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斩破冰山之剑
体型优美的蓝龙在湍急的河流中滑翔，时不时发出一声愉悦的啼鸣。
它似乎并不清楚背上的人们在讨论些什么，只知道载着他们往家的方向不断前行，同时调动凝聚血脉中的魔力，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那层晶莹屏障的存在，让呼啸的狂风无法触碰到乘客们分毫。
但明明周围无风，顾乘峰还是感到了丝丝的冷意，忽然间有些意兴阑珊，摇了摇头打算换一个话题，便问道：“我们还有多久到目的地？”
精灵骑士闻言，立刻从有些低落的心情中脱离出来，重新恢复了以往一丝不苟的神态，举目看向两岸飞速向身后退去的光景，仔细辨认一番后回答道：“现在我们正位于奇利亚斯河上游，已经进入了无边冻原的腹地，不久后便会接触到静谧森林的外围结界。”
“结界啊……确实挺符合画风，类似于我们头顶上这层透明罩子？”顾乘峰颔首，随口问。
梅琳解释道：“笼罩静谧森林的结界构造和蓝龙的天赋领域有些相仿，但底层的法术模型却完全不同。蓝龙的魔力屏障传承自古代龙族遗留下来的血统，是血继巫术的一种，支撑其运转的是存储于身体内部的魔力，施法时只需要激发血脉内部的魔力本源，没有咒语等前置铺垫。
“静谧森林的结界则是由铭刻地下的炼金矩阵撑起的自循环防御阵列，虽然表现方式与领域有些相似，功能也有部分重合，不过其本质反而更接近第一位救世主阿莱耶大人推崇的自动机械。炼金矩阵可以脱离人的操控而自行运作，只要阵眼中的魔力供给足够，以及定时对符文结构进行维护，便能无休止地持续运转下去。”
原来如此，看来魔法也是有先天遗传与后天学习的区别的，后者某种程度上更偏向于一门有规律可循的特殊技艺，其实也能勉强算做一种比较另类的科学……顾乘峰略作思索，对如今这个世界的认知大致有了一个雏形。
他对梅琳口中的第一位救世主也不由更加好奇了起来，按梅琳描述，那位阿莱耶的理念与他不谋而合，如果有机会见上一面，也许能够解开自己许多疑惑。
这时顾乘峰忽然觉得视线中有什么东西隐约地闪烁了一下，像是来自光滑镜面的反光，炫目的光芒让他不自觉眯起眼睛。
他抬起头，向着远处望去，顿时愣住了。
只见地平线尽头，一截宛如玉石雕刻般的凸起正逐渐从河流中冉冉上升，确切地说是那个物体在伴随视距的缩短而逐渐露出全貌。随着蓝龙快速靠近，那节凸起也渐渐放大，一点点充斥了顾乘峰等人的视野，显出了它具体的轮廓——
那赫然是一座拔地而起的冰山。
冰山的高度粗略估计也超过了百米，稳稳当当地矗立在河流中间，向着河流两岸连绵延伸，几乎横跨了整条河流。湍急的河水撞击在冰面之上四三溃败，化作一蓬蓬绽放的水花轰然作响，随即被迫分散开来从冰山两侧绕行。而庞大的冰山则在河水冲击中巍然不动，仿佛隐藏在水面下还有更大的体积，让它能够牢牢钉在河流中央。
阳光从天而降照射在冰山之上，反射着耀眼迷离的光辉，几乎闪得人睁不开眼睛。
顾乘峰沉吟片刻，不知作何表情地看向身侧的梅琳：“你们家的结界……是物理意义上的？”
他下意识把挡在前方的冰川当成了静谧森林防御体系中的一环，心说这套阵法还真是摆得滴水不漏，不光有魔法方面的加成，甚至连物理层面上的防御都有，看这阵仗难道是要拿冰山当城墙不成？
这跟蓝龙背上的领域完全是两个画风吧？
精灵骑士的语气也有些惊讶，很明显眼前的阵势同样在她预料之外：“不，救世主阁下，通常情况而言静谧森林的结界并不具备实体，只会在察觉到外人入境时制造迷宫幻觉或者给予攻击示警……眼下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
“嘿，说不定是森林的结界不欢迎咱们这位新来的救世主也说不定。”反倒是巴尔坎最为淡定，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经过最初的错愕之后就恢复了寻常的姿态，甚至有闲心调侃一句，满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他们身下，蓝龙似乎也察觉到了乘客们不同寻常的反应，游动的速度顿时下降了许多，不疾不徐地向着冰山靠近，口中发出征询的低鸣。
片刻地思考后，梅琳反手握住了背后的长剑，踏前一步，准备出手处理掉这个拦截在返程途中的阻碍——此刻她的第一职责是确保救世主大人顺利穿过无边冻原抵达静谧森林，不管是不是森林的结界出现了变故，只要对救世主的回归造成了负面影响，她都必须第一时间予以抹除。
但下一刻梅琳的动作却忽地顿住，极远处一道人影映入眼帘，让她原本已经蓄势待发的长剑硬生生卡在了那里。一瞬间的惊讶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掠过一抹恍然和无奈，好在有面罩遮挡，周围的人没能看见她的略显古怪的表情。
与此同时，那道人影也落入了顾乘峰眼中。
素洁如霜的女子静静立在冰山之巅，不知从何而来的雪花围绕着她纷飞聚散，奇利亚斯河上往来的风抚动她的长发，夹杂在银发间的几抹淡金色如同泼洒在星河里的灿烂阳光。
轻巧华丽的甲胄贴合着她的身体，裙甲向下延伸出几片虚幻透明的飘带，一根根纤细的藤蔓缠绕在甲胄表面，淡紫色的花蕊次第盛开，隐隐间勾勒出宛如月下冰川般的古老图腾，又像一副意韵深远的奇异绘卷。
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澄净而通透，让人联想到寒冷刺骨的极冰，长长的睫毛微微垂落，遮掩住了她的眼神，眼波流转间仿佛流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气场。
“静谧森林大守望者，伊莎贝拉·依缪尔，奉先知之命驻守于此地，恭候救世主阁下驾临。”
冰山上的人影如是说，然后随手抽出腰间垂挂的长剑，自上而下，一剑将整座冰山斩为两半。
在顾乘峰的视角里，眼前的一幕宛如天倾——随着伊莎贝拉轻描淡写的一剑落下，自她站立的地方为起始，一条笔直的细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下方蔓延，几次呼吸的时间里就已经贯穿了整座冰山，化作一条宽约手指粗细的裂缝。
而在裂隙经行的过程中，整座冰山宛如没有反应过来一般，依然保持着原本的巍峨姿态。
直到最后一缕缝隙没入水面、钻进深不见底的河流后，那些层层堆砌的严寒冰块仿佛才意识到了自己已经被劈为两半的事实。
一连“咔啦咔啦”的冰块崩裂声不断响起，原有的平衡被打破后，高耸于蓝龙面前的百米冰山颓然垮塌，一块又一块重量惊人的冰棱向着两侧滑落，砸在水面上，随着逐渐下沉的冰山一起掀起了数亿吨计的巨浪。
那些原本被冰山截断的水流也终于找到了宣泄的缺口，湍急的洪流裹挟着碎冰一浪高过一浪，猝不及防之下，连一直保持着屏障稳定的蓝龙也收到了不小的惊吓，接连发出短促的悲鸣，拍打了几下翅膀才堪堪稳定住身形。它背上淡蓝色的透明领域也快速闪烁了数次，好在最终没有随着蓝龙的颠簸而瓦解，重新恢复了正常。
而造成这一切的伊莎贝拉始终漂浮在半空，任由冰山在下方分崩离析，素白洁净的面庞不带丝毫温度。
飘飞的雪花在她脚下凝聚成一级级冰雕台阶，她收剑入鞘，眉眼低垂，踏着不疾不徐的步伐拾级而下，高贵典雅如降临凡尘的冰雪女王。
它似乎并不清楚背上的人们在讨论些什么，只知道载着他们往家的方向不断前行，同时调动凝聚血脉中的魔力，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那层晶莹屏障的存在，让呼啸的狂风无法触碰到乘客们分毫。
但明明周围无风，顾乘峰还是感到了丝丝的冷意，忽然间有些意兴阑珊，摇了摇头打算换一个话题，便问道：“我们还有多久到目的地？”
精灵骑士闻言，立刻从有些低落的心情中脱离出来，重新恢复了以往一丝不苟的神态，举目看向两岸飞速向身后退去的光景，仔细辨认一番后回答道：“现在我们正位于奇利亚斯河上游，已经进入了无边冻原的腹地，不久后便会接触到静谧森林的外围结界。”
“结界啊……确实挺符合画风，类似于我们头顶上这层透明罩子？”顾乘峰颔首，随口问。
梅琳解释道：“笼罩静谧森林的结界构造和蓝龙的天赋领域有些相仿，但底层的法术模型却完全不同。蓝龙的魔力屏障传承自古代龙族遗留下来的血统，是血继巫术的一种，支撑其运转的是存储于身体内部的魔力，施法时只需要激发血脉内部的魔力本源，没有咒语等前置铺垫。
“静谧森林的结界则是由铭刻地下的炼金矩阵撑起的自循环防御阵列，虽然表现方式与领域有些相似，功能也有部分重合，不过其本质反而更接近第一位救世主阿莱耶大人推崇的自动机械。炼金矩阵可以脱离人的操控而自行运作，只要阵眼中的魔力供给足够，以及定时对符文结构进行维护，便能无休止地持续运转下去。”
原来如此，看来魔法也是有先天遗传与后天学习的区别的，后者某种程度上更偏向于一门有规律可循的特殊技艺，其实也能勉强算做一种比较另类的科学……顾乘峰略作思索，对如今这个世界的认知大致有了一个雏形。
他对梅琳口中的第一位救世主也不由更加好奇了起来，按梅琳描述，那位阿莱耶的理念与他不谋而合，如果有机会见上一面，也许能够解开自己许多疑惑。
这时顾乘峰忽然觉得视线中有什么东西隐约地闪烁了一下，像是来自光滑镜面的反光，炫目的光芒让他不自觉眯起眼睛。
他抬起头，向着远处望去，顿时愣住了。
只见地平线尽头，一截宛如玉石雕刻般的凸起正逐渐从河流中冉冉上升，确切地说是那个物体在伴随视距的缩短而逐渐露出全貌。随着蓝龙快速靠近，那节凸起也渐渐放大，一点点充斥了顾乘峰等人的视野，显出了它具体的轮廓——
那赫然是一座拔地而起的冰山。
冰山的高度粗略估计也超过了百米，稳稳当当地矗立在河流中间，向着河流两岸连绵延伸，几乎横跨了整条河流。湍急的河水撞击在冰面之上四三溃败，化作一蓬蓬绽放的水花轰然作响，随即被迫分散开来从冰山两侧绕行。而庞大的冰山则在河水冲击中巍然不动，仿佛隐藏在水面下还有更大的体积，让它能够牢牢钉在河流中央。
阳光从天而降照射在冰山之上，反射着耀眼迷离的光辉，几乎闪得人睁不开眼睛。
顾乘峰沉吟片刻，不知作何表情地看向身侧的梅琳：“你们家的结界……是物理意义上的？”
他下意识把挡在前方的冰川当成了静谧森林防御体系中的一环，心说这套阵法还真是摆得滴水不漏，不光有魔法方面的加成，甚至连物理层面上的防御都有，看这阵仗难道是要拿冰山当城墙不成？
这跟蓝龙背上的领域完全是两个画风吧？
精灵骑士的语气也有些惊讶，很明显眼前的阵势同样在她预料之外：“不，救世主阁下，通常情况而言静谧森林的结界并不具备实体，只会在察觉到外人入境时制造迷宫幻觉或者给予攻击示警……眼下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
“嘿，说不定是森林的结界不欢迎咱们这位新来的救世主也说不定。”反倒是巴尔坎最为淡定，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经过最初的错愕之后就恢复了寻常的姿态，甚至有闲心调侃一句，满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他们身下，蓝龙似乎也察觉到了乘客们不同寻常的反应，游动的速度顿时下降了许多，不疾不徐地向着冰山靠近，口中发出征询的低鸣。
片刻地思考后，梅琳反手握住了背后的长剑，踏前一步，准备出手处理掉这个拦截在返程途中的阻碍——此刻她的第一职责是确保救世主大人顺利穿过无边冻原抵达静谧森林，不管是不是森林的结界出现了变故，只要对救世主的回归造成了负面影响，她都必须第一时间予以抹除。
但下一刻梅琳的动作却忽地顿住，极远处一道人影映入眼帘，让她原本已经蓄势待发的长剑硬生生卡在了那里。一瞬间的惊讶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掠过一抹恍然和无奈，好在有面罩遮挡，周围的人没能看见她的略显古怪的表情。
与此同时，那道人影也落入了顾乘峰眼中。
素洁如霜的女子静静立在冰山之巅，不知从何而来的雪花围绕着她纷飞聚散，奇利亚斯河上往来的风抚动她的长发，夹杂在银发间的几抹淡金色如同泼洒在星河里的灿烂阳光。
轻巧华丽的甲胄贴合着她的身体，裙甲向下延伸出几片虚幻透明的飘带，一根根纤细的藤蔓缠绕在甲胄表面，淡紫色的花蕊次第盛开，隐隐间勾勒出宛如月下冰川般的古老图腾，又像一副意韵深远的奇异绘卷。
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澄净而通透，让人联想到寒冷刺骨的极冰，长长的睫毛微微垂落，遮掩住了她的眼神，眼波流转间仿佛流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气场。
“静谧森林大守望者，伊莎贝拉·依缪尔，奉先知之命驻守于此地，恭候救世主阁下驾临。”
冰山上的人影如是说，然后随手抽出腰间垂挂的长剑，自上而下，一剑将整座冰山斩为两半。
在顾乘峰的视角里，眼前的一幕宛如天倾——随着伊莎贝拉轻描淡写的一剑落下，自她站立的地方为起始，一条笔直的细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下方蔓延，几次呼吸的时间里就已经贯穿了整座冰山，化作一条宽约手指粗细的裂缝。
而在裂隙经行的过程中，整座冰山宛如没有反应过来一般，依然保持着原本的巍峨姿态。
直到最后一缕缝隙没入水面、钻进深不见底的河流后，那些层层堆砌的严寒冰块仿佛才意识到了自己已经被劈为两半的事实。
一连“咔啦咔啦”的冰块崩裂声不断响起，原有的平衡被打破后，高耸于蓝龙面前的百米冰山颓然垮塌，一块又一块重量惊人的冰棱向着两侧滑落，砸在水面上，随着逐渐下沉的冰山一起掀起了数亿吨计的巨浪。
那些原本被冰山截断的水流也终于找到了宣泄的缺口，湍急的洪流裹挟着碎冰一浪高过一浪，猝不及防之下，连一直保持着屏障稳定的蓝龙也收到了不小的惊吓，接连发出短促的悲鸣，拍打了几下翅膀才堪堪稳定住身形。它背上淡蓝色的透明领域也快速闪烁了数次，好在最终没有随着蓝龙的颠簸而瓦解，重新恢复了正常。
而造成这一切的伊莎贝拉始终漂浮在半空，任由冰山在下方分崩离析，素白洁净的面庞不带丝毫温度。
飘飞的雪花在她脚下凝聚成一级级冰雕台阶，她收剑入鞘，眉眼低垂，踏着不疾不徐的步伐拾级而下，高贵典雅如降临凡尘的冰雪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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