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早饭
淄阳王离开前，兰园里有四个侍女，十几个仆从，一个老管家，加上后面请来的一个新厨子，这些人是淄阳王身边比较信任的人手，他们虽表面上是奴仆，但是都各有身手，并不是普通人，也是王爷特意留下来护卫丁菲的。
此次出门淄阳王没打算带着丁菲出去，一来不想她奔波，二来也怕将她带到外面去，令她生出一些什么别的想法，比如外面的缤纷色彩，或她一个心血来潮再也不想待在兰园了。她一直待在兰园，从来未曾说过什么，也没有要求过要去什么地方，安安稳稳地待在一方之地，毫无所求。
而这样的她令淄阳王既高兴又不安，高兴地是他觉得照此以往他可以永远和她待在一起，待在这个世外桃源，没有人来打扰；不安的是他害怕终有一天，她会意识到这里不是她想要的天地，她会离开，离开这里，离开他的身边。他怀揣着不安，惶惶不可终日，岁月流水，他也在渐渐老去，而她依然如当初第一眼所见到的那样，是个青春靓丽的少女。他必须停下他生命的时间，与她走在同一步调上，不然他的噩梦一定会实现的。
淄阳王离开后的几天里，兰园一片祥和，日常笑闹玩耍，一天三餐美食，偶尔会有夜宵吃，新厨子在研究新的菜品，会请大家到厨房试吃，所有人都乐意极了。
兰园的氛围之所以在淄阳王走后才变得如此这么好，是因为平时王爷不让任何人与丁菲多加接触，尽管丁菲总是多加撩骚，仆从们依然是敬而远之，生怕受到责罚。大家在王爷的严厉教导下，对这位淄阳王养在外面的女主人极为尊崇，学着主子的虔诚行径而逐渐统一，园里的人都把她看作神明一样奉养起来。而这一切的努力，在王爷走后的第二天，就被丁菲完全打碎，所有人再也无法用看待神明的眼光继续注视她了。那是因为谁也无法在她的痒痒攻击下存活下来，还因为她总是骗人，骗人说肚子疼，然后搔人家膈肢窝，仆从们又不敢对她动武，有时就是逃了又逃，被骗了一次又一次，明知这一声故意的哀痛呼声是假的，也要心甘情愿走过去看看她，然后再次上当。一次次下来，她在仆人的眼里不仅没那么高高在上，还有点太过亲近了，笑起来的声音极是响亮，让人不禁想守护这样的笑声，所以即使受罚，好像也无所谓了。
丁菲许诺，这是属于他们的时光，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并与他们组成了一个地下组织，以后在王爷不在的时候，他们可以变换相处的模式，以一种偷偷摸摸，不可告人的刺激感玩耍岂非乐哉。
听到这话的时候，他们都微微蹙眉，面有难色，这词也太过不雅了，什么叫做偷偷摸摸的.....
但这样的日子维持到了第五天，开始有点奇怪了。一向乐呵呵的玉儿不怎么笑了，脸色变得越来越不好，丁菲再给她吃甜食，她也不吃了，食欲越来越差，说要给她请大夫的时候，她说只是心情不好，过几天就好了。可是奇怪的是，所有人开始和她一样，都是一副很不开心的模样，不管丁菲怎么扮丑，搔他们痒痒，他们都没有力气回应，只是晃晃荡荡地从走廊走过，整个兰园变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就在第十天早上，丁菲一醒来就觉得整座兰园极其安静，本来该早早来敲门叫她起床梳洗的玉儿迟迟未来，她感觉很奇怪，出房门后，走过各大厅，院子，厨房，花园，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所有人都不知去了哪里，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有一种异样的熟悉感，仿佛这样的情况在以前也发生过一样，可她没有这样的记忆，她的记忆一片空白，只是这感觉很熟悉，这样万籁寂静的空间里，就只留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感觉。
当她走过许多房间，遍寻不到任何人时，她以为打开这西厅的大门也是一样的结果，所以她漫不经心地打开，只匆匆扫了一眼幽暗的内里，随手就要关上门，然后她余光瞥见一个影子，手一顿，眼睛盯着门把，缓了好一会儿，才又把那门再次推开。
两扇门大开，阳光照进屋里，一半黑暗一半光明，在丁菲眼前落立垂着一双双腿脚，微微摇晃着，她僵住视线极其缓慢地往上移动了几分，房梁上垂吊着的正是她找了一早上的人们。她站在门槛外面，仰着头，阳光照着她的影子入了屋内，她的影子头部与其中一个人垂下来的脚影重合。
过了好一会儿，她默默转身，阳光很刺眼，她不由得伸手遮挡，脸上神情并没有惊恐，很是淡漠，眼里虽有阳光刺入，但看起来还是有些灰暗的感觉。她的脑中闪现一个画面，那个画面里的景象与现在眼前所看到有些类似，只是人数更多些，而且是在一大片树林当中。
不知是不是这个脑中存有这个画面的缘故，她不可思议地内心毫无波澜，没有怜惜，没有痛苦，没有惊讶，有的只是一种极其麻木的无力感。
“自杀？”萧晖听她说完大概情况，一脸不可置信，“全体自杀？为什么？怎么可能？”
“你要问我吗？我不太清楚，也不理解，只是一觉醒来发现他们全都死了，这里我没有认识太多人，你父王又不在，我就把他们一个个先埋了，让他们入土为安。”
“你为何不报官？”萧晖疑道。
丁菲愣了一下，反问道：“要报官吗？”
“..............”
一般奴仆的死因其实大多数是自家无良主人造成的，只是些卖入王府或官宦世家的奴隶，死了谁，死了多少个一般没有多少人会在意。每年都会有不少这样的奴仆无缘无故，不明不白的死去，其实也算是正常。就算报官了，官官相护，往往不了了之。
萧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这些蛮横无道的事情通常只会发生在其他人家里，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家府里也会有这样离奇的死亡。
仆人忍受不了自己主人的折磨选择了结束生命，但是这样的桥段，萧晖看着丁菲，不觉得她是那般心狠手辣之人。
“算了，也没什么。”
丁菲看了看他，低下头去，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他说自己母亲还病着的事情，从袖中取出一个白色小人偶，“你还记得这个吗？”
“这是.....那个洞穴里的.....花吗？”
那个白色人偶大概比丁菲的手再小点，有个人形状，头，一双小手，一双小脚，丁菲捏着它的头部，它的手脚微微蠕动着，动作不会太大，会动的样子像是活物。
“我叫它花偶，那天要离开时，我摘了几朵，带了回来。”
萧晖记得这花，那天丁菲脚底板被那冰片扎到，血流不止，他亲眼见到她摘了其中一朵，割开那白色小人偶的中间部分，挤出部分汁水，滴到脚部，那脚伤不过一会儿功夫竟完全复原了。
王妃生病后，太医和民间高明的大夫都说束手无策，所开药方治标不治本，母亲的病时好时坏，萧晖曾想起那洞穴的花，想着也许那花可以治愈母亲的病，所以他自己有去寻找过。
只是奇怪的是，那洞穴消失不见了。那条通往洞穴的路他每年都要走上一次，路程他是不会忘记的，只是按照原路去找，却再也看不到那洞穴的入口，诡异的凭空消失了。
“你拿回去给你母亲试试，”丁菲朝他走近几步，将手中的那个花偶递给他，“前几天，有只猫爬墙的时候摔了进来，我还用这个给它治伤，立马见效，你母亲也会好的。”
她的眼里没有恶意，语气也很真诚，只是把治猫的药品拿给别人，叫别人回去治治自己母亲的话听起来极其不友善，大有挑衅之意。要不是看她一副傻乎乎，人情世故完全不懂的情况下，萧晖断是要与她分辨清楚一番。
“你好像一开始就知道了这花有治愈人体的奇效。”萧晖接了过去，问道：“你记起什么了吗？”
自丁菲醒来，她便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她自己的名字她都不知道。父王从先代那边继承这个冰柱的时候，有说了冰柱里女人的名字，还是父王告诉她，她当时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还说念起来还有点陌生。
“没有，记不得，我也不知道，这很难说明，就好像是一种本能的表现，大概是刻在我身体里的东西吧。”
萧晖本来想母亲大概是要不行了，近日病情加重，身体越加瘦弱，请来的太医不停地摇头，他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只是常在榻上侍奉，听着母亲的哀切思念，就想着至少完全她最后一个心愿吧。
所以他便想就算绑着父王回去，他也要绑上一次，但儿子与父亲动手太过大逆不道，他从小的教养还没有办法真正的去下决心做到。那么至少抓了父王心爱之人，威胁他回去看母亲最后一眼，或许更加有效。
可现在既有良药在手，何苦再去追要父王的怜悯。萧晖拿了花偶立马回到淄阳府，将花偶炖汤喂了母亲，隔天王妃的气色便好了许多，再过了几天，竟能下床走动了，心情也好了许多。
“你怎么又过来了？你母亲病还没好吗？”丁菲手里端着一盘黑乎乎的东西走过长廊时，发现树下站着一人，正是那前几天闯夜的萧晖。
萧晖还在想着一个来找丁菲既合适又不唐突的绝佳借口，身后突然响起她的声音，“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一转身，目光就被她手里那一团身份不明的黑炭般的东西吸引了。
“早饭啊，”丁菲低头看了一眼“黑炭”，抬头自信道：“我自己做的，你吃了吗？要不要给你点。”
那被丁菲称之为早饭的东西虽是黑焦焦的，但是依稀可以看见几个形态，萧晖认得出来那是蛤蟆，大概有五六只在盘里，似乎是用火直接烤熟的，烤得有点过了就是。
“.......你早饭.....挺丰富的啊，”萧晖感觉自己胃里一阵恶心，“这是从哪里抓的？”
“我都在后山打的，最近兔子也吃腻了，换换口味。”
萧晖一愣，猛然想到，兰园的仆人都不在了，就留她一个住这么大的院子，吃喝没人给她准备，她是不是就这样随便乱吃了。那天一想到有药可以救母亲，他就着急回府，没有想到怎么安置她，这也就晾了她几天。
眼下看她这般随便应付果腹，想着她确实有救母之功，便大方道：“我带你出去吧，到里堂街那里，有一家我常吃的店，不要老是吃这些野生的东西。”说着就夺过她手中的盘子，随便放在石桌。
丁菲手里的东西被他轻易拿了去，听到他说要带她出门，略有踌躇，“不用吧，这东西虽然黑了点，但是还可以吃的。”
见她伸手还要再去拿，萧晖脸色有些不高兴道：“我说不要吃，就不要吃了。”
丁菲手一顿，道：“好吧。”
里堂街是离宫墙较近的街道，是宫里的人出来采办时的首选地方，而宫里要的东西一般都是精品，所以里堂街的店铺大都是富丽堂皇，注重奢华和排场，皆属于富贵王族的产业。
萧晖带着丁菲来到这里的时候，街上有不少人，丁菲走到街口，突然停了下来，萧晖回头看她，见她脸色不好，问她：“怎么了？”
她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往，有些为难道：“人太多了。”
萧晖想到她似乎一直住在兰园里，不曾抛头露面过。父王将她藏得很严实，也大概从来没让她出来逛，现在见到这么多人，心里有些害怕也是难免的。但是人不能总是待在一处方寸之地，只看一处的风景，还是得像现在这样，融入人群，看看其他世界才行。
他上前劝道：“没事，习惯就好了。”说完，本来想拉她一下，但是一停顿，手又收了回去，朝她微微一笑道：“走吧。”
丁菲心下莫名忐忑，但见他在前面走着，只好随后跟上。
“杀人了，杀人了！”
刚到萧晖所说的那家店铺门口时，周遭忽然尖叫声连连，有人四处张望，有人好看热闹一直追寻声音的方向走去。萧晖不由自主地也往喧闹声方向走了几步，身后的丁菲突然猛地一把抓住他的手，急色道：“萧晖，我们不吃了，回去吧。”
此次出门淄阳王没打算带着丁菲出去，一来不想她奔波，二来也怕将她带到外面去，令她生出一些什么别的想法，比如外面的缤纷色彩，或她一个心血来潮再也不想待在兰园了。她一直待在兰园，从来未曾说过什么，也没有要求过要去什么地方，安安稳稳地待在一方之地，毫无所求。
而这样的她令淄阳王既高兴又不安，高兴地是他觉得照此以往他可以永远和她待在一起，待在这个世外桃源，没有人来打扰；不安的是他害怕终有一天，她会意识到这里不是她想要的天地，她会离开，离开这里，离开他的身边。他怀揣着不安，惶惶不可终日，岁月流水，他也在渐渐老去，而她依然如当初第一眼所见到的那样，是个青春靓丽的少女。他必须停下他生命的时间，与她走在同一步调上，不然他的噩梦一定会实现的。
淄阳王离开后的几天里，兰园一片祥和，日常笑闹玩耍，一天三餐美食，偶尔会有夜宵吃，新厨子在研究新的菜品，会请大家到厨房试吃，所有人都乐意极了。
兰园的氛围之所以在淄阳王走后才变得如此这么好，是因为平时王爷不让任何人与丁菲多加接触，尽管丁菲总是多加撩骚，仆从们依然是敬而远之，生怕受到责罚。大家在王爷的严厉教导下，对这位淄阳王养在外面的女主人极为尊崇，学着主子的虔诚行径而逐渐统一，园里的人都把她看作神明一样奉养起来。而这一切的努力，在王爷走后的第二天，就被丁菲完全打碎，所有人再也无法用看待神明的眼光继续注视她了。那是因为谁也无法在她的痒痒攻击下存活下来，还因为她总是骗人，骗人说肚子疼，然后搔人家膈肢窝，仆从们又不敢对她动武，有时就是逃了又逃，被骗了一次又一次，明知这一声故意的哀痛呼声是假的，也要心甘情愿走过去看看她，然后再次上当。一次次下来，她在仆人的眼里不仅没那么高高在上，还有点太过亲近了，笑起来的声音极是响亮，让人不禁想守护这样的笑声，所以即使受罚，好像也无所谓了。
丁菲许诺，这是属于他们的时光，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并与他们组成了一个地下组织，以后在王爷不在的时候，他们可以变换相处的模式，以一种偷偷摸摸，不可告人的刺激感玩耍岂非乐哉。
听到这话的时候，他们都微微蹙眉，面有难色，这词也太过不雅了，什么叫做偷偷摸摸的.....
但这样的日子维持到了第五天，开始有点奇怪了。一向乐呵呵的玉儿不怎么笑了，脸色变得越来越不好，丁菲再给她吃甜食，她也不吃了，食欲越来越差，说要给她请大夫的时候，她说只是心情不好，过几天就好了。可是奇怪的是，所有人开始和她一样，都是一副很不开心的模样，不管丁菲怎么扮丑，搔他们痒痒，他们都没有力气回应，只是晃晃荡荡地从走廊走过，整个兰园变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就在第十天早上，丁菲一醒来就觉得整座兰园极其安静，本来该早早来敲门叫她起床梳洗的玉儿迟迟未来，她感觉很奇怪，出房门后，走过各大厅，院子，厨房，花园，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所有人都不知去了哪里，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有一种异样的熟悉感，仿佛这样的情况在以前也发生过一样，可她没有这样的记忆，她的记忆一片空白，只是这感觉很熟悉，这样万籁寂静的空间里，就只留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感觉。
当她走过许多房间，遍寻不到任何人时，她以为打开这西厅的大门也是一样的结果，所以她漫不经心地打开，只匆匆扫了一眼幽暗的内里，随手就要关上门，然后她余光瞥见一个影子，手一顿，眼睛盯着门把，缓了好一会儿，才又把那门再次推开。
两扇门大开，阳光照进屋里，一半黑暗一半光明，在丁菲眼前落立垂着一双双腿脚，微微摇晃着，她僵住视线极其缓慢地往上移动了几分，房梁上垂吊着的正是她找了一早上的人们。她站在门槛外面，仰着头，阳光照着她的影子入了屋内，她的影子头部与其中一个人垂下来的脚影重合。
过了好一会儿，她默默转身，阳光很刺眼，她不由得伸手遮挡，脸上神情并没有惊恐，很是淡漠，眼里虽有阳光刺入，但看起来还是有些灰暗的感觉。她的脑中闪现一个画面，那个画面里的景象与现在眼前所看到有些类似，只是人数更多些，而且是在一大片树林当中。
不知是不是这个脑中存有这个画面的缘故，她不可思议地内心毫无波澜，没有怜惜，没有痛苦，没有惊讶，有的只是一种极其麻木的无力感。
“自杀？”萧晖听她说完大概情况，一脸不可置信，“全体自杀？为什么？怎么可能？”
“你要问我吗？我不太清楚，也不理解，只是一觉醒来发现他们全都死了，这里我没有认识太多人，你父王又不在，我就把他们一个个先埋了，让他们入土为安。”
“你为何不报官？”萧晖疑道。
丁菲愣了一下，反问道：“要报官吗？”
“..............”
一般奴仆的死因其实大多数是自家无良主人造成的，只是些卖入王府或官宦世家的奴隶，死了谁，死了多少个一般没有多少人会在意。每年都会有不少这样的奴仆无缘无故，不明不白的死去，其实也算是正常。就算报官了，官官相护，往往不了了之。
萧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这些蛮横无道的事情通常只会发生在其他人家里，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家府里也会有这样离奇的死亡。
仆人忍受不了自己主人的折磨选择了结束生命，但是这样的桥段，萧晖看着丁菲，不觉得她是那般心狠手辣之人。
“算了，也没什么。”
丁菲看了看他，低下头去，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他说自己母亲还病着的事情，从袖中取出一个白色小人偶，“你还记得这个吗？”
“这是.....那个洞穴里的.....花吗？”
那个白色人偶大概比丁菲的手再小点，有个人形状，头，一双小手，一双小脚，丁菲捏着它的头部，它的手脚微微蠕动着，动作不会太大，会动的样子像是活物。
“我叫它花偶，那天要离开时，我摘了几朵，带了回来。”
萧晖记得这花，那天丁菲脚底板被那冰片扎到，血流不止，他亲眼见到她摘了其中一朵，割开那白色小人偶的中间部分，挤出部分汁水，滴到脚部，那脚伤不过一会儿功夫竟完全复原了。
王妃生病后，太医和民间高明的大夫都说束手无策，所开药方治标不治本，母亲的病时好时坏，萧晖曾想起那洞穴的花，想着也许那花可以治愈母亲的病，所以他自己有去寻找过。
只是奇怪的是，那洞穴消失不见了。那条通往洞穴的路他每年都要走上一次，路程他是不会忘记的，只是按照原路去找，却再也看不到那洞穴的入口，诡异的凭空消失了。
“你拿回去给你母亲试试，”丁菲朝他走近几步，将手中的那个花偶递给他，“前几天，有只猫爬墙的时候摔了进来，我还用这个给它治伤，立马见效，你母亲也会好的。”
她的眼里没有恶意，语气也很真诚，只是把治猫的药品拿给别人，叫别人回去治治自己母亲的话听起来极其不友善，大有挑衅之意。要不是看她一副傻乎乎，人情世故完全不懂的情况下，萧晖断是要与她分辨清楚一番。
“你好像一开始就知道了这花有治愈人体的奇效。”萧晖接了过去，问道：“你记起什么了吗？”
自丁菲醒来，她便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她自己的名字她都不知道。父王从先代那边继承这个冰柱的时候，有说了冰柱里女人的名字，还是父王告诉她，她当时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还说念起来还有点陌生。
“没有，记不得，我也不知道，这很难说明，就好像是一种本能的表现，大概是刻在我身体里的东西吧。”
萧晖本来想母亲大概是要不行了，近日病情加重，身体越加瘦弱，请来的太医不停地摇头，他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只是常在榻上侍奉，听着母亲的哀切思念，就想着至少完全她最后一个心愿吧。
所以他便想就算绑着父王回去，他也要绑上一次，但儿子与父亲动手太过大逆不道，他从小的教养还没有办法真正的去下决心做到。那么至少抓了父王心爱之人，威胁他回去看母亲最后一眼，或许更加有效。
可现在既有良药在手，何苦再去追要父王的怜悯。萧晖拿了花偶立马回到淄阳府，将花偶炖汤喂了母亲，隔天王妃的气色便好了许多，再过了几天，竟能下床走动了，心情也好了许多。
“你怎么又过来了？你母亲病还没好吗？”丁菲手里端着一盘黑乎乎的东西走过长廊时，发现树下站着一人，正是那前几天闯夜的萧晖。
萧晖还在想着一个来找丁菲既合适又不唐突的绝佳借口，身后突然响起她的声音，“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一转身，目光就被她手里那一团身份不明的黑炭般的东西吸引了。
“早饭啊，”丁菲低头看了一眼“黑炭”，抬头自信道：“我自己做的，你吃了吗？要不要给你点。”
那被丁菲称之为早饭的东西虽是黑焦焦的，但是依稀可以看见几个形态，萧晖认得出来那是蛤蟆，大概有五六只在盘里，似乎是用火直接烤熟的，烤得有点过了就是。
“.......你早饭.....挺丰富的啊，”萧晖感觉自己胃里一阵恶心，“这是从哪里抓的？”
“我都在后山打的，最近兔子也吃腻了，换换口味。”
萧晖一愣，猛然想到，兰园的仆人都不在了，就留她一个住这么大的院子，吃喝没人给她准备，她是不是就这样随便乱吃了。那天一想到有药可以救母亲，他就着急回府，没有想到怎么安置她，这也就晾了她几天。
眼下看她这般随便应付果腹，想着她确实有救母之功，便大方道：“我带你出去吧，到里堂街那里，有一家我常吃的店，不要老是吃这些野生的东西。”说着就夺过她手中的盘子，随便放在石桌。
丁菲手里的东西被他轻易拿了去，听到他说要带她出门，略有踌躇，“不用吧，这东西虽然黑了点，但是还可以吃的。”
见她伸手还要再去拿，萧晖脸色有些不高兴道：“我说不要吃，就不要吃了。”
丁菲手一顿，道：“好吧。”
里堂街是离宫墙较近的街道，是宫里的人出来采办时的首选地方，而宫里要的东西一般都是精品，所以里堂街的店铺大都是富丽堂皇，注重奢华和排场，皆属于富贵王族的产业。
萧晖带着丁菲来到这里的时候，街上有不少人，丁菲走到街口，突然停了下来，萧晖回头看她，见她脸色不好，问她：“怎么了？”
她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往，有些为难道：“人太多了。”
萧晖想到她似乎一直住在兰园里，不曾抛头露面过。父王将她藏得很严实，也大概从来没让她出来逛，现在见到这么多人，心里有些害怕也是难免的。但是人不能总是待在一处方寸之地，只看一处的风景，还是得像现在这样，融入人群，看看其他世界才行。
他上前劝道：“没事，习惯就好了。”说完，本来想拉她一下，但是一停顿，手又收了回去，朝她微微一笑道：“走吧。”
丁菲心下莫名忐忑，但见他在前面走着，只好随后跟上。
“杀人了，杀人了！”
刚到萧晖所说的那家店铺门口时，周遭忽然尖叫声连连，有人四处张望，有人好看热闹一直追寻声音的方向走去。萧晖不由自主地也往喧闹声方向走了几步，身后的丁菲突然猛地一把抓住他的手，急色道：“萧晖，我们不吃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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