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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战前

    陆难行被拎到了床上,可惜这床上并没有女人香味,兴许是白天沾染自己身上的书香,掩盖住了,陆难行自我安慰起来。

    “今晚我睡地板,你睡床,好好养伤!”金兰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张毡子铺在地面。

    陆难行终究还是被这份温存体贴打动了,“姑娘,咱们不聊聊天吗?”

    “有什么可聊的?本来就冲着你这名字,算是犯了行商走镖人的忌讳。不过我不信那些玩意儿,你就放心吧!”

    陆难行自顾自叹道,“是啊!世道难行,我这名字也算应景了吧......”转眼间却看到同处一室的金兰自顾自地解开衣襟,露出了满布伤疤地后背,不由得心中一紧,她是过得怎样的日子才会受这么多伤,不过这女人居然不懂男女大防吗,转身就脱可不就是掩耳盗铃吗......却又见金兰拿起一包药粉往鼻头和腿上抹去,“那个,冒昧问一下......总镖头你今天下午做什么去了?”

    “镖师公会今日年比评级,受了点伤,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明后两天还有两场,要都赢了才能在京城站稳脚跟,早些睡吧!”

    “别啊,说说怎么个比法!我读过不少书,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陆难行有些兴致,虽然他自己并不会习武,可既然沦落至此,自然也是要关注一番的。

    “就你这身板,还是别想了!”

    陆难行勉励坐了起来,“话不能这么说,读书自然也有读书的好处。跟你讲,去年明经考试我若参加最后一场,头榜头名必然也是我陆某人囊中之物!只是我看不上那明经科出身,自愿放弃罢了!”说道读书科举,陆难行自然是极度自信的,诸子百家的经义烂熟于胸,末学杂学也涉猎不少,称得上满腹经纶。

    “你真要帮忙?”

    “那是自然!”陆难行慷慨答道。

    “那好!”金兰正为明日的比斗担忧,明日的比斗可不是完全比拼武力。简单说来,“护卫比斗”这场比斗中双方在校场中需要各自保护一个目标并且抓捕或击杀对方保护的目标。当然这场比斗的被保护目标可以是一个稻草人也可以是一个活人。而为了取胜,每个比斗参与者几乎都会带着一个活人参与比斗,只是这活人不得使用兵器战斗,武道品级也必须在一品一下,即为不入品。只不过这不入品的普通人也是有差别的:癸阶、壬阶、辛阶、庚阶、己阶、戊阶、丁阶、丙阶、乙阶、甲阶,其中甲阶最为接近入品一阶隐元境。如今虽然金刀镖局人手不多,只她与陆难行二人,可这不是已经在好转了吗?她也乐意跟他讲讲走镖的事情,“明天的比斗叫‘护卫比斗’,你作为我要保护的镖人,我会尽力不会让对方斩杀或者抓到你的!安心睡吧!”

    “啊?”陆难行忽然觉得自己心脏不好,怎么这么突然就要经历这样的生死局。白天金兰这女人在擂台上赤手空拳以一敌众的场面他还记忆犹新,要她拿起大刀还说只能尽力而为......总觉得今晚是睡不好了。

    “嗯?难道指望你来保护我不成?”

    陆难行却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自己躺在女人的床上还说被女人保护,他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说自己怕死的。终于,该来的还是会来,他深吸一口气,“那你跟我说说其中的细则,我也想想办法。”

    “细则?哪有什么细则,走镖的都是粗人,定个规矩哪有那么麻烦?”

    “好吧!”陆难行觉得看来只有自己明天见到具体情况后再随机应变吧,便随口问起了近两天城内闹得沸沸扬扬的另一件事,“我听说两天前安化门前出了一桩命案,死伤不少人,但却不了了之了。听说关陇来的商队带了个‘金人’,被人一刀斩杀后爆出满腹金币......啧啧,真是离奇!据说那个‘金人’来自极西之地,不像是中原之人,就是与四夷相较也是大相径庭......啧啧,匪夷所思啊!”

    “叮!”一枚金币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刚好落到了陆难行手中。

    陆难行张大了嘴巴,“你亲眼见到了?”

    “嗯”

    “不是你杀的吧?”

    “不是,是那关中人杀的”

    “那......”

    “别问了,我也不清楚,早些睡吧!”

    “呃......”

    ......

    第二天辰时,陆难行被喷香的早餐惊醒了,昨天只吃了一顿冷饭,未及半饱便沉沉睡去,还算睡得不错。想到自己突然变成了一名镖师,却忘记了昨晚怎么稀里糊涂就答应了,不禁有些头疼。不过看在这丰盛早餐的份上就不用考虑太多了。

    “总镖头,咱们武人生活都这么奢侈吗?”陆难行看着桌上摆放的大块牛肉和一坛老酒问道。

    “穷文富武嘛!习武的把式总要管饱才行。不过你说错了,你可不算什么武人,若要捉对厮杀,你未必能顶得过一个小喽啰!哦,还有一点你也说错了,这是为了庆祝你新加入咱们金刀镖局买的,今天我请客!”

    “什么叫今天你请客?意思是明天起我就要自力更生了?”

    “那倒也不是,我说了,跟了我总有你一口饭吃。”

    陆难行突然明白为什么这女人日子过得如此惨淡了,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大当家咱们有多少钱?”

    “还有一片金叶子,今天早饭花了一片出去!”

    “哈哈哈哈!果然还是惨淡经营啊......”陆难行赶紧上桌吃起来,因为他见自己的总镖头还真是大碗吃肉大口喝酒,眼见着就快被她一个人吃完了。

    ......

    这场比斗的校场设在善和坊,北面就是朱雀门后的皇城。这地段寸土寸金,原本是不可能在这样的地方设置比武校场的,自然更不可能是镖师公会的地盘。此地盘踞着无数达官贵人王子皇孙,外夷番邦的使节也常常在此驻足流连。之所以如此,却是因为此地极为开放,不管是比武招亲、博彩马球,但凡需要租用,价格也颇为公道。同时,此地奢靡成风,豪商巨贾出手阔绰,达官贵人讲究排场,也算对得起这“长安行乐处,善和销金窟”的时评了。

    喜好看热闹,这一点倒不是长安人独有的嗜好。巳时过半,天上的太阳正要靠近正中,眼下接近饭点,校场的四方看台上倒是已经来了不少人。居于东西两面的看台呈阶梯状,西面是留给那些士子佳人的看台,倒是不太拥挤,每层不过十来张矮桌配上二三十坐垫,也能让这些人有个合适的落脚之处了;东面则是留给长安城前来凑热闹的百姓的,自然不必讲究,洒上些许干草他们也能席地而坐。此时的北面来的人却不多,多是些达官贵人的家丁,正在忙活着准备些供稍后到来的主人们享用的瓜果物饰,这倒不是作为主办方镖师公会怠慢,而是除了那些提前搭建的凉棚软席之外,贵人出行自有派头。至于南面则是众多参加比斗的各家镖局占据,虽是随机抽签比斗,但也最好能够互相打个照面,无论是今日还是往后,武人虽勇却也不是轻言舍命的,能够结交一番,不求手下留情,但求不结新仇。

    说起来,金兰才算是第二次来到这里了,上一次还是六年前父亲带着金刀镖局几十号人前来参加比斗,而今却只有身旁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

    陆难行见金兰看过来,便问道,“看什么?你紧张?”

    金兰取下刀匣递给陆难行,“该紧张的是你。这个刀匣有些机簧,两根挎带左右拉伸可以展成一面薄盾,关键时刻能护你性命。”

    陆难行接过刀匣,“别这么说,怪不吉利的......”

    “呵呵!生死有命,你也别太在意!”

    陆难行铁青着脸,什么叫生死有命,我很惜命的好吧!只不过不知是男人的自尊心作怪,还是周围那些打量他的目光,让他口中说出的却是,“可怜的对手们他们终究是要面对我的啊......”

    此言一出,周围瞬间投来不少认真审视的目光,大多是要参与此次比斗的镖师和他们的要保护的镖人......陆难行顿感不妙,这些人是不是有些敏感过头了......

    正在这时,一个颇有些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咦?这不是差点被钦点为榜眼的陆公子吗?”

    陆难行转头看去,却见来人是那日在礼部南院张榜处见过的读书人,好像叫做卓不群,“你来这里做什么?西面看台才是为你们这些读书人准备的,赶紧去吧!”

    “哈哈!其实只是想过来看看区区镖师公会怎么在京城搞出这么大阵仗,觉得好奇,所以就过来了”,说话间见四周的镖师们眼神不善,卓不群折扇一挥,“各位不用介意,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各居其位,商人本就是贱籍,诸位指靠着他们过活,岂不是更为下贱?”周围的镖师们顿时怒火中烧,卓不群却笑道,“都说了各位不用生气。在下既然过来,自然不会真的瞧不起诸位,之后不久或许还要仰仗诸位,故此,想与各位结交个朋友!”说到此处,卓不群看了看陆难行,“没想到遇见了你......嗯,长安真小!”

    陆难行被这人给气乐了,“交朋友?呵呵,你就是这样交朋友的?我们凭什么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

    “哎!你误会了,我说的是他们,你这样的不配。至于凭什么?你觉得新科状元够不够格?”

    周围众多镖师愤怒的木管顿时有些犹疑起来,卓不群自然能察觉到这些目光的变化,自顾自侃侃而谈起来,“你们看,那东面两三千长安百姓,个个都是庸碌之辈,所以只配席地而坐;那西面若干书生,竟然与商贾同饮共食,自甘下贱;而我稍后就要去那北面与诸位王公同席,你们可要卖力表演哦!”

    陆难行抓了抓脑门,这货色居然被钦点为状元,皇帝是有多么眼瞎,“你说得对,那状元郎还不赶紧过去?”

    “不急!急什么?你没看见那些大人物还没来么?看,北面看台那下面一层的是长孙家的丁管家、杜家的刘管家、侯家的徐管家;中间一层的那是高士廉将军家的余管家、侯将军家的小厮,好像姓华,对!叫华九!还有那是李靖李将军家的杨管事......啊啊啊,那是七王爷家的宁老四!”

    陆难行倒也随着他看了看,回头道,“状元郎果然厉害!居然对这些达官贵人家的奴仆也如数家珍啊!”

    “哼!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不久后我有了官身,专找你跪着聊!”

    金兰跨步而出,身上气势爆发,那状元郎一个趔蹶后退站立不稳。金兰俯视下去,沉声道,“皇帝怎么钦点了你这么个状元郎,莫不是眼瞎不成?”

    “大胆!你竟敢侮辱当今圣人!”

    金兰直视他的双眼,“谁听到了?”

    “你!”卓不群看向四周,却见那些个镖师恍若无闻,“你们!”说话间,卓不群连连后退,只觉得这帮武夫简直无法无天。

    金兰见他逃走,倒也不去追打,毕竟是官家的人,随后便看到陆难行一脸沉思,“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方才卓不群的那些话。”

    “有什么好想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道理都在大刀上。”

    陆难行笑了笑,这女人还真是头脑简单啊,于是凑到金兰耳边道,“今日确实来了许多大人物,尤其是当朝皇帝的开国功臣们。他们本人未必会来,但是都有派人前来,这可非比寻常。”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听过其中一些人的名字,就是参与了玄武门之变的那些。”

    “嘘!这几个字万不可提起。不过你说得没错,都是皇帝心腹,个个手握重兵。按道理来讲,这些人手下高手如云,断然不可能缺少人才,需要跑到这里来物色。”

    “所以呢?”

    陆难行看着她,你真是一点脑子都不肯动吗?“所以,我认为这些人是过来培植编外势力。或许商道对他们也有极为重要的作用。”

    “那又如何?”

    “我说总镖头,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好好想想?”

    “啪!”一个巴掌落到了陆难行的头顶,“有你这么跟总镖头说话的?”

    “你!你这女人!”

    “啪!”

    “咳咳!我是说,总镖头。你若有心思投效一家势力,可得好好选了!”

    金兰直勾勾地看着陆难行,“金刀镖局永远不会投效任何势力!”

    “那好!无论是谁找上门来,你都拒绝吧!”

    “嗯!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完?”

    陆难行想了想,“我也不确定,这事后是否有人在下一盘大棋。总之,暂时不要入局还是比较好的!”

    金兰点点头,不再讨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