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行为艺术
依朵驾驶皮卡，身边坐着店长小李，二人一路说说笑笑赶往公司基地开会。新产品稻田蟹即将上市，刘洋拟出一个营销方案，依朵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刘洋、小柯、胡天和杨光等在会议室。
依朵和小李进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三胖提着蟹笼回来，满满三笼样品。三胖告诉依朵，按田块取样，分大中小三种，整体品相个头儿照过预期。
刘洋将桌上的天平秤推给身边的胡天，又让小李作好记录，说：“大中小各取三只上称，宣传的时候要用数据说话。”
小柯和杨光解笼挑蟹，胡天边称边念：“一百一十三克、一百零九克、一百二十二克-----”
小李认真记到本上。
依朵问三胖：“我爸和马大叔呢？”
“这两天没见人，早晨提醒开会，都说不懂这方面，让咱们看着定。”
“没遇过这种情况，是不是村里又有什么事了？”依朵接着问。
三胖苦笑一下，说：“村委会要换届选举，听我大姨夫的意思想让马大叔参加竞选。”
依朵沉吟片刻，摇头无奈地说：“朱家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恐怕是以卵击石。”
“欺人太甚，把两老头惹急眼了呗。”三胖话中不满情绪也很重。
等胡天称完螃蟹，三胖重新带上皮手套，将蟹抓回笼里。他说：“销售我也整不明白，你们研究吧，大姨夫嘱咐都上家里吃，我再网两条鱼去。”
依朵忙说：“给我二姐拿过去一笼，孕期嘴刁，先尝尝。”
三胖答应一声走了。
刘洋的营销方案延续家庭主妇战略，正式上市前与文化馆联合搞一次广场舞经验交流会，请两个名队表演，其他各小区组织者参会。礼品就是稻田蟹，包装盒印上自家广告，人数不多，影响面基本上可以覆盖全市大妈。
小柯说：“咱们有实体店，借这次活动应该推出网店，现在配送很方便，技术上我和杨光半天就解决了。”
“再注册个抖音号，你俩随季节拍场景，不停推送就更好啦。报酬嘛，暂时委屈一下，时常给家里送些时令蔬菜。”
“得，我可没你那么计较，顺手小事儿，放屁的功夫。”杨光说。
会开得不正规，关键事项落实不差。子雯在文化馆上班，由她出面疏通关系问题不大，其他无非就是布置环境、营造氛围，刘洋一手包办。
来到常家，三胖一个人在过堂厨房刮鱼鳞。
东屋炕上，依朵妈和大姐雪朵、二姐艳红在缝作新婚被褥。
依朵忙将二姐艳红扶下炕，扯到西屋休息，又折回东屋说：“妈，我不是说了嘛，子明已经从网上订了，大热天的干吗非做不可呀。”
雪朵说：“你不懂，妈说了，新婚必须盖娘家的被褥。”
“子明妈不在了，有岳母亲手做被褥，放着不用心也暖和。”依朵妈说着，将绵被铺开，让依朵看看否满意。
小李连连咂嘴，嚷道：“这大红花被，有年头没见了，一看就想钻进去。”
杨光一脸坏笑，说：“这好办啊，让我妈亲手缝一套，提前给你这大美女备上。至于钻与不钻，就看你的胆量啦。”
小柯立马配合：“我这就用手机拍下来，发给你老娘，还有啥要求一块说。”
小李羞红了脸，将二人推到过堂，说：“在村里呆出病了？拿姑奶奶开心。去，帮二姐夫干活！”
临近开饭，常万福背手一脸严肃地回来了。
依朵问：“忙啥呢？”
常万福故作轻描淡写地说：“闲事，莫问。”
忽然，院外一阵吵嚷，似乎聚集了很多人。从窗户向外一望，果不其然，村子里的小孩、妇女、老人二十几号围在院门口，时不时还有一声锣响。
“这是来耍猴的了，哪能有堵家门口的，我去轰走。”
说着，常万福又去院外。
刘洋、胡天、小柯和杨光好奇跟了出去。
人群当中没猴。
三个小青年，一人牵着马，马头上扣个豁口破边草帽；另一个赶头猪，猪脖子上系条大红绸缎，第三个人肩上搭条塑料编的又粗又长的蛇，蛇脸还描一副眼镜。
从面相穿衣看，根本不是游街串巷流浪艺人，头发染色，统一黑服，像城里街头打手，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似乎刚下专车。
敲锣的那位肩上搭蛇，一边敲，一边高声吆喝：“瞧一瞧，看一看，好戏北洼演，三仙大会战。”
常万福上前一把捂住铜锣，说；“不管你们是哪儿来的，想耍猴去村委会广场，堵家门口成何体统。”
“耍猴？大叔你用错词儿啦，我们这叫行为艺术。”这小子举起锣锤，转向众人，说：“大家看清楚，猪马蛇三仙大战，有奖竞猜。”
“你耍、你行，跟我没关系，在我们家门口不行。”常万福一板一眼地说。
“大叔，行为艺术有讲究，地方可不能随便换。”这小子一脸严肃认真，还冲另两位同行问：“地方能换吗？”
牵马的和牵猪的一口同声：“不能。”
常万福冷笑一下，问：“有何讲究说出来听听？”
敲锣的清了清嗓子，说：“北洼人中三杰，你先猜猜姓氏名谁？”
“这可不好猜，不说藏龙卧虎，牛鬼蛇神也不少。”
“猜不出，就稍安勿燥。接着往下听，行为艺术，短小精悍，只演3分钟，看过就心知肚明。”
常万福看出这是有备而来，而且明显是冲自己，便说：“好哇，稍等片刻，我回屋取趟手机，录下来发个抖音，帮你们扩大影响。”
常万福回到院里，进了东屋，向依朵妈要了一把纳鞋底的锥子藏在袖口。
小柯和杨光发现常万福脸色不对，跑回院各拎一把铁锹出来，只等一声令下准备动手。
见常万福出来，“咣”一声锣响，耍蛇的回到人群中央，高声说道：“看好了，听明白，话说北洼村有三仙，猪、马、蛇不简单，孰好孰坏众难辩，今个儿我来道真言。”
常万福对着三人举起手机一阵拍。
“咣”，那人又敲了一下，立刻捂上铜锣静音，说：“抢答题，很简单，三个动物代表三仙，一个字好，对了有奖，错了罚。”
众人一阵乱嚷，根本分不清谁喊马好猪坏蛇非。
“咣、咣、咣”三声铜锣之后，众人安静下来。
“谁先来？”
“我来。”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提了提裤子跑上来。
“马，猪，蛇哪个好？”
“马好。”
“错，罚！”
他照男孩的屁股踢了一脚。
又跑上来一个，说：“猪好。”
“答对了，奖。”
他从衣袋掏出拾元钱，说：“回家交给大人，记着是猪仙给的。”
走进来一个小女孩，不到10岁的样子，说：“我喜欢你肩膀上的蛇，奖给我当玩具吧。”
“答错了，罚。”他象征性地拍了一下小女孩头。
“抢答题结束，现在我给大家讲讲三仙。老猪是财又是福，吃喝不愁贼享福，万事不用你操心，天天只须打呼噜。老马拉车命太苦，鞭子一抡就得服，起早贪黑啃点草，瞎蹽撅子没有谱。蛇呢，俗话长虫，咱们就称老长。老长洞里钻草里爬，诡计多端又狡猾，舌下藏毒心贼坏，装神弄鬼充大咔。”
“哈哈，小样，指桑骂槐呢。”常万福看出背后的猫腻，忍不住直笑，说道：“这小词让你们整的，还挺合仄押韵。”
“滚——”小柯举起铁锹。
常万福拦住，说：“他夸猪有福，谁见哪头猪躲过最后一刀了？这战前舆论造的，真可谓用心良苦。”
“你胡说，这是行为艺术，让人知好知赖。”
“好哇，睁大眼睛，今日我老常头也行为一下。”
说着，常万福一锥子剌进猪屁股，只听“嗷”的一声嚎叫，那头戴着红绸缎的猪跳起半米高，冲撞人群奔逃而去。
众人愣神的功夫，常万福亮出纳鞋底的锥子，冲三个小青年挥了挥，说道：“你们哥仨儿是不是也想行为一下？”
三个小青年装做追猪赶紧溜之大吉。
在众人哄笑声里，常万福朝刘洋、胡天、小柯和杨光一摆手，说道：“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地了。走，回屋，吃螃蟹！”
刘洋、小柯、胡天和杨光等在会议室。
依朵和小李进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三胖提着蟹笼回来，满满三笼样品。三胖告诉依朵，按田块取样，分大中小三种，整体品相个头儿照过预期。
刘洋将桌上的天平秤推给身边的胡天，又让小李作好记录，说：“大中小各取三只上称，宣传的时候要用数据说话。”
小柯和杨光解笼挑蟹，胡天边称边念：“一百一十三克、一百零九克、一百二十二克-----”
小李认真记到本上。
依朵问三胖：“我爸和马大叔呢？”
“这两天没见人，早晨提醒开会，都说不懂这方面，让咱们看着定。”
“没遇过这种情况，是不是村里又有什么事了？”依朵接着问。
三胖苦笑一下，说：“村委会要换届选举，听我大姨夫的意思想让马大叔参加竞选。”
依朵沉吟片刻，摇头无奈地说：“朱家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恐怕是以卵击石。”
“欺人太甚，把两老头惹急眼了呗。”三胖话中不满情绪也很重。
等胡天称完螃蟹，三胖重新带上皮手套，将蟹抓回笼里。他说：“销售我也整不明白，你们研究吧，大姨夫嘱咐都上家里吃，我再网两条鱼去。”
依朵忙说：“给我二姐拿过去一笼，孕期嘴刁，先尝尝。”
三胖答应一声走了。
刘洋的营销方案延续家庭主妇战略，正式上市前与文化馆联合搞一次广场舞经验交流会，请两个名队表演，其他各小区组织者参会。礼品就是稻田蟹，包装盒印上自家广告，人数不多，影响面基本上可以覆盖全市大妈。
小柯说：“咱们有实体店，借这次活动应该推出网店，现在配送很方便，技术上我和杨光半天就解决了。”
“再注册个抖音号，你俩随季节拍场景，不停推送就更好啦。报酬嘛，暂时委屈一下，时常给家里送些时令蔬菜。”
“得，我可没你那么计较，顺手小事儿，放屁的功夫。”杨光说。
会开得不正规，关键事项落实不差。子雯在文化馆上班，由她出面疏通关系问题不大，其他无非就是布置环境、营造氛围，刘洋一手包办。
来到常家，三胖一个人在过堂厨房刮鱼鳞。
东屋炕上，依朵妈和大姐雪朵、二姐艳红在缝作新婚被褥。
依朵忙将二姐艳红扶下炕，扯到西屋休息，又折回东屋说：“妈，我不是说了嘛，子明已经从网上订了，大热天的干吗非做不可呀。”
雪朵说：“你不懂，妈说了，新婚必须盖娘家的被褥。”
“子明妈不在了，有岳母亲手做被褥，放着不用心也暖和。”依朵妈说着，将绵被铺开，让依朵看看否满意。
小李连连咂嘴，嚷道：“这大红花被，有年头没见了，一看就想钻进去。”
杨光一脸坏笑，说：“这好办啊，让我妈亲手缝一套，提前给你这大美女备上。至于钻与不钻，就看你的胆量啦。”
小柯立马配合：“我这就用手机拍下来，发给你老娘，还有啥要求一块说。”
小李羞红了脸，将二人推到过堂，说：“在村里呆出病了？拿姑奶奶开心。去，帮二姐夫干活！”
临近开饭，常万福背手一脸严肃地回来了。
依朵问：“忙啥呢？”
常万福故作轻描淡写地说：“闲事，莫问。”
忽然，院外一阵吵嚷，似乎聚集了很多人。从窗户向外一望，果不其然，村子里的小孩、妇女、老人二十几号围在院门口，时不时还有一声锣响。
“这是来耍猴的了，哪能有堵家门口的，我去轰走。”
说着，常万福又去院外。
刘洋、胡天、小柯和杨光好奇跟了出去。
人群当中没猴。
三个小青年，一人牵着马，马头上扣个豁口破边草帽；另一个赶头猪，猪脖子上系条大红绸缎，第三个人肩上搭条塑料编的又粗又长的蛇，蛇脸还描一副眼镜。
从面相穿衣看，根本不是游街串巷流浪艺人，头发染色，统一黑服，像城里街头打手，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似乎刚下专车。
敲锣的那位肩上搭蛇，一边敲，一边高声吆喝：“瞧一瞧，看一看，好戏北洼演，三仙大会战。”
常万福上前一把捂住铜锣，说；“不管你们是哪儿来的，想耍猴去村委会广场，堵家门口成何体统。”
“耍猴？大叔你用错词儿啦，我们这叫行为艺术。”这小子举起锣锤，转向众人，说：“大家看清楚，猪马蛇三仙大战，有奖竞猜。”
“你耍、你行，跟我没关系，在我们家门口不行。”常万福一板一眼地说。
“大叔，行为艺术有讲究，地方可不能随便换。”这小子一脸严肃认真，还冲另两位同行问：“地方能换吗？”
牵马的和牵猪的一口同声：“不能。”
常万福冷笑一下，问：“有何讲究说出来听听？”
敲锣的清了清嗓子，说：“北洼人中三杰，你先猜猜姓氏名谁？”
“这可不好猜，不说藏龙卧虎，牛鬼蛇神也不少。”
“猜不出，就稍安勿燥。接着往下听，行为艺术，短小精悍，只演3分钟，看过就心知肚明。”
常万福看出这是有备而来，而且明显是冲自己，便说：“好哇，稍等片刻，我回屋取趟手机，录下来发个抖音，帮你们扩大影响。”
常万福回到院里，进了东屋，向依朵妈要了一把纳鞋底的锥子藏在袖口。
小柯和杨光发现常万福脸色不对，跑回院各拎一把铁锹出来，只等一声令下准备动手。
见常万福出来，“咣”一声锣响，耍蛇的回到人群中央，高声说道：“看好了，听明白，话说北洼村有三仙，猪、马、蛇不简单，孰好孰坏众难辩，今个儿我来道真言。”
常万福对着三人举起手机一阵拍。
“咣”，那人又敲了一下，立刻捂上铜锣静音，说：“抢答题，很简单，三个动物代表三仙，一个字好，对了有奖，错了罚。”
众人一阵乱嚷，根本分不清谁喊马好猪坏蛇非。
“咣、咣、咣”三声铜锣之后，众人安静下来。
“谁先来？”
“我来。”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提了提裤子跑上来。
“马，猪，蛇哪个好？”
“马好。”
“错，罚！”
他照男孩的屁股踢了一脚。
又跑上来一个，说：“猪好。”
“答对了，奖。”
他从衣袋掏出拾元钱，说：“回家交给大人，记着是猪仙给的。”
走进来一个小女孩，不到10岁的样子，说：“我喜欢你肩膀上的蛇，奖给我当玩具吧。”
“答错了，罚。”他象征性地拍了一下小女孩头。
“抢答题结束，现在我给大家讲讲三仙。老猪是财又是福，吃喝不愁贼享福，万事不用你操心，天天只须打呼噜。老马拉车命太苦，鞭子一抡就得服，起早贪黑啃点草，瞎蹽撅子没有谱。蛇呢，俗话长虫，咱们就称老长。老长洞里钻草里爬，诡计多端又狡猾，舌下藏毒心贼坏，装神弄鬼充大咔。”
“哈哈，小样，指桑骂槐呢。”常万福看出背后的猫腻，忍不住直笑，说道：“这小词让你们整的，还挺合仄押韵。”
“滚——”小柯举起铁锹。
常万福拦住，说：“他夸猪有福，谁见哪头猪躲过最后一刀了？这战前舆论造的，真可谓用心良苦。”
“你胡说，这是行为艺术，让人知好知赖。”
“好哇，睁大眼睛，今日我老常头也行为一下。”
说着，常万福一锥子剌进猪屁股，只听“嗷”的一声嚎叫，那头戴着红绸缎的猪跳起半米高，冲撞人群奔逃而去。
众人愣神的功夫，常万福亮出纳鞋底的锥子，冲三个小青年挥了挥，说道：“你们哥仨儿是不是也想行为一下？”
三个小青年装做追猪赶紧溜之大吉。
在众人哄笑声里，常万福朝刘洋、胡天、小柯和杨光一摆手，说道：“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地了。走，回屋，吃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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