他是腰也酸背也痛。
今天又来了一堆报社记者，捧着速写本问东问西，自己还得编故事对付他们，要多烦有多烦。
“他的伤还没好利索呢，经不起你们这么折腾。”
一个娇俏的女声响起，如投石入水般惊了排成一圈喝水的小鸟们——记者们同时扭头看去，眼中带有丝丝不满。
天蓝色的连衣裙上布满黄色碎花，鸽子蛋大小的紫水晶胸针上还系着三种颜色的彩带。白色平底鞋，衬得一双细腿更加雪白。一头栗色鬈发，随着微恼的表情轻轻摆动。
记者们待到看清来人，也是不敢作声。自己的报社还指着她爹过活呢，一众记者深知这女孩的厉害之处，那就是老子召唤术。
“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出去！？”
女孩娇声喝道，猛地一跺脚。
记者们闻言纷纷退避，只是运笔如飞的手仍未停下。
也许，又有新的新闻可写了。
洛恩则感激地看向女孩，心想这个救场可太及时了。
“医生说你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哦，谢谢你告诉我。”
洛恩知道这女孩一直把自己当成救命恩人，感激之情常常溢于言表。但委实受之有愧，故不敢多言半句。
“谢什么呀，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少女两手拽着裙摆轻摇，低着头说道。
“是你从邪恶的死灵法师手里救了我。”
“拉雅小姐，我解释过很多遍了。都是碰巧而已，我也不是有意救你的。”
洛恩不想欺骗这个纯真可爱的少女，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骗人。”
少女抬起头，红着脸看向洛恩。
“否则，你怎么会恰到好处的出现在那里？没人注意到我溜出城外，只有你………”
洛恩此刻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对策，总不能直接告诉她我早就在那儿蹲点了吧？
看到洛恩扶额流汗的痛苦模样，拉雅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太多的缘故。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拉雅捋了捋垂到脸颊鬓发，“爸爸说叫你去见他一面，你要快去哦。”
说完这句话，女孩像小鹿一样有些慌乱的蹦跳着离开了。
洛恩长舒一口气，正想起身伸个懒腰。
女孩又隔着门探出头来，“你知道我爸爸在哪儿吧？”
“啊，知道。我以前见过韦恩先生。”洛恩利索地躺了回去，继续盖好被子。
“那就好，你要先休息好。爸爸脾气很好的，不用着急见他。”
见洛恩不再作声，拉雅识趣地说：“这回真走啦。”
听着女孩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洛恩立马翻身下床。这床他是一点都不想躺了。
除了身体上的酸痛，还有按耐不住想要学习新魔法的冲动。
《死灵秘典》一直被洛恩贴身藏好，如此重宝不可轻易外露。护士给帮忙脱衣换病号服时，洛恩顺手藏进枕头里了。
可惜的是《死灵秘典》使用一次的副作用太大，他连吃两页的代价就是，直到现在脑子里还有些朦胧的雾气。恐怕医生看出来的莫名其妙的内伤也是因为那次“暴食”。
现在允许他出院，说明这伤倒还能好。只是，若吃第三页，第四页又会怎样？这一切都是一个未知数，若要以身体损伤为代价做实验，那也不值当。
算了，还是等想办法搞清楚魔族文字再用吧。魔族文字这种冷门又艰涩的知识，恐怕只有那些国立学院，国立图书馆才可能有。
如此想着，洛恩收起《死灵秘典》，放进挎包靠内侧的夹层里。
接着换上拉雅送的一套上流人士服装。紫色风衣，高领白衬衫，单襟马甲，棉背带的背带裤。还有一条据说是有清心静气功能的护符，随手系在腰间。
再带上自己的老旧挎包，多少有点不伦不类。等有钱了，高低得整一套完整的高级货。
照着病房的镜子转了几圈，洛恩如是想到。
……
……
“号外号外，英勇市民单骑救美，欲知详情，请买先闻报社最新一期……”
戴鸭舌帽的报童站在十字路口，高举着报纸吆喝道。
“我靠，这帮记者是真提娜娜的快啊。”
（提娜娜，火山与熔岩之神，在得斯提拜德大陆常用于表示惊奇或恼怒）
洛恩漫步在因久已未见而有些陌生的街道上，感慨万分。
“小兄弟，来份报纸。”
递过一枚铜币，洛恩另一只手接过报纸。他倒是很好奇报纸里是怎么写的这件事，毕竟自己编的都是瞎话，逻辑上或有不通之处，不知记者们是怎样圆回来的。
抖开报纸，一股还有些许温热的油墨气息扑鼻而来。
“牛啊，把我写的这么神勇。”
什么我市一不愿透露姓名的青年，在饭后信步时，偶遇绑架商业研讨会会长之女的死灵法师。
青年沉着冷静，独自一人跟踪至死灵法师巢穴。眼见少女性命危在旦夕，青年手执大棒，挺身而出与死灵法师展开殊死搏斗，终于以一己之力剿灭危害城镇多日的重大罪犯。
接下来就是赞扬青年的勇气与智慧，鼓励这种见义勇为，侠肝义胆的风气云云。
看完报纸后洛恩脸上微微泛红，他的所作所为哪能配得上这些溢美之词？
随手折起报纸，又扯了扯风衣的领子。听到街边其他看报人的小声讨论，洛恩不得不感叹他先前没有透露真实姓名，以及婉拒“英雄速写”画像的先见之明。这要是搁街上被人认出来，那场面不难想象得多尴尬。
洛恩不自觉的加快脚步，快速穿过几个巷子，来到一条车水马龙的主干道。抬头望了望沿街商铺的牌匾，目光最终停留在当中最大的一块。
“商业研讨会办事处，不错，是这儿了。”
十尺宽的紫檀木，惹眼的横在一众杂木牌匾上，几个正经大字居中高卧，水漆刷的锃亮锃亮。
只有商业研讨会才有这么大的手笔，在这些外物上花大价钱。洛恩不假思索地走了进去，沿着旋转楼梯直上二楼会长办公室。
整个牙獐城最大的投资商，房地产与金融领域巨贾，爱德华·韦恩就坐在这间办公室里，审阅账目与协调商业事务。
洛恩六个月前曾找过他，替一个不便透露身份的朋友低价出售一批债券，过程中需要商会盖章。
理了理袖口，洛恩轻轻敲响办公室的门。
“请进。”一道干脆的男声从屋内传来。
洛恩推门而入，正待说明来意。
轻握扶手端坐在舒适转椅上的中年男子已率先开口。
“听我女儿说，是你救了她？”
“是的。”
洛恩看到中年男子身旁侧立着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料想刚才的“请进”，和自己到来的消息都是他告知的。
“嗯，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也算是老熟人了。”
咱们就有过一面之缘好吧？很熟吗？洛恩心里一面吐槽韦恩的客套话，一面感慨这个位置上的人果然都是人精，每天见那么多人还能记住自己，这可不是单纯的好记性了，简直是人形构装体啊。
“这次叫你来，主要是为了答谢你……救了我女儿。”
说完，韦恩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轻推至桌前。
洛恩从容的接过，直接打开来翻看，现在不是他客套的时候。或者说，要客套也轮不到他来客套。
“如此大礼，我就受之有愧地收下了。”
不愧是牙獐城首富，商界的领头羊。虽然是送女儿的“救命恩人”的大礼，但这也忒贵重了，忒财大气粗了。
洛恩继续在心里吐槽着，把玩着那枚开盒出来的青铜色泽，雕花繁复的戒指。
储物戒，是这枚戒指的学名。采用须弥石打造，内含一个约一立方米的次元空间，可以使用魔力探知或开关。
要知道，须弥石可是有市无价的好宝贝，只有极深的深层地底才有少量矿产。其制作工艺更是深奥幽微，这么一枚小戒指，恐怕能顶牙獐城中产阶级一家二十年的日常开销了。
“不必客气，我女儿的价值可是要远远超出这枚戒指。”
到底是个穷小子，这么急不可待的开盒，还当着主人的面玩耍，不懂收礼的礼数吗？
韦恩也在心里吐槽着，只是表情仍然和蔼可亲，无半点架子。
“这里面还有五个金刀，算作额外谢礼。”
洛恩用魔力一感知，发现果然如此。虚无的空间中正躺着五枚印着双刀徽识的金币。
二十铜一银，六十银一金。
这点钱，说少吧也不少。洛恩不搭日常开销也得三个月才能赚出来。但和储物戒一比就不太好看，不知道韦恩给的用意是什么。
“我女儿想邀请你参加她的生日宴会，就在十四天以后的金梦海湾。男子汉嘛，总不能空手去。”
天！这韦恩先生也太会来事儿了，知道洛恩口袋窘迫，还给两个钱花。意思已经摆到明面上了，洛恩没有理由听不懂。
“早上八点来我的别墅集合，记得自备马匹，都记下了吧？”
“嗯，我一定准时到达。”
洛恩想不出这会儿该说什么，只觉得脑子一团乱麻。这事儿来的也太快太突然了。
韦恩闻言不再多说什么，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咣当，门关上了。
洛恩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一切嘈杂的声音此刻都与他分隔开来。心中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太突然了，太突然了……
……
……
“您怎么会看上这个小子？”
办公室里，西装男子皱着眉问道。
“呵呵，年轻，有活力，我女儿又喜欢，不好么？”
“但是他的背景可不太干净，这您是知道的，他不是本地人，也干过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我甚至有理由怀疑他就是靠那些勾当维生的……”
“你的那些资料我都看了，这正是我们需要的人。”
韦恩负手而立，看向窗外。
“我打算进入政界了，这你知道。一个常年在阴影里谋生的外来人，又有独自对抗死灵法师的本事。不正是我们需要的人吗？”
光洁的玻璃上倒映出一张逐渐冷峻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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