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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把她看成男人?

    自陆照昔策马而来,顾少煊一直在观察着这个他好奇已久的女将军。

    第一眼望去,身着男装,英气勃勃,有武将的飒爽,又不乏儒士的风雅,一派神采自若的儒将风范;再看第二眼,峨眉杏眼,五官清丽照人,是个美人无疑;第三眼细看,双眸灵动带着狡黠,眸底深潭又似寒冰一般坚韧,让人不敢逼视。

    顾少煊对女子向来殷勤,所以一溜套近乎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自然得就像他们是认识多年的闺中密友一般。

    陆照昔听着他不停地介绍京城,把阿篱叫过来说道:“我府中的阿篱倒想去逛逛京城,到时就有劳顾小侯爷了。”

    顾少煊也注意到了同样一身男子装扮的阿篱,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女,笑道:“阿篱姑娘想去逛京城,我一定奉陪!”

    阿篱虽然在陆照昔面前聒噪了些,但是在这种敌友未明的场合,言多必失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是以,她只脆生生地回了一句:“阿篱先谢过顾小侯爷了!”

    顾少煊见这个丫头倒是落落大方,热情地说道:“到时候我们把王爷和陆将军也叫上,大家一起更热闹。”说罢,转头看向宁王。

    自陆照昔下马以来,宁王的眼睛一直落在陆照昔身上,似乎并没注意到他说话。顾少煊凑近用肩推了他一下,问道:“王爷,你会一起去的吧?”

    “去。”宁王答应得干脆利落。

    “原来你在听我说话啊!”

    “你刚才说什么了?”宁王这才把视线移到了他身上。

    “你都没听到,你还说要去?”

    “只要是你顾少公子邀请,本王都乐意奉陪啊!”宁王拍了拍他的肩。

    “切,”顾少煊啐道,“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了?”。

    宁王挑起双眉,“我一直都这样,你没看出来吗?”

    顾少煊做了一个恶寒的表情,心道这位王爷现在才算是回魂了!又笑着对陆照昔说道:“陆将军,总之,挑个良辰吉日我做东,为你接风洗尘。”

    “顾小侯爷客气了。”陆照昔回道,目光却落在了官道上正从马车上下来的一行人身上。

    很快有人来报,拓跋凌的使团已到了十里亭。众人望去,只见一行人风尘仆仆地朝十里亭的坡上走了过来。

    为首的男子步履矫健,挺拔颀长,身未披甲,一身玄色的束腰劲装,腰胯黑刀,脚蹬高筒乌皮靴,脸上一张青铜龙虎面具泛着清冷幽光,遮去了他大半张脸,显出一种怪异的冷漠和凌厉。

    此人便是拓跋凌。

    拓跋凌周身散发出来的幽冷和诡异的气场,引得人群中一顿窃窃私语。龙虎甲骑具装军的骑士装束就是全身着重甲,再以面具护脸,拓跋凌的青铜虎头面具对于熟悉重骑兵作战的武将来说,并不算奇怪,但是那些没有上过站场的文官和普通侍卫来却是望而生畏。

    “咴咴!”

    拓跋凌一行人刚要走上山坡,一直被袁小九牵着的“太白”突然嘶鸣了一声,用力挣脱缰绳,朝那一行人飞奔了过去。

    袁小九和几个侍卫拔腿就追,可是两条腿的人怎可能跑得过四条腿飞奔的马!一行人见一匹体型极为彪悍的黑马直冲过来,四下惊恐逃窜,太白受到惊吓,鼻孔喘着粗气,四蹄一阵乱蹬,往逃窜的人群里冲去,眼看就要伤到人。

    陆照昔和边羽几乎同时冲了过去。从另一个方向,一群魏国的侍卫也带刀围了过来。

    拓跋凌此时站在人群中央,一声“退下!”喝住了带刀围过来的魏国侍卫,侍卫们只能往后退了几步,停在外围,举着刀眼睁睁地看向拓跋凌。

    拓跋凌一个机敏闪身躲过了横冲直撞的太白,回身跃起,并未抽刀,而是连劈两掌打在太白的脖子上。太白吃痛,拓跋凌乘机一把抓住了它的缰绳。太白前蹄腾空扬起,嘶鸣了两声。拓跋凌用力一勒马绳,又往前跨了两步,腾空跃起,飞身跨到了太白背上。

    “咴咴!”太白又腾空嘶鸣了一声,拓跋凌勒住缰绳,俯身拍了拍马脖子。太白不再反抗,安静了下来。

    电光火石中,拓跋凌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看得人目瞪口呆。倒是后续过来的侍卫反应得足够快,怕太白再发疯,伤到他们的三皇子,带刀把太白围了起来。

    被拓跋凌制服后的太白显然是一副十分温顺的模样,还马蹄小踏,欢快地小跑了几步。

    众人这才从惊马的事故中回过神来,纷纷开始喝彩。站在人群外的顾少煊对宁王小声说道:“听说这个拓跋凌是魏国具甲突骑军的将军,身手果然厉害!”

    “不仅身手好,他的脑子也很好使啊。”宁王摇着扇子,凝目注视着马上的拓跋凌。

    顾少煊若有所思地分析道:“要是魏国的使团还没进城就被马冲撞,闹出人命来,我们不好交代。而要是陆照昔的马被魏国的侍卫当场砍杀,那惨烈的场面也会让大楚的面子上过不去啊。如今拓跋凌把马制伏,人和马都安然无恙,算是皆大欢喜的场面!”

    宁王露出一个赞赏的表情,“长进了?你的脑子也越来越好使了。”

    顾少煊乐呵呵道:“我平时那是深藏不露,怕你妒忌我的才华。”

    宁王斜了顾少煊一眼,“你这么有才华,那你说说,陆照昔的马是怎么回事?”

    “马受惊了啊!”顾少煊觉得这个问题有点白痴。

    宁王听出来他的口气里的不以为然,继续问道:“你说它是跑过去之后才受了惊,还是受了惊才跑过去的?”

    “有什么差别?反正都是受惊了。”

    “当然有差别了。”

    顾少煊回想了一下,“应该是跑过去之后才受了惊,可是,好端端的,马为什么要往那边跑?”

    “这个嘛,马腿长在马身上,你得去问马。”宁王说着,朝陆照昔望了过去,“或者马的主人。”

    太白突然去冲撞魏国使团,尽管没有出事故,但是要是追究起来,陆照昔依然难辞其咎。此时,陆照昔已经走到了人群当中,和他一起过去的还有负责接待使团的怀成礼。

    拓跋凌见太白温顺,遣退了侍卫,翻身下马,把太白还给了陆照昔的侍卫。

    怀成礼拱手施了一礼,客套地说道:“三皇子率使团远道而来,却遭此等事故,是我等疏忽大意!怀成礼给阁下赔礼了!”

    “一场意外而已,怀丞相不必挂怀。”拓跋凌回道,声音低沉带着磁性。

    此事其实可大可小。往大里说,魏国使团如果称大楚蓄意加害使团,冲撞皇子,破坏魏国和谈的好意,便可乘机把两国和谈的条件加码。往小里说,魏国人至少可以谴责大楚一番,在面子上占个上风。而拓跋凌“一场意外”四个字,毫不计较的做派,轻飘飘化解了陆照昔的处境。

    怀成礼脸上的表情有些莫测,转向陆照昔说道:“虽说是意外,可陆将军的马毕竟还是冲撞了贵国的使团,实属不该,陆将军,你说呢?”

    陆照昔拱手行礼道:“刚才是我的马惊扰了三皇子的使团,十分抱歉!它和我在一起多年,感情深厚,以前从未这样。”

    怀成礼皱眉道:“魏国使团远来是客,本相负责接待。可是陆将军的侍卫却连一匹马都看不好,着实应该好好处置。听说陆将军治军向来严谨,今日本相倒要看看,陆将军打算作何处理?”

    袁小九是跟随陆照昔多年的亲卫,此刻远远听到怀成礼的话,看到一行人都望向了他,顿时脸色煞白,“扑腾”跪倒在地:“属下疏忽,任凭将军责罚!”

    其实刚才的情况,别说是一个袁小九拉不住,就算两个侍卫一起都拉不住太白。陆照昔瞥了袁小九一眼,转头对一旁的边羽说道:“袁小九看马不力,冲撞了魏国使团,传令下去,打五十军棍!”

    “末将听令!”边羽领命走开了,袁小九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他已经做好了脑袋搬家的准备,五十军棍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怀成礼对于这样的处置显然并不满意,还在权衡说辞,便听拓跋凌说道:“陆将军的马长途奔袭劳累,才会容易受惊。本王不予计较。”

    陆照昔又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十分诚恳地说道:“三皇子刚才原本可以杀了太白,你却刀下留情,饶了它一命。请受我一礼!”

    拓跋凌身形一滞,虚扶起陆照昔,“我们魏人爱马,向来不会轻易杀马。”

    虽然是陆照昔的马惊了魏国使团,但是接待使团毕竟是怀成礼的责任。怀成礼见拓跋凌确实毫不计较,也就顺藤而下了,于是转换了脸色,呵呵笑道:“还好三皇子的马上功夫出神入化,有惊无险,让我们这些文臣长见识了!”

    礼部几个文臣也过来恰到好处地恭维了一番拓跋凌的身手,拓跋凌都得体地回应了。不过倒看得出来,他确实没有去计较一匹马的意思。

    使团的人和接待人员互相见礼,场面看上去一团和气。

    接待使团不是陆照昔的事,她便立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拓跋凌也只是静静地站着,面具下的目光不知投注在何方。

    远远望去,两人的身影与相谈甚欢的人群拉开了距离,日光下交错的影子让人生出一丝惺惺相惜的错觉来。

    站在人群外的顾少煊凑到宁王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怎么蹊跷了?”宁王挑眉道。

    “拓跋凌的反应,你不觉得奇怪吗?陆家驻守北境,一直是魏国的劲敌,拓跋凌和陆照昔迟早会是战场上的对手,难道不应该乘此机会煞一煞对方的威风吗?你说,怎么就和和气气,英雄相惜,英雄救美。。。不,英雄救马了?”

    “我也觉得奇怪。”宁王点头道。

    “你觉得哪里奇怪?”

    宁王收起扇子,敲了一下他的头,“我奇怪像你这样的人才,怎么不去写戏本子?”

    “我可是认真的啊!”顾少煊有点怀才不遇的冤枉,“再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写戏本子?”

    宁王“嘘”了一声,一行人已经向他们这边走来。宁王和拓跋凌都是皇室,身份相当,大家互相见礼,客套了几句。

    按照事先的安排,陆照昔先回卫国公府,疾风军的人马不进京,而是直接前往京城东郊的神羽军大营,而拓跋凌的魏国使团由怀丞相接待进京。于是,两路人马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