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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 有孕

    四月初旬,西夏军夜围庆州,庆州厢军不敌,暂避于州内。随后,李合旂单放回白绩泽,让他给圣上传信,需得圣主承认他“夏帝”的身份,他才会释放余下两名魏使,否则他将侵夺大魏西北数州。

    圣上读罢,面色阴冷,白绩泽为圣上浑身散发的冷意所吓,瑟缩不语。圣上捏紧手中的紫毫宣笔,问:“禁军现下在何处?”

    白绩泽道:“驻扎于秦凤路内,待臣等归来。”

    圣上提笔在洁白的宣纸上书下草迹“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度阴山”,“山”字以劲笔收尾。

    圣上瞳色幽晦,似对白绩泽言,又像是独自喃语:“这可怪不得朕了!”

    四月初八,圣上令翰林学士于朝殿上宣旨以孟元甫权怀化大将军,姜朗守云麾将军,张聿钧为监军,又派几位将军,率二十万大军增援庆州,驱逐夏军。另派的几位将军中便有陈均白。

    正午,云束用过午膳,便立于中庭槐花荫下学打络子。午后阳光正好,照得翠色槐叶油亮。米点大小的花朵重重叠叠,缀满枝叶,垂状像是秋日里沉甸甸的葡萄。阳光灵活从枝叶缝隙间流泻至石砖上,投束为许多小块不规则的形状;落到树下打络人的发间、额上、衫袖,多了一处明晃。

    清甜的花香借丝缕的风,不着痕迹地泌入人的衣衫,盈满整座庭院,还学红杏跃过宅墙,飘向通衢。

    她向来针黹女工不通,当初因此缘故才被从绣坊调到乐坊。因此,女儿家轻松上手的络子,她也得花很久才能学会。

    她且先向朱禾讨教纽扣结法,待学会了后,才学的琵琶结法。她正耐心编织着,朱禾走至花荫下,告诉她,花厅来一郎君找她。

    云束在汴州并不认识哪位郎君,心中好奇,便把未打完的络子塞到朱禾手中,去花厅一探究竟。

    她来到花厅廊柱下,看到一个着紫罗衫,头戴乌纱的郎君立于厅中央。见她来,向她拱手,语气谦和:“来人可是陈夫人?”

    “是我。”云束答。

    郎君言辞清晰:“在下是宣节校尉,岑忌。因圣上命陈少将军同几位将军去校场点兵,即刻赴庆州支援。眼下时间紧迫,各位将军无法返宅收拾行李,特遣在下代为取之。”

    云束道:“我现在便去收拾,还请校尉稍等片刻。”,便吩咐花厅外侍女上茶。

    “不必,”岑忌摆手,道:“劳烦夫人速速收拾来。”

    云束点首,出了花厅,疾步向自己的庭院走去。入屋后,从箱箧中取出夏衫、秋袍各几件。她不知道他何日归来,思考半晌,还决议添了两件冬衣。她又将放置在格子架上的药箱取下,拿出几瓶金疮药裹于衫袍内。她还打算给陈均白写封信,嘱咐他添衣加饭,但想到岑忌让她“速速收拾来”,只好作罢。

    她只写了张字条,对折后放入夏衫衣袖中,把四方包袱皮包好,对角打结后,提着包袱去了花厅。

    岑忌接过包袱,再一拱手,跨步出厅。云束送至门口,见他动作利索翻身上马,抛下一句“告辞”,便去扬鞭而去。

    云束垂手立于门口,直到闻不见哒哒的马蹄声,才转身向宅内去。初夏暖风和煦,燕舞莺啼,她却觉得心下缺失一块,犹感惶惶不得安。沐浴在阳光下,她却感受到几分隐匿的寒气渗入体内,令她不由裹紧了衣衫。

    云束算淮了时间,等汪氏午歇结束,便去她房间把这一消息告诉她。汪氏听完,掩帕泣泪,道:“吾儿行途凶险,不知可否安归?”

    云束开解道:“均白少时得名师教诲,刻苦习武,风雨无阻,可保自身安全。因伐戎一战,斩杀敌军不计,有此之鉴,便知晓如何应敌。且国朝此次派往西夏的皆是名臣虎将,智勇双绝,定能讨论出一个最佳的应敌计策,不会让一个士卒白白送死。母亲不必太过担心。”

    汪氏虽止住哭声,但还是一个劲的叹息。云束安慰了汪氏,却也是万重忧虑压心头。

    转眼到了五月初七,云束小憩起床,犹觉全身乏力,脚步虚浮,有头晕呕吐之感。朱禾见状,禀明了汪氏,出宅请了位大夫来。

    大夫入花厅,隔着丝帕为云束切脉,半晌移开手指,对云束道:“恭喜夫人,你这是有喜了。”

    云束一下子懵住了,一侧的汪氏高兴坏了,直呼:“好,好!”,遂令侍女去拿赏钱给大夫。朱禾眼底尽是喜色。所有人都快速接受了这个事实,唯有云束,一时难以消化。

    自从她怀孕以来,宅中诸事宜不仅被汪氏移交给管家,另令丹枝协助,还免了她每日的侍奉请安。云束成了甩手掌柜,每日无需做他事,只需用完三餐,看书练字,散步休息,静心养胎。

    汪氏每天都会让宅中的厨子为她做佳肴补充营养,如今日的乳鸽汤,昨日的人参鸡汤,前日的鲫鱼煲汤,一日接着一日,从不间断,让她一见汤便要作呕。

    除此汪氏还精心挑选三名细心伶俐的侍女送到她身边伺候。一旦她有什么异常,便去告知汪氏。那些侍女也是争相向汪氏通报,不过是云束少吃了些饭,多走了几步路,全都跑到汪氏院子里去说。

    汪氏便火急火燎地来到她房间嘘寒问暖。她得知云束想吃白矾楼的菜品,特地派仆人买回来。

    云束不习惯全宅上下围着她转,遂向汪氏说,一切如常,无须这般照顾。汪氏却道:“你只管养胎,剩下的都交给我。”

    云束只能听从她的安排。不过月余,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身材正向满月之形衍变。

    傍晚,太阳即刻落山,留下天侧的釉彩。她只手轻抚小腹,在花园里漫步。此刻已有蟋蟀声起,凉风习习,她感到惆怅似轻烟笼上心头。

    她恰时怀孕是意外之喜,因这意外之喜,冲淡了陈均白远去的哀伤。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有娠。他现在可好?战时局势如何?

    彼时,距离禁军增援庆州已过去三个月,却没有一点消息传回京都。

    将士的亲眷焦急的等待着自己的儿子、丈夫、父亲、兄弟归家,望于中秋之夜团圆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