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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贝赫诧异地看着昏暗的四周,感到十分恐惧。他望向天,天空是灰白色一片,远处的山和原野都变成了暗金色的剪影,而身旁的植物的叶子看起来像是粗糙的砂纸,并且叶片的边缘都闪烁着只有太阳落山时才有的金光。

    贝赫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究竟是自己的时间被瞬间剥夺了还是整个世界的时间加快了呢?而他要做的就是抬头看看太阳,找到唯一的答案。

    太阳的位置没变,他心里稍微松了口气。那眼前这昏暗的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急匆匆地跑向猎场的大门,看到那些士兵还在那里,并像刚才一样摆出来防御的架势。

    “我这次不想进去了!”贝赫喊叫着,等人们安静下来后,他鼓起勇气向头目问现在是什么时间。头目一脸疑惑,但是他没有理由拒绝一个如此简单的要求,尤其对方还是大家族里受宠的二少爷。

    “好,你等着。”他嘟囔着,转头望向盛满水的瓦罐。

    “差一刻九点。”他说道。

    小贝赫露出了恐慌的脸色,他不停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好像突然对这些景物感到了陌生。

    “你怎么啦?”头目问。他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样的一个疯疯癫癫的贵族的儿子,他想他能做的就是等贝赫说出一些让他有理由动的话。

    “你们看到什么了吗?就在刚刚,我是说一些光……从那里来的白光,你们看到它了吗?”贝赫说。他的手指高高举起,像长矛似的指向他们头顶的天空。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最后头目回答:“不,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贝赫的脸又阴沉了几分,他抱着最后的一丝侥幸问道:“那么,你们看到世界变暗了么?”

    “此话怎讲?”头目问。

    贝赫快速地说:“一瞬间我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变暗了,傍晚一样,就像太阳快落山时的样子!”

    他一面说,一面从身上摸索出一个手帕。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展开了手帕,让他们看上面的花样。他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颤抖着说:“我看不到它上面的花纹和字了!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头目被此时的贝赫吓了一跳,他和周围的士兵小声交流了起来,而贝赫像被抛弃的洋娃娃似的孤苦无援地拄在原地。他感到众人的眼光里充满了疑惑,震惊和不信任,可他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

    终于,头目拉着一个士兵走近了他。他说:“你的眼睛可能被风沙迷住了。这样,我派一个人送你回去,怎么样?”

    贝赫还是呆呆地看着正前方,脸上的肌肉不停抽搐着。他开口了,说:“我该怎么……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

    头目叹息道:“抱歉,我们只能做到这些了。我们这里没有眼药,我又不能擅离职守,哪怕你……咳咳,现在你应该快点回去,让医生和下人照顾你啊!”

    贝赫好像也意识到所有人都无可奈何了,他整个人像缩小了好几圈,低声说:“好吧,谢谢你的好意。”他说完便离开了。

    “等等!让他陪你一起!”头目在身后叫道。

    贝赫没回头,他说:“谢谢你,不用了。我现在好些了,感觉一个人回去没什么问题了。”

    于是他辨认着地上的脚印,孤身一人摸索着往回走。他心里很清楚,眼睛的病症更加严重了,现在的自己连大路和草地都分辨不清。

    终于,他找到了他的马,经过一番挣扎后,他成功爬上了马背。

    “走。回家。”他趴在骏马宽厚温暖的背上,几乎是哭着说出了这三个字,马便驮着他慢慢往家走了。

    最让贝赫难过的并不是视力的大减,那些来自内心崇拜的神的伤害才是真正击倒他的元凶。他从始至终都认为那些是神的指示,什么星星之间模糊的图案,什么无形的剑,什么流星,他认为都是神让他知晓他才能察觉到的,而就是这些神的恩赐,却几乎彻底废掉了他的眼睛。

    他长久地闭着眼,希望今天经历的所有一切都是梦。仿佛现在他起床不久,在阿拉曼的注视下刚刚跳上马背,正要向猎场进发似的。

    他呢喃着:“这是梦。我现在还在床上。我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没去猎场,没看不清东西,没……”

    这时,贝赫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馨香,这美好的气味让他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这是什么?他想。是阿拉曼先生的古书?佣人刚做好的热乎乎的饼?还是谁刚刚打理好的华装?贝赫被这香气诱惑着睁开了眼睛。

    他判断着周围的景物,显然他并没有到家,那这可爱的味道是从哪里来的呢?

    他勒停了马,仔细闻着自己身上和马匹的气味。都不是,他摇晃着头四处看,可惜什么都看不清楚。他抬头望着太阳,往常像利剑般刺眼的光焰现在都消失了,他感到太阳的位置只有一个边界模糊的暗黄色火球,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以为那些只是他的幻觉,可是,就在他重新闭上双眼之前,急促又悦耳的马蹄声伴着鸾铃从他的耳边轻轻飞过。

    谁?他说着,睁大眼睛,想看看是谁跟在他的身后。

    没人应答,贝赫却清楚地看到一匹不带一丝杂毛的白马从左侧愉快地踏过。马背上有一位小姐,她身着猎装,披了一件毛皮大氅,脸像白玉般白润,眉眼如画。她如一阵风从他的一侧无声地溜走了,而贝赫大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目送着她送着甜蜜的芳香离开。

    等他回过神来,一切又重新变成了模模糊糊的样子。可贝赫却毫不在乎,他催促他的马往女孩子离去的方向疾驰,此刻他的心里充斥着别样的欢喜。

    可是,他追着追着,不仅没能再见到她,连她留下的香味也被风吹散了。

    贝赫仿佛又一次受到了致命的打击,他任由骏马漫步在广阔的原野,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