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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害羞

    不论她所言是真心还是假意,她能来这为林梧多言两句,已然是旁人不可及。

    皇上又正了语气,语重心长地教育林梧:“梧儿,你们尚未成婚,还是当注意些。人言可畏的道理,你当明白。”

    林梧拱手,低眉顺眼:“儿臣知错。”

    皇上缓和了语气,再道:“再者,当送送人家。”

    唇边漾起小小的梨涡,林梧毕恭毕敬地做出承诺:“儿臣知晓了。下次定当亲自送白小姐回去。”

    奚音:……

    你们父子俩在说些什么啊喂!

    这些是重点吗?

    我以为你们是兵戎相见,结果你俩在这阿巴阿巴。

    小丑竟是我自己?

    这边和和美美一家亲,那边林祁怒火中烧,却是敢怒不敢言。

    如果没有白栎横插一脚,他定能让皇上对林梧生疑!

    而白栎闹了这么一出,皇上定会加快赐婚事宜。

    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和林梧坐一条船。

    林祁面色铁青,不言不语。

    白栎,倘若提线木偶不愿被提线,那就只是一堆烂木头,该被拆之烧掉!

    白栎的出现,令皇上从原本的疑云中抽离出来。

    而也因白栎的出现,使得皇上看见了林梧的弱点,这是他此前一直想要看到的。

    有弱点,就有人气儿。

    皇上简单交代了两句,就遣他们速速回去准备出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走出正殿,奚音加紧脚步,恨不得能一路小跑将林梧甩掉。

    担心他、来帮他是不假,但她确实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面对他。

    想逃。

    她刚下了楼梯,只听林梧在身后唤道:“你腰可还疼?”

    果然。

    逃不掉的。

    奚音止步,埋着脑袋,闷声道:“多谢殿下关心。不疼了。”

    “你可知你这一来意味着什么?”

    “民女知晓。”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们的婚事会被推进,意味着我与你之事是板上钉钉的。不过,我们的婚事之前也就有向皇上提及,这是早晚的事。”

    林梧笑道:“看来,你想得很清楚了。是我关心则乱。”

    走近,他悠然低声唤道:“未婚妻,父皇让我送你。”

    奚音:……

    “哦。其实……民女自己也能走。”

    “未婚妻,你要抗旨吗?”分明是一句威严的质问,但林梧说出口却是温温柔柔,字音里还藏了点点调皮,像是个逗趣的孩童。

    奚音:……

    她讪笑着,“自是不敢。”

    “那就走吧。”林梧将手伸到奚音跟前。

    奚音一双手死死扣着,坚决不松开,不与林梧在白天牵手是她最后的倔强了。

    她再道:“皇上可没说让您牵着我。”

    林梧认真地点了点头。

    奚音以为他会就此作罢,不料他接着又道:“这不是圣旨,是你未婚夫的恳求。”

    奚音:……哦。

    怕了他了。

    一瞧见他那小鹿般清澈的眸子,奚音的心一软,手就莫名其妙地搁在了他的手上。

    扭过身子不去看他,奚音背对林梧向前走,可林梧又不动。

    拖是拖不动,奚音不得不来看他,拖长音调问道:“又——要——如——何——”

    林梧双眸一弯,似两轮新月,“未婚妻,你可是害羞了?”

    奚音没好气道:“快走吧您!”

    本色显露,她直接双手并用,拽着林梧噔噔蹬地往前走,拔河一般。

    待他们走远,林祁才从旁边的阴影中走出来。

    天地苍茫,青石红墙,那二人背影越来越小,说话声也越来越远。

    “你可当真是害羞了?”

    “没有!”

    “那你的脸为何红了?”

    “太阳太大,晒的!”

    ……

    高门横梁,投下一片青色。

    林祁立于日光未落得地方,遥望着渐远的二人,面露狠戾之色。

    林梧,走着瞧。

    ——

    在奚音的想象中,来春猎当是吃喝玩乐一条龙,享京都之不敢想,潇洒快活。

    没成想,她们这些小姐实则都是工具人,整日到点就赶去猎场,坐在位置上,腰杆挺直,一坐就是一整天,待王公世子们猎了猎物归来,她们再负责拍手惊呼:“哇,好厉害!”

    情绪必须到位,扬眉咧嘴,还要带点娇羞。

    真真是比上班还累。

    春猎刚过一天,她已是腰酸背痛,恨不得能提前返乡。

    “春猎也太无聊了吧。”

    “你不如也去玩玩,我匀你一身男装。”时芥向奚音提议,“届时,你就混在队伍里,没人会发现的。”

    奚音翻了个白眼,一口否决了时芥的荒唐建议:“你当别人瞎啊?女扮男装,别人不拆穿那是别人好心。”

    正值午膳时,上午的围猎日程结束,进入午间休息,时芥独自待着无趣,就跑来奚音这里蹭饭,边吃边话家常。

    “栎儿,你会骑马射箭?”白棠惊讶问道。

    奚音用胳膊肘撞了时芥一下,示意他别再瞎说话,继而同白棠道:“他瞎说呢。”

    白棠又问时芥:“芥哥哥,你怎的不去?”

    “射箭射靶子我还行,射杀那些生灵,我……不大忍心。”时芥也不伪装,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他打小就和其他小少爷不同,别人射猎大放异彩,他一瞧见那些小动物眼巴巴地望着他,就下不去手。

    旁人骂他矫情,他也都忍了,不辩驳,但也不参与。

    情人眼里出西施,白棠握着木筷,冲时芥甜甜一笑:“芥哥哥,你可真是善良!”

    这一点,奚音还是认同的。

    对于时芥而言,这世上,唯小动物和小娘子不可欺。

    被夸得不好意思,时芥憨憨地摸了摸后脑勺,忽而问道:“你们可见到沈矜霜了?”

    “昨儿早上往正殿走时,有看到,今儿……”奚音努力回想了,却是什么也没想起来,她肯定道:“今儿确实没看到她人。怎么了?”

    时芥皱眉喃喃自语:“真是奇了怪了,她人哪儿去了呢?”

    “芥哥哥,你找沈小姐作什么?”白棠小心谨慎地问道。

    从那双透亮的眸子中,奚音读到了试探。

    想问又不敢问,卑微至极。

    一想到白棠在家中可是敢与父亲对着干,说不去相看就不去相看的跋扈大小姐,到了时芥面前,却成了这样畏畏缩缩的小女孩,奚音倍感心酸。

    因着这份同理心,奚音对时芥生出几分责怪之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