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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新婚

    此时,云束坐在悬帐床边,眼前近乎漆黑一片,细微的烛光附在大红喜帕上,才不让她为黑暗吞没。

    嘉和二十四年六月初三,太子妃诞子。宫内处处喜庆。太子承圣上旨意,大赦天下。也在此时,太子妃让太子为她和陈破岩赐婚。

    八月十六日,云束身着简洁的大红嫁衣,配几支金钗,由太子妃亲盖喜帕,侍女扶入门外一顶小轿中送出宫。迎亲花轿候在宫门外,她又转入花轿中,一路呐鼓锣声相随,待穿过繁华闹市,花轿稳稳停了下来。

    她经过“撒谷豆”,踏青布条向前行,拜天地,高堂,夫妻,被侍女推拥进喜房内。

    一群人又闹又撒,她长时间没有得到休息,犹感到头脑昏沉。

    人争先出了喜房。渐渐地,喧闹声消弭,室内恢复了岑寂,只是不时闻见外面劝酒笑闹的响动。她呼吸渐趋紧促,一条喜帕沉重到压得她喘不过气了。

    她刚准备掀开,便被两边的侍女制止了。她不做了,只端正地坐着床边,一下一下地听自己心跳动的声音。

    白日事繁人哗,尚能隐藏她心中的忐忑。直到这一刻,夜色渐深,她身披红装等着来人为她揭过喜帕。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房门被推开的沉闷声。她不由屏住了呼吸,两只手掌交握在一起。新靴履地轻微,可见来人是刻意控制脚步声。云束两只手掌交握得越发用力,心脏俨然要从胸腔内跳出去了。

    来人道:“你们且出去吧!”云束听见侍女轻盈的步声,接着是一下关门的声响。自始,室内似陷入空前的肃穆气氛中。

    云束正不知所措时,头上的喜帕突然被揭去。她怔在原处,眼中只映下同样穿一身喜服的来人,手里握着一把喜秤。

    她昂起头,恰看到新郎的赧颜。云束心头的紧张登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陈均白抿下嘴,盯望着端坐的红装美人,问:“云姐姐,你要吃点东西吗?”

    云束摇首,道:“我们该喝酒了。”

    “对,”他一拍脑袋,“是该喝酒了。”她见陈均白仓惶拿起酒壶,往桌上放着的一对红线连柄的瓢中倒酒。

    他将酒壶放回在桌上,转向云束,道:“云姐姐,好了。”

    云束上前,拿起一个瓢,陈均白忙拿起另一个瓢。二人相对而饮。合卺酒尽,夫妻礼成。

    云束喝完酒,用手背抹去嘴边残留的酒渍,又坐回了床边。陈均白紧跟着坐过去。

    他又问:“云姐姐,你累了吗?”

    云束摇头,道:“我虽比你大上几岁,但不值得你一直叫我姐姐。”

    他想了想,道:“我叫你束娘吧。”他原本打算叫她云娘,可想到他辞世的父亲有一红颜知己叫云娘,他便改了主意,称呼她“束娘”。

    云束微敛了眼睛,“嗯”了一声。

    陈均白的手放在她的手背上,见她没抵触,才慢慢拢紧。

    一对龙凤花烛静谧光华的剪影映在贴了大红双喜的窗棂上。虫鸣起伏,人语渐息,夜色从这一方院落缓缓流向汴州的街巷。

    次日清晨,青白色的水雾淡淡笼罩着市坊街巷。在日光牢牢的被锁在粉紫色的云后时,朱雀门前后的小贩已经出摊做生意了。

    云束呼出口气,下意识睁开了眼。朦胧的光透过帷帐射了进来,像是一幅吸满了水,墨迹尽染的画。

    她后背与脖颈汗津津的,鬓角的头发条条绺绺的粘附在一起。这一觉,她睡的并不安生。她瞄了身旁人一眼,睡态甚是安详!

    云束掀开帷帐,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她的头脑依旧昏沉,但她实在没有一丝睡意。她从箱箧中取出一件丁香色的中单和一件妃色的褙子,穿束完毕后,又坐于梳妆台前,轻松绾了一个堕马髻。对于该选用什么妆面,她思索了很久,最终决定描小山眉,抹石榴口脂,又在倾斜的髻上缀四水蓝珠花,着水晶耳珰。

    装扮完后,她一手搁在妆台边,回望半掩的帷帐,见没有动静,才打开房门。

    两个侍女正在院子里浇花。见她开门,忙放下手中的用具,迎了上来。

    云束猜她们两个该是昨晚守在喜房的人。云束问了她们的名字,得知那个偏瘦些的叫丹枝,另一个叫朱禾。

    朱禾打了水,给她洗漱。洗漱完,她让朱禾带她去房厨。须知,国朝有个不成文规定,新妇需在次日晨起为姑翁敬茶备食。

    朱禾领她去了厨房,云束看着这一室的锅、碗、瓢、碟、箸、缸、瓮、篮及一个忽视不了的灶台,头愈加昏沉了。

    她算得上自幼生活在宫中,每天的餐食都是别人供应的,她已然忘了膳房长什么样了。现在突然让她给人做饭,她却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

    看她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进去,朱禾提醒道:“少夫人,再不做早饭可就来不及了。”云束只好硬着头皮进去,转身到灶台,一筹莫展。

    朱禾见她没了下一步动作,着急地敦促:“少夫人。”

    云束无奈地叹息,恹恹地问道:“你家夫人平日喜欢吃什么?”

    朱禾道:“桂圆莲子粥。夫人几乎每天早上都会让人煮一碗。”

    云束讶然道:“每天吃都吃不腻?”

    朱禾又想了一会儿,道:“偶尔也会吃蛋羹,加两个王楼卖的梅花包子。”

    云束灵机一动,忙对朱禾说:“你快到王楼买一屉梅花包子回来。”

    朱禾还未回答,就被一个声音抢先了:“梅花包子也不难做,何必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