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龙、烈阳与群星
这个时候，无边冻原的边境。
顾乘峰站在并不坚硬的“地面”上，视线眺望向远处，两岸的风景不断往后倒退，像是飞快闪过的模糊相片，只能看见连绵不断的斑斓色块。
距离他们离开那片满是异生体的地下巢穴约摸已经过了两三个小时的时间，离开的方式也很简单——在朝着暗河丢下一颗光启水晶并得到了水下那头巨大生物的回应之后，梅琳率先抱起顾乘峰，从洞口一跃而下，随后是巴尔坎以及其余众人，一个接一个跳入洞口。
待到所有人都成功登陆，水下的生物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背负着他们沿河游动。
地下巢穴之中道路蜿蜒交错如蛛网，但地下的河流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并不算宽广的河道笔直地向前延伸，只在零星处有几座高大的嶙峋岩柱挡住去路，让水下的生物不得不侧身绕过。
一行人在几次辗转后便游出了那条地下暗河，在经过最后一道幽长的甬道后，下一刻视线骤然开阔，他们已经离开暗河，将异生体盘踞之地远远甩在了身后，重新沐浴在阳光之下。
那是真正的阳光，而非精灵神官凝聚出的模仿品。明媚的光线从天而降披洒在顾乘峰的身上，让他由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悸动，像是冥冥中有什么无形的重压随光散去，感到前所未有地轻松。
沉睡不知多少年后，他再度与阳光久别重逢。
此时，将一柄长剑杵于身前的精灵骑士梅琳正站在他身边，不远处则是围成一圈大口大口啃着不知名肉排的霜牙城邦银狼战士；而祈福神官们则在重见天日后就已经散去了维持许久的光团，和几名精灵猎手盘坐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向顾乘峰这边投来好奇的视线。
顾乘峰当然能察觉那些灼热的视线——精灵女孩们的目光并不像她们自以为地那样掩饰得很好，恰恰相反，其中蕴含的火热仿佛要将人从里到外看穿一般，让顾乘峰感觉背后一阵不自在。
只不过比起精灵的注视，此刻还有其他事情更让他在意。
首先是天边高悬天边的太阳——些许刺眼的阳光从天际洒落，让他的双眼不太适应地微微眯起。尽管全身上下每一寸细胞似乎都在因为重新沐浴在阳光下而欢呼雀跃，但他的心情却在最初的触动后便坠入谷底，陷入深深的迷惑中。
因为在一次下意识抬头望向天边时他便发现，虽然阳光还是他熟悉的阳光，但太阳却并不是他所熟悉的那轮太阳。
太阳有两个。准确地说，是有两半。
那颗不断向大地上洒下光与热的耀眼恒星与他认知中的相比可以说相差无几，却也可以说天差地别：无论是形状、色彩还是阳光带来的温暖都和记忆里所差无几，但太阳本身却从正中裂开，分离成了完全对称的两半，仿佛一个被利刃从正中整齐剖开的发光圆球。
可除了中间那条极为明显的空隙，它的性质却又完全正常，没有出现任何本该出现的异状，毫不影响它继续照耀世间万物。
但这份正常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假如一颗恒星因为某些缘故自中间分开，怎么可能还保持着原本的轨迹正常运转？它本该坍塌成满天的碎块，连带着周围的星辰一同毁灭，或者在经过漫长的冷却后连最后一缕热量也彻底熄灭，让失去阳光照耀的群星化作冰冷的废墟。
可天边那已然分成两半的太阳依然仿佛若无其事般挂在那里，自顾自地发光发热，一时之间让顾乘峰怀疑那条横亘在太阳中间的夸张缝隙究竟是自然现象还是自己的错觉，如果只是视觉效果，那这份错觉未免有些太过于写实了。
他甚至看得见裂隙背后蔚蓝的天空。
而相比于分裂成两半的太阳，另一个让他在意的点反而没那么重要了，那就是他正站在一条龙的背上。
一条活生生的、自由翱翔在河流中的龙！
这条龙的躯体上完美富集了一切西方龙该有的特点，但又在此基础上延伸出了极有特点的生理结构。它通体碧蓝，躯干之上没有任何鳞片，皮肤坚硬却不失弹性，柔韧的表层甚至可以自如地爆发出些许吸力，让背上的人能够稳稳站立。
龙的整个身体长逾三十米，近乎完全处于水面以下，只有拱起的背部突出水面，为顾乘峰等人提供了一片立足之地。
视线穿过水面，则能看见龙修长矫健的四肢和与庞大躯体相比不太起眼的一对翅膀；此刻它的前肢和双腿都自然垂在身体两侧，翅膀也贴合着腹部紧紧收拢，唯有那条几乎赶上身体两倍长的尾巴在游动过程中轻轻摆动，宛如一条不安平静的海蛇，在水面上划出一路翻涌的浪花。
与其说龙是在游动，倒不如说它是在驾驭着水流推动自己滑翔，它在广阔的水域中尽情展示着自己的速度，却不需要挥动四肢制造出一点推力，所要做的只不过是激发血脉深处的魔力本源。
魔法就是这么神奇。
不得不说这条龙的驾驶技术确实很好，或者说服务态度非常到位，完美地执行着自己生物载具的职责。一层淡蓝色的能量薄膜宛如倒扣的茶碗般盖在在水面以上的背脊上，将顾乘峰等人笼罩其中，令呼啸的寒风无法侵入分毫。
而在水下滑翔的过程中，龙时不时还会发出一阵短促急切的“嘤嘤嘤”声。起初顾乘峰还不明白这样的声音意味着什么，但在看见围坐在地的精灵和半兽人们听见这一声音后便停下手中的活计，纷纷将手放在龙的背上用力摩擦或拍打时，便恍若明白了龙的意图——
好比宠物狗或猫主子撒娇求撸。
懂得这一点后他就觉得心里那股子关于西方龙的滤镜开始幻灭破碎了……这真的是一头龙吗？而不是一条发生了不明变异的虎鲸？
“您似乎对双生烈阳很是在意？”梅琳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这位拄剑而立的精灵骑士显然没有停止过对顾乘峰的关注，见对方一直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什么，便主动开口问询。
“哦，”顾乘峰从恍惚中惊醒，敏锐地捕捉到了梅琳对太阳的称谓，“你们管它叫双生烈阳？难道在你们的历史里它一直是这副姿态么？”
梅琳一怔：“您是指……怎样的姿态？”
顾乘峰顿时反应过来自己的问法有些疏漏，不过梅琳的疑惑却也恰好应征了他的猜测，那就是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太阳也许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一副宛如被切成两半的姿态，而非自己记忆里浑然一体的完整形貌。
因此，在精灵骑士等人的认知中，太阳……应该说“双生烈阳”有两半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反倒是自己的问题在人家看来有些莫名其妙。
顾乘峰站在并不坚硬的“地面”上，视线眺望向远处，两岸的风景不断往后倒退，像是飞快闪过的模糊相片，只能看见连绵不断的斑斓色块。
距离他们离开那片满是异生体的地下巢穴约摸已经过了两三个小时的时间，离开的方式也很简单——在朝着暗河丢下一颗光启水晶并得到了水下那头巨大生物的回应之后，梅琳率先抱起顾乘峰，从洞口一跃而下，随后是巴尔坎以及其余众人，一个接一个跳入洞口。
待到所有人都成功登陆，水下的生物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背负着他们沿河游动。
地下巢穴之中道路蜿蜒交错如蛛网，但地下的河流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并不算宽广的河道笔直地向前延伸，只在零星处有几座高大的嶙峋岩柱挡住去路，让水下的生物不得不侧身绕过。
一行人在几次辗转后便游出了那条地下暗河，在经过最后一道幽长的甬道后，下一刻视线骤然开阔，他们已经离开暗河，将异生体盘踞之地远远甩在了身后，重新沐浴在阳光之下。
那是真正的阳光，而非精灵神官凝聚出的模仿品。明媚的光线从天而降披洒在顾乘峰的身上，让他由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悸动，像是冥冥中有什么无形的重压随光散去，感到前所未有地轻松。
沉睡不知多少年后，他再度与阳光久别重逢。
此时，将一柄长剑杵于身前的精灵骑士梅琳正站在他身边，不远处则是围成一圈大口大口啃着不知名肉排的霜牙城邦银狼战士；而祈福神官们则在重见天日后就已经散去了维持许久的光团，和几名精灵猎手盘坐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向顾乘峰这边投来好奇的视线。
顾乘峰当然能察觉那些灼热的视线——精灵女孩们的目光并不像她们自以为地那样掩饰得很好，恰恰相反，其中蕴含的火热仿佛要将人从里到外看穿一般，让顾乘峰感觉背后一阵不自在。
只不过比起精灵的注视，此刻还有其他事情更让他在意。
首先是天边高悬天边的太阳——些许刺眼的阳光从天际洒落，让他的双眼不太适应地微微眯起。尽管全身上下每一寸细胞似乎都在因为重新沐浴在阳光下而欢呼雀跃，但他的心情却在最初的触动后便坠入谷底，陷入深深的迷惑中。
因为在一次下意识抬头望向天边时他便发现，虽然阳光还是他熟悉的阳光，但太阳却并不是他所熟悉的那轮太阳。
太阳有两个。准确地说，是有两半。
那颗不断向大地上洒下光与热的耀眼恒星与他认知中的相比可以说相差无几，却也可以说天差地别：无论是形状、色彩还是阳光带来的温暖都和记忆里所差无几，但太阳本身却从正中裂开，分离成了完全对称的两半，仿佛一个被利刃从正中整齐剖开的发光圆球。
可除了中间那条极为明显的空隙，它的性质却又完全正常，没有出现任何本该出现的异状，毫不影响它继续照耀世间万物。
但这份正常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假如一颗恒星因为某些缘故自中间分开，怎么可能还保持着原本的轨迹正常运转？它本该坍塌成满天的碎块，连带着周围的星辰一同毁灭，或者在经过漫长的冷却后连最后一缕热量也彻底熄灭，让失去阳光照耀的群星化作冰冷的废墟。
可天边那已然分成两半的太阳依然仿佛若无其事般挂在那里，自顾自地发光发热，一时之间让顾乘峰怀疑那条横亘在太阳中间的夸张缝隙究竟是自然现象还是自己的错觉，如果只是视觉效果，那这份错觉未免有些太过于写实了。
他甚至看得见裂隙背后蔚蓝的天空。
而相比于分裂成两半的太阳，另一个让他在意的点反而没那么重要了，那就是他正站在一条龙的背上。
一条活生生的、自由翱翔在河流中的龙！
这条龙的躯体上完美富集了一切西方龙该有的特点，但又在此基础上延伸出了极有特点的生理结构。它通体碧蓝，躯干之上没有任何鳞片，皮肤坚硬却不失弹性，柔韧的表层甚至可以自如地爆发出些许吸力，让背上的人能够稳稳站立。
龙的整个身体长逾三十米，近乎完全处于水面以下，只有拱起的背部突出水面，为顾乘峰等人提供了一片立足之地。
视线穿过水面，则能看见龙修长矫健的四肢和与庞大躯体相比不太起眼的一对翅膀；此刻它的前肢和双腿都自然垂在身体两侧，翅膀也贴合着腹部紧紧收拢，唯有那条几乎赶上身体两倍长的尾巴在游动过程中轻轻摆动，宛如一条不安平静的海蛇，在水面上划出一路翻涌的浪花。
与其说龙是在游动，倒不如说它是在驾驭着水流推动自己滑翔，它在广阔的水域中尽情展示着自己的速度，却不需要挥动四肢制造出一点推力，所要做的只不过是激发血脉深处的魔力本源。
魔法就是这么神奇。
不得不说这条龙的驾驶技术确实很好，或者说服务态度非常到位，完美地执行着自己生物载具的职责。一层淡蓝色的能量薄膜宛如倒扣的茶碗般盖在在水面以上的背脊上，将顾乘峰等人笼罩其中，令呼啸的寒风无法侵入分毫。
而在水下滑翔的过程中，龙时不时还会发出一阵短促急切的“嘤嘤嘤”声。起初顾乘峰还不明白这样的声音意味着什么，但在看见围坐在地的精灵和半兽人们听见这一声音后便停下手中的活计，纷纷将手放在龙的背上用力摩擦或拍打时，便恍若明白了龙的意图——
好比宠物狗或猫主子撒娇求撸。
懂得这一点后他就觉得心里那股子关于西方龙的滤镜开始幻灭破碎了……这真的是一头龙吗？而不是一条发生了不明变异的虎鲸？
“您似乎对双生烈阳很是在意？”梅琳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这位拄剑而立的精灵骑士显然没有停止过对顾乘峰的关注，见对方一直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什么，便主动开口问询。
“哦，”顾乘峰从恍惚中惊醒，敏锐地捕捉到了梅琳对太阳的称谓，“你们管它叫双生烈阳？难道在你们的历史里它一直是这副姿态么？”
梅琳一怔：“您是指……怎样的姿态？”
顾乘峰顿时反应过来自己的问法有些疏漏，不过梅琳的疑惑却也恰好应征了他的猜测，那就是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太阳也许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一副宛如被切成两半的姿态，而非自己记忆里浑然一体的完整形貌。
因此，在精灵骑士等人的认知中，太阳……应该说“双生烈阳”有两半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反倒是自己的问题在人家看来有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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