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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两情若是久长时

    落阳宗,囚龙墨氏下榻的院落。

    墨香依旧在这边闲逛,墨祥在一边陪着,那些小辈,算是给墨香问过安了,都继续回去各自厢房,这几天外出,墨祥倒是不如何严厉,任凭他们自己安排时间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

    话说回来,墨香这个落阳宗财神爷,对于自家的山头,这么多年下来,也没真的好好逛过,好像也就第一次来的时候,小佬泽为了留住她,连拉带拽的带着她逛了一遍。

    记住倒是记住了,但是要说多么熟悉,谈不上,尤其是这么多年以来,落阳宗也不是故步自封,发展的极为迅速,这里面墨香的功劳能占三成,若单论有钱与否,落阳宗能甩同为三宗的其他两个几条街。

    墨香虽然是真的懒,但也的的确确是抽不开身,落阳宗上上下下的账,都要墨香亲自过目,各种钱财上的开销都得墨香拿主意,累还是有些累的,但确实为落阳宗攒下了丰厚的家底。

    反观量载山和养龙谷,就都无此光景,前者有点像是一个大嬿的护国拳宗,弟子数量最少,也不如何显山露水,不过在大嬿算是一个可以一步登天的地方,倒不是说量载山如何霸道。

    而是因为如今量载山每个弟子,大嬿皇室都会拿出一个官职,这样做可谓是一举多得,这还是杜可去的注意,大嬿皇帝对此也是颇为赞同。

    当然,这仅仅是那些地位较高的弟子,那些普通弟子的话,会折合一笔现银子,每年发放,算是由皇室代靓仔山为其发放俸禄,要知道虽然靓仔山虽然在三宗里弟子最少,但也有千余。

    大嬿哪里来的那么多职位挥霍,自然就要变通一番了,不过这每年一笔的固定银子,虽然比不得官员俸禄,但也要比一般的平民百姓来的多,对于大嬿皇室来说,也算是很大手笔了。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

    至于养龙谷嘛,所藏异兽则是当世第一。

    虽然也和囚龙皇室关系密切,但是却比较与世无争,他们的目的是收罗那些远古遗种,虽说名叫养龙谷,但是却并非单纯的“养龙”,由此得名,只因为养龙谷的,或者说是囚龙国的护国神兽。

    是当初被雾尊击败却并没有赶尽杀绝的一条夔龙①。

    后被养龙谷的开山祖师救起,以秘法豢养,但这不是说养龙谷就只养龙,那纯属扯淡,事到如今,别说是被列为神兽属的龙,就算是相对普通的那些异兽都已经见不到多少了。

    这还是雾尊后来不知为何停手了的缘故,不然的话,如今这天下再无异兽都不是没有可能。

    囚龙国西南临近玉崇山脉,倒是占据地利之便,而养龙谷的弟子们,也时不时的进入其中搜寻那些残存的异兽,不过这活计可不轻松,算是三宗当中最为凶险的。

    但老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如今养龙谷之中的异兽,足有双手之数,很少?很多了,要知道现在江湖上被人们熟知的异兽,除开这养龙谷之外,也就多不过这个数。

    而养龙谷的弟子,对比起其他两宗,因为大多数都空有秘法而无相对异兽,实力上难免有所差距,但却差距不大,毕竟养龙谷一样有自己的传承武学以及心法,只不过若有异兽相助,实力更上一层楼便是了。

    墨祥陪着墨香转了一圈之后,二人又回到别苑之中,不为其他,刚刚下人来报,说是二小姐回来了,这二小姐,正是墨怀月。

    墨香也刚好还在,就又不着急离开。

    她们二人也许久不见了,按照辈分来说,墨怀月他们那一辈的,应该要称呼墨香一声小姑才是。

    进到正厅,墨怀月果然已经回来,正趁着没人,坐在那里偷吃一些糕点,还不好好坐着,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倒是颇为……不拘小节。

    随后见到墨祥开门进来,墨怀月便赶紧手忙脚乱的收拾一下,但是这狼吞虎咽之下,嘴边都是渣子,只要是不瞎,应该都能知道她在干嘛。

    墨怀月收拾了一下之后也意识到了,叹了口气,没办法,本来是和苏辙言他们俩找了处酒楼垫一垫肚子,因为走的急不曾吃什么东西,结果熟人上门,光顾着寒暄了,最后也就喝了些酒水而已。

    但墨怀月向来贪吃,又不爱好好吃正顿饭,总是左拉右带那些碎嘴吃食,被老太太下了禁令,所以这吃些糕点也得偷偷摸摸,没办法,习惯了。

    而自己这个墨祥二伯,出了名的古板,一丝不苟,这下肯定要被告状了,哎!再见了,我的糕点弟兄们。

    正想着,墨怀月忽然瞧见墨祥身后那人,顿时先前的不痛快便被抛之脑后,一下子高兴了起来,赶紧将那条腿放了下去,端正了一下坐姿,不动声色的以裙边擦了擦凳子上被她踩脏了的地方。

    之后赶紧站起,恭恭敬敬的对着墨香行了一礼,叫了声小姑。

    “哈哈,果然是大姑娘了,不像以前那么咋咋呼呼了。”

    墨香被她这一本正经的行礼逗得一乐,忍不住打趣到。

    “嘿嘿,小姑,以前还小么,不能当真的。”

    见到墨香打趣自己,墨怀月立马原形毕露,蹭到墨香身边,拉着墨香坐下,又是捶肩,又是揉腿的,不断地拍着墨香的马屁。

    同时还拿眼瞟着墨祥,满是恳求,搞得墨祥都没眼看,只得起身再去沏茶。

    “怎么,有什么那么当紧啊,这马上就要开始庆典了,还乱走?这么大了这臭毛病还不改改。”

    墨香没好气的拍掉墨怀月捶肩的手,问道,从小就不消停,当初天天的乱跑,每次都是浑身是伤的回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自己身上蹭,也烦,相比起这个家伙,她哥墨怀风就要稳重不少。

    “哪有哪有,小姑我跟你说哦,祖母都说我稳重了不少了。”

    “咳咳,咳。”

    墨怀月刚刚挤出笑容说了一句,墨祥就回来了,听到这话,赶忙不住的咳嗽,憋着笑,倒也没揭穿她,以墨香对她的熟悉,还用不着他来揭穿,肯定早就猜到了,不过自己还是要提醒一下这个侄女。

    差不多得了,吹嘘太过了也不好。

    换来的当然是墨怀月恶狠狠的瞪眼,墨香和墨祥对视一眼,放声大笑。

    “哈哈哈,好了好了,别扯了,我还不知道你,你哥看样子是真能独当一面了,以往这种庆典老太太都是让他来的,这次让你过来,应该是你哥有的忙。”

    墨香笑过一阵,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墨怀月表情僵硬,这被拆穿的感觉确实不如何啊,哎,还被拿来和墨怀风比较,回去以后,怀风那厮不给自己补偿一二定饶不了他。

    不过,这次不等她接过话头,墨香便摆了摆手,墨祥心领神会,收拾起了那些墨怀月散落的碎屑便退了出去,留下正厅给姑侄二人。

    正厅之中忽的就有些安静,气氛便有些不太对,墨怀月显然也察觉到了,眼珠开始滴溜溜的转,想着自己是否漏掉了什么事情。

    但想来想去,也没有头绪,总不能是自己小时候惦记小姑那几只大鹅的事情吧,现在要被秋后算账?

    不能够,不能够,自己早就因此被教训了一顿才是,虽说当初墨香养的那几只大白鹅,可把她馋坏了,不止一次的打着它们的主意,但是却只有最后一次差点得手。

    也正是那一次,自家大伯到厨房的时候,瞧见了墨怀月踩在小板凳上,垫着脚,一手揪着一只大白鹅的脖子,另一只手伸过去够着案板上的菜刀,也就是那一次,墨怀月被爹妈吊起来打。

    最后还是墨香求情这事才算揭过去,现在的话,若说墨香旧事重提,那也不能够啊,难道是自己的某些丑事?

    小姑看自己依旧跳脱要拿出来教训自己?

    比如说当初小姑拉着自己路过一处,结果见着一只大黑狗,吓得自己躲在小姑身后不敢挪步,小姑便安慰自己说,狗都喜欢肉多的,你那么瘦,没多少肉,狗不会咬你的。

    结果自己当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回了一句:“那狗不都是爱啃骨头吗?”

    给墨香笑得前仰后合,这件事也算是自己为数不多的丑事了,能被墨怀风那家伙笑一辈子。

    但看这情况显然不是像这种的丑事,那是啥?墨怀月有些没有头绪,搞不懂墨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家里人知道吗?”

    忽然,正在闭眼细细品茶的墨香,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让墨怀月的心中一咯噔,不知为何,她虽然不知道墨香说的是什么事情,但是却没来由有些慌,于是,墨怀月试探性的问了一嘴:“小姑说的是?”

    “你肚子里的孩子。”

    此话一出,墨怀月当即就是一愣,紧接着便开始有些遮遮掩掩,还好手上功夫扎实,不然这价格不菲的茶盏可就白瞎了。

    “哈哈,小姑说什么呢,哪里……”

    强作镇定的将手中茶盏搁放回桌上,墨怀月脸上笑容僵硬。

    …………

    莫愁山,西山的十分隐蔽一个寨子里,一波人正团团坐,搁哪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呢,只不过气氛有些古怪,一个个都闷不做声,像是在想什么要紧事。

    此山是大平国境内那尉迟山脉的其中一座山峰,相较其他山峰,这座莫愁山倒是不甚显眼,主要还是地理位置不如意,西南边刚好是那鼎湖山,算是名声在外,东北以及西北恰恰是尉迟山脉第一高峰。

    灵秀山。

    这莫愁山名字虽好,但是却十分尴尬,夹在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算是鸟不拉屎,但是也罕有人能注意到他。

    再加上这座山峰也的的确确没什么绝美景色,就更加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一来二去,也不知怎的,这里便成了一些土匪流寇藏身之地了。

    不过也净是一些毛贼,大都是那些被官府通缉上不得台面的那种,真要有本事,在江湖上开宗立派,或是投奔哪方势力,不比这过的舒服。

    这莫愁山上,便有两窝匪寇,每处也多不过二三十人,其中莫愁山南边这个寨子里的人,大都是些招惹了那种自己惹不起的人被逼无奈,这才到这里讨生活。

    没辙,人家个顶个的不光有钱,还有权,就算是没有实权,那也在官府那边有不浅的人脉,到时候真闹到衙门去,该怎么处理不还是人家说了算,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嘛,这地方倒也清净。

    而莫愁山西边那个寨子,倒是实打实的土匪窝,倒也没干过啥真人神共愤的事情,无非就是偷鸡摸狗,偶尔挑那些边陲地带的村落收些不义之财,伤天害理惯了,被官府通缉倒也无可厚非。

    真要说有本事,倒也真不会,有本事谁还干这啊。

    “我说,到底有没有门儿?给个准信儿啊,一个个都哑巴啦?磨磨唧唧的跟一群娘儿们似的。”

    最中间那位黑乎乎的壮汉,这天气只穿条单裤,赤裸个上半身,露出精壮的腱子肉,吃了几块肉,却觉得怎么也不是个滋味,嚼了几下便一口吐掉,开始骂骂咧咧。

    “二爷,这不是弟兄们不说啊,不敢啊,这玩意儿谁能知道真假,万一是个套儿,那弟兄们不得全折了。”

    旁边一个猴似的矮小汉子,有点无奈,这家伙这脾性,赶忙接过话头,生怕他又一个生气把碗摔了,光是这酒碗一块儿,每年就得摔不少。

    “是极是极,猴儿说的不赖,这东西谁敢试试去,不说别的,光是那南华府上上下下,多少人想要咱的脑袋,这节骨眼儿上整这一出,谁知道真假,我看啊,多半是那几个王八羔子为了引出蛇洞搞得,去不得,去不得。”

    “引出蛇洞你个腚儿,那叫引蛇出洞,大字不识一个,装什么大瓣儿蒜,要我看呐,这说不定就是个机会,你怕你个卵,那南华府惦记咱咋的…………”

    不过,虽说这件事情还是要集思广益,但下面两个家伙刚有些要吵起来的苗头,猴儿就赶着打断了他们,本来这大当家的出去还没回来,剩下这脑子拎不清的二当家,他们这在一搅合,更是一团浆糊。

    自己这“军师”,在大当家不在的时候,可是件苦差事。

    “行行行,行了,行了,你们俩这是在说尼玛呢,现在问题是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吵吵南华府有个屁的关系,山子,你说句。”

    屋里一共就五个人,而这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的,想来就是瘦猴口中的山子了,本名在这边倒也没几个人提,久而久之就给人们忘了,一口一个山子叫着,倒也顺口。

    是一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小伙子,带着一顶毡帽,脸红红的,不知道是冻得还是给炉火烤的。

    “知不道,等大伯回来再说,这会儿说这些有球的用。”

    山子连头都没抬一下,一边说着一边还继续喝着酒,语气平淡,这处北风寨之中,山子虽说年纪不大,但是却是大当家和二当家的亲侄子,说话管用,能进来这个屋子的,都是这北风寨的头头。

    “是嘛,额就说么,还得等等头儿回来,瞎叽歪个锤子。”

    先前说引出蛇洞的那个汉子,听了山子的话,立马跟上附和,这家伙原本的意思也是再等等,奈何嘴笨,非要扯出那南华府,搞得众人一阵紧张。

    他不挨骂谁挨骂。

    与此同时,在莫愁山另外一边的寨子,倒也是这么一副众人扎堆儿的情形,不过,人可就要多不少了,寨子上上下下二十来号人,全都聚在一起,

    除了三个一堆儿,五个一伙儿的那几处之外,还有几个孩子,在寨子里玩耍,比起西边那个邻居,气氛倒是要好上不少。

    其中有一人,一席长袍,墨色滚边,虽说是普通料子,但款式清奇,倒也让人过目不忘,正独坐在台阶上,看着那些寨子里的人,虽说三五成群,但互相之间吆喝不断,其乐融融。

    再看那些孩子,这人脸上便添了几分笑意。

    ”老顾,怎的,有心事?“

    忽然,从后边屋里出来一个身穿一身洗的发白的粗衣麻裤,中年模样的男子,脚上却独独有一双崭新的棉靴,擦拭得一尘不染,平添了几分突兀。

    “哦,北风啊,没什么事,就是有些想不明白。”

    男子姓顾,有个很雅致的名字,长歌,只不过寨子里的人都喜欢叫他老顾,而后边那人,出来之后便坐在了顾长歌的身边,此人在寨子里被人唤作北风,为人和煦。

    关于这北风,真名沈见林②,北风倒是寨子里的一个称呼,算是打趣,因为在这三宗四国的江湖上,曾有一名刀客,不知其到底姓甚名谁,只是那人自称北风,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有了那个南风北过的说法。

    早些年也算是名声在外,只不过后来这位北风刀客,相传是在大惠和人约战一场过后,便不知所踪,自那以后,北风在江湖上便再没了什么传闻,加上各种关于北风已死的消息传出。

    渐渐地也就暗淡下去了,只剩下之前那些名声事迹,供人们在想起时拿出来说道说道,就像那佐酒的咸水花生,拎起一粒丢入嘴中,只觉滋味无穷,但不消得片刻,便被酒水冲淡了滋味,当然就去拎起另一颗了。

    当时,这寨子初成之时,便是靠着会几手江湖把式的沈见林“镇场子”,和顾长歌一起,站稳了脚跟,由于这家伙随身带着个刀匣,顾长歌便打趣他,问沈见林是不是就是那个传闻之中的刀客。

    当时还是刚刚有那北风在大惠与人捉对厮杀之后失踪的小道消息,当时顾长歌已经和沈见林相识于大平国的碌城两月有余,虽然说不上是一见如故,但也十分投缘,渐渐地也就无话不说。

    两人倒也算的上是相互知根知底。

    顾长歌这个说法也是九分打趣一分猜测,万一呢,万一这个有些小邋遢但却偏偏将一双靴子整理的一尘不染的家伙,真的是那个名动两国的刀客,自己不就算是这位刀客的朋友了不是。

    到时候喝高了吹牛皮都硬气几分。

    不过沈见林每次给的回答,都是嗯,那就是我,说的有些轻描淡写,还有些笑意的看着顾长歌,给顾长歌搞得有点不自在,好家伙,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也就一直当个玩笑和沈见林絮叨。

    再后来,他们一起在这里安营扎寨,倒也不是真当那土匪流寇,而是收罗了那些被逼无奈,过不下去的一些老实人,图个清净。

    这些年靠着两人的庇护和早些年顾长歌的路子,寨子也做些来往生意,倒也丰衣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