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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阿拉曼曾经告诉过贝赫,祝胜之舞最早可以追溯到获得爵位的第一人,他的名字是诺伦。此人的名字同让他扬名的战役一同篆刻在历史之书上,所有这个国家的人,只要是对它如今繁荣昌盛的原因有所了解,那么他必然会知晓诺伦的事迹。

    那让他扬名的大战早已过去近两百年,其中的时间和人物不可避免地模糊,尤其因为没有好的什么载体传颂,那些事件和人物逐渐被神化了。

    死去的人终究是死了,就算再怎么记忆,再怎么用心口口相传,他们流传在后世之人身上的影子将会越来越弱,直到连他们的脸都消失不见,只剩一场残酷又伟大的战役,一个平凡又伟大的名字。

    祝胜之舞,相传是诺伦一次大胜敌军时所创的。这种说辞可能是真的,但是毫无疑问它被经过了大量的修改和优化,而这些改动也不能算是坏事,至少它和纳布斯答齐家族永远绑定在一起了。不管怎样,纳布斯答齐家族的人始终笃信它就是胜利的象征,就像他们所说的,为了过去,现在和未来的胜利。

    “在你起舞时,你应该想象你此时大败敌军,乘兴而归。”贝赫模模糊糊地听到阿拉曼说。

    “你就是诺伦一样的人物,面前是欢呼的战士,无数战利品,还有升起的太阳。你看到了吗?你要怎么重现它们,用你的身体?”

    贝赫用尽全力去想那些场面,升起的太阳是最容易的,而战士和战利品他从来只从书上和别人的描述里见过,无论如何他都想象不到那些画面,正如整日画眉的公子无法想象长矛上冒着热气的鲜血一样。

    贝赫一边重复着动作,一边苦着脸说:“先生,我真的想象不出来。”阿拉曼没理会他的牢骚,在他看来,贝赫还是太嫩了,他本来就不能同沙场厮杀的战士一概而论。阿拉曼这样做的目的既不是故意为难贝赫,也不是拔苗助长,这一切全都怪贝赫自己,他的动作实在是太糟糕了,根本不像是完成一个家族重要的仪式,更像是为了应付家庭作业的死板的偶戏。

    “僵硬,无力,这些你自己难道一点没意识到吗?贝赫,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可以用点力呢?你的样子实在是不堪入目,看起来就像在低俗的舞会上邀请一个下人,而且在低头哈腰地邀请!”阿拉曼无情的指着他的手臂关节和腿,继续说:“看看它们,你根本没用心摆弄你的身体,你对它们的把控远远不如刚开始学习祝胜之舞的时候了。”

    “我……好吧,我再试一次看看。”贝赫立刻说道。他不敢再让阿拉曼说下去了,他怕心里藏着的一些隐秘的事全被阿拉曼看穿。

    无论是今天的偶遇还是他对什么东西都是三分钟热度,一切都瞒不过阿拉曼的眼睛。贝赫提了提神,重新认真做起了舞蹈的前两节。贝赫当然不愿意在寒冷的夜里做单调的动作,他在重复那些动作的时候,心里想的全是白天的事。其实贝赫的三分钟热度倒也不全是坏事,他已经把眼睛的问题抛到脑后了,不过那场梦一般的偶遇却烙印在他的脑子里了。

    贝赫知道,如果他是阿拉曼,那他也肯定不会放过现在的自己,那么简单的东西还做成这样完全就是故意的啊。他知道自己抬起手不像挥剑,反倒像给那位不相识的小姐献上一支玫瑰;伸开腿,离大气的常胜将军相距甚远,却好似不敢上前搭话的可怜人。照他这么来,阿拉曼几乎都不能再叫这是祝胜之舞了,干脆叫求爱之舞得了。

    在贝赫再一次做完所有的动作,阿拉曼叫停了他。他说:“停下,孩子。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阿拉曼见火炬差不多快熄灭了,就带头朝院内走去,而贝赫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一边暗地里猜想着接下来的谈话。

    阿拉曼用自己的肘拄着头,少见的露出来犹豫和不确定的神情,而这让贝赫更加不安,他的手指紧紧捏着自己的衣服,盘算着如果阿拉曼说出什么真正令他难堪的秘密时应该做出何种反应。

    “贝赫,你今天实在是太反常了。”贝赫终于还是听到了他所厌恶的话。他说:“抱歉,先生,我听不懂您所指的是哪方面,如果真的有那么反常的方面的话。”

    阿拉曼缓慢说道:“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关于家族继承人这方面的。”

    “您是指让大哥去做吗?如果只是这些的话还是算了,这些我早就知道了。”贝赫毫不在乎地说。

    阿拉曼说:“我说过吗?好吧,就算我说过,但是你要知道,你仍然是纳布斯答齐家族的一部分,而且是真正重要的一部分。那是无人能替代的,你的父亲吩咐我要把你培养成一个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但是,从结果上来看,我没有成功。”

    “无人能替代……”贝赫重复道。

    “是啊,您是有着纯正血统的,所以您必须要做一个对得起它的人,用生命来捍卫您的名字。那么您打算怎样,为以后的生命负责?”

    贝赫沉吟起来,他好像有很多事想做,可以仅仅想过之后便对它们不耐烦,直到现在,他心底仍然不能放弃,并一直坚持的,只有对群星的崇拜,以及对白天遇到的那个神秘女子的爱慕,这两件事听起来非常幼稚,却实实在在抓住了贝赫的心。贝赫有些难以启齿,这些都是他决定隐藏在心里的秘密,而除此之外,他不想承认有任何一件事能让他坚持下去。

    “我……我认为我可能真的会成为一个……一个占星师。”

    阿拉曼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平静下来,说:“占星?这很好,我认为是时候了……”

    “什么时候?”贝赫疑惑地问。

    “您以后不必再上那些您不感兴趣的课程了。”阿拉曼说。他看了一眼开心的贝赫,说:“但是,祝胜之舞是您所必须掌握的,无论您想从事什么,这都是必须的……您知道吗?”

    贝赫的眼睛在烛光下闪闪发光,他郑重地点头,说:“我知道。”

    “好,那么,谈话就此结束,回去休息吧。晚安,贝赫少爷。”阿拉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