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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开窍

    叫奚音没想到的是,皇上看完牌子,只是平静地道了一声:“原来是虚惊一场。”

    闻声,林祁面上无表情,手已在袖间攥成了拳。

    皇上的态度已然表明一切。

    或许,他在许多时候都表现了对林祁的偏爱,但对林梧,也绝非不存任何亲情。

    众人散场,奚音一行正要走,公公过来叫住了林梧。

    回身再看,林祁也还在原地,正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们。

    皇上不当众质问,不代表他对林梧没有怀疑。

    “走吧。”同林梧道了别,白棠拉住奚音要走,“我们快些回去歇一歇,尔后就该出发去猎场了。”

    身子跟着白棠在往外行,奚音的心却始终留在了大殿。

    若是她走了,林梧该如何解释呢?

    林梧那样的人,顾及她的声誉,必然要编些谎话来圆,也不知他到底会不会说谎。

    若说的谎漏洞百出,又该惹得皇上猜忌。

    他能不能应付得了皇上呢?

    就此前的情报来看,皇上显然更爱林祁,可不能因她的一时疏漏,再给林梧入主东宫之路增加难度。

    走出大殿,踏着雕龙刻画的石板,奚音左思右想,到底还是停下脚步。

    “怎么啦?”白棠不解。

    叹了口气,奚音幽幽道:“我被良心绑架了。”

    时芥似是猜到她要做什么,摆摆手,甚是潇洒地说道:“你若想去,那就去,不必犹疑。你今日想去不去,我赌你走不到千艺园就要后悔!”

    说来也是。

    奚音郑重地点了头,交代道:“那你们先行回去罢,我……很快就会回来。”

    白棠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你……不会有事罢?”

    “没事的,别担心!”奚音轻松道。

    她是白泾的女儿,皇上不论有任何心思,都不会当众让她难堪。

    更何况,这本来就是无关痛痒的事。

    告别了白棠和时芥,奚音随即双手扣住,挂着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大步向前走。

    殿上,皇后和玉贵妃已退下,只剩下皇上、林祁和林梧,以及几个侍从。

    刚至殿前,奚音就被侍从们以剑拦住。

    她也不怕,握着剑鞘,探着脑袋扬声叫唤:“皇上!皇上!”

    “何人喧哗?”公公问道。

    林梧见是奚音,颇为讶异,随即回禀道:“父皇,这位是白丞相的二女儿,白栎。”

    因刚刚白栎帮公公维持秩序的事,皇上对奚音印象不错,也对她充满好奇。

    她所为,非寻常女子会做,连那些少爷世子也不比她有胆色与魄力。

    “放她进来!”

    圣令一下,侍卫们纷纷让开。

    见奚音入殿,林梧眸光微低,甚是关切。

    她来做什么?

    林祁倒是气定神闲,且等着看她耍什么把戏。

    一改刚才的严肃,皇上笑眯眯的,语气也柔和了下来:“你是白丞相的女儿?”

    奚音规规矩矩地行礼道:“回皇上,民女正是。”

    皇上先行问了一句:“刚在殿上,你为张公公平息喧闹,可是认识张公公?”

    奚音如实作答:“回皇上,民女只在宫宴上见过公公两面,但从未与公公说过话。民办之所以帮公公,也是因为夫子教导过,要尊老爱幼。”

    “你说张公公老?”皇上恍然笑开。

    见皇上笑,张公公找补一句:“老奴确实不小了。”

    奚音无语。

    这皇上笑点可真是奇特。

    台上俩人默契对笑,台下仨人一头问号。

    笑罢,皇上终于切入正题,问道:“你去而复返,所为何事?”

    从前,奚音见过皇上与公主和皇子们的相处,从中觉出了一些规律。

    皇上非正统太子,先朝太子三立三废,皇上从未被立作太子过,而是先帝崩殂之后,前朝国舅爷拿出诏书,送他直接登基的。

    诏书上说,先帝早料自己时日无多,特留此诏,传位于皇上。

    巧的是,这国舅爷是当今圣上的姨夫,且先皇后膝下无子。

    根据奚音脑袋里所剩不多的历史观来看,这皇上多半会在成长过程中养成多疑的脾性,这一点,仅从他不愿放南湘侯离京就能看出。

    奚音还在将军府时,还发现一点,皇上待小公主们甚是亲近,不仅说起话来更温柔,对待她们也更有耐心,更包容,反观皇上待皇子们,尤其严厉,以训斥为主,日常多是冷言冷语。

    之前,奚音揣测过皇上的心意,想来,也许,他是怕有朝一日,自己的儿子们会揭竿而起,推他退位,故而不仅将他们视作儿子,更将他们当成敌人。

    而对儿子们没能施展的爱意,都全然落到了女儿身上。

    所以,奚音只要尽情演绎她作为一个女儿的身份,让皇上觉着她也同那些小公主一般,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不管她要说什么,都能成功大半。

    硬着头皮,奚音捏起嗓子,娇滴滴地说道:“回皇上,民女……民女是怕您误会了五殿下。”

    这一言,让林祁原本的笑意顷刻间褪去。

    不过,笑意没有消失,只是从林祁的脸上转移到了林梧的脸上。

    “哦?”皇上饶有兴致地应了一声。“此话怎讲?”

    奚音的招数确实奏效,皇上连问话时的语气都是循循善诱,而非厉声质问。

    “民女……民女……”奚音加码,一幅要哭了的表情,嘴一撇,挤出两颗珍珠般的眼泪,哼哼唧唧:“那令牌……是民女丢的。”

    众人噤声。

    奚音头埋得低低的,双手缠在身前,宛如一只瑟缩的鹌鹑,她娇声再道:“令牌是殿下送给民女的定情信物……”

    林祁面如菜色。

    林梧笑意渐浓。

    皇上微眯起眼,打量着她。

    这女子不止是不一般!是生猛!

    “昨夜……民女……民女与殿下……”声音渐弱。

    那微不可闻的话语,纵然是不听,大家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少年少女们既有天真烂漫的美好,也有懵懂情事的渴求。

    如此前玉贵妃所言,林梧这年值十九的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怎么可能对情事一无所知的呢?

    看来,之前只是没遇到对的人,现在,这白栎令他开了窍。

    皇上扯起嘴角,捋了捋胡子,慈祥道:“朕知晓了。”

    这白栎果然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