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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贪念浮华

    洛口地界有个小山村,村口有条小河,这河不宽,往下游走两里路,便能趟水过河,可村民却修了一座石桥,且每年清明,都会有人在桥边上香,好像是在祭拜谁。

    村里有个名叫万松的八岁男童,他当时并不知晓此桥的来历,结果无意中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险些丢掉性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故事还要从半年前说起。当时,村里人除了种地外,还会到河边摸鱼,万松跟几个小伙伴们闲着没事,也总是学着大人的样子,到河边摸鱼。

    万松有个小一岁的妹妹,唤作韵儿。韵儿是个跟屁虫,万松去哪儿都喜欢跟着。有天午后,万松带着妹妹跟邻居家的孩子一起到河边摸鱼,韵儿就站在河边看。

    俩人闹腾了半天,还真抓住了一条大黑鱼,那鱼个头很大,万松一人都抱不住。仨孩子高兴万分,当即抱着黑鱼跑回了家。

    父母见孩子们逮住这么大的鱼,也十分高兴,当晚就把鱼给杀了,炖了鱼汤。鱼肉还没熟,万松跟韵儿,还有邻居家的孩子便端着碗守在厨房门口,鱼汤一煮熟,仨孩子便争先恐后地往前挤。

    万松也不是没吃过鱼,可那条鱼尤为鲜美,吃饱喝足后,万松就跟喝醉了酒一般,整个人变得飘飘然,倒头便睡。

    第二天一早,韵儿到房间叫哥哥起床,可当他看到万松的时候,却被吓了一大跳。此时的万松脸色铁青,浑身长满了尸斑,要不是还喘着气,韵儿都险些以为哥哥死了。

    当父母看到万松身上的尸斑时,属实被吓了一跳,不止如此,邻居家的孩子跟万松情况一样,也昏迷不醒,身上长出了尸斑。

    众人一合计,估计是跟昨日孩子们逮住的那条大黑鱼有关系。可一家人包括韵儿都吃了,为何就他俩出事了。这事太过邪乎,万松的父母当即出村请来了一个道士帮忙。

    道士在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眉头微皱,并告诉众人,这尸斑是阴气入体导致的,恐怕是万松惹到了什么邪祟,遭到了报复。之后,道士跟着韵儿来到了昨日他们摸鱼的地方。

    道士拿出八卦盘,在河边转悠了半天,脸色也越发凝重。万松的父母见状,忙询问到底怎么回事,道士摇头道:“问问你那宝贝儿子干了啥!”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韵儿的身上。经过一番询问,大家这才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万松跟朋友在摸鱼前,对着河里撒了泡尿。众人听后皆大吃一惊,也明白俩孩子得罪了谁。

    这事还跟村口的那座石桥有关。二十多年前,一个外乡女人嫁到了该村,可她的丈夫却是个烂赌棍,不学无术,整日对其非打即骂。这毕竟是夫妻俩的家事,村民们也不便插手,结果有天夜里,女人被丈夫追着打出了家门,可能是被丈夫打怕了,追到河边的时候,女人竟纵身跳了进去。

    结果那女人不通水性,没多久便淹死了。她的尸体被河里的鱼虾啃食殆尽,尸骨也沉入水中,一直没捞出来。之后,河边就经常闹鬼,不是有人看到河里有黑影,就是听到女人的求救声。

    太过瘆人,大家就请了个高人帮忙。那高人作法后,说女人死后,灵魂没法过河,困在了水里,最好法子就是建座桥,帮女人的亡魂过河。就这样,大家在村口建造了一座石桥,河边也再没发生过诡异的事情了。

    道士告诉众人,万松摸鱼的地方,刚好就是当年那女人淹死的地界,这些年河床变窄,露了出来,其尸骨就在这个位置。结果万松跟邻居家的孩子,一人一泡尿,全尿在了人家尸骨的上面,童子尿至阳,直接把那女人尸骨给滋没了。

    女人的亡魂感觉到后,这才回到人间,并附身在那条黑鱼身上,趁着俩孩子喝鱼汤之际,将阴气吹进了他们的体内,俩孩子才会长尸斑。

    众人听后皆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在道士告诉他们,那女人只是惩罚俩孩子,没有害人之心,这事倒也好解决。

    之后,他叫万松和邻居孩子的父母,购置了一口棺材,并在棺材底部铺了一层石头,又叫他们手持焚香,在河岸边没走三步,就磕一个头,直到手中的焚香烧完为止。做完这一切,将棺材丢进河底,算是给那女人的亡魂一个安身之处。

    做完这些后,万松跟邻居家的孩子果真醒了,身上的尸斑也渐渐消退了。多年后,村口的小河彻底干涸了,奇怪的是,当年万松父母丢进河里的那口棺材,却消失不见了。

    镇州有个李姓富商,他平日里乐善好施,为当地百姓做了不少善事,但就是这样一个善人,近两年来,家中却日渐衰败,名下的许多产业丢了不说,现今更是到了变卖祖宅维持生计的地步。

    这日,李员外坐在大门口,想到李家曾经的辉煌,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突然,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观你面相,是个有福之人,此生应当顺遂如意,不知你为何在此唉声叹气?”

    李员外抬头一瞧,一个发须皆白,双目清明的老道正定定盯着他看。见他抬头,老道朝他行了一礼,李员外连忙起身还礼,并苦笑着将他的经历向老道说了一遍。末了,又长叹道:“我现下唯一庆幸的便是我的家人都健康完好,一个不缺,钱财没了可以再挣,但是家人没了,可就真的找不回来了。”

    老道闻言却蹙紧了眉头,他的目光缓缓上移,往李家宅院的西北角上空看去,良久后,他开口道:“你是好人,还有这样豁达的心性,实在不该沦落到这个地步。若是你愿意相信我,就在你家宅院西北角掘地四丈,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有人在你家中动了手脚,开始只是破财,财败光后若是再不处理,就要出人命了。”

    李员外闻听此言,脸色大变,他急忙哀求老道和他一起回家,老道应了下来。李员外带着三个儿子,顺着宅院西北角的墙壁往下挖,在挖了四丈深之后,一具鲜红的骷髅出现在了众人眼前。道士见状,脸上浮现出了怒容,“竟敢使用如此阴毒的诅咒!”

    看着老道愤怒的表情,李家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李员外走上前,询问老道这具骷髅是怎么回事。老道强行按捺下心头的愤怒,开口说道:“这是一个强力的诅咒。将因失血过多而死去的少女的尸骨,浸泡在她自己的血液中,因为死前的怨恨和不甘,骨头会将血液吸收,变成红色。”

    听到这儿,众人都感到一阵悚然,老道顿了顿,接着说道:“将这样的尸骸埋到别人家的墙脚下,便会给那家带来厄运,并且是不死不休的厄运。你们家只是破财,全赖祖上积德,你们自己又多行善事,身上有功德庇佑。若非如此,你们家的人恐怕早就死光了。”

    李员外闻言,打了个哆嗦,其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惊恐。

    “这下麻烦了,要破解这个术法,得找到施术人才行。这骸骨都埋到你们家了,难道你们一点线索都没有吗?”老道在院中来回踱步,语气焦急地向李家人问道。

    李家众人脸上浮现出了思索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李员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黄掌柜……”

    他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一道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李员外,你还没看见我就知道我来了?我看外面大门没关,就直接进来找人了,你可别介意。”

    众人回头一看,一个身着绫罗绸缎,大腹便便的男子正站在不远处,他脸上带着笑,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此时更是眯成了一条缝,黑眼珠在那条缝里咕溜溜乱转,仿佛在时刻算计着什么。

    老道看见来人,愣了一下,李员外忙向他低声解释道:“这是黄掌柜,以前是我们家的一个老掌柜,后来自己出去单干做生意,现今也有了不菲的身家。我们家的祖宅打算卖出去,黄掌柜知道后便说他要买,我们约好这个时辰看宅子。”

    说到这儿,李员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两年前,黄掌柜在从我们家辞工前,曾经来过宅子,后来,我们家就逐渐没落了,以前我从没想过把这些联系在一起。依道长您看,黄掌柜会不会是那个施术人?”

    在李员外说话的时候,老道一直盯着黄掌柜,他看到了红色骷髅,也看到了老道,但他面无惧色,也不见丝毫惊慌,这反应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不对劲。老道心里暗暗生了警惕之心,他仔细感应了一番,而后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情。

    施术人确实是黄掌柜,并且,那骷髅和黄掌柜竟是有血脉联系的,从年龄上可以推测,骷髅可能是黄员外的女儿。他以至亲血脉为诅咒的依托,起到的作用不仅是让李家衰落,还盗取了李家的气运,所以他才能在短短两年间积攒起巨额财富。他有恃无恐,因为这样的诅咒,即使被破解,他也不会受到半点反噬。

    明了这一点后,老道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在场众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闭上了嘴。过了一会儿后,老道对仍笑眯眯的黄掌柜说道:“你真以为此术无法可解?你这般黑心烂肺之人,我定要让你看看,什么叫因果报应。”

    老道此话一出,李家众人面上浮现出了震惊之色,黄掌柜面上的笑意也维持不住了,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撂下了一句,“好,我等着,我等着李家人跪下求我的那天。”

    黄掌柜走后,老道将惶恐不安的李家众人叫到了一起,将刚刚的推测说了一遍,看到他们脸上露出的震惊,老道说道:“现下唯一的办法,便是将这具骷髅记进你们家的家谱,让她成为你们家的孩子,这样一来,她便能摆脱血脉的桎梏,去找黄掌柜报仇。只是,毕竟是因为她你们家才没落的,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接受她?”

    听到这话,李员外站了出来,“这不是她的本意,我们并不怪她,既然道长这样说,那我们就把她记到我们家名下吧。”

    李家当天开了祠堂,将女骷髅记到了家谱上。说来也怪,写下名字后,李家众人觉得盘踞在宅子上空的阴影突然消失,每个人都心头一松。老道说,这件事已经解决了,接下来的一切只能交给时间见证。

    半年后,李家在各路亲友的扶持下,渐渐缓了过来,所有人都相信,只要给足他们时间,李家一定会回到当初的辉煌。

    而黄掌柜,那天从李家回去后,他没过多久就生了疯病,总是大喊“不要缠着我”之类的话。他不择手段挣下的不义之财,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快散尽,他成了一个又穷又疯的老乞丐,行尸走肉般四处游荡,最后冻死在了一个料峭的早春。

    猎户崔同,刚从山上下来,妻子接过手中的野兔,笑道:今天收获还行啊!

    猎户笑着将腰间的柴刀放下,说道:一下午,就逮到这两只兔子,这还好啊!我本想着多待会儿,不过看着天色不好,我怕下雪,那样山里就危险了,所以我就下来了。

    妻子听了,点头说道:是啊!天冷了,猎物都该躲起来了,这冬天的收获肯定要少很多了。

    听到妻子有些意兴阑珊的口吻,猎户心中明白,老父亲生病了,如今每日抓药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若是没有收获,那么家里将会举步维艰了。

    想了想,说道:这样吧!过几日若是实在不行,我干脆砍柴卖柴,这样总好过挨着,到了明天春暖花开,再去打猎,如何?

    妻子想了想,说道:也只好如此了,毕竟这大冷天的,干什么都不易,打柴还安全些,冬天的话,总是能卖些钱的。

    到了屋子,看望了卧床坟父亲,老母亲正在照看着,见到儿子来了,老太太关切道:上山没事吧?

    猎户笑道:放心吧娘!那些野兽都冬眠了,倒是安全了。

    过了片刻,妻子做好了饭,一家子开始吃饭,只有老父亲是端过来伺候着吃。

    次日,猎户想了想,干脆抄起斧头和柴刀,还有绳索,上山了,这次目标不是猎物了,而是变成了干柴。

    一天的时间,这猎户足足跑了三趟,家里的院子之中,堆积了一大堆的树枝树干,随即开始清理,晾晒。

    每日上山打柴,三日之后,开始的那些柴禾都干了,收拾好了之后,足足一大捆有着上百斤,猎户捆好之后,便去了镇里。

    临走的时候妻子说道:路上注意安全,卖完了赶紧回来。

    猎户点头之后就走向了镇里,因为之前卖些皮货或者猎物,他经常来,所以轻车熟路,也知道怎么卖,到了镇上之后,便蹲在了街道边。

    一位相熟的摊主见到他担来了柴,疑惑道:我说老崔,你这怎么不打猎了,卖起柴了?

    猎户崔同苦笑道:哎!天冷了,哪有猎物可打啊!卖些柴还能维持些生计,没办法啊!

    崔同在这里蹲了半个多时辰,竟然没人过来询问价格,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身后的宅子,大门打开了,一位老汉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老汉看着面容苍老,双眼无神,年岁很大了,打开大门之后,正好看到街边蹲着卖柴的猎户,想了想,上前走了几步,说道:这不是猎户么?怎么卖起柴了?

    猎户回身看到老汉,愣了下,随即醒悟,拱手道:是您老啊!都是为了生计,没办法!

    老汉看了看柴,摸了摸,说道:柴倒是很干,这样,卖给我算了,省得你还得等着。

    猎户闻听,自是高兴,说道:那就多谢您了。

    说着将柴给老汉挑了进去,老汉给了钱,拿着钱猎户买了些盐,买了些米,这才回家。

    妻子见他回来挺早,倒是有些奇怪,问过之后才知道,顿时露出了喜色,说道:看来这砍柴的收入,倒是也能维持咱们的生计了。

    从此之后,猎户每日上山打柴,每隔一天,便会去镇里卖柴,不过十次卖柴,倒是有着五次,都是卖给了那老汉。

    天色有些阴沉,降温了,穿着皮袄,猎户挑着干柴上路了,早早就到了镇上。

    正准备在之前老汉的家门前蹲守卖柴呢,离着老远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门前进进出出有着不少人,人人面带严肃之色,一丝的笑意都没有,猎户到了近前,离着不远处,有着一个卖红薯的,赶忙走了过去,问道:老哥!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看了看,说道:你说这刘老汉吧?听说昨日,刘老汉的儿子赌博,将家产输得精光,人也跑了,要债的堵在家门口,这刘老汉一个气急,竟是直接死了,这不,亲属正在这里帮着料理后事呢,只是这儿子跑了,没人做主啊!

    听到此话,猎户愣住了,神色有着哀伤,这老汉人很好,经常照顾他的生意,想到老汉就这么没了,猎户有些伤感,挑着柴就走了过去。

    到了门前,看到一位老者正在指挥着众人忙活,便走了过去,拱手道:老人家!我这有一担柴,送你们了,他老亡故之前,经常照顾我的生意,这担柴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了。

    那老者听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叹道:哎!没想到三哥还有这人缘,多谢你了,这柴我留下了,小哥若是没事,还请帮帮忙吧!

    听到此话,猎户倒是直接点头,民间遇到红白喜事,都是左邻右舍去帮忙,很正常,老汉的儿子不敢回来,估计真的是缺人。

    猎户给里里外外忙着,好似是死者的亲人,一直到了下午,大堂这里设置的是灵堂,在东屋这里,却是吵做了一团。

    外面忙活的猎户不解,凑了过去,只听那位老者语气有些生硬,带着怒气,说道:三哥虽说没了,但是毕竟是你们的长辈,这晚上守灵,不就是该你们这些小辈来么?

    一道年轻的声音说道:六叔!不是我们不来守灵,三伯还行,但是这么多年,家族之中谁家有事,刘云他来帮过忙啊?事情都是有来有往,我父亲过世,我也没见他来过啊,凭什么要我来守灵,我不管。

    另一人听了,也是带着气愤说道:可不是么!这刘云这么多年,谁家都不走动,如今三伯过世了,他连个面都不露,凭什么叫咱们给操持啊!反正我是不守灵。

    外面的猎户听明白了,都是这死者的儿子惹的祸,不与旁人走动,结果自己的老爹过世,他还不敢回来,旁人自然是有意见,能够操持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守灵,那可是很严肃,除非是至亲,一般人绝对不会做的。

    屋中吵了一番,还是没有结果,那主事的老者叹了口气,干脆走了出来,屋中的众人也是不欢而散。

    老者思索了一番,就在这时,此人猛然抬头,看到了猎户,顿时眼睛一亮,上前一步,说道:小哥!你看,三哥也算是照顾你生意,如今他过世了,连个守灵的人都没有,不知你是否可以帮着守灵?

    听闻此话,猎户也是愣了下,实在是没想到老汉会这么说,想了想,有些为难,虽说老汉对他不错,但是这守灵,一般都是儿子,亲侄子这些人才有资格,他可纯粹是个外人啊!

    老汉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为难,说道:事急从权,求求小哥你了,老汉这里给你行礼了!

    说着就要躬身,猎户赶紧将其拦住,说道:好吧!我就试试吧!

    听到他答应,这老汉顿时松了口气,说道:放心!吃喝自会给你备好,你可以先去睡会儿。

    猎户想了想说道:这样!我得去找个熟人,告知一下我的家里人。

    随后去了外面,此刻还有摊位,其中就有他们村的,将此事告知,说是带信给妻子,那人自是答应了。

    随后去了屋中,找个位置开始睡觉,毕竟守灵得一夜,不是个好差事啊!

    一直到了天黑,老汉将其叫醒,说道:天黑了!吃点东西该守灵了!

    已经给他准备好了吃喝,酒足饭饱之后,猎户坐在了灵堂这里,守着老者的尸体。

    守灵的,需要不时上香,这叫香火不能断,烛火也不能断,时常还要烧些纸,余下就是守着死者了,免得有什么猫狗捣乱。

    即使是胆大如猎户,其实心中也是有些忐忑的,毕竟这守灵的就他一人,按理说至少两人,甚至替换的,四人才好。

    一直过了两个时辰了,已经到了深夜了,此时,气温骤降。猎户感到了寒意,干脆多少了些纸,守着火堆还能暖和些。

    随着温度骤降,天空之中,竟是下去了鹅毛大雪,片刻而已,外面的地面就已经白了。

    冻得猎户来回走动。

    就在这时,一道风声过后,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冷就过来睡会儿吧!

    听到这话,猎户开始呆住了,几个呼吸之后,身形猛然转了过来,盯着身后的位置,只见那本该躺着的老汉,此刻却是坐了起来,就那么盯着他。

    咽了一口唾沫,猎户盯着老汉,手情不自禁就要去摸腰间,因为他打猎的时候,经常配着柴刀,这是要拿刀。

    老汉见此,赶紧说道:别!我没死啊!

    听到这话,猎户僵住了,盯着老汉问道:你说你没死?

    老汉听了,苦笑道:可不!我没死!我若是不来这么一出,我哪能躲得过去那伙要账的啊!

    听闻此话,猎户顿时无语了,感情老汉是装死避祸啊!

    松了口气,猎户走了过去,说道:您老可是将我吓死了啊!

    老汉苦笑道:事情我都知道了,没想到,儿子不顶事,老子死了都不敢回来,这些亲朋也就这么回事,最终还是你一个外人帮我守灵,哎!可悲啊!

    老汉下了床,到了东屋,鼓捣一番,取出了一个坛子,说道:这里面有五十两银子,给你二十两,其他的我要带走。

    猎户问道:你要走?

    老汉苦笑:宅子都是别人的了,我知道我儿在哪儿,我得去找他。

    猎户明白,毕竟是父子,当爹的还是心疼儿子,本不想要钱,但是老汉硬是塞给了他二十两银子。

    老汉说道:你在这里睡一夜,明日也就装不知道,此事也无从查起。

    两人商量好了,猎户躲在东屋睡觉,老汉自己走了。

    次日倒是热闹了,死人丢了,不过猎户只说自己睡着了,不知道,最后此事也是不了了之了。

    猎户拿着钱回了家,将此事告知了妻子,妻子听了也是懵了,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拿着钱正好给老父亲治病,这就是好人有好报!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村子里老人都不太记得当年发生的事。

    他们只是含糊地说:“村西边的墓主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死的时候百鬼抬棺,那阵仗可大了!”

    如今那座坟已经孤零零的耸立着,它似乎向来往的众人诉说着曾经的故事。

    大概是一百多年前村子里有位叫罗子明的年轻人,他家很有钱。

    罗子明的父亲罗老汉四十岁才得了这个儿子,因此对他十分溺爱。

    只要儿子想要的东西,罗老汉就算拼了命也会帮他得到。

    正因为罗老汉的纵容,罗子明在村子里兴风作浪,村民们也都气的不行。

    他嫌弃村民家里都鸡太吵,竟然将鸡都杀了,村民气不过找他理论,可他却振振有词。

    “谁让你家的鸡吵到我了,它就该杀!”

    村民气不过,就在他背后说了一句。

    “就你这样的纨绔子弟,早晚都会闯大祸的!”

    罗子明一听那人敢这么说自己,他十分生气,当即不管不顾地打了村民。

    他嚣张地说:“我家有的是钱,打你赔些银子就是了。”

    村民找到罗老汉,他直言道:“你这儿子如果再这么下去,他以后恐怕凶多吉少啊!”

    罗老汉不仅赔礼道歉,还赔了不少银子,他这次也认为儿子是有些过分了。

    他对罗子明说:“做人还是要厚道些,否则有一天有难了哪还会有人帮你。”

    “明明小时候那么乖巧可爱,现在怎么变得这样嚣张跋扈,你到底在狂妄些什么?”

    罗子明从来没有听过父亲这么严厉的说他,听到这话,他也来了脾气。

    “既然你看不惯我,那我走便是了,我绝对不来这碍你的眼!”

    罗子明说着便离家出走,他手里有不少银子,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不成问题。

    一群朋友围在他身边,其中有一个叫李四的男子突然对他说了一番话。

    李四说:“你父亲之所以看不起你,那还是因为你赚不了银子,等你赚了银子他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罗子明听到这话觉得有道理,紧接着他又苦恼起来,自己凭什么能赚钱呢?

    李四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罗子明将信将疑的跟着他一起进了赌场。

    一开始罗子明手气很好,没过多久就赢了很多银子。

    罗子明心想:“我这一晚上赚的钱可比父亲辛辛苦苦的操持家业又强多了。”

    “如果我继续赢下去,岂不是比父亲还厉害了?”

    罗子明越想越得意,他决定要大展拳脚。

    之后他的运气仿佛用光了,把所有的银子都输光后,他显得有些着急。

    这时李四说:“我们可以去借银子,等你赢回来再还回去就行。”

    罗子明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那天晚上到底输了多少钱他也记不清楚了。

    只知道第二天李四就带着人去罗家要钱,罗老汉看到账本险些要晕了过去。

    当从儿子口中得知昨晚发生的事时,罗老汉知道儿子是被别人耍了。

    不过此时已经为时已晚,李四叫嚣着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他还威胁罗老汉,如果不还银子,他们就将罗子明打死。

    罗老汉不忍心儿子受罪,他二话不说就将自己的家产拱手让人。

    罗子明只能对父亲说:“父亲,祸是我闯下的,你这么做不值得。”

    罗子明是后悔万分,都怪他交友不慎,否则怎么会让父亲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他操心。

    罗老汉却说:“比起那些家产,你的性命才更宝贵!”

    就这样父子俩搬离了罗府,他们只能来到了破旧的茅草屋生活。

    没过多久罗老汉就在这样贫困交加的生活中去世了,这让罗子明既愧疚又难过。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如今自己穷的连副棺材都买不起,难道他的父亲无法入土为安吗?

    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曾经被他欺负的那些乡亲们却筹钱为罗老汉买了一副棺材。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乡亲们能不计前嫌的帮助他,这让罗子明十分感动。

    而乡亲们之所以肯帮罗子明,无外乎是看在罗老汉的面子上,他这些年没少帮助乡邻。

    罗子明终于明白人还是多做些善事为好,从那天起他便洗心革面,他开始踏实的生活。

    罗子明学会了种地,他种的庄稼也越来越好,就在这好日子来临的时候,有一会强盗却闯了进来。

    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很多村民都被他们害死。

    他们不仅霸占了乡亲们的家园,还要将村子里的石碑带走。

    那座石碑不仅价值连城,它还对大家十分重要。

    这石碑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如果丢了他们如何去见先人。

    可那群强盗却说:“这石碑我们必须拿走,你们谁敢拦着我就杀谁!”

    村民们是敢怒不敢言,不少因此事而病倒了。

    这天罗子明回家,他看到那个石碑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说道:“早晚有一天那群强盗会被赶出去的。”

    正要离开的时候,他看到一群小鬼正围着石碑哭泣。

    他也顾不得害怕,连忙上前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位小鬼说:“这石碑是个宝物,而且还是大家伙的精神所在。”

    “如果石碑不在了,那么村子也将不复存在。”

    听到这话,罗子明既害怕又悲愤,那群强盗什么时候受到惩罚呢!

    没过几天,村口住在的张老汉去世了,罗子明惊讶不已。

    他父亲去世时张老汉没少出钱出力,现在他理应去帮忙。

    到了地方他看到村民们都泪流满面,询问才得知张老汉死的有点冤枉。

    张老汉的小孙子生病了,他便去石碑那里祈祷,希望他的孙子早日痊愈。

    他只是轻轻摸了一下石碑,那群强盗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死了张老汉。

    村民气愤地说:“都是村里的东西,村民凭什么不能碰!”

    有人说:“过些日子他们就要将石碑带走,石碑就再也不是咱们的了。”

    一句话让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人们又沉浸在悲痛之中。

    所以当众人看着石碑被搬走的那一刻,大家都很难过。作为帮凶的李四也在其中。

    就是李四告诉那群强盗石碑的价值,否则他们也不会来抢。

    李四还大言不惭地说:“不就一个石碑吗?只要你们听话,以后有的是好处!”

    罗子明看着李四那得意的表情,又看了强盗们嚣张的气焰,罗子明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他冲出人群一把扛起石碑。

    之后罗子明来到山崖,李四跟着他说:“你要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罗子明望向众人说:“我前半生糊涂败光家产,现如今我无比清醒。”

    “石碑碎了也要在我们的土地上,别人休想带走!”

    说完他就带石碑跳入山崖,所有人都惊呼,然后村民们都给他跪下了。

    村民们说:“让我们送别英雄!”

    强盗们恼羞成怒,他们不允许村民为罗子明收尸。

    不过,在三天后的晚上,人们看到了百鬼抬棺,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让罗子明入土为安。

    一百多年过去,李四早已经被人们打死了,强盗们也被赶走,如今人们过上了安居乐业的日子。

    张旺才六十二岁,老伴死得早,又无儿无女,是个孤苦伶仃的老头。

    众人见他可怜,雇他看守墓园,这处墓园地处偏僻,里面埋的大多是穷苦人家的亲属。

    他在这里看守了三年,每月也就几钱银子。虽然工钱少,但他感恩于众人的帮助,平日尽心竭力照看墓园,时常拔草打扫,逢年过节,还会给无主的坟墓烧纸祭奠。

    这天傍晚,张旺才围着墓园走了一转,回到自己的草屋上床睡觉。

    到了入夜时,他仿佛听见墓园中有什么声音,于是爬起来悄悄往声音发出的方向摸索查看。

    等靠近了一听,有几个声音道:“快些挖!别被守墓的老头发现了!”

    “快了快了!就快挖到棺材了!”

    张旺才听在耳朵里,火冒三丈,大声怒斥道:“你们几个毛贼!这里面埋的都是穷苦亡人,哪里有金银给你们挖!不怕遭报应么!”

    三个毛贼一惊,正要逃走,忽然又想到,张旺才不过是一个老头,自己三个青年男子还用怕他吗?

    一个毛贼道:“看坟的,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自己回去睡觉,听见什么看见什么不要理会!”

    “呸!人家雇我看坟,我自然不能放任不管!你们快走!否则我绝不饶恕!”

    “哈哈哈!这里荒郊野岭,你就算喊叫也无人回应,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一些,惹火我三人,连你也打死埋了!”

    张旺才却不怕几人的威胁,奋力大叫道:“毛贼挖坟掘墓!天打雷劈啦!毛贼挖坟掘墓!天打雷劈啦!”

    他这么一叫,三人毕竟做的是亏心事,心中又惊又怒,扑上来按住张旺才就打。

    张旺才被几人推倒在地,一阵拳打脚踢,止不住“哎哟!哎哟!”惨叫。

    “哼!叫你多管闲事!”

    三人打完收手,张旺才犹自在地上咒骂:“挖坟掘墓!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三人愤怒之余又无可奈何,只好商议道:“算了算了,这老头太难缠,我们走吧。”随即骂骂咧咧离去。

    许久之后,张旺才才从地上爬起来,又颤颤巍巍回到草房取来锄头,将三人挖下的大坑回填平整。

    后来养伤半个来月,他伤愈之后,跑到附近几个村庄道:“各家各户要是有刚死不足两个时辰的狗,可以卖给我,不论是老死还是横死。”

    众人奇怪道:“你买死狗做什么?”

    张旺才却不肯透露,只道:“有大用处!”

    果然不久之后,有一户村民的大黄狗误食毒药而死,于是找到张旺才,二十文钱买给了他。

    张旺才欢喜收下,拖回了墓园。

    就这样,三个月间,张旺才前前后后收了七八条死狗,都拖回了墓园,别人也不知道他用来做什么。

    只是这天,有一个村民路过墓园,看见张旺才在喂一群狗,有黄有黑有白,共有七八只,在其中仿佛还看见了自家已经死去的那只黄狗。

    “真是奇怪,难道张旺才有起死回生之术?”

    这天晚间,数月前前来盗墓被张旺才赶走的三人又来了。

    三人合计道:“上次忙活了一个多时辰,铜钱也没有挖到一枚,这次可不能再空手而归!”

    “就是!若是那张老头再来,我们就将他捆起来塞住嘴巴!”

    三人胆子颇大,又潜进墓园,选了一处坟墓开始挖掘。

    正挖得起劲,张老头出现道:“我就知道你们会再来!”

    “张老头,还嫌上次被打得不够疼么?识相的就不要再多管闲事!”

    张旺才呵呵冷笑:“这次你们可就没有上次的好运了,你等年轻力壮,不知读书经商,反而来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我要替你们的父母好好管教管教!”

    三人一听,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皆哈哈大笑起来:“张老头,你莫不是被我们打坏了脑子?你一个干枯瘦弱的老头,还敢来管教我们?”

    张旺才阴沉着脸不说话,只吹了一声口哨大叫:“快出来捉贼了!”

    三人一惊,左右张望,只见忽然从墓园四面八方跑出来许多狗,团团围住三人,一个个龇牙咧嘴,目露凶光。

    三人终于有些害怕:“没想到他竟然养了这么多狗防贼!我们手持锄头,打死这些狗!”

    张旺才冷笑:“这些狗可不是普通的狗,只怕你们有命到这里,没命回家去!”

    “你休要危言耸听!土狗而已,能有什么厉害!”

    七八只狗仿佛听懂了三人的嘲讽,群情激奋汪汪乱叫,全都冲上去要咬三人。

    三人急忙用锄头击打抵挡,只是锄头打在狗的身上,狗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依旧龇牙咧嘴冲上前来撕咬三人。

    “啊!我被咬伤了!”

    “哎呀!好疼!”

    “我也被咬伤了!快逃啊!”

    三人负了伤,见群狗悍不畏死,心惊胆战撒腿就跑,引得群狗追击撕咬。

    也不知道三人逃了多远,群狗终于放弃追赶,跑回墓园围着张旺才欢喜跳跃。

    三人逃回家中之后,急忙用白酒清洗被狗咬伤的部位,咬牙切齿道:“好个张旺才,放狗咬我们!等我们伤好之后,带上毒药,将他的狗全部毒死!”

    只是没过多久,三人就口吐白沫,一命呜呼了。

    张旺才听说三人身亡,叹气道:“这都是你们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原来,那日张旺才被打之后,有一天晚间睡着,梦见七八人,穿得破破烂烂,来到张旺才面前抱拳道谢。

    张旺才问道:“请问几位是谁,为什么谢我?”

    一人道:“我们就是这墓园中无主的亡魂,感念张老日夜守护、扫墓祭奠,又赶跑了挖坟掘墓的毛贼,所以前来入梦道谢!”

    张旺才道:“这是我分内之事,只是我年老体衰,他们可能下次还会来,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一人道:“我等入梦,就是为了此事。请张老收集七八只死狗,以供我等暂时栖身使用,若是毛贼再来,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因此,张旺才收集了几只死狗,那几个“鬼友”果然借着死狗暂时还阳。

    倘若三人知道好歹,不再来挖坟掘墓,自然逃过一劫,可惜执迷不悟,再次前来,却被愤怒的狗群包围,又撕又咬。

    这些狗本来都是死狗,三人被咬伤,沾染了死气,因此回去之后就一命呜呼了。

    后来三人的家属报官,县令查出几人是被狗咬伤而死,却不知道被谁家狗咬伤,此事也就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