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第二夜
……
……
当他掀开厚重的门帘时，便看见白溪已睡了，伏在桌上，身旁尽是堆积着的书卷。
在这般原始的部落中，祭司的工作并不只是宣讲与辩经而已。
部落中唯一能称得上识字的人是白溪。
因着这个原因，白溪不得不做这些任务：他得时常了解部落中人口与资源的变动，并注意着外界的四时天象，还要常常与姜华进行交流好为之后的事务进行规划。
记录所用的墨水与莎草纸，也并非是易得的东西。而正因为珍贵，她所要写的每一个字都得万分谨慎，一是得符合礼法，二来要既细小却又能清晰的辨认，想要同时达成两者，便只能耗费大量的精力与时间。
所以她总是一副乏力的样子，那并不是想要惹人怜爱，毕竟，对菲林族的女人们而言，同情的态度是一种侮辱。
白溪只是太累了。
吴风蹑手蹑脚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还不至于自作多情到给白溪盖床毛毯什么的，不把她吵醒已算是很温柔了。
……
……
吴风并不是一个浅睡的人，相反，他是那种闭上眼睛再睁开就是第二天的熟睡者。
只是这一次，有什么感觉让他不得不醒来，一种让他难以呼吸，鼻头发痒的感觉……
猛然睁眼，所见到，是那对如红宝石般闪亮的瞳孔，比人类的眼睛要亮的多。
是白苇，她的发丝垂下，覆在吴风面上，以至于令他呼吸不畅。
见到吴风醒来，她又如受惊的小兔般躲到了角落里。
吴风直起半身，揉了揉眼眶，不明白她这是在闹些什么。
“白苇？”
没有回话。
吴风只好下床，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
两人并未靠在一起，但白苇却伸手将吴风拉了过去，好与他能挨在一块儿。
吴风感觉到了她的温度，比自己要高上一些，一种温暖的感觉。
“洗了热水澡，你感觉怎么样？”
“嗯……很舒服。”
她是享受着洗了那热水澡，将身上残留的血腥腐臭的味道尽数洗去，她便感觉这样的自己，才能与神明大人相见。
“中午我来看你的时候，你好像很紧张。”
“我，我没有。”
“你是怕我笑话你吗，看到你身上那么脏？”吴风猜测道。
白苇没有回话。
“你呀，我怎么会在意那种事。”
吴风思索一会儿，又说：
“是美是丑，是高贵还是低贱，是肮脏还是洁净，对神来说都是一样的。”
“你小时候听祭司布道，他们总会与你这么说吧？”
“那…那神明大人，我对你来说，只是和大家一样的吗……”
一样，吴风差点脱口而出。
但他却又想，自己并不是这样看她的。
“你对我来说，应该算是特别的吧。”
“毕竟白苇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
“第一个……”
“那，那如果是别的人作为祭品，对您来说也是一样的吗？”
白苇急切的追问道。
吴风摆了摆手。
“你不要这样想。”
“对我来说，正因为是你，所以才会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
这并非谎言，而是极实际的历史。
白苇笑了，她不是很明白吴风说的话，但她能听懂自己所想知道的那一部分。
自己是他很重视的人，知道这个就够了。
知道了这个，白苇便安心了。
“白苇，你笑起来的样子很漂亮。”
她笑得便更快乐了，像是春日盛放的桃花。
……
……
白苇带着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的回房了，而吴风也便再得安宁，躺回了床上。
他闭上双眼，他也实在是困倦的很了，只是一会儿便沉入梦乡……
但这一次，他却做了一场梦。
金色，刺目的闪耀，但那是比太阳的光芒要冰冷太多的光，并非令人灼伤，而是令人心中发冷。
高处，比昨日登上高塔时还更高，更高上许多的高处，黑色而幽寂的太空仿佛触手可及，而下方的大地，亦不过是微缩的景观。
熟悉却又陌生的蓝色星球，海洋仍是那样广大，而陆地却显得破碎，曾经的大陆四分五裂，被并不正常的山脉与峡谷所分隔，而许多不应出现的巨大岛屿更在海上散布，那无疑是多出的部分。
破碎的圆环在顶上旋转，每一块碎片所投下的阴影都足以笼罩城镇，但这一处俯瞰大地的建筑，与它们相比亦毫不逊色。
神所有的视角，大抵也不过如此。
那些故事中的神，大多不过是卑微的居住在大地稍微凸起的褶皱之上，其权能亦不过是闪电雷霆，雨雪冰霜，毒虫猛兽……
而他却可以，他便感觉的到，自己可以将下方的世界按照自己的想法而捏造，一名新的种族，一座新的城市，一个新的国家，一块新的大陆，甚至于一整套伪造的历史，只要他想，他应该是能够做到的。
但为何要这样做了？
很没意思，一开始会觉得有趣，但做的多了，曾经热衷的事也变得乏味，让人提不起兴趣。
毕竟，那怕在虚拟世界中那些权能更大，也能更为方便的创造一切的新人类，他们最后也不过是……
嘎嚓嘎嚓嘎嚓！
一些吵闹的声音，让人头痛欲裂。
置于神庭上的人侧首了。
模糊不清的面容，但能看见的是那双眼，带着空洞无趣的眼色。
恐怖，一种莫名的恐怖，那是生物所共有的天然感应，对于那些无情的天灾。
吴风猛然睁开了双眼，喘着粗重的气，无措的看向四周，但周围只是无物罢了。
“哈…哈，呼，呼，呼……”
吴风下意识的去触摸自己后颈，用来接入网络的连接处仍旧坚硬的闭合着，什么东西也没有插入。
……只是普通的噩梦吧。
吴风判断道，虽然自己极少做梦，但总也会有偶尔，尤其是在被人吵醒又再入睡的时候。
他从不相信所谓的梦有着预知的功能，那不过是人们面对无法把握的未来，想要求得些安心感的想法罢了。
吴风躺回了床上，他听着窗外轻微的风声，再一次的入睡了。
这一次，并没有什么恼人的梦。
……
当他掀开厚重的门帘时，便看见白溪已睡了，伏在桌上，身旁尽是堆积着的书卷。
在这般原始的部落中，祭司的工作并不只是宣讲与辩经而已。
部落中唯一能称得上识字的人是白溪。
因着这个原因，白溪不得不做这些任务：他得时常了解部落中人口与资源的变动，并注意着外界的四时天象，还要常常与姜华进行交流好为之后的事务进行规划。
记录所用的墨水与莎草纸，也并非是易得的东西。而正因为珍贵，她所要写的每一个字都得万分谨慎，一是得符合礼法，二来要既细小却又能清晰的辨认，想要同时达成两者，便只能耗费大量的精力与时间。
所以她总是一副乏力的样子，那并不是想要惹人怜爱，毕竟，对菲林族的女人们而言，同情的态度是一种侮辱。
白溪只是太累了。
吴风蹑手蹑脚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还不至于自作多情到给白溪盖床毛毯什么的，不把她吵醒已算是很温柔了。
……
……
吴风并不是一个浅睡的人，相反，他是那种闭上眼睛再睁开就是第二天的熟睡者。
只是这一次，有什么感觉让他不得不醒来，一种让他难以呼吸，鼻头发痒的感觉……
猛然睁眼，所见到，是那对如红宝石般闪亮的瞳孔，比人类的眼睛要亮的多。
是白苇，她的发丝垂下，覆在吴风面上，以至于令他呼吸不畅。
见到吴风醒来，她又如受惊的小兔般躲到了角落里。
吴风直起半身，揉了揉眼眶，不明白她这是在闹些什么。
“白苇？”
没有回话。
吴风只好下床，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
两人并未靠在一起，但白苇却伸手将吴风拉了过去，好与他能挨在一块儿。
吴风感觉到了她的温度，比自己要高上一些，一种温暖的感觉。
“洗了热水澡，你感觉怎么样？”
“嗯……很舒服。”
她是享受着洗了那热水澡，将身上残留的血腥腐臭的味道尽数洗去，她便感觉这样的自己，才能与神明大人相见。
“中午我来看你的时候，你好像很紧张。”
“我，我没有。”
“你是怕我笑话你吗，看到你身上那么脏？”吴风猜测道。
白苇没有回话。
“你呀，我怎么会在意那种事。”
吴风思索一会儿，又说：
“是美是丑，是高贵还是低贱，是肮脏还是洁净，对神来说都是一样的。”
“你小时候听祭司布道，他们总会与你这么说吧？”
“那…那神明大人，我对你来说，只是和大家一样的吗……”
一样，吴风差点脱口而出。
但他却又想，自己并不是这样看她的。
“你对我来说，应该算是特别的吧。”
“毕竟白苇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
“第一个……”
“那，那如果是别的人作为祭品，对您来说也是一样的吗？”
白苇急切的追问道。
吴风摆了摆手。
“你不要这样想。”
“对我来说，正因为是你，所以才会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
这并非谎言，而是极实际的历史。
白苇笑了，她不是很明白吴风说的话，但她能听懂自己所想知道的那一部分。
自己是他很重视的人，知道这个就够了。
知道了这个，白苇便安心了。
“白苇，你笑起来的样子很漂亮。”
她笑得便更快乐了，像是春日盛放的桃花。
……
……
白苇带着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的回房了，而吴风也便再得安宁，躺回了床上。
他闭上双眼，他也实在是困倦的很了，只是一会儿便沉入梦乡……
但这一次，他却做了一场梦。
金色，刺目的闪耀，但那是比太阳的光芒要冰冷太多的光，并非令人灼伤，而是令人心中发冷。
高处，比昨日登上高塔时还更高，更高上许多的高处，黑色而幽寂的太空仿佛触手可及，而下方的大地，亦不过是微缩的景观。
熟悉却又陌生的蓝色星球，海洋仍是那样广大，而陆地却显得破碎，曾经的大陆四分五裂，被并不正常的山脉与峡谷所分隔，而许多不应出现的巨大岛屿更在海上散布，那无疑是多出的部分。
破碎的圆环在顶上旋转，每一块碎片所投下的阴影都足以笼罩城镇，但这一处俯瞰大地的建筑，与它们相比亦毫不逊色。
神所有的视角，大抵也不过如此。
那些故事中的神，大多不过是卑微的居住在大地稍微凸起的褶皱之上，其权能亦不过是闪电雷霆，雨雪冰霜，毒虫猛兽……
而他却可以，他便感觉的到，自己可以将下方的世界按照自己的想法而捏造，一名新的种族，一座新的城市，一个新的国家，一块新的大陆，甚至于一整套伪造的历史，只要他想，他应该是能够做到的。
但为何要这样做了？
很没意思，一开始会觉得有趣，但做的多了，曾经热衷的事也变得乏味，让人提不起兴趣。
毕竟，那怕在虚拟世界中那些权能更大，也能更为方便的创造一切的新人类，他们最后也不过是……
嘎嚓嘎嚓嘎嚓！
一些吵闹的声音，让人头痛欲裂。
置于神庭上的人侧首了。
模糊不清的面容，但能看见的是那双眼，带着空洞无趣的眼色。
恐怖，一种莫名的恐怖，那是生物所共有的天然感应，对于那些无情的天灾。
吴风猛然睁开了双眼，喘着粗重的气，无措的看向四周，但周围只是无物罢了。
“哈…哈，呼，呼，呼……”
吴风下意识的去触摸自己后颈，用来接入网络的连接处仍旧坚硬的闭合着，什么东西也没有插入。
……只是普通的噩梦吧。
吴风判断道，虽然自己极少做梦，但总也会有偶尔，尤其是在被人吵醒又再入睡的时候。
他从不相信所谓的梦有着预知的功能，那不过是人们面对无法把握的未来，想要求得些安心感的想法罢了。
吴风躺回了床上，他听着窗外轻微的风声，再一次的入睡了。
这一次，并没有什么恼人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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