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万劫不复

    在监控室里，依朵给每人泡了一杯浓浓的咖啡。

    胡天拿出徐教授抽样检测记录，找到最后一次的时间日期，交给小柯和杨光。

    二人坐到操控台前，将墙面上的显示屏全部切换至回放，开始逐日查看。

    整个稻田区共设置六个固定探头，应该说没有留下死角。人员进出多在一早一晚，而且天有阳光或余辉，画面十分清晰。夜里光线差，图象多少有些朦胧，却也好分辩，除了莹火虫时聚时散，偶有蝙蝠或猫头鹰掠过，稍有异常便会十分醒目。

    回放到第四天的后半夜，稻田的上空出现一只鸟鹰，不断来回盘旋，末了停在中间两米高处不动了，甚至看不清翅膀的舞动。

    胡天惊喊一句：“停——有问题。”

    小柯定格拉近开始逐针回放。依然是一小团黑色物体左右抖动，似乎有翅膀动律却又不像。循环反复数次，仍难以确定。

    “什么鸟设备关键时刻掉链子！”胡天愤愤地说道。

    “没一点光线，连莹火虫都看不到，明显是大阴天。”杨光说。

    依朵说：“别急，注意一下夜晚是否还会出现。”

    果然，第二天的后半夜里又来了，时间是凌晨1点20分。

    皓月当空，飞行线路来自稻田北面，盘旋一阵，依然悬停在昨夜的那个位置，稍一拉近，清楚无误看出是一架微型无人机。

    机身左右摇摆几下，一个侧翻，撒出一片晶莹闪光的物体，之后掉头飞了回去。

    大家从显示屏上收回目光，同时转向依朵。

    勿庸置疑，这是有人操控无人机搞破坏。

    依朵面无表情，说道：“接着往下查。”

    无人机又来了一次，三次之后再没出现。

    刘洋见依朵长时间沉默不语，便对小柯和杨光说：“保存好录象，再复制到移动U盘上交给依总，这可是报案和索赔的实证。”

    “拿脚指头想都能猜出是谁干的，除了朱大奎不会有第二个人！”

    大家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常万福不知什么时候立在一旁。

    依朵说：“爸，您怎么来了？这都后半夜了，非常时期您再倒下我可就没主心骨啦。”

    “心里悬着事，我也睡不着啊。这下明白了，先睡觉，养足精神再合计。”

    说罢，常万福拉起依朵，边走边说：“跟我老常头斗，没一个有好果子吃的。安心睡，有我在天就塌不了。”

    常万福没敢睡。等依朵和刘洋他们各自的房间没了动静，一个人披着外衣悄悄来到外面。

    盛夏八月，天亮得早，基地大院晨曦朦胧。

    往常天一亮，三胖第一个来到基地，安排人摘菜、装箱，趁着新鲜早早送到专卖店，赶在城里人上班前再返回。常万福担心他们不知轻重，进院动静大，扰了依朵等人休息，便走到大门口，将大铁门小心翼翼拉开一半。

    果然三胖比平日还早了许多，骑着电动车，后面载着依朵妈过来。

    三胖见常万福守在门口，问：“熬了一夜？”

    常万福说：“我前半夜睡了一会儿，依朵他们刚睡不久，一会儿上来人干活轻一点。”

    三胖点点头。

    “查出什么没有？”依朵妈问。

    “这么多监控跑了他？有人投毒。”

    “投毒？卖了快半个月的螃蟹，这出了人命可咋办啊？”依朵妈一急说话带出哭腔。

    “你别听风就是雨。三胖发现得及时，被下药的螃蟹还没打捞呢。如果上市了，那后果可就难说了。”

    三胖倒吸冷气非常奇怪地说：“在稻田中间，而且马上就该打捞了，周围拦着铁丝网，这镉是怎么投进来的呢？”

    “用无人机。这心思动的，一般人想不到。”

    “无人机？有这本事的不多，还得有钱，跟咱们又是对头，除了姓朱的还会有谁？！”

    “既然知道谁干的，为何不马上报案？”依朵妈说。

    “报啥案，没等破案，先把自己的锅砸啦。闭口不提，等依朵商量出办法之后再说。”

    常万福说完，又一再嘱咐依朵妈做早饭尽量小点声。

    三胖又问：“今天稻田蟹还上不上？”

    “徐教授都说了余下的没问题，你就正常来，与平时一样。”

    其实依朵根本没睡，躺在房间里在思考如何应对。朱大奎肯定摆脱不掉干系，使用不为一般人所知的重金属镉污染食品，显然经过一番周密策划，即使没有造成严重后果隐瞒下来，对方也会大做文章。一旦掀起社会舆论，公司所有的产品必然滞销，死路一条的结果可想而知。

    如此关键时刻，一步走错万劫不复。

    依朵思来想去，觉得应该第一时间告诉子明。

    她拿过手机用微信语音留言：“有人用镉污染公司产品，想不出应解办法，最好来基地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