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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首

    杨峰听妻子讲完,转向杨鸿儒问道“爷爷,这件事你说怎么办”?杨鸿儒叹了口气说“这几年我一直想劝两个村子摒除成见,和睦相处。可最后还是互不相让,不肯吃一点亏,以至于酿成今天的苦果,其实那个大队长说的是有一些道理的,自首可能是好的选择”。柳絮一听,带着哭腔说“不可以,爷爷,杨峰不可以坐牢,我离不开他,再说孩子还没出生呢,我们再想想办法,好不好”?蔡春桃也说“是啊,爸,哪有我们自己跑去坐牢的,让峰子出去躲一躲,也许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不追究了”。杨鸿儒摇着头说“妇人之见,如果这样能行的话,那满大街都是逃犯了”。杨峰郁闷地说“当天的情况很多人都看见的,我并没动手打人,还救下了修迢大伯。要不然柳小亮的罪会更重,现在怎么会抓我呢”?柳絮忙接着说“是啊,爷爷,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你看要不要找大哥托人打听打听再做决定,杨峰先去我大姐家躲几天,您说呢”?杨鸿儒一想也是,现在情况不明,不能先自己乱了阵脚,先弄清楚再做定夺。他点点头,望了望孙媳妇焦虑的脸说“也好,只是你大哥刚参加工作不久,怕是认识不了什么公安方面的人。今天我去一趟省城,找一下我当年的老战友。原来他就在省公安厅工作,早几年退休的,不知道有没有点作用。”说完站起身来,吩咐蔡春桃说“你去快点下几碗面条给我们,猪食就晚点煮,吃完我就动身”,又对柳絮说“你也别太着急,吃点东西,让峰子上阁楼避避别人的眼目,趁晚上再去你姐家”。柳絮点点头说“我去帮妈煮面”,“不用了,你就在这陪陪峰子”。当屋里只剩他们俩时,小俩口相互对望着,柳絮默默地走过去,偎依在丈夫的怀里,紧紧的抱着。

    吃过面条,杨鸿儒去了省城,柳絮陪着杨峰在阁楼坐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杨峰打着手电,一个人去了柳枝家里。

    杨鸿儒到省城后,先到杨岭单位找到大孙子。将家中发生的事和他讲了一遍。杨岭在早上上班的时候接到公安局的电话,说如果你弟弟来你这里的话,希望能劝他去自首。电话里只说杨峰因打架斗殴涉嫌违法。放下电话,杨岭就给村委会打电话,可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他正考虑要不要请假,回去一趟的时候,爷爷找来了。一听前因后果杨岭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先倒了杯茶给爷爷,让他坐下,脑海中却在思考着有谁能够帮忙。他是财经大学毕业的,同学大多分配在财政部门,招商局,市政府之例的单位。一下子要找公安局的人还真没有。他对杨鸿儒说“爷爷,我一下子还真找不到认识公安局的人的朋友,不过您先别急,我会托人问问”。杨鸿儒说“岭子,我先来找你,是告诉你这件事的情况,让你别太担心,托人的事我们分头来做,我去找我一个老战友,不过他已经退休了,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要不要我陪您一块去”?

    “不用了,你继续找找关系,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爷爷又不是瞎子,连省公安厅家属区都找不到吗”?

    杨鸿儒一路打听着敲响了刘安民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位系着围裙,六十多岁的妇女,她上下打量了门囗的老头两眼,问道“你找谁”?

    “请问这是刘安民家吗”?

    “是的,你是?”

    “哦,我是他战友,你就跟他说有个叫杨鸿儒的来找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鸿儒兄,真是你吗”?杨鸿儒抬头一看,走过来的刘安民早已不复当年那高大威猛的风采,岁月在这张脸上也毫不客气地留下了许多的沧桑,不过左脸那道子弹划过的疤痕依然醒目。背已有点驼的刘安民嗓门依旧很大,他大叫着推开挡在门口的爱人“鸿儒兄,自从你受伤退役后,这几十年音信皆无,我还以为我们此生再无相见之日呢,想不到今天还能见到哥哥你呀”。被推在一旁的妇人说“死老头子,既然是战友,还不快点请人进屋,站在门口象个门神一样挡着客人干什么”。刘安民一拍脑门“对,对,你看我这一激动,什么都忘了,快请进”。

    杨鸿儒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女主人递过来的茶,“安民,岁月不饶人啊!我们都老了”。

    “可不是嘛,鸿儒兄,一晃快五十年了,想起那些热血岁月,恍如昨天呀”!

    “我其实在前几年的一张报纸上看到过关于你的一篇报道。才知道你原来一直就在省城工作,本想马上来看你的,只是因为那次负伤后身体经常旧伤发痛。加上闲云野鹤惯了,你工作又忙。怕打扰你就一直没来,这次来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的。”

    “什么事情?你说”。

    杨鸿儒便将事情的经过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刘安民沉吟了一下,站起来拿起电话拨了起来“喂,帮我找李光荣接一下电话”,等了一会儿,就听刘安民接着说“是我,刘安民,嗯,小李,我想向你打听一下,有一个红城永昌县陈埠镇打架斗殴的案子是哪个分局办的?啊,真的吗?你昨晚刚接手过来,我知道,我知道纪律,我只是希望知道一下关于杨峰的具体情况。不干涉你办案,你按程序办,对,对,是叫杨峰,他是我老战友的孙子。什么?自首?我知道,这也就是我打电话给你的原因。我战友也不清楚那孩子犯的事到底严不严重。嗯,好的。哦,这样啊,行,那就这样,能关照你就关照一点。”

    放下电话,刘安民坐在杨鸿儒旁边“鸿儒兄,小李子是我曾带过的徒弟,后来调去了永昌县局任副局长,主管刑侦。昨晚这个案子正好是他负责的,一开始出于政策他没有透露案情,后来听说是杨峰时他才告诉我说,杨峰在整个案件中不属于重要人物,但几个人的口供一致都说是杨峰将渔叉踢飞才导致杨坚脚被扎穿的,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到案,当知道我们是战友后,让我转告你,希望杨峰能够自首,这样对于以后的量刑有很大的帮助,现在他们还在等伤情鉴定报告出来。初审过后还会再审的。我建议你在我这住两天,等他们伤情报告出来后我再问问,相信他会告诉我的。毕竟他们也希望杨峰能够通过我们去自首。”杨鸿儒听完叹了囗气,“那好吧,我就等两天,不过我就不在你这住了,我大孙子在省财政局工作,我去他那和他商量商量,还有,你把你家的电话号码写给我,这两天有事我给你打电话,我大孙子那的电话你也记一下,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

    两天后,杨鸿儒满脸憔悴的回到家,见只有蔡春桃一人,便问“他们人呢”?“爸,修文在学校,这两天期末考试,他还没回来,柳絮在阁楼陪着峰子呢”。杨鸿儒一愣,“峰子怎么在家?他不是在柳絮大姐家吗”?“我也不知道,昨晚上回来的,一脸的气愤,问他也不说,这不,柳絮一直在陪着他”,杨鸿儒没说话,对儿媳妇说“你去做晚饭吧,我去和他们谈谈”。对着阁楼叫了声柳絮,扶着木梯上了阁楼,望着坐在被窝里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的杨峰,问道“你不是在你大姨子家吗?怎么回来了”?杨峰气愤地说“那晚我到大姐家,大姐给我在后拖临时加了个床。第二天还没起床,就听到她婆婆在骂她。说什么窝藏逃犯让她一家子跟着倒霉之类的话。要大姐马上跟赶我走,要不然她就去报案。我听见大姐在哀求她别那么大声,哪知道她反而更大声地骂着大姐。我刚穿好衣服,便看见她举着手中的扫帚要打大姐,我寺下她的扫帚时用力大了点。她没站稳摔倒在地,她坐在地上拍着地大声哭喊着,逃犯打人了,大家快来呀。你说气不气人?我气不过一把把她拧起来。作势要打她,她马上吓得不敢吭声了。我假装凶狠的对她说,我现在反正已经惹上了官司。不在乎再多一桩,你以后要是再敢动手打我大姐的话,我拆的你的骨头。扔下她后我本来打算当时就离开她家的。大姐拉住我说外面人多眼杂的,要走也是晚上再走,所以当晚我就回来了。”柳絮也非常生气,什么亲戚嘛,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于是问杨鸿儒“爷爷,您出去有什么消息吗”?杨鸿儒叹了口气,将这两天的情形讲了一遍,三人都没有讲话,过了好一会,杨鸿儒打破沉默说“现在那些人都指证说你也有参与打斗,而且导致了杨坚的脚被扎到,鉴定为重伤八级。所以他们强调你是必须要拘捕到案的。你如果能自己去自首的话,以后在量刑上会有所帮助。我和你大哥也反复商量。觉得自首应该是最明智的选择,虽然我们也不愿意。”柳絮一听,眼泪就下来了,拖着哭腔说“爷爷,我不要他去坐牢,我们可以跑,我们跑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也可以生活,我不能没有他的”。杨鸿儒望着伤心的孙媳妇,痛心地说“孩子,我们和你一样不舍得他去坐牢,但更不希望你们从此以后过四处逃亡的生活。你要为他,为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你们能逃多久?逃一辈子吗?让孩子永远上不了户口。无法读书,无法正常生活吗?所以,孩子,灾难已经发生了,躲是躲不过去的,只有我们坚强面对,才能迎来他回来后的幸福。”杨峰长吸了口气,站起来伸手拉住妻子的手,把她抱在怀里,柳絮哭得更是厉害,紧紧的抱住丈夫,生怕他飞走似的。这时,蔡春桃在下面轻声叫着他们下去吃饭,杨峰一挑眉说“走,爷爷,吃饭去,没必要再躲在楼上了”。

    杨修文在听完父亲讲了这几天的情形后也是长叹一声,蔡春桃怕自已哭会惹得两个孩子更难过,假装做什么躲在厨房抹眼泪,这餐饭一家人都没什么胃口,草草各自扒了两口便都回房了。一进屋,柳絮的眼泪就下来了,杨峰望着伤心的妻子,想象着以后自己不右身边她受的苦,不禁也是悲从中来,眼泪滚滚而下。夫妻俩流泪眼对流泪眼,断肠人对断肠人,一时都不说话,相拥而泣。杨峰叮嘱妻子他不在的日子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家中的老人,以及未出世的孩子,惹得柳絮又是一阵伤心。

    第二天,杨峰找到杨刚,大致说了一下情况,并说了自己的决定,要他以后多照应一下他家,地里的活花钱请人做一下,冬天周末去接一下玉华回家。杨刚一一点头答应着“疯子,你放心,这辈子,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杨峰拍了拍他的肩,不再说话。

    又在家呆了一天,杨峰觉得该安排的都安排的差不多了,第二天一早,他再次亲了亲妻子,又摸了摸她的肚子,狠着心一转头,独自一人去了省城。在城里和哥哥吃了顿饭,兄弟两互相叮咛着,之后,拿着几件换洗的衣服,杨峰走进了公安局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