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复仇之火
黑铁一般的夜幕，覆盖住勒石山脉以东的广袤原野。在这片夜的舞台上，繁星闪烁，朗月高悬。
它们相互交织着翩翩起舞，流光皎洁的穿过柳枝，绕过清泉，最后稳稳的安眠在光界与凡界的交接处。
然而，它们很快就悸动起来，不安的旋转变化着，一缕直插入夜空摇篮的黑烟扰乱了它们的清梦。
那些吸收了太阳威能的植物，结出颗粒饱满的种子，与硕大厚实的根茎。现在遇到了一片使人陶醉的酒精，和一点鼓舞勇气的火星儿。于是便甘愿奉献出一切去回馈，燃烧。
几栋木屋和草房，几座谷仓和地窖，在这片火海中彻底告别了黑夜。升腾的烈焰吞吐火舌，冒着黑尖儿的浓烟冲天直指，奔腾的热浪弯曲空气，木质纤维断裂的声音劈啪作响。
在这片盛大的火光外，一个中年男人跪倒在地，头颅深深的低下，手指用力的插进泥土里，因过度悲伤而小声的啜泣着。
“我的马铃薯，我的胡萝卜，还有我刚打下来的小麦啊！”
男人抬起头，眼眶被泪水浸湿。涣散的眼神中，是被剧烈燃烧着的火焰摧毁的意志。
“尼尔先生……会杀了我的。”
农庄的火势还在疯长，倾颓的木墙轰然倒塌，掀起一阵烟尘。溅射的火点乘风远播，烧灼至篱笆附近的干草垛。
“就算施特劳斯先生宽厚仁慈，也不可能不在栖云堡的地牢里公正审判我。”
中年男子抹了一把鼻涕，手上的泥土不经意间糊到脸上。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今天轮到我守夜！那些死去的兄弟们也不可能放过我的！”
男人止住了哭泣，毅然拔出腰间悬挂的锋利匕首，刃面在火光下反射着灼灼的橘黄。心一横闭上眼睛，双手握紧匕首颤抖着举到胸前。
“我来找你们了，兄弟们。”
就在匕首刺入胸膛的前一刻，一抹暗红亮光从远处飞来，猛然撞击在手背上，男人禁不住脱手，丢开了匕首。
“呵呵，想死可太容易了。”
沙哑，刺耳，像是沙砾与碎石摩擦出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我要你活下去，活在比这火焰还要浓烈的仇恨中！”
男人浑身颤抖，手捂着手回过头去。
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壮年男子，双手拨开柳树已经光秃秃的枝条，赤脚跨过低矮的灌木丛走出来。
这个人只穿了一条磨损严重的皮裤，除此以外，唯一的修饰就是那遍布全身的疤痕。在对面农场的冲天火光的照耀下，疤痕像是条条蚯蚓一样活了过来，弓曲缠绕，缓慢爬行在泥土颜色的粗砺皮肤上。
“好好感悟这仇恨吧，它能给予你无穷的毅力与能量。”
裸身男说到动情处，高高平举双臂，脚下步子也迈成一条直线。整个人沐浴在远射于此的火光下，就像是一位虔诚的朝圣者。但他所祈祷，所徜徉的，可不是某位神灵，而是复仇之火！
“记住了，给予你这份仇恨的，是路法西大爷我！”
中年男子木木的看着慷慨陈词的路法西，眼泪已经风干，困惑，茫然的内心很快抓住了重点。
“是你……是你。”
由于刚刚冷静下来，男人话还说不清楚，只是带着模糊的猜想与创伤的心灵含糊吐词。
“没错，这朵红花为我盛开！”
路法西用两根手指勾住嘴角，咧到一个夸张的幅度，露出一口残缺的碎牙。眉毛跳离眉骨，弯成半圆弧，做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然而这笑脸并无开心的意味，眯成缝的双眼里流出的，只有对往日困境的愁怨，与复仇成功的激动混合而成的泪水。
中年男子终于得到了一个确定的答案，他也在心底里得出正确的解法。那就是……杀！杀了眼前这个毁掉自己，毁掉一切的罪魁祸首！
一把抓住粘泥的匕首，男人撑着地面站起来，双眼中的神情是比农庄燃烧着的火焰还要炽烈的怒火！
“我要杀了你！”
反握匕首，男人跌跌撞撞地冲向路法西，狠狠地刺向他裸露着的左胸。
“对，对，就是这样，来杀我，这就是仇恨！”
路法西不躲不避，任由锋利的匕首深深刺入胸膛，感受着钻心疼痛，看着鲜血涌出，路法西达到了新一轮的畅快感觉。
“我理解你，理解你的仇恨。但现在，轮到我了！”
裸身男狞笑着，右手缓缓举起，空手握住锋利的刀身，使着巧劲一点一点的移开。
“这就是仇恨之花的硕果，复仇！”
中年男子感受着匕首锋刃上传来的巨力，不可思议的看着一点点贴近自己的裸身男的面孔。
恐惧，在心底疯狂滋生，彻底取代了愤怒，悔恨，痛苦等一切情感。
“闪电鞭挞。”
平静的吐出这四个字后，天地间神灵溢出的能量被那只握着匕首的手拨动牵引。
路法西的右手霎时间火花溅射，电弧缠绕。那紫色的电光像有生命的虫群般很快找准目标，顺着匕首攀附至中年男子的手臂上，又在转瞬间蔓延至全身。
“额啊……”
肉体被电击的滋滋声和男人痛苦的惨叫声不间断的响着，焦糊味溢散开来。
路法西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已经被电的焦黑的尸体向后倒下，随之而来的就是重物掉落地面的沉闷声响。
右手轻按左胸，用手上的余电来烤糊伤口止血，感受着刺激神经的疼痛，与复仇过后的快乐，路法西舒畅的哼了一声。
“差点就捅到心脏了，冲这一点，你不能留下全尸。”
路法西一脚踢开焦黑的尸体，抬手就要释放更加强力的法术。
“住手！那边的家伙，把手背过去，蹲好！”
炸喝声先于马蹄声传来，一队骑兵踏着纷乱的月光疾驰在夯土路上，激起月下的银灰色烟尘。
“听到了吗？我叫你蹲好！”
为首喊话的骑兵率先赶到路法西跟前，用力一拉马匹的缰绳，随后翻身下马。
“别有多余的动作，你只需要配合我们！”
骑兵队长身着做工精良的铁制札甲，四角开孔的甲片反射着月华的霜重。与对面化为漆黑废墟的农庄里渐息的火光呈现出两种不同温度的颜色。
“呵呵，呵哈哈哈……”
路法西像是听不到守备队小队长的大声喊话一样，只是自顾自的癫狂笑着，听起来倒像是一只病猫的痛苦呻吟。
小队长藏在半盔里的眉毛紧紧蹙起，眼眸中也充满凝重与疑惑，右手已悄悄按在佩剑剑把上。
“告诉我……我该怎么配合你？像以前一样吗？像老鼠一样被你们死死踩住？”
路法西抑制不住的笑声间歇停下，岔着气讲出一段话来，双手捧腹，又是一阵竭斯底里的狂笑。
其余赶来的骑兵也纷纷下马，抽出长剑警惕的打量这个裸着半身的古怪男子。治安所接到报案，说是奈落村上方突然出现巨大火光，于是守备队队长当即下令，要求正在队里值班的一只小队火速赶往案发地点。
路法西右手按在脸上，这才堪堪止住大笑。张开一条指缝，露出半只眼睛睥睨着一众守备队员。
“我不杀你们，放你们回去告诉施特劳斯，约翰逊，提比耶斯，还有韦恩，还有牙獐城的所有人，每一只老鼠都要告诉！告诉他们，路法西……路法西·复仇者回来了！”
路法西一边说一边疯狂摇头，像是要遏制住自己野蛮生长的杀意。
“我说了，要你配合我们……”
小队长按剑待发，一句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路法西像丢布娃娃一样重重的摔了出去。除了路法西，在场众人都没能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余队员见状都不敢在多说什么，小队长身着铁札甲，整个人将近二百斤重，就这么轻松的被人丢飞起来，自己等人更是连动作都看不清。
对峙双方实力，俨然不是一个层级了。
“我们走……”
小队长从地上艰难起身，挥手示意队员们撤离。摔这一下子并不算致命伤，但也浑身筋骨疼，料想是已经青一块紫一块了。
作为队长，他有责任保护好队员们的生命安全。现在最正确的决定，就是赶紧回去把当前形势汇报给治安所所长，以及市长等高层。
眼前这个敌人，绝不是自己等人能战胜的。强行激怒他，只会白白葬送队员们的性命。
“牙獐城，我回来了。这次的大火，只是一份见面礼。”
路法西环抱双臂，看着远去的一行骑兵扬尘而去，露出满意与期待相互交融的诡谲笑容。
与此同时，远远趴在山头上窥探着这一切的洛恩，已是惊骇的连嘴巴都合不拢。
他做好打算，想来完成任务时，却见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本以为是韦恩派来的其他人手，没想到居然是一个来随意搞破坏的真疯子。
看到路法西悍然出手的几个瞬间，洛恩赶忙捂住嘴，生怕吸引到这尊瘟神的注意。其人的手段，不可谓不高超，更不可谓不凶狠毒辣。
洛恩正是派了会隐身术的小紫，再施展【觉识共享】，这才能真正远在百里外一窥全貌，连几人的对话都能听的清楚明白。幸好那裸身男还不能随时检测出隐形单位，否则洛恩早就得开溜了。
牙獐城什么时候惹了这么一个狠人？洛恩来牙獐城实际上并不久，区区三年的浑噩生活确实不足以让他收集全这个地区的所有秘辛往事。
令洛恩没想到的是，那狠人嘴里念到的人名全是牙獐城的高官政要，或是名家富商。
其中韦恩已经是老熟人了，施特劳斯也见过面的。另外两个人洛恩只知道是治安所所长和市政厅聘请的高级法师。
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俄罗斯套娃般挪走一个露出一个。唯一不同的是，挪走上一个后露出来的娃娃一个比一个大。
或许，在自己去诺兰群岛的渊渟学院学习交流之前，会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样想着，洛恩顿时感到忧心忡忡。现在他的魔法学习已经入了瓶颈，没有新的法术可学，便再难寸进，他的天赋还没强到可以举一反三创建新魔法。
一旦毁天灭地的大危机来临，自己这般低微的实力又该如何应付？
想着那个裸身狠人今夜的一通惊人操作，料想他这次小打小闹还根本没发挥真正实力。光是这样，就已足够碾死洛恩好几回了。
自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快速提升实力！巨大的危机感下，洛恩做出了一个死灵法师该有的决定。
……
牙獐城北山。
精灵古墓旁边的小树林。
洛恩卖力的把一柄老旧铁锹插进土里，右脚踩实，然后像杠杆一样下压锹柄末端，铲走一些泥土。
如此这般反复，因好久没操作而有些生疏的手法再度熟练起来，洛恩干的很尽兴，很快一个大坑就被挖出。
两具尸体静静躺在坑内，羊皮坎肩的褶皱里塞满泥土，两张黑里透白，失去生气的脸上也粘着沙砾。
一天过去了，两具尸体尚未腐败，只是更加干瘦，苍白，可怖，更加像一具真正的尸体。
洛恩要施展那个从未用过的大师级法术了。这个法术他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使用，因为大多数尸体早已不符合要求的法术对象的条件。
而那些符合条件的尸体，也都配不上这个法术的位阶。一个成功率未知，强大的大师级死灵系法术。
洛恩站定身姿，闭目冥思，稳定心神。然后猛的一睁眼，双手上下有规律的盘旋舞动着，蓝色的魔力碎屑从手边不断掉落。
一张横在空中的蓝色小型六芒星法阵缓缓形成，魔力构成的纹路在法师的正前方勾连，凝实，组合变化着。
一颗淡蓝色的光球从法阵中脱阵而出，顺着施法者的意念缓缓飘动，没入第一具平躺着的尸体。
霎那间，蓝色的魔力从尸体内部涌现，一道道交相环绕的魔力圆环笼罩住尸体，接着托举起尸体缓缓浮空。
虚假的生命正在诞生，他的创造者正在继续倾洒魔力稳固这一过程。
它们相互交织着翩翩起舞，流光皎洁的穿过柳枝，绕过清泉，最后稳稳的安眠在光界与凡界的交接处。
然而，它们很快就悸动起来，不安的旋转变化着，一缕直插入夜空摇篮的黑烟扰乱了它们的清梦。
那些吸收了太阳威能的植物，结出颗粒饱满的种子，与硕大厚实的根茎。现在遇到了一片使人陶醉的酒精，和一点鼓舞勇气的火星儿。于是便甘愿奉献出一切去回馈，燃烧。
几栋木屋和草房，几座谷仓和地窖，在这片火海中彻底告别了黑夜。升腾的烈焰吞吐火舌，冒着黑尖儿的浓烟冲天直指，奔腾的热浪弯曲空气，木质纤维断裂的声音劈啪作响。
在这片盛大的火光外，一个中年男人跪倒在地，头颅深深的低下，手指用力的插进泥土里，因过度悲伤而小声的啜泣着。
“我的马铃薯，我的胡萝卜，还有我刚打下来的小麦啊！”
男人抬起头，眼眶被泪水浸湿。涣散的眼神中，是被剧烈燃烧着的火焰摧毁的意志。
“尼尔先生……会杀了我的。”
农庄的火势还在疯长，倾颓的木墙轰然倒塌，掀起一阵烟尘。溅射的火点乘风远播，烧灼至篱笆附近的干草垛。
“就算施特劳斯先生宽厚仁慈，也不可能不在栖云堡的地牢里公正审判我。”
中年男子抹了一把鼻涕，手上的泥土不经意间糊到脸上。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今天轮到我守夜！那些死去的兄弟们也不可能放过我的！”
男人止住了哭泣，毅然拔出腰间悬挂的锋利匕首，刃面在火光下反射着灼灼的橘黄。心一横闭上眼睛，双手握紧匕首颤抖着举到胸前。
“我来找你们了，兄弟们。”
就在匕首刺入胸膛的前一刻，一抹暗红亮光从远处飞来，猛然撞击在手背上，男人禁不住脱手，丢开了匕首。
“呵呵，想死可太容易了。”
沙哑，刺耳，像是沙砾与碎石摩擦出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我要你活下去，活在比这火焰还要浓烈的仇恨中！”
男人浑身颤抖，手捂着手回过头去。
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壮年男子，双手拨开柳树已经光秃秃的枝条，赤脚跨过低矮的灌木丛走出来。
这个人只穿了一条磨损严重的皮裤，除此以外，唯一的修饰就是那遍布全身的疤痕。在对面农场的冲天火光的照耀下，疤痕像是条条蚯蚓一样活了过来，弓曲缠绕，缓慢爬行在泥土颜色的粗砺皮肤上。
“好好感悟这仇恨吧，它能给予你无穷的毅力与能量。”
裸身男说到动情处，高高平举双臂，脚下步子也迈成一条直线。整个人沐浴在远射于此的火光下，就像是一位虔诚的朝圣者。但他所祈祷，所徜徉的，可不是某位神灵，而是复仇之火！
“记住了，给予你这份仇恨的，是路法西大爷我！”
中年男子木木的看着慷慨陈词的路法西，眼泪已经风干，困惑，茫然的内心很快抓住了重点。
“是你……是你。”
由于刚刚冷静下来，男人话还说不清楚，只是带着模糊的猜想与创伤的心灵含糊吐词。
“没错，这朵红花为我盛开！”
路法西用两根手指勾住嘴角，咧到一个夸张的幅度，露出一口残缺的碎牙。眉毛跳离眉骨，弯成半圆弧，做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然而这笑脸并无开心的意味，眯成缝的双眼里流出的，只有对往日困境的愁怨，与复仇成功的激动混合而成的泪水。
中年男子终于得到了一个确定的答案，他也在心底里得出正确的解法。那就是……杀！杀了眼前这个毁掉自己，毁掉一切的罪魁祸首！
一把抓住粘泥的匕首，男人撑着地面站起来，双眼中的神情是比农庄燃烧着的火焰还要炽烈的怒火！
“我要杀了你！”
反握匕首，男人跌跌撞撞地冲向路法西，狠狠地刺向他裸露着的左胸。
“对，对，就是这样，来杀我，这就是仇恨！”
路法西不躲不避，任由锋利的匕首深深刺入胸膛，感受着钻心疼痛，看着鲜血涌出，路法西达到了新一轮的畅快感觉。
“我理解你，理解你的仇恨。但现在，轮到我了！”
裸身男狞笑着，右手缓缓举起，空手握住锋利的刀身，使着巧劲一点一点的移开。
“这就是仇恨之花的硕果，复仇！”
中年男子感受着匕首锋刃上传来的巨力，不可思议的看着一点点贴近自己的裸身男的面孔。
恐惧，在心底疯狂滋生，彻底取代了愤怒，悔恨，痛苦等一切情感。
“闪电鞭挞。”
平静的吐出这四个字后，天地间神灵溢出的能量被那只握着匕首的手拨动牵引。
路法西的右手霎时间火花溅射，电弧缠绕。那紫色的电光像有生命的虫群般很快找准目标，顺着匕首攀附至中年男子的手臂上，又在转瞬间蔓延至全身。
“额啊……”
肉体被电击的滋滋声和男人痛苦的惨叫声不间断的响着，焦糊味溢散开来。
路法西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已经被电的焦黑的尸体向后倒下，随之而来的就是重物掉落地面的沉闷声响。
右手轻按左胸，用手上的余电来烤糊伤口止血，感受着刺激神经的疼痛，与复仇过后的快乐，路法西舒畅的哼了一声。
“差点就捅到心脏了，冲这一点，你不能留下全尸。”
路法西一脚踢开焦黑的尸体，抬手就要释放更加强力的法术。
“住手！那边的家伙，把手背过去，蹲好！”
炸喝声先于马蹄声传来，一队骑兵踏着纷乱的月光疾驰在夯土路上，激起月下的银灰色烟尘。
“听到了吗？我叫你蹲好！”
为首喊话的骑兵率先赶到路法西跟前，用力一拉马匹的缰绳，随后翻身下马。
“别有多余的动作，你只需要配合我们！”
骑兵队长身着做工精良的铁制札甲，四角开孔的甲片反射着月华的霜重。与对面化为漆黑废墟的农庄里渐息的火光呈现出两种不同温度的颜色。
“呵呵，呵哈哈哈……”
路法西像是听不到守备队小队长的大声喊话一样，只是自顾自的癫狂笑着，听起来倒像是一只病猫的痛苦呻吟。
小队长藏在半盔里的眉毛紧紧蹙起，眼眸中也充满凝重与疑惑，右手已悄悄按在佩剑剑把上。
“告诉我……我该怎么配合你？像以前一样吗？像老鼠一样被你们死死踩住？”
路法西抑制不住的笑声间歇停下，岔着气讲出一段话来，双手捧腹，又是一阵竭斯底里的狂笑。
其余赶来的骑兵也纷纷下马，抽出长剑警惕的打量这个裸着半身的古怪男子。治安所接到报案，说是奈落村上方突然出现巨大火光，于是守备队队长当即下令，要求正在队里值班的一只小队火速赶往案发地点。
路法西右手按在脸上，这才堪堪止住大笑。张开一条指缝，露出半只眼睛睥睨着一众守备队员。
“我不杀你们，放你们回去告诉施特劳斯，约翰逊，提比耶斯，还有韦恩，还有牙獐城的所有人，每一只老鼠都要告诉！告诉他们，路法西……路法西·复仇者回来了！”
路法西一边说一边疯狂摇头，像是要遏制住自己野蛮生长的杀意。
“我说了，要你配合我们……”
小队长按剑待发，一句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路法西像丢布娃娃一样重重的摔了出去。除了路法西，在场众人都没能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余队员见状都不敢在多说什么，小队长身着铁札甲，整个人将近二百斤重，就这么轻松的被人丢飞起来，自己等人更是连动作都看不清。
对峙双方实力，俨然不是一个层级了。
“我们走……”
小队长从地上艰难起身，挥手示意队员们撤离。摔这一下子并不算致命伤，但也浑身筋骨疼，料想是已经青一块紫一块了。
作为队长，他有责任保护好队员们的生命安全。现在最正确的决定，就是赶紧回去把当前形势汇报给治安所所长，以及市长等高层。
眼前这个敌人，绝不是自己等人能战胜的。强行激怒他，只会白白葬送队员们的性命。
“牙獐城，我回来了。这次的大火，只是一份见面礼。”
路法西环抱双臂，看着远去的一行骑兵扬尘而去，露出满意与期待相互交融的诡谲笑容。
与此同时，远远趴在山头上窥探着这一切的洛恩，已是惊骇的连嘴巴都合不拢。
他做好打算，想来完成任务时，却见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本以为是韦恩派来的其他人手，没想到居然是一个来随意搞破坏的真疯子。
看到路法西悍然出手的几个瞬间，洛恩赶忙捂住嘴，生怕吸引到这尊瘟神的注意。其人的手段，不可谓不高超，更不可谓不凶狠毒辣。
洛恩正是派了会隐身术的小紫，再施展【觉识共享】，这才能真正远在百里外一窥全貌，连几人的对话都能听的清楚明白。幸好那裸身男还不能随时检测出隐形单位，否则洛恩早就得开溜了。
牙獐城什么时候惹了这么一个狠人？洛恩来牙獐城实际上并不久，区区三年的浑噩生活确实不足以让他收集全这个地区的所有秘辛往事。
令洛恩没想到的是，那狠人嘴里念到的人名全是牙獐城的高官政要，或是名家富商。
其中韦恩已经是老熟人了，施特劳斯也见过面的。另外两个人洛恩只知道是治安所所长和市政厅聘请的高级法师。
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俄罗斯套娃般挪走一个露出一个。唯一不同的是，挪走上一个后露出来的娃娃一个比一个大。
或许，在自己去诺兰群岛的渊渟学院学习交流之前，会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样想着，洛恩顿时感到忧心忡忡。现在他的魔法学习已经入了瓶颈，没有新的法术可学，便再难寸进，他的天赋还没强到可以举一反三创建新魔法。
一旦毁天灭地的大危机来临，自己这般低微的实力又该如何应付？
想着那个裸身狠人今夜的一通惊人操作，料想他这次小打小闹还根本没发挥真正实力。光是这样，就已足够碾死洛恩好几回了。
自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快速提升实力！巨大的危机感下，洛恩做出了一个死灵法师该有的决定。
……
牙獐城北山。
精灵古墓旁边的小树林。
洛恩卖力的把一柄老旧铁锹插进土里，右脚踩实，然后像杠杆一样下压锹柄末端，铲走一些泥土。
如此这般反复，因好久没操作而有些生疏的手法再度熟练起来，洛恩干的很尽兴，很快一个大坑就被挖出。
两具尸体静静躺在坑内，羊皮坎肩的褶皱里塞满泥土，两张黑里透白，失去生气的脸上也粘着沙砾。
一天过去了，两具尸体尚未腐败，只是更加干瘦，苍白，可怖，更加像一具真正的尸体。
洛恩要施展那个从未用过的大师级法术了。这个法术他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使用，因为大多数尸体早已不符合要求的法术对象的条件。
而那些符合条件的尸体，也都配不上这个法术的位阶。一个成功率未知，强大的大师级死灵系法术。
洛恩站定身姿，闭目冥思，稳定心神。然后猛的一睁眼，双手上下有规律的盘旋舞动着，蓝色的魔力碎屑从手边不断掉落。
一张横在空中的蓝色小型六芒星法阵缓缓形成，魔力构成的纹路在法师的正前方勾连，凝实，组合变化着。
一颗淡蓝色的光球从法阵中脱阵而出，顺着施法者的意念缓缓飘动，没入第一具平躺着的尸体。
霎那间，蓝色的魔力从尸体内部涌现，一道道交相环绕的魔力圆环笼罩住尸体，接着托举起尸体缓缓浮空。
虚假的生命正在诞生，他的创造者正在继续倾洒魔力稳固这一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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