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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云中谁寄锦书来

    大嬿国,据说当初以“嬿”为国号,是因为那开国之人乃是一介女流,相传是得到了一只神燕的帮助,才得以立国,之后便以嬿为国号,传承下来。

    而当时评定那十位公子的称号时,因为烩云楼隶属大嬿国,就有几分避讳的意思,想将燕公子独孤燕换一个称号,最后还是大嬿皇帝听说了此事,亲自赐下了“燕”字,给这位燕公子。

    之后,独孤燕果然被招入宫中,成了九位公子当中唯一一位明面上效忠于皇室的公子。

    只是,被大嬿皇帝招揽了之后,独孤燕就远游去了,据说是去了西边的囚龙国,也有人说是他去了极其凶险的玉崇山脉,说法不一。

    前不久,独孤燕才返回了大嬿国。

    只是先在皇帝赐下的那座避暑山庄的宅子里,修整了一些日子,这才进京,见过了皇帝,毫无意外的,又得了一支御赐的破阵霸王枪,至于先前那支,在这次独孤燕外出的途中折了。

    此次独孤燕进京,除了领一道新的法旨之外,还带回来了一件东西,是一颗精光内敛的蛋,据说是很久以前那场战争留传下来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大多都遗落在那条横贯三国的玉崇山脉之中,数量不少。

    但相传其中凶险万分,各种上古遗种繁多,没几个人敢进去寻宝就是了。

    不曾想,燕公子独孤燕这么长时间不见,正是去往玉崇山脉,为大嬿国寻了一桩天大的机缘,更重要的是,他还回来了。

    若是此事传出,外界的对于他燕公子和鬼公子的排名就要毫无争议了,绝对要稳压那“鬼公子”季喜一头,甚至隐隐与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月公子”赵小石一争高下了。

    毕竟,不管是哪个榜单,除了第一的妙公子左晴泉,也就只有第二的月公子赵小石没有动过了,相当稳健。

    这其中缘由,其实也只是因为一件事,据说当初,榜单初定的时候,本身就在江湖上有了一定名气的赵小石,还不是“月公子”这个称呼,而且还是最后入选的一个,这和他本人的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有着莫大的关系。

    当时,俞聒已经在那烩云楼大闹了一场,不再是那人人口中的翩翩君子,温润如玉的“玉公子”了,当然,也还没有“狂生”这绰号,依旧是那个“黑白双鱼”之中的“白衣鱼”。

    至于“鱼黑衣”鱼郭,已经是“鱼公子”了。

    然后赵小石不知是不是因为听说了那个:除了魁首妙公子之外,其余八人皆无高低之分的说法,一个气不过,就去找那个当时正巧身在大平国的女子,听说当时两人见面,二话不说直接就是一番厮杀。

    结果嘛,当然是妙公子胜了,但传闻那赵小石不仅全身而退,根据比较有鼻子有眼的小道消息说,甚至之后赵小石依旧活蹦乱跳,就连比较严重的伤势都不曾有过。

    之后还亲自去了一趟“折月楼”,给自己讨要了一个“月”字。

    因为这消息,正是从那大平国之中传出,是和烩云楼等几处势力一同给出九位公子榜单的“折月楼”率先给出,于是,之后那个赵小石就高居第二,雷打不动。

    事实上,那有鼻子有眼的小道消息,九分假一分真,真的,是赵小石真去找了妙公子左晴泉,至于假的,其他都是假的,别说生死厮杀了,赵小石在那里呆了三个月,两人就见了一面而已。

    当初那赵小石去找左晴泉,并不是因为什么气不过,不服气,而是听说那个魁首妙公子,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这才让赵小石大感兴趣。

    说得好听点,就是一闻投缘,再见倾心,说得不好听点,那就是色心一起,按捺不住,直接就找上门去了。

    最后,赵小石到了那里,见到了正要出门的明玥,直接就一见钟情,也不管是否人家愿意,就死皮赖脸的跟着明玥一起逛遍了大平国的那座“云下城”。

    虽说赵小石还没那么下贱,在被拒绝了之后依旧强闯两位女子院子,不过这家伙的脸皮之厚,实在是一绝,就那么每天不分昼夜的蹲守在那条街的街尾,和几个乞丐凑了一堆儿,每天就等明玥出门。

    最后明玥实在是有些烦这家伙,还是晴泉出面,将赵小石“请”入院子,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加上一些莫须有的明玥喜欢的东西,这才说服了这厚脸皮的赵小石离开。

    后来,赵小石就像那俞聒一样,亲自去了一趟折月楼,倒不是去砸场子,而是花了一大笔钱,将那个“石公子”的称号换成了“月公子”,原因是赵小石说是因为他赵小石的那把佩剑,不是名叫“一尺月”嘛,自己爱这佩剑胜过爱他自己,就换了。

    真正的理由当时他赵小石当然没说,自然是因为自己喜欢的女子,名叫明玥了,就是他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要一个“玥”字,不然他赵小石这会儿就是“玥公子”了。

    他敢说嘛?不敢的,脸皮厚也不是这么个作践法。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赵小石真要如此,左晴泉就要来找他好好的说道说道了,至于怎么说,那就不是他赵小石可以说了算的了。

    这个时候,咱们这位来无影去无踪的月公子,正在往那大惠国。

    为何?

    因为晴泉明玥去往的百月谷,正是大惠,大嬿,大平三国边境交接的地方,而晴泉和明玥姊妹二人是从那大平国游历到了大嬿国,这时候去往边境百月谷,当然是要去那大惠国了。

    去时路上,赵小石暗自得意,哼罢了小曲儿,自顾自说道:“我与娘子果然是那心有灵犀一点通。”

    毕竟,当初那妙公子所言甚好,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本是左晴泉劝解赵小石的说辞,前面说了一大堆,然后又举了几个例子,不曾想,赵小石到了最后,也就记住了这么一句,甚至都不是说他和明玥的。

    要是给左晴泉知道了,怕不是真就要让那“月公子”雷打不动的第二给他坐实了。

    晴泉和明玥倒是对此丝毫不知,两人策马几日之后,成功抵达了大惠国边境的临月城,此城建立在了距离百月谷不足十里的地方,背靠大孤山,依山而建,形势险峻,易守难攻。

    晴泉和明玥之所以要来百月谷,其实就是因为这里是三国交界,到了这里,两人才算是绝对的安全。

    自那天追兵离去之后,姊妹两个,又在深夜遭遇了一次伏击,虽然来人俱是隐去了面容,并且不以自身所学对付两人,但是依旧被晴泉认出,结果嘛,自然是有惊无险。

    试问,除了极为有数的几个老不死的,这三宗四国境内,还有多少在不施展自身绝学的情况下可以拿下妙公子左晴泉的,而那些老不死的,和她左晴泉有仇的,也就只有量载山刘老头了,更不会出手。

    至于其他江湖上名声显赫的宗师,就没有比晴泉更有名的,就算是不遮不掩,使出浑身解数,都不一定是妙公子的对手,怕是想换命都做不到。

    此后,又是几波暗杀,多是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手段,左晴泉拿屁股想都知道那是什么派来的,除了那个贼心不死的刘玉权,还能有谁。

    “姐姐,给你。”

    晴泉和明玥姊妹二人站在临月城城外,却没有着急进去,明玥从马背上的一个包裹里拿出两块铁牌,一块自己拿着,一块递给晴泉。

    想要进城,没有路引是不行的,也就是一般的通关文牒,只是这东西长久有效,只需守城将士勘验过了真假,无需多说,就可以放行。

    按照晴泉师父的安排,她需要游历完这三宗四国,才可以回去雾海那边,然后再做打算,和三宗四国里的所有人都不同,这对晴泉这对师徒,所知事,所做事,所为事,天底下独一份。

    不是不可说,而是不能说,是真的字面意思,不能和其他人言语有关此事的半点,无法开口的那种,有某种力量的约束。

    “明玥,到了百汇阁,你就和你小鱼姐姐待在一起,我需要快些游历这大惠国和落阳剑宗。”

    和明玥入了城,晴泉开口叮嘱道,师父给自己的时间没剩下多少了,还是在大嬿国和量载山那边呆的久了,没有办法的事情,晴泉没办法不去管那个可怜女子,要是自己都不管了,那其他人就更不会管了,被那刘玉权和高悦得手,下场可想而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晴泉总是觉得自己在那件事情上,有些说不出的熟悉感觉。

    也就是那件事情过后,晴泉才被量载山和大嬿皇室追杀,不过,晴泉也丝毫没有后悔,她知道,真不是大嬿皇室和那量载山如何不讲道理,不然,如何服众?如何如此兴盛?

    只是,一个家族兴盛,人一多都有些顾不过来,何况是这两个庞然大物,皇帝和刘老头两方肯点头,多半还是因为左晴泉拂了他们的面子。

    “嗯,姐姐小心啊。”

    明玥虽然有些小小的遗憾,但是依旧点头,有些婴儿肥的脸蛋,显得异常可爱。

    多乖巧可人一女子,倒也不怪那赵小石一见倾心,不能自已。

    实际上,晴泉和明玥并非亲姊妹,比起晴泉,明玥确实好看许多,放在哪里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也就是平时露面少,晴泉又刻意保护,知道明玥容貌的人委实不多,不然,就那个比起九位公子更加广为流传年代久远的榜单。

    那个名为“二十仙”,每年一评的美人榜单,早就该次次都有左明玥的身影了。

    原本,晴泉是个孤儿,她年少时,在囚龙国晴川城沿街乞讨,刚好遇到了那个到那里给人瞧病姓左的药铺老头,就被收为义女,老头子膝下无子,对晴泉视为己出,因为是在这晴川城遇见,就取名左晴川。

    后来,明玥出生,老来得女,让那个药铺掌柜开心的不行,就给姊妹二人又新起了一对名字,悉心呵护。

    只是,到底是年岁已高,身体每况愈下,染上了怪病,在明玥很小时候,那老头就和老伴双双去世了,只留下一间不大不小的药铺给姊妹两人,日子倒也过的安稳。

    再后来,晴泉被那位真正意义上的无敌的“雾尊”看中,收为弟子,虽然动静不大,很是低调,但是雾尊那是何等人物,当时几乎三宗四国所有的大能,都被惊动,纷纷悄悄前来。

    雾尊当然发现了,只是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和那些大佬言语一句:“一切照旧。”

    于是,左晴泉是雾尊唯一弟子这事儿,也就广为人知了,不过,也没多少人絮叨,一是左晴泉实力足够强,已经可以和那些老不死争锋一二,不然也不能稳稳压住下面所有人。

    二是,雾尊名讳,没有人敢天天挂在嘴边。

    姊妹二人,一路往东北去,途径不少地方,终于是在年关将至的时候,到达了百汇阁,见到了左晴泉口中的那位“小鱼姐姐”,也就是鱼公子鱼郭。

    “呦呦,大忙人总算是想起身在冷宫小女子了,怎样,姐姐今晚要不要翻小女子的牌子?姐姐给句准话,小女子立刻就去沐浴更衣。”

    鱼公子鱼郭,此时面上敷着淡红“桃花妆”,头上一顶束发亮字压鬓簪,穿着那富贵牡丹花纹的黑色锦衣,下身同样是一条暗花细丝摺段黑裙,一双玲珑百汇鞋藏于裙下,身段惹人,显尽富贵气态。

    就算是不言不语,站在那里也是极美,但是偏偏却要故作那小女子姿态,行为夸张,言语娇作,让人不忍直视,偏偏她自己还乐此不疲。

    “泥奏凯,一边去,赶紧安排间房给玥儿。”

    饶是晴泉这样见惯了的,也忍不住嘴角一抽,一拳挥出,一道拳风直接击中那团“张牙舞爪”的衣裙,瞬间将那鱼郭打的倒飞出去,却并没有撞上后面那扇刻有山鸟鱼虫的四季回转样式的屏风浮刻。

    而是鱼郭以自身灵气为舟,就那么悬停空中,好似一条黑色鱼儿游在水中,但行为动作,却好像是那王八浮水,四肢并用,就那么“游”回到原地站定。

    只是晴泉并未真的使出多大气力,显然是那鱼郭故意耍宝了。

    “是,是,姐姐说话,小女子怎敢不从,哎,姐姐喜新厌旧了不是,绝对是在外面看惯了那些美人才俊,我这人老珠黄的老婆姨,不入姐姐的法眼了。”

    晴泉在一旁听得眉头直皱,最终还是一忍再忍,算了,不与这脑子有屎的疯女人一般见识。

    明玥倒是在从开始到现在都躲在一旁吃吃笑,她知道,姐姐和这位鱼公子,感情不差的,情同姐妹,她小时候,这位鱼姐姐还来过囚龙国药铺几次,给自己带了不少好玩的。

    而这位鱼姐姐的性情,也一直都是这么跳脱,在自己这边,从来都是无话不说的,对自己百般宠溺。

    现在这些言语,晴泉当然听过就算,只是知道,鱼郭的哀怨当然是有的,明玥和自己出发前,就寄了一封信给她,但是在大平国境内的枝梧山那边,耽搁了一段时日,在大嬿国的时候,又被一些事情缠身。

    最后导致到这里的时间比预期晚了将近半年,这让这位鱼公子鱼郭,一顿好等,现在得见,哀怨的像个妒妇。

    “玥儿,来来来,看看姐姐我给你准备的房间。”

    鱼郭见晴泉不搭理自己,自顾自的走去了阁楼后院那边,也收起刚刚那大大咧咧的神态,脸上哀怨瞬间消失不见,堆满笑容,就招呼起了站在一边偷着乐的明玥。

    连拉带拽的,将明玥拖到了后院那边,寻了“小楼”里的一处雅间,安置妥当。

    百汇阁,占地不小,有那四院九转小孤山,百花园子大小楼的美称,独占了大惠国境内的一座山峰,虽然不及大孤山那种雄伟山岳,但是也不小了。

    百汇阁依山而建,一层一层的往上走,渐渐地就成了现在这种规模,和那临月城有异曲同工之妙。

    于是,本来那座无名山峰,就得了一个小孤山的名字。

    而大惠国境内的“千面坊”和这百汇阁,并称“仟佰铺子”,那个千面坊,就是大惠国里和大嬿的烩云楼,大平的折月楼一起评选那些榜单的势力。

    鱼公子鱼郭,女承父业,继承了这座百汇阁,算是九位公子里最最有钱的一位,当然,那已经被招入皇室的燕公子独孤燕,那家伙虽然不能说有钱,但也不缺钱。

    早年,鱼郭和晴泉相逢与大惠国江湖,一见投缘,不过很可能是鱼郭自己的一厢情愿,然后鱼郭就跟着晴泉一起回到了囚龙国,一路上,也看过雪落人间,也瞧见群鸦蔽日。

    当然,那在囚龙国,两女也自然不会错过三宗之一的养龙谷。

    之后,晴泉做足了准备,和鱼郭回到铺子里,接上明玥和俞聒,一起远游去了,当时鱼郭和俞聒见面,互相认识了之后,大感意外,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幸事,幸事。

    之后鱼郭临走之前还和三人把酒言欢,俞聒直接被鱼郭灌了个烂醉如泥,还是晴泉和明玥把他抬回去的。

    俞聒自认和比较文静的晴泉明玥姊妹二人处习惯了,自己也是那种不爱说话的,真是万般招架不住这姑娘的跳脱,只好甘拜下风。

    这个时候,鱼郭忙着给初次到这百汇阁的明玥介绍各种物件,还送了一颗百汇阁得自东海并珍藏多年的鳌珠,小巧玲珑,若是女子佩戴在头上,别有一番风味。

    鱼郭又拉着明玥逛过了那大小楼,只是,这季节没赶巧,百花园子里光秃秃一片,那耐得住雪的腊梅,这时候也不曾开,百花园子一年之中,就只有这一段时间是空档,没啥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