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异能学院的内贼
总之呢，这位老师不被余冰喜欢的原因，就大概是这些了。一个专业老师，没有专业能力，甘心去当舔狗，这怎么还会有学生会认可他？
虽然余冰已经不是学生了，但现下看到这位以前的导师，仍然是觉得有些尴尬。他不喜欢这位导师，但却也不好太冷漠，直接假装客气地打了招呼。
但，这导师却好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穿着比应穿的尺码大上半号的西服，真不知他是想以此来显得自己的身驱强壮，还是根本不知道正确的西装的尺码。
又聊了几句，余冰小声跟阿杜说道：“那我们就去办正事吧？”
阿杜笑了出来，说道：“这位就是我们异能学院目前的院长，刘院长。”
刘院长？他以前可是刘导师呢。
看着余冰惊讶的神色，刘院长倒是用着并不正宗的普通话，说道：“小余呀，难得你回母校，我们先上二楼的会议室，然后坐下慢慢聊吧。”
刘院长在前面带着头，领着两人到二楼的会议室。这个会议室很普通，但整体面积很大。刘院长跟余冰、阿杜分别坐在两旁，中间隔着一张超大的长条桌子，这样显得非常有距离感。也许是院长亲自接待客人的关系，很快就有个年轻长得还不错的妹妹端上来了茶水。
这些余冰看在眼里，心里却不是滋味。如果这人仍是刘导师，而不是刘院长的话，下面的那些人应该不会这么热心侍候他的。
这刘院长到底是怎么当上的？靠关系，还是买官卖官？
余冰所唯一知道的是，感觉不太像是靠实力。
余冰白了阿杜一眼，那意思是说道：“早知道要跟这无聊的老头子交往，我就不接你这任务了。”但阿杜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拿着杯子，把盖子打开，喝着那绿茶，一口又一口，不亦乐乎。仿佛在说：“我现在可是把人带回来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呀。”
这刘院长说道：“小余呀，这次我们之所以找你，是想找一个熟悉母校，又是比较成熟的异能佣兵。这两个条件一套，就属你最适合了。”
他乐意地笑着，看着余冰跟阿杜。但余冰却没什么好脸色，似乎挺冷漠的样子。可是这位刘院长却对这些熟视无睹，就好像根本察觉不到余冰的异样一样。
可是，既然能在官场里浮浮沉沉，最终走上这个重要的岗位，刘院长又岂是没有这般眼力之人。
但他好像完全不在意，只是说道：“我们之所以要找到熟悉母校的人，就是因为，这次的任务地点就是在母校。我说得实在一点吧，我们异能学院里，似乎是混入了间谍。而且那间谍不知道是老师还是学生，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专业的、非官方的人员，来帮我们找出这个二五仔……”
一说到这里，这刘院长就气得咬牙切齿。看来他已经被这间谍的事情闹得非常不爽了。
刘院长这时递过来了两份报告。都是A4纸，有个五六页的样子。他给了余冰一份，又给了阿杜一份。阿杜看了一下封面和标题，便不再往下看了。看来他对这报告的内容已是很熟悉。
余冰是个喜欢阅读的人。他便开始读下去。
报告的标题，是“关于学校内部可能存在问题人员的报告”。嗯，是个挺含糊的提法。
但报告正文简单的一小段开题话之后，再描述的事例和数据，就不那么客气了。余冰慢慢地读了一下，大概是列举了内部间谍的几宗罪吧。
第一件事，是学院里研究的一项4382计划，原本都是秘密研究阶段的，但辛苦的十来名研究人员弄了快两年，刚开始着手写论文，两个星期之后，完全是同样内容的研究论文就由另一个研究机构发布了。甚至连一些资料的引用，都是原本论文团队所设计的思路。毫无疑问，他们的工作成果被人剽窃了。
第二件事，有一名社会上招募来的实习生过来实习。原本也就是常规的三个月的实习，工资开得很低的那种。学院要通过这种方式补充一点廉价的劳动力，而实习人员也以这种方式能拿到宝贵的工作经验。这本也没什么特别的。但那个实习生在实习结束之后，说出了一番让人有些后怕的经历。
他说，那时因为实习没地方住，他便在学校异能学院一个原本荒废的办公楼住下。因为这是没有经过学校批准的事情，所以导师也跟他说要低调，就买张行军床放在墙角，平时放在门后，晚上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就行。
这位实习生就这样过着24小时都在异能学院的生活。但有一天晚上，他刚从超市买完东西回来没多久，因为当天的实验有点累，他便九点钟就关灯休息了。他正睡得迷迷糊糊，好像梦到了当天白天实验的那些事情，又好像没有梦到什么。
这时，他听到外面走廊上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好像是三个人在对话。
第一个人说道：“怎么样？东西找到没有？”
“拿到了。收获还挺不错。”第二个人惊喜地说道。
那第三个人也是压低着声音，说道：“没错吗？没错就撤了。”
“好，快撤，快撤。”
也不知是第几个人下了这样一个命令。那三个人就从走廊走过去。他们的脚步声并不重，但却重重地砸在了那个实习生的脑子里。
报告里写道，那名实习生因为实在太害怕的关系，所以没敢追出去看那三个人到底是谁。那天夜里因为他们声音也挺低的，所以也不能确定到底是谁的声音。他只记得有个人高一点，另外两个矮一点。但至于那几个人到底有多高、有多矮，这倒不得而知了。毕竟窗台上的影子都是经过灯光照射而打在窗上的，也不知这拉长变形得有多严重。
报告里写到，次日，学院进行检查，发现一个重要项目的核心资料丢失，而一台比较重要贵重的实验仪器，也于当晚被偷走了。
学院既受到了学术方面的打击，又在物资方面受到了损失。
除此之外的小案例，报告里还列了不少。比如教授原本还在使用的讲义，第二日就在网上被公布了出来。甚至还有一名教授在回家的路上，忽然受到了莫名的黑衣人的袭击，并让他“小心点”，之类的云云。
说实话，对于这些事情，余冰觉得完全可以报警了。就算正常的警方不适合处理的问题，也可以能异能者协会那边报告和申请，希望得到合理的处理。
再怎么着，应该也轮不到自己这名佣兵来处理吧？
“莫非，学院里有什么不想曝光的问题吗？不然为什么请我来呢？”余冰也不想绕来绕去的，他直接问了自己所关心的问题。
对这个问题，刘院长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回答一样，他向阿杜说道：“这个问题，就由您来回答吧。”
阿杜倒是直言道：“因为这个涉及我们学院内部的事情，所以，经过商量以后，学院里觉得，一是想把这内鬼查出来。另一方面，如果真的查出来反水的人员了，到时怎么处理，最好能有一个商量的余地。”
如果是正式找异能警方或异能者协会的话，那官方查出来的问题，肯定只能通过官方的途径来处理。学院再怎么说，也是官方的机构。那该成立什么罪名的，该作什么处罚的，那可是一点也瞒不了了。
私下找佣兵来解决的话，就是还能有回旋的余地吧。
简单来说是这样。
余冰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倒是为自己想得很好。他又问道：“那这次请来的人员，一共有多少人？”
做过这么多任务了，雇主是什么性情的人都有的。有些就喜欢找不同渠道的一大堆人过来，让他们组成一个团队。这样既可以发挥各组人马的优势，同时也能让他们无形中互相监督。还能给雇主很大的排场。
有些人就喜欢整这些虚的东西。也不管这乱七八糟的团队，在人员之间会形成什么样的内耗。
可没想到，这次阿杜却直接说道：“我们没找其它人，就只找了你一个。”
余冰先是一愣，然后有点哑口无言。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自己都已经上了这艘贼船了。现在要退，也没有办法了吧。
余冰虽然没有很热爱佣兵这个行当，但却也不屑于做有违职业道德的事情。他也说不上是什么理由，就是感觉这样挺不好的，他自己也不屑于去做那样的事情。
就这样，这个委托算是接下来了。刘院长说，因为当天学院的老师们都出差或上课了，而且让老师们集中开一次会，不容易，所以想明天下午的时间，集中所有的老师过来，到时再开会宣布一下，让大家知道学院里请了余冰这位侦探（他总是喜欢用侦探这个词来形容余冰，虽然余冰一直认识自己只是异能佣兵）。这样后面就好开展工作了，余冰想找谁问话了解情况，大家都要配合才行。
余冰也不想整那些虚的东西，他觉得有些浪费时间。但既然是雇主，便也只能任由着对方安排了。
从异能学院里走出来，余冰看着天空，这火热的城市，虽已到了冬天，但气候仍是不太给人面子的模样。上午的时候虽然挺暖和，但早上和晚上还是挺冷的，而中午的时候又太热了。
不得不说，这个火锅城市，天气就跟这里的妹子一样，脾气火爆。以前余冰读书的时候，就见过四十岁的本地大妈，在街上不知为什么小事跟人吵起来，就站在马路中间吵，也不管那来来往往的车辆。余冰当时是在路边吃粉的，从他进店，到他吃饱了，结账出来，还看到那大妈在那儿吵。看那架势，颇有几分吵到半夜也跟你没完的模样。
真是的，如果你不能忍受这里的天气和女生的火爆脾气，那你也看不到她们最美好的时刻吧。这大概就是这个城市给人的印象。
这里不好的东西是挺多的，但美好的物事也是挺多的。所以就像生活一样，你总得忍受他那让人不爽的一面，才能看到美好的阳光和雨露。
阿杜把今天的正事办完之后，他并没有就此丢开余冰。他这个地陪似乎是24小时的，下午的时候带着余冰重新参观了校园。包括食堂、校内的商业街、学校运动场、教师的宿舍楼，还有图书馆、学校内的喷泉广场，等等。整体来说，学校变化还是挺大的，但是呢，也有不少东西仍像当年时那样，一点变化也没有地留在那里。
余冰发现，无论母校变或没变，重返母校都是一个令人泪丧的事情。母校发生大变化的地方，你看完之后会觉得，唉，岁月真是变迁得太快了，一切都已经变了呢，我们以前那一代人，就像书本被翻页一样，就这么翻过去了呢。
而如果母校没有变化，人也同样会觉得，唉，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都没有变，唯一改变的，只是我自己老了好几岁呢。跟以前二十岁的少年时代在这里读书时相比，自己明显苍老了许多，憔悴了许多。
唉。
发出了这么一些感慨之后，余冰在一片虚弱的情绪里，尽量振作自己。他把自己的这些不舒服的想法告诉了阿杜，阿杜笑道：“难道你觉得我这种每天在学校继续生活的留校生，就没有这方面的感觉吗？”
顿了一下，阿杜又道：“毕竟是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呀。感情肯定是有的，工作多年之后，有时下班路上，经过一条校道，忽然黄色的秋叶落了下来，忽然就会想到，当年，我就是跟以前的女朋友一起在这里散步，那时她也说，这秋叶这么落下，好美呀。呵，当时的我可自大了，那时我就跟她说，以后我会成为很厉害的人，赚很多钱，到时候带你去环游世界，让你看遍世上的美景。”
他自嘲地又继续道：“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又做成了什么呢？呵，我什么也没做成。我就仍是在这里，好像一直停留在原点一样。我深深地明白，如果我真的有才华的话，那我应该去做其它更好的工作去了。我之所以还停在异能学院这里，无非就是因为自己跟其它研究者一样，能力平庸，只能做这份工作罢了。我跟别人相比，根本没有太明显的质的区别。”
看来阿杜在这些年工作的过程中，也是充满了心酸的一段历程。
从之前跟阿杜聊天中，余冰知道他已经结婚了。据说有一个长相还挺不错的妻子，而且还挺时尚年轻的。两人相遇和相知的故事，俗套得让人心疼。当年他的妻子失恋了，在不如意的时候碰到了阿杜，觉得他是个老实人，可靠，诚实，两人便这么相处了下来，后来结婚。现在还已生了一个小男孩。
一切都还算挺顺利。就是阿杜曾无意间说过：“我也知道，我是她没得选择之中的选择。而对于我来说，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条件的话，我也不想选择一个情伤之后才来找我的女生。我也想要一个女生，她的初恋就是我，然后第一选择就是喜欢我这样的人的女生。但……唉，反正小孩都生了，大家也都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彼此的事情，就这样过吧。”
没错，就这样过吧，这就是绝大多数人所在每日重复地过着的人生。
也许有些人已经丧失了他的意志，觉得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就行。所以，抽烟、喝酒、吃垃圾食品，熬夜玩游戏，一切都有了合理的理由。
而另一些人，则是每次都给自己借口，“没事，再玩一天，明天我就开始努力。”但明日一天又一天地翻过去，自己想做的事情却一直也没能实现。
这就是很多人的人生。
大家不是败给了现实，而是败给了自己。
但能这样承认，又切实改变的，又有几人？
余冰有点奇怪，阿杜为什么不去做他的研究项目，而是来24小时陪着自己。谁知阿杜笑道：“现在呀，陪同你开展工作，就是我最大的工作。”
原来刘院长已经下令了，阿杜就专职负责接待余冰。其它活儿，都要等着院里把那内贼给查出来之后，再行办理。
而且从这报告上的事例来看，起码这内贼得有3人以上。
这倒是个挺有趣的案件。如果不是时不时想到刘院长那张有点恶心的脸，让人心情有些不愉悦的话。
晚餐的时候，阿杜由余冰挑选要吃什么。阿杜笑道：“你就大方点，大方吃，反正你在这里的这一个月的吃喝拉撒，都是学院报账的。反正不是我出钱，你不用为我心疼。”
余冰倒是没往那方面想，他直接点名要吃学校后街的麻辣烫。
就是这种两个人撑死也吃不了100块钱的街边小吃，仅此而已。
虽然余冰已经不是学生了，但现下看到这位以前的导师，仍然是觉得有些尴尬。他不喜欢这位导师，但却也不好太冷漠，直接假装客气地打了招呼。
但，这导师却好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穿着比应穿的尺码大上半号的西服，真不知他是想以此来显得自己的身驱强壮，还是根本不知道正确的西装的尺码。
又聊了几句，余冰小声跟阿杜说道：“那我们就去办正事吧？”
阿杜笑了出来，说道：“这位就是我们异能学院目前的院长，刘院长。”
刘院长？他以前可是刘导师呢。
看着余冰惊讶的神色，刘院长倒是用着并不正宗的普通话，说道：“小余呀，难得你回母校，我们先上二楼的会议室，然后坐下慢慢聊吧。”
刘院长在前面带着头，领着两人到二楼的会议室。这个会议室很普通，但整体面积很大。刘院长跟余冰、阿杜分别坐在两旁，中间隔着一张超大的长条桌子，这样显得非常有距离感。也许是院长亲自接待客人的关系，很快就有个年轻长得还不错的妹妹端上来了茶水。
这些余冰看在眼里，心里却不是滋味。如果这人仍是刘导师，而不是刘院长的话，下面的那些人应该不会这么热心侍候他的。
这刘院长到底是怎么当上的？靠关系，还是买官卖官？
余冰所唯一知道的是，感觉不太像是靠实力。
余冰白了阿杜一眼，那意思是说道：“早知道要跟这无聊的老头子交往，我就不接你这任务了。”但阿杜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拿着杯子，把盖子打开，喝着那绿茶，一口又一口，不亦乐乎。仿佛在说：“我现在可是把人带回来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呀。”
这刘院长说道：“小余呀，这次我们之所以找你，是想找一个熟悉母校，又是比较成熟的异能佣兵。这两个条件一套，就属你最适合了。”
他乐意地笑着，看着余冰跟阿杜。但余冰却没什么好脸色，似乎挺冷漠的样子。可是这位刘院长却对这些熟视无睹，就好像根本察觉不到余冰的异样一样。
可是，既然能在官场里浮浮沉沉，最终走上这个重要的岗位，刘院长又岂是没有这般眼力之人。
但他好像完全不在意，只是说道：“我们之所以要找到熟悉母校的人，就是因为，这次的任务地点就是在母校。我说得实在一点吧，我们异能学院里，似乎是混入了间谍。而且那间谍不知道是老师还是学生，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专业的、非官方的人员，来帮我们找出这个二五仔……”
一说到这里，这刘院长就气得咬牙切齿。看来他已经被这间谍的事情闹得非常不爽了。
刘院长这时递过来了两份报告。都是A4纸，有个五六页的样子。他给了余冰一份，又给了阿杜一份。阿杜看了一下封面和标题，便不再往下看了。看来他对这报告的内容已是很熟悉。
余冰是个喜欢阅读的人。他便开始读下去。
报告的标题，是“关于学校内部可能存在问题人员的报告”。嗯，是个挺含糊的提法。
但报告正文简单的一小段开题话之后，再描述的事例和数据，就不那么客气了。余冰慢慢地读了一下，大概是列举了内部间谍的几宗罪吧。
第一件事，是学院里研究的一项4382计划，原本都是秘密研究阶段的，但辛苦的十来名研究人员弄了快两年，刚开始着手写论文，两个星期之后，完全是同样内容的研究论文就由另一个研究机构发布了。甚至连一些资料的引用，都是原本论文团队所设计的思路。毫无疑问，他们的工作成果被人剽窃了。
第二件事，有一名社会上招募来的实习生过来实习。原本也就是常规的三个月的实习，工资开得很低的那种。学院要通过这种方式补充一点廉价的劳动力，而实习人员也以这种方式能拿到宝贵的工作经验。这本也没什么特别的。但那个实习生在实习结束之后，说出了一番让人有些后怕的经历。
他说，那时因为实习没地方住，他便在学校异能学院一个原本荒废的办公楼住下。因为这是没有经过学校批准的事情，所以导师也跟他说要低调，就买张行军床放在墙角，平时放在门后，晚上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就行。
这位实习生就这样过着24小时都在异能学院的生活。但有一天晚上，他刚从超市买完东西回来没多久，因为当天的实验有点累，他便九点钟就关灯休息了。他正睡得迷迷糊糊，好像梦到了当天白天实验的那些事情，又好像没有梦到什么。
这时，他听到外面走廊上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好像是三个人在对话。
第一个人说道：“怎么样？东西找到没有？”
“拿到了。收获还挺不错。”第二个人惊喜地说道。
那第三个人也是压低着声音，说道：“没错吗？没错就撤了。”
“好，快撤，快撤。”
也不知是第几个人下了这样一个命令。那三个人就从走廊走过去。他们的脚步声并不重，但却重重地砸在了那个实习生的脑子里。
报告里写道，那名实习生因为实在太害怕的关系，所以没敢追出去看那三个人到底是谁。那天夜里因为他们声音也挺低的，所以也不能确定到底是谁的声音。他只记得有个人高一点，另外两个矮一点。但至于那几个人到底有多高、有多矮，这倒不得而知了。毕竟窗台上的影子都是经过灯光照射而打在窗上的，也不知这拉长变形得有多严重。
报告里写到，次日，学院进行检查，发现一个重要项目的核心资料丢失，而一台比较重要贵重的实验仪器，也于当晚被偷走了。
学院既受到了学术方面的打击，又在物资方面受到了损失。
除此之外的小案例，报告里还列了不少。比如教授原本还在使用的讲义，第二日就在网上被公布了出来。甚至还有一名教授在回家的路上，忽然受到了莫名的黑衣人的袭击，并让他“小心点”，之类的云云。
说实话，对于这些事情，余冰觉得完全可以报警了。就算正常的警方不适合处理的问题，也可以能异能者协会那边报告和申请，希望得到合理的处理。
再怎么着，应该也轮不到自己这名佣兵来处理吧？
“莫非，学院里有什么不想曝光的问题吗？不然为什么请我来呢？”余冰也不想绕来绕去的，他直接问了自己所关心的问题。
对这个问题，刘院长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回答一样，他向阿杜说道：“这个问题，就由您来回答吧。”
阿杜倒是直言道：“因为这个涉及我们学院内部的事情，所以，经过商量以后，学院里觉得，一是想把这内鬼查出来。另一方面，如果真的查出来反水的人员了，到时怎么处理，最好能有一个商量的余地。”
如果是正式找异能警方或异能者协会的话，那官方查出来的问题，肯定只能通过官方的途径来处理。学院再怎么说，也是官方的机构。那该成立什么罪名的，该作什么处罚的，那可是一点也瞒不了了。
私下找佣兵来解决的话，就是还能有回旋的余地吧。
简单来说是这样。
余冰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倒是为自己想得很好。他又问道：“那这次请来的人员，一共有多少人？”
做过这么多任务了，雇主是什么性情的人都有的。有些就喜欢找不同渠道的一大堆人过来，让他们组成一个团队。这样既可以发挥各组人马的优势，同时也能让他们无形中互相监督。还能给雇主很大的排场。
有些人就喜欢整这些虚的东西。也不管这乱七八糟的团队，在人员之间会形成什么样的内耗。
可没想到，这次阿杜却直接说道：“我们没找其它人，就只找了你一个。”
余冰先是一愣，然后有点哑口无言。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自己都已经上了这艘贼船了。现在要退，也没有办法了吧。
余冰虽然没有很热爱佣兵这个行当，但却也不屑于做有违职业道德的事情。他也说不上是什么理由，就是感觉这样挺不好的，他自己也不屑于去做那样的事情。
就这样，这个委托算是接下来了。刘院长说，因为当天学院的老师们都出差或上课了，而且让老师们集中开一次会，不容易，所以想明天下午的时间，集中所有的老师过来，到时再开会宣布一下，让大家知道学院里请了余冰这位侦探（他总是喜欢用侦探这个词来形容余冰，虽然余冰一直认识自己只是异能佣兵）。这样后面就好开展工作了，余冰想找谁问话了解情况，大家都要配合才行。
余冰也不想整那些虚的东西，他觉得有些浪费时间。但既然是雇主，便也只能任由着对方安排了。
从异能学院里走出来，余冰看着天空，这火热的城市，虽已到了冬天，但气候仍是不太给人面子的模样。上午的时候虽然挺暖和，但早上和晚上还是挺冷的，而中午的时候又太热了。
不得不说，这个火锅城市，天气就跟这里的妹子一样，脾气火爆。以前余冰读书的时候，就见过四十岁的本地大妈，在街上不知为什么小事跟人吵起来，就站在马路中间吵，也不管那来来往往的车辆。余冰当时是在路边吃粉的，从他进店，到他吃饱了，结账出来，还看到那大妈在那儿吵。看那架势，颇有几分吵到半夜也跟你没完的模样。
真是的，如果你不能忍受这里的天气和女生的火爆脾气，那你也看不到她们最美好的时刻吧。这大概就是这个城市给人的印象。
这里不好的东西是挺多的，但美好的物事也是挺多的。所以就像生活一样，你总得忍受他那让人不爽的一面，才能看到美好的阳光和雨露。
阿杜把今天的正事办完之后，他并没有就此丢开余冰。他这个地陪似乎是24小时的，下午的时候带着余冰重新参观了校园。包括食堂、校内的商业街、学校运动场、教师的宿舍楼，还有图书馆、学校内的喷泉广场，等等。整体来说，学校变化还是挺大的，但是呢，也有不少东西仍像当年时那样，一点变化也没有地留在那里。
余冰发现，无论母校变或没变，重返母校都是一个令人泪丧的事情。母校发生大变化的地方，你看完之后会觉得，唉，岁月真是变迁得太快了，一切都已经变了呢，我们以前那一代人，就像书本被翻页一样，就这么翻过去了呢。
而如果母校没有变化，人也同样会觉得，唉，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都没有变，唯一改变的，只是我自己老了好几岁呢。跟以前二十岁的少年时代在这里读书时相比，自己明显苍老了许多，憔悴了许多。
唉。
发出了这么一些感慨之后，余冰在一片虚弱的情绪里，尽量振作自己。他把自己的这些不舒服的想法告诉了阿杜，阿杜笑道：“难道你觉得我这种每天在学校继续生活的留校生，就没有这方面的感觉吗？”
顿了一下，阿杜又道：“毕竟是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呀。感情肯定是有的，工作多年之后，有时下班路上，经过一条校道，忽然黄色的秋叶落了下来，忽然就会想到，当年，我就是跟以前的女朋友一起在这里散步，那时她也说，这秋叶这么落下，好美呀。呵，当时的我可自大了，那时我就跟她说，以后我会成为很厉害的人，赚很多钱，到时候带你去环游世界，让你看遍世上的美景。”
他自嘲地又继续道：“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又做成了什么呢？呵，我什么也没做成。我就仍是在这里，好像一直停留在原点一样。我深深地明白，如果我真的有才华的话，那我应该去做其它更好的工作去了。我之所以还停在异能学院这里，无非就是因为自己跟其它研究者一样，能力平庸，只能做这份工作罢了。我跟别人相比，根本没有太明显的质的区别。”
看来阿杜在这些年工作的过程中，也是充满了心酸的一段历程。
从之前跟阿杜聊天中，余冰知道他已经结婚了。据说有一个长相还挺不错的妻子，而且还挺时尚年轻的。两人相遇和相知的故事，俗套得让人心疼。当年他的妻子失恋了，在不如意的时候碰到了阿杜，觉得他是个老实人，可靠，诚实，两人便这么相处了下来，后来结婚。现在还已生了一个小男孩。
一切都还算挺顺利。就是阿杜曾无意间说过：“我也知道，我是她没得选择之中的选择。而对于我来说，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条件的话，我也不想选择一个情伤之后才来找我的女生。我也想要一个女生，她的初恋就是我，然后第一选择就是喜欢我这样的人的女生。但……唉，反正小孩都生了，大家也都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彼此的事情，就这样过吧。”
没错，就这样过吧，这就是绝大多数人所在每日重复地过着的人生。
也许有些人已经丧失了他的意志，觉得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就行。所以，抽烟、喝酒、吃垃圾食品，熬夜玩游戏，一切都有了合理的理由。
而另一些人，则是每次都给自己借口，“没事，再玩一天，明天我就开始努力。”但明日一天又一天地翻过去，自己想做的事情却一直也没能实现。
这就是很多人的人生。
大家不是败给了现实，而是败给了自己。
但能这样承认，又切实改变的，又有几人？
余冰有点奇怪，阿杜为什么不去做他的研究项目，而是来24小时陪着自己。谁知阿杜笑道：“现在呀，陪同你开展工作，就是我最大的工作。”
原来刘院长已经下令了，阿杜就专职负责接待余冰。其它活儿，都要等着院里把那内贼给查出来之后，再行办理。
而且从这报告上的事例来看，起码这内贼得有3人以上。
这倒是个挺有趣的案件。如果不是时不时想到刘院长那张有点恶心的脸，让人心情有些不愉悦的话。
晚餐的时候，阿杜由余冰挑选要吃什么。阿杜笑道：“你就大方点，大方吃，反正你在这里的这一个月的吃喝拉撒，都是学院报账的。反正不是我出钱，你不用为我心疼。”
余冰倒是没往那方面想，他直接点名要吃学校后街的麻辣烫。
就是这种两个人撑死也吃不了100块钱的街边小吃，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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