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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时间开始的这一刻

    苏觉笑了,他很少笑。

    太虚门是云际八宗之首,要承担的俗世责任太多,很多事情的处理已经成为定式,比如每年灵石和药材的分配,亦或者修行界出现恶性杀人事件,大家族与大家族之间的冲突该怎么处理。在经历最黑暗的那个时代之后,太雪体制最重要的贡献之一就是建立了云会这一机构,云际八宗、中州十家、人间四艺以及神隐三院的代表共同组成的云会,是人类世界的最高议事机构,这一千年中修行界的所有重大决定都是由云会经过商议后作出的。

    收服青歌是由已故掌门夏烛阳带领的一个行动,如今终于在他手里完成,这是他成为太虚圣人以来做得最大的一件事。

    虽然说起来很有功利的意味,但不得不承认的是,青歌的到来,至少将太虚这云际八宗首席的位置能再坐稳五百年。太虚门太强,夏国的国力也因此在云际八国中也有前三的水平,但人类世界和平了太久,过久的和平就会让人族内部中滋生分裂的危险,比如某些野心巨大而又目光短浅的国君,妄图借助宗门之力吞并其他弱小国家,各国各族之间的战争就结下了世仇,宗门与宗门之间也会产生利益的冲突,自然,也死过很多人。

    死过人,憎恨就产生了,就无法消除。

    太虚门自然也有关系不好的宗门与国家,比如刀域程家。

    为了保护太虚弟子,保护宗门的传承,能够为太虚带去五百年的强大,其贡献不可估量。

    当然,从人族大义上讲,消灭黯四宗与抵御一千年内可能出现的魇族入侵,十二圣兽的力量毫无疑问是极大的帮助。

    程耻将罪人刀收了起来,他的身上飘摇着黑色的微粒,像是扶摇直上的灰尘。

    他说:“既然青歌大人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晚辈就离开了。”

    他没有看太虚的三位圣人一眼,他当然不会给自己的对手以礼节。

    下一刻他就消失了。

    苏觉的脚下生出一朵大莲花,庄先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苏袂与萧淡淡站在后面,苏觉与云梦星一并站在最前方。

    下一刻,莲花飞如流星,后面还跟着许多小流星。

    太虚门要把十二圣兽带回家了。

    在雾影之森的某一处,墨绿衣老道士也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又大声地笑了出来,仿佛很解脱。

    陈言的内心还沉浸在自家宗门拥有了一只圣兽作为镇守的喜悦中,听到老道士的笑声,他感觉很奇怪。

    他刚想问什么,却被老道士抢了先,墨绿衣老道士说:“太虚小友,我要离开这了。”

    “前辈要去哪?”雾影之森的事情终于结束了,陈言也慢慢冷静下来,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很是尊敬。

    “我?当然是去做我这两百年耽搁掉的事。青歌大人离开了雾影之森,这里的妖兽会慢慢弱化,最终成为一片普通的森林,但这也许就是青歌的家,这些妖兽会一直在这里等待着它们的皇帝回来,但是究竟是什么时候,也许你能看到,我是看不到了。”

    老道士咽了咽口水,似乎有些口干,他继续说。

    “周策清大人在走遍这世界的每一处角落后,得出这样的结论:十二圣兽既然有诞生,自然就有可能死亡。谁也不知道这些伟大生命是如何存在的,但是在这里看了两百年青歌后,我同周大人的观点一样,死生循环是所有生命必然的旅途。”

    老道士看了看陈言奇怪的眼神,没好气地说:

    “你不要想着我会给你什么武功秘籍。我不止救过你一个太虚弟子,六十多年前青歌梦游的时候,也有一些小孩子被妖兽追杀,我救了好几个,这次就救了你一个,看来你是你们这一期里实力最强的,要不然也不会进那么深。你往那个方向走,就能走出去了,妖兽应该都不会袭击你了。”

    “还是想问前辈的名讳!”陈言深深的鞠了一个躬,表示自己的敬意。

    老道士盘坐在破旧的椅子上,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陈言呆住了,他忽然感觉到很悲伤,从心海中升起来的一种如潮水般的悲伤。

    老道士说:“我姓周。”

    他姓周?他是墨域周家的圣人吗?周策清大人似乎也出自墨域周家……

    陈言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抬头去看,却发现周身什么也没有。

    没有椅子,没有茶壶,没有小木屋。

    像一阵风带走了一切,又像是一场虚幻的梦。

    “气死我了!”赵雨鸣急得直跺脚,嘴巴大得仿佛要吃人,“这个该死的小子到底去哪了!不会真死了吧!”

    陈言的家世出身并不优越,对于太虚门来说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更不用说修行者在历练中失去生命的例子比比皆是。

    赵雨鸣自然不是在担心自己会背上多大的责任,他只是真的担心陈言是不是死了。

    林安瑶大声地说:“赵师!陈言还活着的!而且他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她举起自己的左手,十里红绳殷红如血。

    周常眉头紧锁,很是为自己的兄弟担心。

    片刻后,从森林里走出了一个衣衫褴褛但是精神饱满的少年。

    林安瑶感到奇怪,陈言身上的伤都消失了。

    “我回——”陈言眉开眼笑,乐呵呵地向自己的同学们跑来,但是没等他说完话,一个大拳头就砸在了他的头上。

    “就是你拖大家的后腿是吧!让大家都担心死了!回去给我抄《陌上经》三十遍!”

    “不是吧老赵!”

    求饶声大作,却在一片嬉笑之间。

    在万里之外的神隐书院,一座山清水秀的阁楼内,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轻女子相对而坐。

    “大人,太虚门得到青歌了。”

    “算算年头,也确实该到了。”

    “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答应程耻的事安排人去做一下。”

    “好的大人。只是属下始终不明白一件事。”

    “什么?”

    “既然早就知道了青歌曾经是云非欢大人的坐骑,为什么我们自己不出手,要让给太虚门?”

    年轻女子伸了一个懒腰:“你搞清楚,不是让,青云剑藏在海畔云山数千年,宁饰那个女人会随便给我们?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确实只有太虚能得到青歌。”

    “可是书院不也有很多与云非欢大人有关的事物吗?或许青歌大人就被说动了。”

    年轻女子慵懒的眼神上带着不可直视的深邃,她玩弄着自己修长的指甲说:“小叶啊,很多时候,故事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并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青歌自己想离开雾影之森了,那他想加入哪个宗门就是他自己的事。太虚得不得到青歌对我们而言都各有好处,只是为了让戏逼真一点,才让程耻再出个手。在这个世界,大家都不希望某几个宗门太强大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哪怕对于神隐书院的态度也是一样的。”

    中年男子顿时低下了头,大声地喊道:“是!大人!”

    “有些时候,我们也是需要为书院的未来着想的。这只是个开始。”

    往这座阁楼的窗外看去,有无数的凌空而立的宫殿与阁楼闪耀着自己的光芒,彰显着自己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存在——神隐书院的一份子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