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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虚情假意

    韩老强是纺织厂的维修班班长,纺织厂里上百台机器一起轰鸣,他在边上走着,就能听出哪台机器有毛病。时间一长,“神耳”的大名就传开了。

    这年,韩老强眼看着要光荣退休了,谁知毛病来了:他眼睛看不见了。这么着,韩老强只得提前退了休,退休后的生计倒还过得去,就是没有一点光亮的日子着实难熬。好在没过多久,他就寻到了新的乐趣:专门听声音。

    他爱听各种各样的声音,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独自一人坐在路旁的一棵大香樟树下,听过往汽车的声音,一听就是好几个小时,还听得津津有味。家人朋友问他听什么,有什么乐趣,他一脸得意地说:“告诉你们也没用,你们明眼人是听不出来的。”

    这天晚上空气凉爽,他正坐在大樟树下一边乘凉一边听各种声音,没承想,坏事了,面前的马路上发生一起车祸,一辆疾驰而过的小汽车撞倒了一个人。后果倒不算严重,被撞的人只是腿部骨折,但肇事者在下车看了一眼后,竟转身上车扬长而去。

    这一来小事变大事,这是肇事逃逸了。受害者气不过,立即报了警,偏巧这一段路没有监控,被撞的人年纪大了,既不认得车子型号,又没有记住车牌号码,这下调查难度可就有点大了。

    警察正下力气排查,忽然有人来投案自首,说是一时紧张才跑了,事后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后悔,所以来自首了,愿意承担一切损失。

    这件案子如果是这样,也就不算稀奇了,可被撞者在看了自首者的相貌后却大叫起来:“不是他撞的!”

    警察问他为什么这么说,受害者说:“当时我虽说骨折了,可并没有昏过去,那驾驶员撞了我后下车看了我一眼,他走路摇摇晃晃的,身上带着一股酒味。对了,撞我的人右半边脸上有个黑痦子,而这个人没有。”

    受害者的家人把这事在网络上捅了出来,这一捅可不得了,网友们纷纷猜测,说自首者是一家银行的驾驶员,而这家银行行长的右边脸正有个黑痦子,所以说很可能是驾驶员给行长顶包!

    网友的立场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这行长太傻,撞了人赔点钱就行了,一个银行的行长也不缺这点钱,何必肇事逃逸把事情闹大;另一派认为行长是酒后驾车撞了人,这罪名可不轻,足以让他前途尽毁,所以他才会找人顶包。

    警察立即找来行长讯问,行长坚决否认,说案发那天他是跟几个朋友喝了酒,可根本就没开车,他是打车赴的宴,喝完酒后又是打车回的家。

    行长最后严肃地反问警察:“难道仅凭脸上有个痦子就可以定我的罪吗?脸上有痦子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他们都是嫌疑人?”

    警察也没辙了,办案原则是绝不放过一个坏人,可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没证据,社会反响再强烈,也不好下结论。最后警察想出一招:向社会发出悬赏通告,寻找案发当晚的目击证人。

    过了两天,有人来到派出所,说他就是目击证人,他见证了案件的全部经过。负责接待的警察一看,来者竟是个盲人,被气乐了,便没好气地说:“目击证人、目击证人,最起码能目击吧,大爷您呢?别干扰我们办案好不好?”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韩老强,他是听家人读了悬赏通告后一路摸到派出所的。听了警察的话,他也乐了,说:“警官,别歧视瞎子好不好?我看不见,可听得见,这样好了,你们把那位行长的车子在我面前开一下,只要开一下我就能知道那晚撞人的是不是这辆车了。听说过纺织厂的神耳吗?我就是。”

    警察转念一想,这倒也是个办法,不妨试试看。

    于是警察亲自驾着行长的车在神耳面前驶过,刚一驶过,神耳就笃笃定定地开口了:“就是这辆车撞的人!”

    警察大为惊奇:“您老为什么这么确定?”

    韩老强一脸自负:“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特征,一辆车也有一辆车的特征,世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同样的道理,世上也没有两辆车的马达声是一模一样的。你们明眼人分辨不出来,可在我听来,就像驴叫声和马叫声一样,根本不是一档子事。”

    警察想想这还不周全,有点玄乎,于是弄来十几辆车,一起咆哮着开过韩老强面前,只见韩老强侧耳凝神听了一会儿,突然伸手一指:“这台机器坏了,停下!”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以前检查织布机的岁月。

    一边的警察早就惊呆了:韩老强指定的车,正是行长的车!再试一下,还是它!

    这时韩老强又说:“请检查一下右车灯下方,绝对有一条裂缝,这是撞人时留下的,有裂缝的车子开起来声音很特别的。”

    警察依言一看,准确无误。

    行长一下子瘫了,无话可说。

    韩老强为了公平正义,指认出了真正的肇事者,可没想到,自己惹上大麻烦了。

    那位行长万万想不到自个儿会栽在一个盲人的手上,他跟道上的人一向颇有来往,入狱后为报复韩老强,便指使道上的人帮他出口气。可道上的伙计出手过重,在痛打韩老强一顿后,又把他扔进了绿化带,本指望趁寒冬冻他一冻,让韩老强吃够苦头,谁知突然间下起了大雪,大雪很快就把韩老强盖了起来。韩老强想走,可双腿被打断了,一步也不能走,只有死命靠双手爬行,那速度就像蜗牛一样,又双眼失明看不见方向,能往哪里爬?拼命呼救,大雪天哪有人出来?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有人发现他时,韩老强已被活活冻死了。

    警察接警后立即赶到现场勘察,可是大雪掩埋掉了所有痕迹。接着他们在韩老强僵硬的手心里发现一张纸条,估计是他拼着最后一口气摸索着写下的:杀我者,缺一颗门牙、一颗后槽牙。

    警察一看,这体貌特征不正是道上的混混大黑佬吗?

    大黑佬前段时间跟人斗殴,恰好被打掉了一颗门牙、一颗后槽牙。

    有了这么个侦查方向,顺藤摸瓜再一查,果然是他动的手;再往深处一审,方知是行长作的孽,不用说这行长牢底得坐穿了。

    这事传开后,神耳的大名就更响了。

    有人不解:韩老强以前并没有见过大黑佬,被害时又看不见,他是怎么知道大黑佬缺了两颗牙的呢?

    可是韩老强已经死了,没法问了。

    传来传去,终于有人开始分析,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韩老强是神耳啊,那肯定是大黑佬说话时,被他捕捉到了最细微的不同。

    有人不相信,说:“听人说话就能听出缺了两颗牙,这么神?”

    有人回答他:“从上百台机器里都能听出哪台坏了,他怎么就听不出一个人的牙齿状况?要不,能叫神耳吗?神耳临死前还为我们抓出了一个坏人,唉,好人啊,只是死得太可惜了。”

    “江北有座云中楼,楼里住着画中仙,仙人不酌露与酒,只饮草木恼红修。”

    这是江北大街小巷垂髫小儿都会讲的顺口歌谣。

    通俗来讲就是,江北有一座高楼叫云中楼,楼里住着一位风姿出尘的画中仙,但高楼并没有真的高耸入云,画中仙也不是真的仙人,而是货真价实的凡夫俗子,这位凡夫俗子不饮仙露美酒,只喝草木熬制出来的琼浆玉液。

    一言以蔽之,江北楼里住着个极品药罐子。

    至于恼红修三字,全因药罐子脾气不太好,身边的红袖佳人不辞辛劳日夜伺候,却还要时时看他的脸色。至于为什么是“恼红修”而不是“恼红袖”,很简单,因为这位佳人名字就叫红修。

    民间都传,这红修姑娘当真是个命苦的,摊上了这么个半身不遂的主子不说,主子脾气还那么差,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能受得了……

    每每说起此事,茶坊酒肆里,温软兰帐内,遥遥河堤边,都是一声声的叹息。

    冬日渐近,正是屋内炭火烧得越来越旺的时节,阁楼顶层的卧房里,一位白衣公子拢着手炉窝在榻上,眉眼间尽是刚刚苏醒的懒意,他抬手将窗户开了个角,一阵寒风吹进来,冻得他一个激灵,当即仰头打了个喷嚏。

    这位白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坊间人人熟知的半身不遂的药罐子,莫秦。

    莫秦揉揉鼻子,低声怨道:“哪个黄口小儿又在说我坏话。”

    正在拨弄炭火的红修闻言嗤了一声,大步走过来将他打开的窗户又合上,只留了个小缝给他,方便他偷偷往外瞧。

    “就你这走一步喘三气儿的身子骨,一阵风都能吹倒你,黄口小儿都用不着动口。”红修不客气地陈述事实,灼灼红衣在孱弱的白衣公子旁边越发显得张扬热烈,腰间一柄短剑银光熠熠,剑柄坠着的铃铛随着动作微微晃响,清脆的声线恍惚了莫秦一向淡漠的神色。

    莫秦无语道:“你嘴上留德。”

    “你能奈我何?”红修去旁边将熬好的汤药端过来,规规矩矩放在莫秦跟前的案几上,“赶紧喝,温度正好。”

    莫秦斜了一眼面前这碗黑不见底的浓汁,扭头捏住鼻子,斩钉截铁吐出两个字:“不喝。”

    红修也不多劝,大抵是多年以来早就劝腻了,对这人的臭脾气摸得一清二楚,就这么抱臂站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莫秦对这股威压已经习以为常,干脆眼不见为净,拢紧手炉往窗边靠去,同样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势。

    正出神之际,突然面前案几一震,莫秦扭头,就见那早已伤痕累累的案面上,插着一把锃光瓦亮的短剑,剑身嗡鸣之下,铃铛一晃一响。

    得,又多一道坑。

    莫秦有些心疼这案几,纠结片刻,端起药碗一口闷了,喝罢重重将药碗放下,满脸不情不愿。

    红修无视他的怨气,将药碗收回处理妥当。

    莫秦看着那忙碌的身影,轻声感慨道:“世人都说红修姑娘凄苦可怜,可谁又知道,我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的羔羊。”

    “炭火所剩不多了,一会儿我出去再买些。”红修不回他的话,自顾自道,“你老实待着,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莫秦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发着他不着边际的感慨:“你这么彪悍,谁敢娶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有空多学学琴棋书画、针织女红,不必求多,会一样就好,如此我也好给你说门亲事,免得你这么蹉跎下去,误了终身。”

    此话一出,红修被激着了。

    她沉着脸色又走过来,抬起一条长腿踩在榻边,端的是居高临下,气势如虹。

    她一手握住还插在案几上的短剑剑柄,一手掰过莫秦苍白的脸对着自己,盯着他淡漠又好看的眉眼,一字一句,不容反驳地道:“莫秦,你听好了,我再说最后一次,我红修这辈子,只做你的近侍。”

    红修披上洁白大氅,掩去一身干练红装。冬日天寒,街上却热闹得很,食铺热气腾腾,商铺人来人往,一路走来听的尽是商贩吆喝声,遇上一些眼熟的邻里,红修就笑着往来问候几句。

    卖炭的张大娘早就和红修熟络了,大约是听久了街坊们的口口相传,每次见到红修,目光就怜爱得不成样子,非要在原本按价买的炭上再多放几块,红修满脸泫然欲泣,乖乖巧巧福身道谢,一口一句“小女子承蒙大娘照顾,实在无以为报”云云。

    张大娘哪里清楚红修的一身功夫,拉着她的手不住地叹道真是个惹人疼的好孩子。

    买完炭火,红修便回去了,屋子里的莫秦依旧八风不动地蜷在榻上,好似木头一般,面前案几上铺着一张展开的信纸,彰显着主人微不可察的忧思。

    红修隐感不安,放好东西上前查看,这信纸质感极好,信末没有落款,但她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谁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除了四九城里的那位,又有谁会对莫秦称一声“莫卿”。

    信上只有只言片语,简单寒暄几句便直奔主题,大意是如今江山不稳,民生多艰,要请昔日的肱骨谋臣再次出山,匡扶社稷,安邦定国。

    红修看完冷笑一声,都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帝王家最擅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昔日那楚珩还是皇子的时候,莫秦身为罪臣之徒,得他一言之恩有幸免死,此后感念于恩情,留在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助他在夺嫡之争中穿过腥风血雨,一路扶摇直上。

    莫秦曾在最好的年纪里陪楚珩做过许多事,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也曾鲜衣怒马,以军师身份陪未来君王踏遍北疆,他在马背上指挥若定,在庙堂中安定四方,锐气藏于胸,和气平于面,一谋可倾城池,一计可定四海。

    可楚珩即位后,一切都不复存在。

    莫秦陪楚珩夺嫡三年,最清楚他的生性多疑,权欲熏心,容不得臣子功高震主,哪怕莫秦曾在北疆交战时为了救他冻伤双腿,他也绝不会因此而感恩戴德,网开一面。

    这是埋在帝王家血脉里的种子,代代相传,永不泯灭,先帝对待莫秦的恩师言夫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于是莫秦急流勇退,上呈相印,自请归隐,不再过问朝堂。

    可楚珩堵不住文武百官的悠悠之口,又舍不得莫秦的经纬之才,权衡之下,将他安置在京城脚下的云中楼。楼高三层,远离地下潮寒之气,美其名曰为他调养身子,吃穿用度倒是样样不缺,可阁楼里仅有的三五个奴仆,哪个不是他楚珩的眼线?

    这一休养,就又是整整三年。

    自古以来文臣都有多种,或是谄媚徒,或是墙头草,行对一步座上宾,行错一步阶下囚,能在宦海沉浮里,岁月蹉跎间守得住那份文人风骨,坚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都是极少数。

    而莫秦恰恰是这极少数之一,饶是狂风骤雨,明枪暗箭,只要他不想,没人压得弯他看似孱弱的腰身。

    唯一能拿捏得住他的,左右不过“民生多艰”四字,这一点,楚珩比谁都清楚。

    莫秦单手撑着头,墨发松松披散一身,长睫低垂,遮住了他眼底的深邃暗涌。

    红修看着他,轻声问:“你怎么想?”

    莫秦似是头疼,他揉了揉眉心,溢出嗓子的声线清润,却掷地有声:“如他所愿。”

    红修闻言叹了口气:“我知你心忧苍生,可是……楚珩他不值。”

    “红修,我不为楚珩。”莫秦长出一口气,看向她的眼神沉稳且认真,“这次,为天下黎民百姓,为我故去的恩师,也为你我。”

    红修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要破局。

    “若是这次顺利,解了这软禁,丢了这包袱,我莫秦此后,不用再为任何人活。”只为自己,和你。

    最后一句莫秦没说。

    “我陪你。”红修说罢,扭头看向刚买回来的一坨冬炭,“白瞎张大娘的一片好心,这炭怕是也用不上了。”

    她语气颇为心疼,莫秦顿时失笑,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整个人也多了些血色,他抬手收了信纸交代道:“收拾一下吧,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就有人来接了。”

    这天天气不算好,惨白的天幕落着细小的雪花,夹杂着能湿人衣服的冷雨。云中楼外候着几驾贵气的马车,莫秦披着厚厚的大氅,由红修从楼里推着轮椅出来。

    与亲自来接的左相大人见过礼后,莫秦在红修的掺扶下慢慢站起上了马车,整个过程一举一动自成风华,除去动作慢了一些,丝毫让人瞧不出他这双腿究竟病在哪里。

    云中楼门口这些珠光宝气的马车实在有些扎眼,有好奇的熊孩子早早猫在角落里瞧热闹。

    他们见传言半身不遂的药罐子竟能起身走路,还被朝廷官员毕恭毕敬地接进马车,顿时下巴惊掉一地,撒开脚丫子就奔走相告,不出意外的话,那流传甚广的歌谣明日就能换个版本。

    莫秦并不在意这些,上车后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懒散姿态,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红修嫌弃车内香炉味道太重,打开炉子清理香料,却听到莫秦忽然开口道:“四年前,北疆燕支山下,雪烈风寒,红修,我莫秦便是那时大难不死,有幸遇见了你。”

    红修一愣,扭头见莫秦并不曾睁开眼睛,却也不解他为何突然说起过往。

    四年前的那个冬日,她只身一人前往燕支山寻找传说中的火莲,想要凭此卖个好价钱,然而苦寻多日却一无所获,准备离开时瞧见了山脚下奄奄一息的莫秦,于是出手相救。

    那时实在太冷,红修背着莫秦寻了处山洞,雪地里找不来柴火,她便脱下自己的御寒衣物,悉数裹在了莫秦身上。

    莫秦许久粒米未进,救出误入北狄圈套的楚珩后,他送走护送楚珩的大军,只身留下来切断敌军的追踪路线,不曾想天降大雪,他在风雪里迷了路,桎梏在这方天地里饥寒交迫,九死一生。

    他醒来后只觉得双腿疼痛难耐,提不起一丝力气,看着面前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姑娘,心中五味杂陈,平日里舌灿莲花的本事尽数熄了火,渣都不剩。

    红修生在江湖草莽间,性子不拘小节,见这人此时虽看似落魄羸弱,眼睛却亮得惊人,断定他不会是泛泛之辈。

    于是红修盯着他瞧了又瞧,对着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公子他日必大魁于天下。”

    莫秦满脸震惊,他脑海里设想过无数种对话内容,怎么也没想到她开口就是一句破天荒的夸赞,犹如当头一棒,打得他措手不及。

    再后来,看似瘦弱的红衣姑娘使上一身浩瀚的力气,背着双腿麻木的莫秦,任劳任怨地离开燕支山一路回到边镇上,寻了家客栈歇下,还替他请了郎中。

    当然,钱是他自己付的。

    这一番折腾让小姑娘累得不轻,莫秦为表谢意,顺带付了红修沐浴更衣和饱餐一顿的费用,外加销了红修入山前在这里赊的三天账。

    红修一看这果然是个有钱的主,立马毛遂自荐,要给他当护卫,莫秦心知她是江湖浪迹无处归依,便顺着她的话头,颔首同意了。

    楚珩的下属闻讯后很快找过来,要将莫秦接回北疆大营,红修身为来路不明的外人,不能入军事重地,莫秦解释了前因后果,又以人格做担保,红修才得以以近侍身份随他回营。

    莫秦的腿彻底落下了病根,若是夏时还好,勉强能正常行走,但每至霜雪寒天,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于是从此以后,白衣经年与轮椅相伴。

    莫秦贴身近侍只有红修一个,二人名义上虽是主仆,但莫秦从来不摆主人的架子,相识渐久,相知越深,莫秦感念她恩情,红修感念他收留,他看着她安稳成长,她见证他叱咤风云。

    一年多后,莫秦从神坛上跌落,红修随着他来到这处高楼,心甘情愿,不离不弃。

    她知道这个人心里装着社稷,梦里都是苍生,她佩服他,也喜欢他,想要为他分忧,想要帮他绘制出锦绣山河,想要挥手添一笔浓墨。

    “先师曾助武帝开疆拓土,攘外安内,大业将成之际,武帝受宦官挑唆对先师生疑,先师被定罪那日曾对我说,大业未成,不可轻贱其身,文臣要死便死于社稷,是非功过,自由后人评说。”

    莫秦闭着的眼睫兀自轻颤,红修凑近去看,看到他眼尾挂着些许晶莹。

    “我不求能与楚珩君臣相宜,也不求将来汗青上有我一笔,我只想完成先师遗愿,只求这天下海晏河清。”

    红修不说话,默默握住他苍白的手。

    “楚珩救我免死,我以天子之位报他,先师授我诗书,我以社稷安定报他。”莫秦攥紧指尖,睁开早已湿润的双眼,“红修,唯有你的救命之恩,我莫秦无以为报。”

    红修霎时如鲠在喉:“我本就不求你报什么。”

    莫秦反握住她的手,神色郑重:“这次破局若成,我便与你远走江湖,天涯浪迹,渔樵耕读,怎样都好,若不成……红修,你自可抽身离去,切莫再管我死活。”

    红修闻言,眉宇染上愠色:“莫秦,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莫秦笑笑,扭头望向马车窗外,对着飘飞的风雪呢喃道:“一年,最多一年。”

    一年后,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唐代大历年间,南方某地有一位书生,叫乔龟年(龟在古代属于四大灵兽之一,长寿多福,所以人们取名常会用到),已经二十八岁了。

    乔龟年父亲去世很早,家里很穷,他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靠给别人做针线活,缝补衣服,浆洗被子等赚钱,养活家里。后来,年纪大了,无法再做事了,家里就更穷了。

    乔龟年本以为,自己二十多岁可以考中进士,这样自己做了官,有了俸禄,就能赡养母亲,说不定还能娶个漂亮媳妇,传宗接代,光宗耀祖。然而,他想错了,他考了好几年,也没考中功名。

    一边是要养活母亲,一边是要考功名,乔龟年陷入两难之地。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在家,孝顺母亲。乔龟年没啥本事,只有一个优势,就是会写篆书,写得非常漂亮。

    那时候,每次别人需要,他就为别人写大篆书,赚一些钱,奉养母亲。不过,篆书在日常应用中很少,让写篆书的人也就不多,因此乔龟年赚的钱不多,大多数时间,他还是很穷,吃了上顿没下顿。

    自己吃不饱还好说,看着母亲经常挨饿,乔龟年心中难过。夏天的时候,为了缓解饥饿,乔龟年只能去井里打水给母亲喝,喝饱了,饥饿感就会少一些。而且,井水甘甜,喝了也确实能缓解饥饿。

    十天之中,母子二人可能有三两天,都要靠着喝井水度过。每次看到母亲只能喝井水缓解饥饿,乔龟年就很难过,常常为此流泪。

    很快,夏天到了,乔龟年像往常一样,去井里打水给母亲喝。想到母亲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只能喝些井水,乔龟年不由得泪如雨下。泪滴落下后,到了井水中。

    等乔龟年打了一桶水上来,井里忽然有一位青衣人,好像一阵风一样,从井里出来。出来以后,青衣人站在井口旁边,对乔龟年说:“你这辈子之所以贫困,得不到功名,乃是你前世作恶的报应。所以,你又何必如此伤心难过呢?”

    乔龟年一看此人从井里出来,本来很害怕,一想到自己没钱没势,相貌也一般,人家肯定不会害自己,于是就跪下磕头,称呼对方为老神仙。

    那青衣人一看,笑了笑,转一圈,显出真身,居然是一条小青龙。

    小青龙说:“书生,实不相瞒,我是井龙。想必你一定听过,凡有水处,皆有龙住。大水之处有大龙,小水之处有小龙。那东西南北四海,有最大的龙王;四渎(长江﹑黄河﹑淮河﹑济水的合称)、其余江河湖泊之中,也有大龙,我只是个小小的井龙,只管这一方井。你不要害怕,有什么事但说无妨,不要总是哭泣。你的眼泪都是苦味,落入井水中,井水都要变味了。”

    乔龟年又拜了拜,说:“我常常恨自己没用,考不上功名,取不得富贵,也赚不到钱财,以至于无法好好赡养老母,导致老母常常跟着我一起,喝井水治饿。其实我也不是不用功,奈何请我写篆书的人太少了,所以我挣的钱不多,不足以养老母。唉,作为儿子,我太失败了,因此才流泪。”

    那条青龙捻了捻胡须,说:“看起来,你确实很孝顺啊,这样吧,我去跟上级说一说,也许能帮你。明日晚上,你再来打水,我还会出现,到时候再告诉你结果。”

    乔龟年谢了龙神,跪下磕头,等他抬起头时,青龙已经回到井里不见了。

    次日晚上,乔龟年果然在井边等候。很快,青龙出来了,他依旧飞到井外面,然后对乔龟年说:“恭喜你了书生,我已经向上面反映了,上天会赐给你一百万钱,供你孝顺母亲,希望你好好利用,切不要辜负天意。”

    说完后,青龙变成一股青云,到了井里不见了。

    乔龟年大喜,跪下给青龙磕头,一连磕了许多个。磕完头后,他开始用桶打水,果然打到了许多银子和铜钱,粗略估计,差不多正好是一百万钱。

    从那以后,乔龟年就有了许多钱来养母亲,母亲吃得好,穿得好,连他也跟着沾光。很多次,他都在想,如果用这些钱,去买个官做,或许也不错。但是,想到青龙的话,他还是忍住了。

    三年之后,母亲善终,乔龟年大哭,差点昏倒过去。

    母亲去世后,那一百万钱还剩下二三十万钱,乔龟年又一次动了心,想着用钱买官做。但是,他又想到了青龙的话,于是没这么做,把这些钱都用来厚葬老母了。

    说来也奇怪,他找人安排厚葬母亲,所有的东西备齐,他付钱的时候,发现正好所有的钱都花完了,一文钱不多,一文钱不少。

    于是,乔龟年又像从前那样贫穷了。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前面三年,乔龟年靠着上天赐给他母亲的一百万钱,过上了好日子,每天有酒有肉,穿的也是好衣服。现在,家里没钱了,他的伙食一下子又不好,甚至吃不饱了,他自然很难受。

    无奈之下,乔龟年把家里之前买的好衣服、好家居等拿出去典当,换一些钱来买东西吃。就这样,熬过了一年。

    一年之后,家里实在没东西一年了,跟四年前一样,穷得什么也没有了。

    乔龟年不由得叹气,在院子里,他不由自主地走到了井跟前,怅然说:“我以前很贫苦,上天赐钱给我;现在我又贫苦了,上天怎么不赐钱给我了呢?难道说,以前我孝顺,现在我就不孝顺了吗?上天啊,你怎么这么不公平呢!”

    说完后,他看着井里,但井里什么也没有。他想了想,猛然大悟,挤出来两滴眼泪,落在了井里。

    果然,没多会儿,那条青龙又出来了,说:“往日,上天知道你孝顺母亲,又很贫穷,所以赐给你钱,让你孝顺母亲。这其中的道理,你懂吗?”

    乔龟年不太理解,茫然地看着青龙。

    青龙叹气说:“你这榆木脑袋,难怪考不上功名。你想想,我请上天赐钱,是给你的吗?不是,是让你孝顺母亲的,所以那一百万钱,不是给你解决贫穷的。说起来,那三年你是沾了你母亲的光啊,你想想是不是?”

    乔龟年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青龙一开始就说了,赐钱是给他孝顺母亲的,不是救济他的。

    青龙又说:“所以,你母亲去世后,你没钱用了,不是很正常吗?你怎么还抱怨上天呢?如果你懂得其中道理,你应该感谢上天,让你母亲最后三年过上了好生活,你自己也跟着享福。可是,你现在却抱怨上天,不继续给你钱,那只能说明,你之前不是真正的孝顺,是为了自己考虑,你只想要钱让自己舒服,孝顺母亲则是附带的。”

    乔龟年一听,顿时骇然,吓得赶紧下拜磕头。

    青龙却叹气,说:“你后悔晚了,你这番想法,上天已经知道了,本来我还想,要不要请上天赐你功名,现在看来,真的没必要了。”

    说完,青龙转身要离开。他一边转身,一边叹气,说:“古人云,救急不救穷,看来真的有道理啊!这才帮他三年,他现在就抱怨了,当初还以为他会感谢我,感谢上天,唉!真是斗米恩,石米仇,早知道当初不帮他了。”

    乔龟年大为后悔,拉着青龙,磕头求饶。

    青龙说:“来不及了,当初那一百万钱,你做了什么?你完全可以用来做点生意,又或者买些田种,又或者养几只羊,养几头猪,如此钱能生钱,你也就不愁没钱花了。可是,你什么也不做,只想着买官,真是无可救药!你想想,你三十来岁的壮年,哪怕去做苦力,也能养活自己啊,你做了吗?你没有,你死要面子活受罪,该啊!”

    “龙神大人,难道小人真的一辈子都要这么苦吗?难道我还要苦三五十年,直到去世吗?”

    “那倒不会,再过几年,你就会在贫病冻饿中死去。”说完后,青龙不见了。

    两年之后,乔龟年因为不做事,靠写篆书又挣不到钱,最终在贫病寒冷中死去。

    恰逢京城逢十庙会,因京城安防的需要,一个月只批准了这么三次庙会,所以规模就相当庞大,十里八乡临近乡镇州府的行商都聚到了京城,一时间京城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临近午时,太阳高照,庙会也开始慢慢撤场,城隍庙门口大树下却聚集了一大群人,

    “各位父老乡亲,接下来给大家说段大侠张凤舞的快书”一个声音从人群最里面传出。

    这一大群人先前只是乘凉,慢慢就变成了听书,说书的是一个算命的老道,老道怎么开始改说书了,这就要从说书的种类讲起。

    常见说书的,都是租借一个茶馆或者是由茶馆请来,坐店说书,拉动茶馆生意,再和茶馆老板分收成;还有一种说书的,完全是业余爱好性质的,多是一些走江湖卖商品的,在叫卖喧喝的同时说上这么一小段,吸引点顾客。

    这老道就是第二种,最初是在城隍庙树荫下算命,许是没什么客人,看树下有不少前来乘凉的市民,就开始说了几段,没想道人越聚越多,干脆收不住了。

    “这大侠张凤舞啊,天生天养,出生不详,师承无法考证,只知道到了三十岁年纪已经是金钟罩横练刀枪不入,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这人呢,亦正亦邪,说他正吧,只要是看不顺眼的他都杀,说他邪吧,杀的八成都是作恶多端的江湖败类,所以,这人啊没办法评价。

    今天咱们要说的就是大侠张凤舞击杀极乐观极乐真人一事,大家都知道这极乐观就坐落在京郊五龙山,里面的极乐真人凭借一套极乐剑法享誉江湖,可这……”

    “老道,你没喝多吧,早上我才从五龙山砍柴下来,极乐真人还在山上练剑呢,咋就被张凤舞杀了啊!”一个樵夫质疑道。

    这就是这种说书的特点,客人有疑惑可以随时提出质疑,这就看说书人怎么圆场了。

    一个卖炸糕的出头解释道:“这是讲故事呢,你当啥真呢,哪有什么大侠张凤舞,我就没听说过此人,听故事,他权当一说,你权当一听,又没收你听书钱,你还在较真。”

    “就是,你说的好,你说啊!”一个赶大车的车夫可能是有急事赶时间,但又想听故事,也指责那樵夫,接着对那老道说道:“仙家,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您接着说,接着说。”

    老道呵呵一笑说道:“这可真的不是故事,都是真的,不信咱们走着看……”

    说完,老道接着讲故事,这故事讲完也就散场了,所有人都没把这故事当真,包括老道那句话,所有人也都认为是为了拉动气氛故意说的。

    亥时,京郊五龙山极乐观

    极乐真人给几个徒弟收了晚课,兴高采烈地向后院走去,今夜百香神尼前来坐而论道,极乐真人一门心思都在这事上呢,故而这晚课下的也早了小半个时辰。

    极乐真人一进后院,便转身将后院门关上了,关上后还不忘挂出了一个“免扰”牌,这是掌门特有的牌子,挂出这个牌子就是告诫手下的徒弟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得打扰。

    后院与前殿是由一段很长很长的胡同连接的,胡同不仅长而且拐了四五道弯,像极了蝌蚪的肠子一圈一圈盘起的。

    极乐真人一边走,心里一边美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可突然极乐真人停下了,他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而且距离不超过两丈。

    这人武功不弱,极乐真人一边思忖一边将手中拂尘搭在了臂弯,悄悄扭动了拂尘底端的机关。

    直到极乐真人将拂尘机关全部打开,身后之人都没动静,极乐真人不免心中纳闷,为何现在还不出手,难道自己判断错了。

    极乐真人拿定主意,一个拧身后撤步,右手拂尘已快速向后抡出,果真没判断错误,身后果真有人,一个光头。

    这拂尘机关全开,前端须毛尽数射出,光头见那佛尘飞来也不慌张,手腕一抖,手中长刀便舞成了一圈刀花护在身前,将那飞来的须毛悉数削断。

    须毛刚被削断击落,一根空的红木套管又径直飞来,光头左手甩出一物飞快弹飞那飞来的红木套管,速度太快,极乐真人根本没看清是什么。

    极乐真人也没将红木套管放在心上,真正的重点在手中的一把短剑,这剑是从佛尘内拔出的,很细,但却是四楞的,随手一抖又长了五六寸。

    极乐真人右手持剑反手横端,左手背在身后掐了剑诀,右腿前弓左腿蹬,手中短剑已经刺出,剑虽短速度却奇快,招招直奔光头周身要害。

    光头挥舞手中长刀抵挡极乐真人手中那刺来的短剑,长刀一旦被打成了防御姿态便丧失了其优势,光头自然明白其中道理,迅速后撤身形想与极乐真人拉开距离。

    但极乐真人是认准了不想让对方离开,加快脚下步伐,竟将光头围在了中间,光头干脆站定不动,转着身抵御极乐真人,逐渐极乐真人的进攻呈现了顺时针方向,突然光头左手一抖由右手下飞出一物。

    这就是看准了极乐真人的攻击方向来的,向极乐真人转动的前进方向打出了一样东西,佛珠,一颗,精钢铸造,刚才打落红木套筒的就是此物。

    极乐真人刚才虽然没有看清是什么,却一直在留意此物,见到此物出现,手中短剑就地反向前扫,借着地面,身体迅速后退,同时左手打出一张黄符,再一拧身,又一张黄符飞出直奔光头而去。

    “轰”“轰”

    连续两声爆裂,“起爆符!”光头惊叫一声,人已后撤跳出落于墙头之上。

    极乐真人也反向纵身跳上了对面围墙,跳起同时手中三张起爆符也已经出了手,光头不但没躲反而提着长刀迎了上来,暗中左手那佛珠再次打出,先用长刀砍到一张起爆符,迅速将身子下坠,脚触及地面之时,脚跟一蹬身子迅速旋转将长刀舞成一朵开放的刀花冲向极乐真人。

    极乐真人想再发射起爆符已经晚了,如今长刀全部展开他的短剑便没了优势,只能慌忙躲闪应对,周身整个被长刀包裹了起来。

    极乐真人正想办法突围之时,只见一道寒光由光头身前直奔而来,这是怎么回事,极乐真人一愣,原来光头不知何时从长刀内又抽出一把五寸短刀。

    光头左手后掌根一推,短刀在内力的催动下迅速飞向极乐真人,极乐真人想抽出手抵挡,可手中短剑被长刀裹挟根本抽不出手。

    极乐真人决定冒险一试,待那短刀近前,左手飞快伸出三指竟捏住了刀尖,可还未等他庆幸,一个黑影紧接着飞到,直奔左肩而来,又是佛珠。

    这佛珠紧随短刀之后打来,极乐真人根本没看到,正中左肩之后,佛珠竟又快速收回,原来这佛珠连了东西,就这一下击碎了极乐真人的左肩,右手短剑抵抗也渐弱。

    极乐真人心意已乱转身逃走,可那佛珠又致,正中脊柱,极乐真人被打的一个趔趄,身体前扬,光头的长刀紧随其后,正中极乐真人脖颈。

    九月二十

    又是逢十庙会,六扇门全员出动,换了便服,捉拿那说书人。

    从极乐真人被杀至今武林中已有十人被杀,开始,谁都没主要到此事之间的关联,所死的十人毫无任何相同点可言,死法上也是各不相同,直到第八个受害人出现,六扇门才找到其中关联。

    第八个被杀的是京城百乐坊大当家尤镇,尤镇被杀之日是八月二十,当日百乐坊一个小厮在集市上收取几个杂耍卖艺之人的保护费,随后便在城墙根一个茶摊喝茶。

    百乐坊小厮收保护费

    突然一个道士装扮的男子也来到了茶摊,开始只是闲谈,后来便演变成了说书,当时说的也是大侠张凤舞,而那一回书中所说正是大侠张凤舞击杀尤镇之事。

    那百乐坊小厮平时被尤镇欺压惯了,听到说书都讲尤镇被人杀了,心中高兴,以为这说书的道士也被尤镇欺压过,也没追问,权当一乐。

    当天晚上尤镇便被人杀死在了运河画舫之上,当时六扇门的以为是仇杀前去百乐坊调查,刚好询问到了那名小厮。

    小厮便说了那说书先生所讲的大侠张凤舞的故事,六扇门总捕头三七当时就觉的这不是巧合,便向丐帮弟子打探这说书先生的行踪和身份,这一打探不打紧这才发现最近死的十个武林中人恰巧都是说书先生所讲大侠张凤舞故事中所杀之人。

    可丐帮弟子描述的说书先生长相还不一样,有说是道士的,有说就是江湖打把势卖艺的,还有的说是拉二胡卖唱的,三七当即断定是做了易容。

    而且这说书人的出现也只是在逢十庙会上出现,其余时候从来没见有人讲大侠张凤舞的故事的。

    虽说知道了其中关联,也知道了说书人出现的时间规律,但这说书人出现的地点却非常不固定,而且出现时长最多不超过一个时辰,虽然和五城兵马司及丐帮联合行动了两次,都没将这说书人抓住。

    这是第三次和五城兵马司及丐帮联动,这次连大理寺都拉进来了,奈何京城实在太大,说书的也不止一人,也搞不清说书人哪一段会说大侠张凤舞。

    三七为了不让丐帮弟子涉险也只是要求丐帮弟子发现说书的立刻报信,可这来回一耽搁,赶到的时候说书的早跑了,前两次都是这样失败的。

    这次三七还是忧心忡忡,带着小不点。两人都换了便服,小不点手里提了一袋子炒板栗边走边吃看到人群扎堆的地方都要去看看。

    小不点一直有个疑惑,问三七道:“你说这说书人是什么身份啊?为何要通过大侠张凤舞的故事把被害人提前公布出来。”

    三七眼睛四处瞄着,一边摇头说道:“完全看不懂这人想干什么。

    从这人多次易容看得出,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很可能是怕身份暴露引来杀身之祸,最大可能是想发出警报。

    但是,这手法都玩了十次了,未必凶手还没察觉,这有点说不过去……”

    小不点说道:“也许并不是凶手没察觉,而是凶手根本不在乎,你比如前两次咱们联动抓捕,明知道凶手下一个目标,可这俩目标一个在并州一个在洞庭。

    就算咱们知道,一天之内咱们也没办法把消息送到啊!所以凶手跟本不在乎他预警。”

    三七接着说道:“所以,还有一种更合理的解释,这说书人与凶手是一伙的,就是要将消息扩散出去。”

    “那也不对啊,如果是和凶手一伙的,他这样做不是将凶手行踪暴露了么?”小不点有点想不通。

    三七笑着说道:“就像你刚才说的,在京城发布消息,在外地行凶之间只有大半天的时间间隔,就算知道了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不也防不住么?”

    “可是,他这故意暴露行踪的目的是啥么?”小不点追问道。

    三七立马纠正道:“这可不是暴露行踪,而是暴露身份!”

    小不点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说,是为了打向张凤舞的名号!”

    三七笑着点点头说道:“是的,百师叔(百晓生,江湖百事通,六扇门技术顾问)已经做了打探,至今为止江湖上张凤舞还是查无此人,很大可能不久的将来,江湖上立马会出现一个叫张凤舞的大侠,而且是那种没有过往的大侠。”

    “这怕是脑子有der吧,现在这么高调的张扬,到时候一出名就被人追杀。”小不点不屑地说道。

    三七说道:“那可不一定,你看他最近杀的人,哪个是等闲之辈,如果没通天手段,他也不敢玩这一手。

    再说了,张凤舞很可能是个假名,待张凤舞名声鹊起,真正凶手找个替死鬼杀掉,说被杀掉的就是张凤舞,这一下不就洗白了,还收得一个好名声。”

    小不点听到这才明白其中的道道,暗暗骂了一句:“我X,那我们到时候抓不都没办法抓?有多少江湖正派是这样玩的?”

    三七摇摇头说道:“不少!所以要在其起来之前将他打掉。”

    小不点摇摇头说道:“江湖险恶啊,我现在觉得面对邪派都比面对正派安全,邪派坏的光明磊落,正派正的见不得光。”

    “只是,现在还有一点我没搞清楚,为何会选择这么隐晦的办法,你看,从极乐真人被杀到现在四个月了,凶手也就杀了十个人,在江湖上根本没有什么传闻,要不是咱们六扇门介入调查,真的就查不到这背后的联系,这种扬名立万的手段感觉太没效率了,真的不如杀人后在墙上留言来的快!”三七疑惑地分析道。

    小不点想了想说道:“那样太明显了,拉仇恨拉的太快,怕还没出名呢,就被剿杀了。”

    三七笑着说道:“看来,这背后的凶手还是个稳扎稳打沉稳之人。”

    突然小不点拉了下三七的袖子,小声说道:“有情况。”

    只见大理寺少卿石不破和一个大理寺衙役迅速从身边擦过,石不破使了个眼神没说话便离去了。三七迅速转过了身,并没看出哪个是跟踪对象,只能在石不破身后约一丈的位置紧紧跟着。

    眼看快出东门的时候,石不破和他的那名手下突然拐进了一条胡同,这胡同里全是买卖书籍的,进到胡同里石不破和他那手下就迷着不走了,明显是把人跟丢了。

    “什么情况?”三七毫不经意地走过去低声问道。

    石不破假装看书,随便捡了一本书说道:“一个教书先生,跨了个褡裢。书生巾,灰白麻布衣,蓝色腰带,黑色布鞋,面相还记得,只是这里同样装扮的太多,实在没办法一一核实”

    三七抬头瞄了一眼,这胡同里这种打扮的实在是太多了。怪不得石不破会跟丢。

    “目标是谁?”三七眼见人是跟丢了,便打听起了目标人物。

    石不破小声说道:“莞香居士!”

    三七一愣随口来了一句:“莞香居士?一个教书先生,他根本不会武功啊!”

    莞香居士就在京城,这是个千载难逢的设伏机会,三七不敢迟疑,直奔大德书院,那是莞香居士教书的地方。

    到了书院,书院负责平阳居士说道:“莞香居士去白马书院求学了,已走多日,怕要到七八天之后才回。”

    白马书院距京城三天半的路程,看来这莞香居士是凶多吉少,三七和石不破一肚子火气地回了六扇门。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选择对莞香居士下手?”石不破情绪激动地开口问道。

    三七也无法理解,百晓生更是诧异地说道:“莞香居士就是个乐善好施的教书先生,因大力倡导女娃娃读书以及免费收留穷苦儿童而名满京城,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和江湖势力扯上关系”。

    收留穷苦娃娃读数

    石不破自责道:“都怪我,怕大街上人多引发骚乱,没有直接动手抓人,结果把人跟丢了!”

    “石少卿不比自责,既然对方选择在这逢十庙会上散布消息,就是看中了此时人多便于隐身的特点,而且他那一身装扮选择的也是常见的书生装,最终还跑到书街脱身,这都是经过周密计划的。”三七宽慰道。

    百晓生不无感慨地说道:“只是可惜了莞香居士!”

    九月二十一

    一早大德书院负责平阳居士便跑来六扇门报案,他们书院一个教习琴艺的琴师被杀了,死相颇惨,恰巧昨日三七等去了大德书院,平阳居士怕其中有什么关联,便来六扇门报了案。

    这名被杀的琴师名叫柳相才,年龄不足三十,是皇宫中退下的琴师,到书院两年有余不是京城本地人,就住在大德书院内。

    柳相才遇害的地点就在大德书院后围墙边,被人一刀毙命,身首异处,此外膝盖上有两处创伤,正中膝盖,将膝盖骨打的粉碎。

    三七看了伤口觉得眼熟,还是百晓生眼尖,一眼看出不管是脖颈上的断口还是膝盖上的伤口跟极乐真人身上的伤口如出一辙。

    “对方目标不是莞香居士么?怎么变成他了?”百晓生低声对三七说道。

    从伤口上看应该是张凤舞一伙所为,可为什么放出的目标是莞香居士,被杀的确是柳相才呢?

    “柳相才与莞香居士关系如何?”三七好奇地问平阳居士道。

    平阳居士摇了摇头说道:“说不上好坏,平时二人也不怎么说话,柳相才刚来之时和莞香居士还经常往来,但是小半年前,两人突然就不怎么说话了,传闻二人吵过一架,但是为何吵架我就不清楚了。”

    随后三七走访了书院其他师傅,很多人都不知道莞香居士和柳相才吵架之事。

    “尸体是什么时间发现的?”趁着三七走访询问其余师傅的时间,百晓生问平阳居士道。

    平阳居士说道:“今早,院子后面本是菜地,种地的菜农发现报的我们。”

    “菜地?柳相才跑后院外菜地做什么?”百晓生对此颇为纳闷,在平阳居士的带领下去了菜地。

    菜地常年湿润,脚印非常完整清晰,柳相才遇害的位置还残留着血迹,现场根本没有打斗痕迹,可以说是瞬间结束了战斗。

    突然百晓生注意到了后院院墙墙根,有四五块垒起的砖头,墙上也有不少带泥土的脚印,很多已经干涸,说明已经存在了很久。

    “难道是要翻墙?”百晓生自言自语道,随后纵身上了院墙,院墙内地面也比较潮湿,清晰可见不少向内的脚印。

    百晓生下了围墙问平阳居士道:“你们这后院经常有人翻墙进去啊,为什么不走正门呢?”

    平阳居士解释道:“书院里住了十几个偏远的学生,为了安全晚上亥时以后都会锁门,但这些学生调皮捣蛋出去玩回来晚了进不来,便都翻墙,书院也是没办法。”

    “看来这柳相才昨日夜里也是打算从后院翻入啊,他昨天去哪了,几时出去的?”百晓生好奇地问道。

    平阳居士想想回道:“上午就出去了,昨日不是逢十庙会么,恰巧他又没课便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背了个小褡裢,他说要去买书,对呀,他的褡裢呢?”

    提起褡裢,百晓生突然想起了昨日石不破追赶之人,褡裢,买书这两条都对上了,只是衣着不一样,随身褡裢不见了,是不是褡裢里装的就是衣服。

    百晓生忙让随行衙役去通知石不破前来,石不破赶到后看了眼柳相才的尸体,立马确认就是此人。

    “消息是柳相才散播的,散播的内容是杀莞香居士,结果柳相才又被杀了!”石不破无法理顺其中的各种关系。

    “你昨日看到的柳相才不会是易容的吧?”三七有点怀疑昨日石不破看到的柳相才是假的,否则这其中的各种问题都解释不清楚。

    “假设我昨日看到的柳相才是假的,那也没必要杀掉真的柳相才啊?我们之前都不知道这消息是柳相才散布的,现在把真柳相才杀了,反而不是暴露出真正散布消息之人是易容成了真柳相才,这样一直瞒下去不是更好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石不破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现在看来,如果散布消息的柳相才是假的,那杀害真的柳相才就真的有点多此一举。

    三七想了想说道:“如果消息就是这个柳相才散布的呢?先不考虑他散布消息的目的,就说凶手为什么杀掉他。”

    “之前我们根据每次散布消息的人都不一样,曾经推测是易容,目的是为了掩盖身份,假如我们之前的推测是对的,而此次恰巧这个柳相才没有隐藏身份,所以被杀了?”石不破发表了自己的推断。

    三七想了想觉得这个解释合理,接着分析道:“假设柳相才被杀是因为忘了易容漏了真身才被杀害的,那么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散布莞香居士将要被杀的传闻的。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半年前柳相才和莞香居士貌似产生过矛盾,这如果就是柳相才散布莞香居士被杀的真正原因,那之前的几起案件是不是也是同种情况?

    如果之前的几起案件也是这情况,那这件事的性质就不是我们之前推测的那样了,很可能就是买凶杀人案,只不过杀手集团趁机做了一拨宣传而已。”

    百晓生立即提出了异议说道:“这不符合买凶杀人的一个重要目的隐藏身份啊,这些人或许是打不过被害人或者是为了掩藏自己的身份,这种在事前便将被害人宣扬出去的做法不能理解啊。

    京城内的事情还好说,可能雇主是被逼的,易容出面将要被害的人物公布出来,可京城外的呢?在京城散布这个消息除了宣传大侠张凤舞好像也没什么用。

    而且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这些幕后买凶之人违背意愿易容在事发前揭示被害人,这事不管从哪个方面讲对杀手集团都是没有影响的,这样杀手集团因没有易容而杀害柳相才的推论也就不成立了。”

    三七和石不破听完,感觉是进入了一个无解的死循环,石不破突然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柳相才被杀是因为我们跟踪他被人发现了?他被杀完全就是个意外!”

    三七感到一阵紧张,如果柳相才被杀是个例外,确实是因为柳相才被跟踪才遭杀害,那之后凶手很可能会销声匿迹,想抓就难了。

    九月二十七

    就在案子毫无进展之时,一个人来到了六扇门,莞香居士。

    所有人都对莞香居士的到来赶到不可思议,这老先生竟然平安无事!

    莞香居士先开口说道:“昨日老朽刚回书院,便听了柳琴师遇害一事,还听说六扇门众官人在找我,不知老朽可有能帮上忙的!”

    三七随即向莞香居士大概说了案情,最后说道:“不管那散布消息的是真是假,我们就是想了解下您是否和柳相才有仇,或者跟江湖人士有过节。”

    莞香居士想了想说道:“老朽跟江湖人士并无瓜葛,应该不是江湖人士要杀老朽,但是,和这柳相才之间确实有过矛盾。

    柳相才此人兴许是年轻精力旺盛,兴许是色字当头,心术不正,半年前我发现他跟多名前来学琴的女弟子有染,便训斥了他,谁知他不仅不知耻反而让我少管闲事。

    我便以报官相威胁,他才收敛。从那以后我和他便形同陌路,我的学生我也警告他们远离柳相才。

    没想到啊,他竟会想要杀我。”

    此前温柔乡(六扇门情报部门负责)已经找人打探了柳相才在宫中的情况,柳相才被驱逐出宫正是因为生活糜烂与多名宫女关系复杂,看来莞香居士所说非虚。

    送走莞香居士,案子需要重新定性,至少在柳相才这件案子上,很大可能是因为柳相才为了报复才散布了杀害莞香居士的消息,但是因为自己被跟踪而被杀手杀害。

    白晓生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按照之前的案例,这种京城泄露受害人,凶手在外地行凶的案子,从消息泄露到目标被杀害都只有半天时间,说明这之前都是幕后买凶之人和凶手商量好的,中间根本没有产生变更的可能。

    柳相才在京城公布了受害目标是莞香居士之时,莞香居士远在白马书院,也不该有发生变更的可能,为何莞香居士却没死?

    温柔乡提醒道:“柳相才这个案子自始至终都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第一个目标人物不是江湖人士的,第一个委托人被杀的,第一个目标人物没死的,所以,想从这一个特例摸清凶手的目的和动机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三七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笑着说道:“马上就是九月三十了,又到了逢十庙会了。”

    百晓生疑惑地问道:“如果柳相才真的是因为被咱们盯梢而被杀,他们会不会蛰伏不出啊!”

    九月三十

    又是逢十庙会,未到巳时,京城几条商业街就已经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还是六扇门,丐帮,大理寺和五城兵马司联动,吸取上次教训,除丐帮外这次只要发现散播消息之人立刻出手抓捕。

    六扇门和大理寺人员都换了便装再次混迹于人群之中,四处留心处处提防,临近午时还没见有消息传来,凌腾云和百晓生有点担心那散布消息之人还会不会出现。

    进了十月,太阳已不似之前那么强烈,庙会的时间也延长了不少,直到未时,街上行人和摊贩还有很多。

    刚过饭点街边各个小餐馆里聚满了吃饭之人,一个邋里邋遢的年轻乞丐走进了一家饭馆,四处讨要了一圈,并没人施舍。

    干脆盘腿坐在了饭馆门口吆喝道:“各位走过路过的老板,各位善人,在下一无名乞丐沦落此地,腹中饥饿可又讨不到吃食,在下有一对快板奉上,如果说的好,各位捧个场,银钱饭食随便给点就行。”

    一个在饭馆吃饭的大头兵呵斥道:“吃个饭都不得安省,听什么快板,你会说书不,说段书听听,说的好,爷有赏”,说完那大头兵摸出一两碎银拍在了桌子上。

    那乞丐一看眼中放光,起身就走到了大头兵旁边,提了条长凳就开始讲,先讲了一段薛刚反唐,讲完之后叫好声不断,大头兵挥挥手示意乞丐将桌上银钱拿走。

    那乞丐有了银钱点了酒菜找了张桌子开始吃喝,期间有觉得烦闷的起哄道:“花子,再说一段呗,再说一段爷再赏你一两银子。”

    乞丐行讨没人理

    乞丐一见又有银子,来了兴致,开口说道:“承蒙各位抬爱,那我就再说一段,大侠张凤舞的故事。”

    那先前给钱的大头兵一听立马手就摁到了腰间,但立马被同伙摁住了,摇了摇头,沾了酒水在桌上写下“确定目标后出门再动手”。

    那同行兵士则起身外出通知外面布防的准备围捕,许是这一动作引起了那乞丐的注意,乞丐一边讲着一边两眼盯着那外出的兵士。

    在那兵士走出门口的瞬间,乞丐一掀桌子腾空而起,抓着栏杆一个纵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抓活的!”那打赏的大头兵腰间宝刀已出鞘,掂着刀也跳出了窗户,乌泱泱四处乱逃的民众,腾空而起跃上墙头的各衙门人员,挥舞着刀枪追赶的五城兵马司兵士,那几条街瞬间陷入了混乱。

    “可曾听到目标是谁?”一个红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那大头兵旁边问道。

    “岳指挥使!哦哦,这次目标是凌大当家的!”那大头兵一看是岳半红,慌忙解释道。

    “凌老大!”岳半红一惊,放弃追赶,骑了马直奔南城,刚才过来时看到三七等人都在南城。

    凌腾云获悉这次目标竟然是自己,也是一惊,在众人的簇拥下,立刻撤回了六扇门。

    当夜六扇门如临大敌,凌腾云坐在书房,里三圈外三圈布了九大高手,连书房下的地牢密道里都布置了接应之人。

    凌腾云郁闷地抠着脑壳,他就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乞丐。同在书房的百晓生安慰道:“也好,既然盯上了凌老大,那就让他有来无回!咱们这么多人,还不信堵不住他。”

    亥时与子时之交

    一个乞丐从一间赌坊走了出来,四下观望一番,走进一条胡同取下头上假发,换了身衣服,摇身一变成了位风流倜傥的公子哥直接拐进了红砖巷胡同。

    刚进胡同没多远,一个黑影出现在其身后问道:“你跟凌腾云什么过节!”

    这公子哥想转身,但一把大刀搭在了自己肩膀上,公子哥说道:“十年前,凌腾云抓了我哥哥穿地仙,我哥哥不就偷了几件玉石宝贝么,打入大牢发配岭南,最终沾染瘟瘴之气而亡。”

    “确实该杀!”背后之人说道,“但是我帮不了你!”

    话音未落,手中大刀已呈逆时针向转出,而就在此时,那公子哥的脑袋突然错开了,紧接着身子前倾,右后脚跟抬起迅速后磕,而就在弯下腰的同时,两粒飞蝗石打出,贴着刀身直奔大刀主人肚脐而去。

    此时已看清用刀的是个光头。但与此同时,这公子哥也看清了,一粒佛珠贴着刀身飞向了自己。公子哥瞅准高度,直接躺了下去,而此时那大刀也已变了刀锋由上向下砍来。

    公子哥不敢停留,单手撑地两个贴地前滚,双脚上旋直踢向那光头用刀之手,而就在此时那粒佛珠直奔公子哥双脚而来。

    速度太快公子哥左脚抽出躲开了,但右脚被什么东西缠绕了,公子哥左脚蹬地站稳腰身一扭,以一个近乎不可能的姿势上身迅速撞向那光头腰间,隐藏在背后的右手双指直点向光头腰眼,

    光头处境尴尬,右手手中长刀太大已经刀尖搭地,左手牵着佛珠捆绑了公子哥的脚,根本抽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