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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溪云初起日沉阁

    “没事吧你?”

    顾长歌有些没摸不着头脑,这家伙莫不是癔症了,俩人来到寨子外面之后,沈见林也不知怎的,盘卧而坐,然后将他一只都背在背上的那只刀匣取下,以袖子缓缓擦拭起来。

    一边还问道:“长歌,知道这只刀匣的来历吗?”

    让顾长歌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搭话,总不能是想帮自己想疯了吧,这可不太妙啊,虽然沈见林平时又懒又没个正形,还有些神神叨叨的,但是顾长歌知道这家伙精明的很。

    不至于钻牛角尖啊。

    于是乎,他试探性的半开玩笑半问到:“你别告诉我,你要说你其实就是那个北风刀客吧?不能够,一点磕磕绊绊而已,不至于,真不至于,再给你弄疯癫了,那可不好。”

    言语之间,多有调侃,不过他内心深处,倒也还存有那么一丝丝期待,虽然他也知道,可能性不大,且不说相貌年纪,光说这只刀匣,顾长歌就不曾听说过当初那个北风刀客有这么个玩意儿。

    可要是万一呢?

    “说的不错。”

    沈见林认真听完顾长歌的调侃,转过头来对着顾长歌微微一笑,与此同时,依旧不忘擦拭那只刀匣,“准确的来说,不应当说我就是北风,而应该是我才是北风。”

    霎时间,原本沉静的树林,忽的大风起兮。

    …………

    “知道了,姐。”

    那处落去石林中的茅屋里,明玥依旧泡在那只大桶内,双手搭在木桶的边缘,下巴一养搁放在桶边,正有气无力的挥手和晴泉告别。

    晴泉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家妹妹,摇了摇头,将门带上。

    能在这玩意儿里泡澡,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倒是正常,没有干脆昏死在里面,已经是明玥意志力过人了。

    “走?”

    “嗯,走吧。”

    赤邪早已在外面等候,虽说晴泉并不需要带路,但赤邪总不好独自扔下姐妹二人先走,万一晴泉误了时辰,岂不是不美。

    说罢,两人顺着石阶离开此地,去赴宴。

    一处偏房,子恕完成了俞聒交给他的功课,正和谢晓缘俩人凑一堆儿嚼着舌头,臭味相投的两人,无话不说。

    “小圆啊,你看,那位宗主,又不像是这落阳宗宗主,或者是咱们大嬿的刘老头一样,你知道那位姓甚名谁吗?我觉得真没几个人知道的,很有可能啊,我是说有可能…………”

    这会儿正说起囚龙国那位养龙谷宗主,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也尽兴,这边子恕正说着起劲呢,俞聒收拾好衣物,从房里走了出来。

    难得俞聒梳洗打扮一番,他不欢喜这些归不欢喜,但是真要出席,可不马虎,该有的礼节是半点不会少了。

    “子恕,该走了,时辰也差不多了。”

    “是。”

    子恕见到俞聒出来,便立刻闭口不言,应了一声,起身就跟上了俞聒,他没什么好收拾的,平时出门在外就是一身正装,可见其家教严谨。

    只不过到底还是个孩子,起身的时候不忘给谢晓缘丢了个颜色,大抵是在说小圆你别磨磨蹭蹭了。

    谢晓缘嘿嘿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家伙拜了师父倒也像模像样,也不如何磨蹭了,跟着站起身来,还一边说道:“老俞,根据我的可靠消息…………”

    话还没说完,就被俞聒一个瞪眼打断,一般这家伙这么贼兮兮说话还要加上写个正经词汇的时候,多半没什么好事。

    只不过,这次谢晓缘只是干笑了两声,就又赶忙凑上前来继续说道:“那啥你先听着,根据我的可靠消息,这次落阳宗庆典,九位公子,几乎全到了……就是不知道那位妙公子有无出席…………”

    话说一半,谢晓缘便心知要糟,果不其然,在他说出九位公子几乎全到了的时候,俞聒立刻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给他盯着,眼神不善。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的,谢晓缘晓得俞聒到,到时候那位妙公子万一到了,两人碰面,到时候一定猜得到自己这知情不报。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倒还不如破罐子破摔,晚些就晚些,好歹自己说了,你俞聒也不能没事找事真把我怎么样。

    “果真?”

    “果真……”

    “你为啥不早说!”

    谢晓缘和子恕都被俞聒这一声怒吼,震的赶忙捂住耳朵。

    …………

    西边的一处别院,占地不小,院中奇水怪石,繁花盛草。

    虽是初春时分,倒也真是个好去处,这处院落,正是那落阳宗十三剑子的居所,平日里他们便都在此修行练剑。

    与落阳宗而言,这里也算是很好的去处了,原先本是小佬泽在早年间的下榻之地,后来切玉殿落成之后,小佬泽就不经常来了,在那边究竟是要来的更加便易一些。

    后来小佬泽陆续收徒,这里就成了她弟子们的修行练剑之地,原本就是一处园子,景色宜人,占地颇大,精修一番之后,更是一绝。

    这时的十三剑子,都聚在院子中那处长廊内躲着,除此之外,还多三人,俱是来头不小。

    其中一位,身着一件翡翠撒花褶裙,绾臂双金环①,气态雍容华贵,正是俞聒当初在泊仙居见着的那位长公主。

    此时的她,正一脸笑意,和十三剑子之中那位被晴泉说成是剑心澄澈,实际上就是心大的那个姜少仪唠嗑。

    身边的那位掩嘴偷笑的,身份也不一般,是囚龙的一位郡主,此次前来倒是不为庆典,只是找自己的好友,大嬿的这位长公主玩。

    旁边那位离着远,看起来有些无聊的,则是燕公子独孤燕,原本应该是清宁公主和他同行,结果没谈拢,就成了长公主和他一起,这位燕公子自然心情就大打折扣了。

    只是独孤燕这点修养还是有的,不至于因此而如何不悦,长公主为人和善,和他也算是朋友,此次就权当是陪着长公主散心了,只是这些女子之间的交谈,独孤燕委实是不感兴趣。

    这才无聊的紧。

    主要还是这家伙名声虽响,但露面不多,除了官文定稍有猜测之外,其他那些愣头青,全都以为这是长公主的便衣侍从,也就不如何套近乎了。

    看着长公主和那位袁姓的郡主拉着他们的师姐师妹谈天说地,插不上嘴的,倒不如趁着这机会温养剑心。

    其中又有一人不同,一群青年百无聊赖,闭目闲听,唯独那个小佬泽的关门弟子,生的可爱,被长公主他们拉来,各种调笑。

    不多时,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快步走上前来,与独孤燕耳语了几句。

    “知道了。”

    独孤燕听罢,见着长公主她们依旧意犹未尽,便摆了摆手,让其退下,待到长公主话尽时,他这才离开自己斜靠着的那根廊柱,开口道:“长公主,郡主,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动身了。”

    “公子费心了。”

    长公主不曾开口,但是那位袁姓的郡主却是眯眼而笑。

    落阳宗一处偏僻小路上,三人并肩拾阶而上,两男一女。

    其中一位男子,一身法袍,手中一串佛珠,面容清秀,是一位法师,但法号独特,唤作丑山和尚,另一位男子,身穿一件黄皮袄,有点缩着脖子,头发也乱作一团。

    看起来像是一个庄稼汉一般。

    至于那位女子,居然正是当时说什么也不肯和独孤燕一同前往的清宁公主,三人同行,有说有笑,渐次登高,看样子也是奔着那落阳宗的庆典而去。

    “公主殿下,自己辞了本家,还偏要和我等再一起前往,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位法师,边走边笑着打趣到,另外那位庄稼汉模样的男子,也是笑着附和,别看李英玉贵为清宁公主,这二位却没有丝毫顾虑,显然是相熟之人。

    “法师说笑了,小女子只是不喜人多,人存世间,哪有那么多难言之隐。”

    清宁公主一笑置之,也不如何细说此事,当然还是不好说的,总不能说是特地为了俞聒而来,她不把公主身份当回事再怎么平易近人也归她自己,但大嬿皇室还是要脸的。

    说笑一阵之后,三人也已经走远,好在小路僻静,无甚人际,真若是大惠的千面坊,大嬿的烩云楼,大平国的折月楼或是囚龙的荷花山庄的人在此,必能认出这三人。

    相传,天底下这一茬人之中,能与妙公子左晴泉争锋之人,寥寥四个半而已,今天这条小路上,便有三人。

    …………

    又有一处,洛城市井巷弄之中,一人收起面前的摊位,林林总总的各色物件,一大早到现在,倒也卖出去不少,旁边一位中年男人陪着张罗,时不时拿起那些物件瞧瞧看看。

    倒是个爱玩的。

    “阿瑾,时候不早了,你还不动身?可别到时候去了就剩下的残羹剩饭,连汤都没得喝。”

    这位摊主,一边收拾还不忘一边提醒身边人,那人一身价值不菲的穿着,着实和这位摊主不搭调,正是千面坊坊主唐柳。

    不过,唐柳对此颇有些不上心的样子,拿起一件玉把式,漫不经心的敷衍了一句:“嗯,嗯,得空了的。”

    “啥玩意儿得空了的?我说是山上那个庆典,都收了人家的请柬,这你能不去?”

    “哦哦,这就去了,还有,以后不许叫我阿瑾了,都哪年的事了。”

    唐柳回过神来,连忙回应,同时再次强调了一番,只不过,很明显那摊贩老板并未听进去,该叫还是得叫,倒也许多年了,习惯了也不好改。

    唐柳回过神来,赶忙手脚麻利的帮着那老板打理好了面前的摊位,随后摆摆手,将身上灰尘拍了拍,不言而喻,是要去上山赴宴了。

    作为千面坊之主,唐柳别看在这好友面前荤素不忌,但平时脸面还是要的,自然是风度翩翩美男子一位,不然也不会得了那个柳生的绰号。

    “这次不出意外,那姑娘也会去吧,我就说你这人哦,干啥啥利索,咋个这件事就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呢,挑明了说不行,磨磨唧唧的图个啥?膈应你自己?别到时候先给人姑娘膈应坏了,啧啧啧……”

    那摊贩老板,倒真是个嘴下不留情面的,开口又是给唐柳一顿念叨,倒也是,不怪人家说他,唐柳这厮,在这事上确实做的磨磨唧唧,还不地道。

    “晓得了,晓得啦!莫要再说,我自有把握。”

    唐柳当即就捂着耳朵,嚷嚷道,倒是真一点形象也无。

    只不过,到底听没听进去,也就只有唐柳自己心里清楚了,不过看样子那摊贩老板倒是满意的很,满脸堆笑的点了点头。

    坠神峰东边的一处院落,此地不同于其他地方,乃是自成一体的一座庄园,说是庄园,但其实占地并不那么大,有点像是几个园子拼凑而成。

    这里到不是谁的落脚地,而是好几伙儿人,算是在这边小聚。

    其中就有鱼郭,在她身旁还有那位荷公子独孤莺,此时正在中间那处阁楼里,和众人围坐一桌儿,足有七人。

    却是看着一男一女下棋,却不是那围棋,而是市井坊间才常见的象棋。

    其中一位,年轻后生模样,一身锦衣,手里把玩着一颗玉雕件,正一脸笑意看着对面,嘴上念叨着:秦姑娘棋力当真高不可攀,在下也只是学了些皮毛云云,手上却不停,以炮换马。

    “好你个栢天然,你也好意思开口说皮毛,你要膈应沽云别带着旁人啊,这明枪暗棒的,谁受得了。”

    “就是就是,你个臭不要脸的,好好下你棋去,比比叨啥呢。”

    结果,对面那女子还未出声,旁边几人就坐不住了,其中一位,器宇轩昂,以白巾束发,一身白衣,打扮倒是和俞聒差不多。

    但容貌气度却大不相同,若是不开口,谁也不曾料到,这人如此会说,他率先开口,笑骂了一句。

    随后在一边的鱼郭,早已按捺不住,立刻就接上了话。

    好在其他人并未开口言语,那被叫做栢天然的男子赶忙嬉笑着四下赔礼,果然毫无诚意敷衍了事,众人本就玩笑,倒也无妨,继续有说有笑。

    坐在他对面那女子,姓秦,名沽云,倒也大有来头,和鱼郭独孤莺一般,是在那九位公子之列,一女子,却称鬼公子。

    倒是有些不那么搭调。

    而与她下棋的那个栢天然,则是名气稍弱的蛇公子,和另外一位佘公子并称两小蛇,而那位佘公子,自然也到场了。

    正是先前第一个开口调笑栢天然的那位器宇轩昂的那位,名唤佘展,江湖上还有个绰号叫他“掰扯”,倒也是一段趣事。

    今日,除开那神神秘秘的影公子之外,九位公子,包括那赵小石,其实已经全部露面在这落阳宗庆典,再加上狂生俞聒,倒是真算齐聚,这次倒也是一件奇事。

    要知道,不光是那神神秘秘的影公子,就是两小蛇栢天然和佘展,包括那鬼公子妙公子,都是不常在外露面的,到并不单单是这一个落阳宗庆典,其他的那些盛会几人也是甚少出面。

    更不要说和落阳宗有些过节的荷公子独孤莺。

    今日,鱼郭他们算是几人之间的小聚,左晴泉想来不喜欢这些事情,鱼郭倒也真拉不过来,至于独孤燕,有命在身,是万万不可离开长公主身边的。

    除去这五位公子,此地另外两人也都是来头不小,其中一人和栢天然是至交好友,是那座号称是三宗四国的兵器铺子的风过山庄出身,姓林,名土生。

    另外一位女子,则是和鬼公子秦沽云相熟,这次也是一起结伴而来,是那囚龙西雪原的人,姓武,名恒。

    也倒是那位影公子不在此地,不然的话,别说他本就不合群,光是鱼郭就要和他说道说道,当初和杜将军一起去往大嬿边境围追堵截妙公子左晴泉的,说是两位公子,实则只有一位。

    正是这影公子。

    只不过,这影公子所修习武技心法颇为奇异,必要时刻可以当做多人来用,江湖上有那“不死魔”,说的便是这家伙。

    鱼郭虽然知道左晴泉和明玥都不曾有事,但她不光和晴泉是好友,还一直将明玥当做亲妹妹对待,这一口气横竖就是咽不下去,俞聒那厮自己并不好如何,毕竟晴泉发话了,此事不怪他而且要由她自己处理。

    而那刘玉权,早已被鱼郭记恨。

    除此之外,像武丰芦那种角色,鱼郭甚至不想正眼瞧他,反倒是知道了其中有那影公子之后,鱼郭便开始上心,这段时间也在一直收罗着有关于那家伙的情报。

    虽说百汇阁势力不小,情报这一方面也是不弱,但这三宗四国别说是那本就擅长隐匿的影公子,就算是换做其他人那也无异于海里捞针,所以鱼郭这边一直都收效甚微。

    倒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再一个,不光是鱼郭,就连佘公子佘展也一样和他不对付,早年曾有那么些摩擦,佘展也曾直言此人很是古怪,若不是其行事虽然诡谲,但却并没做过什么坏事,江湖上的人几乎都能把他当做什么歪魔邪道了。

    一局棋尽,不出所料是秦沽云得胜,倒也在众人意料之中,至于那输了的栢天然,倒是在场每人一壶这洛城最贵的桂花酿没跑了。

    这厮倒也大方,明知自己必输,还要接了其他人的拱火,明着送钱,不过这家伙也到真不差这些。

    要知道,虽说燕公子独孤燕是九位公子之中唯一一位效忠皇室的公子,但江湖上一直有传言说这蛇公子栢天然,是那位玉虫清宁公主的弟子,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一样是大嬿皇室的人。

    之后众人收拾好,倒也快到点了,一众公子鱼贯而出,依旧结伴,去往了切玉殿方向。

    …………

    半山腰一处官道,此时上山的,尤其是跟这官道上山的,少之又少,该来的早就到了,不该来的,就算是上了山也会被请下来。

    而此时,却有一人独步上山,目的也明显,这个时间上山,除了去赴宴之外,不做第二想。

    只见那人披着个破破烂烂带着补丁的袍子,还顶着一只草帽,看起来穷酸的很,但是其步伐沉稳,呼吸顺畅,明显不是普通人,若是沈见林和顾长歌他们这里。

    就可以认出这家伙正是他们寨子边上那个寨子的大当家。

    当时那个瘦子军师,只知道大当家外出有事,很早就离开,但却并不知道是来这落阳宗,若是知道,那可不得了,他们寨子还怕那南华府作甚,只不过,他们一样不知的是。

    他们这位大当家,实际上还有一重身份,或者说还有某人半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