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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太虚门的年终安排(一)

    陈言回到秋猎队伍中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深更,赵雨鸣没有让他们在镇上客栈住一晚,而是以双倍的价格雇佣了马夫和马匹,要尽早地回到太虚门。

    那一天,陈言靠在周常的肩上,周常靠在陈言的头上,两个人都睡得很是深沉。

    陈言和林安瑶都梦见了一片星海。

    那些星星就像一个个水分子,随意地浮动着,就变成了一片海。

    温柔明媚。

    夏国梦间皇帝执政第三十七年的深秋,太虚门宣布临时召开年终总结大会。

    往年的年终大会规格并不高,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甚至以往都是内外门分开召开的,其基本内容就是宣布一下今年春猎和秋猎的情况和名次,然后表彰一下今年内有杰出事迹或贡献的弟子,当然也有修行境界的统计,表彰一下进步最快的弟子以及破境的弟子,再由几位云随山上的老长老说几句没有营养的废话,这个会就算是开完了。

    但今年不一样,这次召开的……是最高级别的太虚会议,所有的弟子、长老、圣人非特殊情况都不允许缺席,掌门也会亲自到场主持大会,甚至夏国皇室也会派重要代表过来参加,当然,这毕竟是太虚门内部会议,如果是明年的问剑大会,神隐书院与天际八宗会悉数派代表前来观摩。

    太虚门已经百余年没有召开过同等级的会议了,上一次可能还要追溯到上代清律陆思野的追悼会。

    云梦星自然不在乎什么人族礼节,也不好这点面子。但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太虚门也有必要让全宗门上下知道自家多了一只圣兽做镇守,当然,如此声势浩大自然也是做给全天下看的,太虚门的实力更上了一个台阶,希望某些宗门在处理某些事情上不要不知好歹。

    而大会就在三天后召开,陈言就睡了整整三天。

    他和林安瑶都没有说要把十里红绳取下,可能都累着了,就忘了。

    三天的时间对于修行者来说不过是眨眼一瞬,云虚山上的主会场布置得很有过年的气派,张灯结彩,飞雪流光,圣人吴源甚至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耀光珠,高悬在云虚山山顶,这是一件排进神星榜末尾的功利性法器,没有任何杀伤力,它唯一的作用就是把整片天空都渲染成紫晕环绕的星空,很难理解这样的东西怎么能进入神星榜。

    年终大会的清晨,陈言早早地醒了过来,他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衣冠,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上来,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做梦梦到的那片星海,一切都恢复到修行的正常轨道上了。

    他看到了自己左手手腕的那条红绳,发现它的颜色很是鲜艳,于是他想起来了,要去找林安瑶把这绳子一同取下。

    今天的年终大会,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作为唯二目睹了圣人之战的太虚弟子,他的心情总是有些许激动的。

    于是他神清气爽地向外走去,推开门的那一霎,林安瑶身穿着一身暗紫色的厚绒大袍站在他面前。

    “早上好。”林安瑶歪了歪头。

    “早上好。”陈言似乎有些羞涩。

    “一起去云虚山吧。”林安瑶说。

    “我可能……”陈言想说什么,但他转念又否定了自己,“好,一起去吧。”

    二人就这样自然随意地往山的一边走去,今天不必穿统一的弟子服,但是陈言还是选择穿得很朴素,和林安瑶站在一起看起来并不是很和谐。但是两个人都不在乎衣服和不和谐,这倒并不是因为修行者将除修行之外的事物置身事外,单纯是因为陈言在这方面比较木讷,而林安瑶则更为自由散漫。

    “自秋猎游离归来,我颇有所得,感觉距离破境不远了。”林安瑶说,“谢谢你。”

    “是吗,恭喜啊。”陈言说。

    “还没有来得及问你呢,你在里面待了那么久,都遇到了什么?你怎么活着出来的。”林安瑶说,“虽然我感知不出来森林里出现的存在是何等境界,但是至少有数位超凡存在,一般来说,你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陈言脑袋飞速地旋转,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告诉林安瑶具体事实,有可能会被灭口的吧。

    于是他就随口说:“我遇到了一位隐居在森林里的老人,他救了我。”

    林安瑶挑了挑秀气的眉毛,说:“喔,骗人也不会,怎么挑《山中老人》的老故事。”

    《山中老人》是宋国著名戏文家杜清隐的代表剧作之一,讲述了一位先天修行不足的少年在森林里遇到隐世圣人指点传承,后一路高歌猛进并最终复仇杀死自己父母仇人的故事,尽管这部剧被指责不符合现实逻辑,但这并不妨碍“山中老人”成为大陆最有名的传说之一,成为无数少年习剑人的梦想。

    陈言心里很无语,他说的就是实话,只不过是略去了很多细节的实话。

    “算了,看来你也不想和我说。”林安瑶背着手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去,黑色的长发如瀑飞舞,她本就是习舞的女子,修行又使得她的身体少了柔弱而多了坚毅,显得很有美感。

    就像周常说的那样,林安瑶就是太虚门外门门花,至少在陈言心中。

    在云随山和云虚山山腰之间,有一座云桥,整座桥宛如一柄锋利的长剑,由云虚山指向云随山,此刻的云桥上,已经有许多内外门弟子在行走,嬉嬉笑笑的声音不绝于耳。在云桥之外,有仙鹤临空而立,仿佛云就是一片海,从东边升起的太阳喷薄而耀眼,此刻,也是一天之内天地灵力最浓郁的时刻之一。

    走过云桥,就到了云虚山山腰那片著名的桃花林,秋末之时,桃花林已经枯萎难堪,所以并没有什么弟子在这边观赏,而是选择径直向今天的目的地走去,他们需要沿着苍翠古绿的山道走到山顶的云虚露天大殿,今天云虚山的禁制已经为弟子们解封,许多弟子是第一次来到云虚山——太虚最高的山的高处,因此叽叽喳喳的声音十分嘈杂,多为感叹之情。

    “掌门就在这座山上修行啊。”

    “这山可比我小时候我爹娘带我去爬的山都要高。”

    “那是什么?难道是千年云鹰?这可是天录的神兽啊!”

    “蠢蛋,哪有鹰能活一千年?”

    陈言和林安瑶结伴来到了云虚露天大殿,无数的彩灯联结在一起,华贵深沉的苍云白石雕刻象征着这座大殿的崇高地位,雕梁画栋的微型建筑如树枝交错丛生般掩盖了这片天空,却又将大部分阳光都漏了下来。在大殿在往高处看,有一座并不算巨大的剑客雕像,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负剑而坐,却仿佛有斩破天穹的威能。

    “那是仙圣的雕像,仙圣真的是太虚门的创始人吗?”

    “谁知道呢,最初的云际三宗到底谁创了谁现在已经无法考证了,孤城也有仙圣的雕像呢。”

    “这倒是,仙圣的影响力可是跨越了所有的地域、国家、宗门。”

    陈言看着宁仙圣的雕像,有些神思,却又马上挣脱了出来。

    “那是夏昼然?”

    陈言顺着林安瑶的眼睛看过去,在大殿的最前处看到了一个背对着他们而坐的少年,这次看起来他并不像上次那样和一团火一样,有些新弟子甚至把夏昼然头发的颜色记成了红色,实际上夏昼然的头发非常乌黑亮丽,可以说,很漂亮。

    在他的不远处,坐着一个出世独立的少女,令人感到疏远但又亲切,矛盾而温柔的形容词用在她身上可以说再贴切不过。

    “她就是苏袂师姐。”林安瑶说,带着天真的笑容。

    夏昼然和苏袂,太虚这五十年一代最耀眼的两位天才,像顾尚和掌门的另一位亲传弟子,在他俩恐怖的天赋面前恐怕也要暂避锋芒,更不用说陈言这样的普通天才,其间差距,更是令人感到绝望。

    耀眼的烛龙和无尽的剑光就在这里,谁能忍不住去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