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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贝赫……贝赫……

    马匹上的落寞的人听到了谁的呼唤。

    贝赫久久地驻留在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感到一切都从根源上远离他了。这就好比为他建立了一个混沌的空壳,他缩在里面,外界向他送来的讯号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些呼唤沉没在无际的黑暗,深渊浮起来几个易碎的泡沫,仅仅只有这些是不够把贝赫惊醒的。

    “贝赫!”

    这声高呼宛如晴空里的炸雷,把昏头昏脑的贝赫强行拉回了现实世界。他睁开眼睛,麻木地看着昏暗的世界,心像一潭死水,翻不起一点波澜。他没有理会声音的来源,也没多看一眼空洞的世界,只是静静待在马背上,等待身体的感觉一脉一脉重新流回他的身体。

    这时,他听到了钟声,报点的钟声响起了。贝赫对它无比熟悉,那正是家庭里可靠的钟声。贝赫先是惊讶于现在几乎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又惊喜地察觉自己的眼睛应该早就恢复如初了。

    贝赫心想:黄昏,黄昏仍旧是美好的,我已经不再厌恶模糊的傍晚了。

    “贝赫!”那个声音又响起了。他看到阿拉曼从大门口跑向自己,脸憋得通红。

    “我无法相信,贝赫少爷,我简直无法相信。”他说。

    “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从中午到现在,你一个消息都没有,我们几乎派出了所有的人手去找你!我们问遍了后山的人,然而他们都说从来没看见你。后来你猜怎么样,猎场的士兵们送来了一封信,完整地记述了你是如何出现那个你不该出现的地方,并疯狂地往里面硬闯的全过程!你早早离开了那里就去别处闲逛了吗,这么晚才回来,若不是有这样一匹识途的马,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贝赫慌慌张张地说:“不是的,我确实去了猎场,可我不是疯子啊,我遇到了一些怪事。请您相信我,我没办法说出来那些到底是什么,但是我用生命发誓,它们是真的,就是因为它们我才……”

    阿拉曼摇着头打断了贝赫的话,他说:“你能在马背上睡到现在也算是一个怪事。算了,你不必解释了。无论所谓的怪事是真也好,假也罢,我希望不要再出现晚归这种事了。你要知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贝赫羞愧地低下头,说:“我知道了。”

    听到贝赫的承诺后,阿拉曼才舒了口气,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一些。他扶着贝赫下了马,一面说道:“请您快些用餐,洗漱。就算没多少时间了,您还是要完成今天的功课,教师已经准备好了。当然,晚上我会教您舞蹈课的,希望您能像白天一样充满活力,好早点上床休息。”

    贝赫没有多说什么,他深知自己必须顺着阿拉曼的话来安排晚上的时光,但他对那些东西早就不耐烦了,尤其是今天经历的奇遇,让他对干巴巴的课程平添了许多莫名的厌恶。

    等贝赫上完剑术课程已经很晚了,连蜡烛都烧断了好几根。贝赫觉得今天的剑术课特别难,他老是记不住那些他曾经不以为意的剑式,所以他注定会在那些他自认为毫无意义的招数和步法上浪费太多精力。

    然而这些还不是最糟糕的,贝赫极其害怕地发现,自己竟然在很多基础性的地方犯了大错,对此他的教师不止一次对他大发雷霆。这是从未有过的,贝赫想抗议,可他连辩解的话都想不出来。他一次又一次地换弄着手中的剑,他甚至认为那剑身反射出来的自己的影子都在对他嘲讽,但贝赫无可奈何,他想他已经把所有残余的力量都发挥出去了。然而,当他面临教师的最基础的攻势时居然会被戳翻在地,这毫无疑问使贝赫心里的阴影又加重了几分。

    他不记得剑术课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只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地走到了外院,并惊讶地发现外面一片光明。

    阿拉曼站在那里,他在贝赫结束剑术课之前一直站在那里。贝赫怀疑他在惩罚自己,他想对于阿拉曼先生来说,自己的失踪对他来说是失职也不为过,想到这里贝赫的脸立刻滚烫起来了。

    阿拉曼察觉到贝赫过来了,于是他摸索着点亮了火炬。贝赫原本想说外面还很亮,用不着专门点亮火炬的,可是那些话堵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火炬不大不小的光芒下,贝赫看见阿拉曼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他的皮肤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得不再发光了,贝赫看着它,如同在看一截衰老却柔韧的树根。

    “好了,让我们直接进入主题吧。”阿拉曼说。

    他缓缓说道:“今天我原本想教您纳布斯答齐家族祝胜舞的第三节,可惜今天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我记得明天的上午您是没有课程的,对吗?”

    贝赫老实回答道:“是的,先生。”

    “好,那么,正课便安排到那时吧。至于今天……我想请您完整地演示祝胜舞的前两节。”

    贝赫乖乖按照阿拉曼的吩咐跳起了祝胜舞,不过,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整套动作都是毫无力度地完成的。

    “很糟糕。贝赫,很差劲。请原谅我在这里对您的不敬,但是您刚刚把刚劲的祝胜之舞表演地如同乡下的游戏,我认为这种行为才是才是真正的无礼,对纳布斯答齐家族的无礼!”

    阿拉曼再一次露出了愤怒的样子,他大声质问贝赫道:“贝赫,告诉我,祝胜之舞的意义是什么?”

    贝赫小心翼翼地说:“为了曾经发生的,现在正历的,未来将上演的胜利。我们将铭记胜利,庆祝胜利和迎接胜利,祝胜之舞即为金色旗帜昂扬的云雀。”

    阿拉曼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说:“很好,那么请再来吧,这是每个有着高贵血统的族人都应该掌握的艺术。”

    贝赫重复了一遍,尽管他认为这次的力度明显比第一次好上很多,却还是没能让阿拉曼满意。每次当贝赫做完了所有动作,阿拉曼便摆手示意他重新开始。

    到了后面,贝赫几乎分不清是谁在控制他自己的四肢了,他只剩一股泄不出来的气支撑着他,好让他继续僵硬着做完那早已纯熟的两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