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至邪至凶

    多情总被无情恼，真情常付绝情人。

    左钩有字多情，持者必是花心滥情，多死于父子反目。右钩有字真情，持者多为心如铁石，常死于手足相残。这是从无情钩第一代持有者便开始的传说。随后，张家每一个持有无情钩的人都注定避不过这个结局，便是弃用，也是无法更改。这是张家的宿命诅咒，也是张少言如今悲剧的起始。

    肖风云听说过这对亡了一国的邪异兵器。但是他没想到张少言会是那个古国的后人，也没想到真会有这般无情绝情的人。

    收剑回鞘，点指成剑，直戳张少言心窝，引出一滴心血。

    “给你！”

    血珠随着气劲迸射而出，杀机暗藏。

    “叮！”

    双钩同出，血珠四分。多情如墨，烛光下油彩连连；真情碧绿，晶亮如波。一抹血红，陶云娘恍若厉鬼，倒在深深鞋印拖痕的尽头。

    “真命硬！”

    肖风云托起张少言，放在肩上。

    “云娘，对不起！”

    此时此刻，张少言的梦中呢喃，让这北流绝望的宴席，添了丝丝人情味，却怎么也挽回不了曾经的美好。人间的真情终究错付，三邪锋之首的无情钩带着难以言说的邪性回归于世人眼中。

    张家的悲剧很快便传到了云州王的耳中。云州王对无情钩完全不感兴趣，任由陶云娘带着它消失。

    丁引不解的问道：“主上为何放任无情钩流落？此物虽然邪异，但不失为天下至宝。那肖风云无视主上禁令，在城中动武，理应惩戒。”

    沈凌云笑道：“肖风云注定要为我搅动天下，惩戒便不必了。让人通知他，天索李家的先天不要留了。至于无情钩，它之邪异绝非寻常。这张家原本是数百年前的诸侯霸主，因此物纠缠，闹得现在国破家亡，血脉几近断绝。若非肖风云插手，怕是这最后的一丝血脉也不存在了。这等妨主之物，本王要来何用？”

    “听主上所言，这无情钩的传说并非捏造？”

    “当然。张家隐居白云城百多年，本王一脉如何不知？父子相杀，兄弟相残的故事太多了。薛浪之女自取死路，本王也趁机揭开白云城中的暗幕。你说本王怎能不尽力促成呢？”

    “你醒了。”

    张少言睁开双眼，不知是泪流干了，还是心死了，眼睛瞪的很大，像是死不瞑目。

    “那句对不起是怎么回事？我可不相信你真是个痴心的冤种。”

    至亲变至仇，便是圣人在世也忍不下。肖风云没见过圣人，他可以确定张少言不是圣人。

    “无情钩由人铸造，也是天成。张家先祖偶得天外异铁，命匠人铸造成神兵利器。兵器成形后，却无法开锋。大怒之下，将工匠一家推入炼炉血祭。无情钩却因此开锋。先祖大喜，将其转赠双生儿子，寄望兄弟同心，互相扶持。二十年后，弟持多情杀兄夺位，再后二十年，其子持真情弑父篡位。宿命往复，国破家亡。其后数百年，张家仍难逃诅咒，血脉凋零。张家先人为解诅咒，遍寻天下方士奇人。百年前，得忘天机指点言说：无情钩因怨而成，唯怨能解。需至爱之人无情绝情，方能在悲恨怨极时失去。唯有如此，张家才能解脱。此法若成，得到无情钩之人必成张家替身，永受折磨。张家先人自觉此法太损阴德，更伤天和，不敢用。”

    嘶哑的声音，诉说着久远前的秘密，也解开了肖风云的疑惑。此刻，谁也不知道，张少言是喜是悲。若喜，挚爱无情绝情，杀了他的爹娘，毁了他的姻缘，埋葬了他的情爱；若悲，诅咒得解，报了血仇，子孙无忧。

    “无情钩中的冤魂要每一个张家人悲极恨极怨极，这就是诅咒的真相！”

    “如今张家只剩你一个后人，而你也让诅咒得以完满。照理来说，诅咒也该消失了。为什么你会说无情钩还会害主？”

    “是啊！匠人的怨恨与诅咒化解了。那张家数百年间死在无情钩下的无数亡魂呢？它们的怨恨只会比匠人更多，更强，更可怕。它们会让无情钩在脱离张家后变得更邪，更恶，更嗜血！我亲手将挚爱送入绝望的未来！这样的我，算什么受害者。爹，这就是你含笑九泉的理由吗？这根本就是另一个诅咒！啊啊啊啊啊！”

    张少言没有疯，却不如疯了。

    肖风云第一次真正了解何为邪锋，这种让人生不如死的特性实在骇人。

    “陶云娘，你究竟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