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推理与当事人
“——如果科洛丝，就是那头异生体呢？”
这句亵渎般的话语在梅琳耳边回荡，她的思绪停滞了那么一瞬间，几乎是全力克制着才没有直接向救世主大人发出“这不可能”的反驳。
但精灵骑士脸上的神情还是显而易见得复杂起来，眉头微皱，低声说道：“顾乘峰阁下，科洛丝是一位由不朽镇木授予生命与灵魂的纯血精灵，她怎么会……和异生体那等污浊之物有所关联？”
“这只是一个猜测，并非定论。”
顾乘峰摇摇头，“在我的时代有一条各领域通用的定律，‘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我只是基于目前观察到的细节作出了一个未必正确的推断，尽管这个推断的确有些违背常理。”
梅琳神色间掠过几许忧虑，在经过短暂的惊愕之后，她下意识开始思考起顾乘峰的话。
“我们可以逆向思考，先假设刚刚的推定是正确的，并以此为基点尝试证伪。”
顾乘峰轻声说，向前迈出几步，越过了梅琳的保护，在这间满地狼藉的卧室中缓缓行走，“如果那头异生体就是科洛丝，那么一些解释不通的点也可以说得清了——科洛丝其实并没有失踪，她就躺在这里，这条项链就是佐证之一。”
他说着便弯下腰，梅琳还没来得及阻止，顾乘峰已经从怀中摸出了一根表面覆盖着黑曜石镀层的施法魔杖，小心翼翼地掸开地上的齑粉，将埋藏期间的石珀项链挑了起来。
“我们不妨假设一个场景：试想一下，如果一名你是纯血精灵，嗯，虽然你确实是……”
顾乘峰注视那条闪烁着微光的项链，习惯性摩挲着下巴，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你一觉醒来，面对落地镜，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头混沌污浊的异生体，你会怎么做？”
“我……”梅琳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实在无法想象那样的情形。
纯洁无暇、受到大自然钟爱的精灵，和邪异扭曲、只会给诸城邦带来灾厄与毁灭的异生体，两者简直站在完全相反的对立面上，彼此间一旦相遇，必然只有一个结局：
要么精灵战败身殒，要么异生体化作飞灰。
梅琳深吸口气，闭上眼睛认真思考片刻，沉默数秒后才再次睁开眼，绿宝石般的眸子中闪过一缕黯然：“假使那样的情形真的发生，为了静谧森林子民的骄傲和尊严，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裁，不会容许那样的堕落者存在下去。”
顾乘峰轻轻颔首，叹息一声：“那么科洛丝或许也和你抱有同样的想法。”
他看向那面已然支离破碎的落地镜，眼前仿佛浮现出卧室内不久之前的情景：
那位脸上常带着温和笑意、无论和谁说话都温声细语的精灵神官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扭曲变异的漆黑倒影，在惊恐与绝望的情绪驱使下发动了魔法，肆虐的风刃和光明之力充斥整个房间，在击碎镜面的同时，也终结了堕落者的生命。
“可是，我依然无法想象，诸城邦的记载中从未有过这样的案例。”梅琳低声说道，“群星在上，那该是怎样恶毒的诅咒，才能让一位森林子民转变为黑渊的造物？”
“这终究还只是我的假设，确切的结论还需要更多证据的支持才能成立。”
顾乘峰看出了精灵骑士的心绪不宁，低声安抚了一句，接着又补充道：“不过我有种直觉……出事的绝对不只有科洛丝；我听说过一条关于蟑螂的定律，那定律说如果你看到一只蟑螂出没，代表有成千上万只蟑螂正埋伏在每个角落。”
事实上，即使是提出了这个猜测的他自己，也很希望这真的只是个异想天开的猜测而已。
另外，他心中还盘桓着些许隐隐的不安。
出事的是科洛丝，是参与过第四位救世主唤醒仪式的科洛丝，如果这件事的因果关系中真的有此因素在内，那么它所牵扯的也许并不只是异生体这么简单……而是直接与他本人息息相关。
梅琳握住剑柄的手不自觉越发收紧，神情肃穆地说道：“我会立刻吩咐巡林员和秘银近卫们展开调查，确认近期有没有其他失踪的居民。”
“但不要把我的推测传出去，”顾乘峰揉了揉眉心，“对外解释的话……就按照你之前对艾莲的说法来吧，那样更容易让其他人接受。”
梅琳一怔：“遵命，顾乘峰阁下。”
这时，一阵“咚咚咚”的撞击声忽然在卧室的窗外响起，顾乘峰循着声音来源方向侧头望去，看见一只眉毛细长的猫头鹰正站在窗棱上。
猫头鹰浑身雪白的羽毛中夹杂着几根灰色，不断用圆润的喙啄击着琉璃窗，同时用力扑闪着展开的翅膀，发出“咕咕”的叫声，以此凸显自己的存在感，似乎很是焦急。
“这是……”顾乘峰有些疑惑地望向窗外，然后视线下意识向猫头鹰的爪间看去，不出意料地没有发现信件之类的事物，心中的遗憾一闪即逝。
梅琳却认识这只看起来十分具有灵性的猛禽，快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猫头鹰飞了进来，向顾乘峰解释道：“它的名字叫黛博拉，是秘银铁卫喂养的信使白羽鸮之一，在鸟类中拥有不俗的灵知，通常负责在紧急情况下传讯。”
她说话的同时，伸手触碰上黛博拉脖子上的圆环，魔力回路的光芒在圆环表明划过，那条明显是炼金术造物的圆环随即展开，幻影般的缎带从其中飘出，在半空中形成了几行飘忽的精灵文字：
“秘银近卫所传讯给梅琳前辈：图书出版社的佩莉卡小姐称有重要情报想告诉先知，请您和艾莲前辈收到讯息后尽快返回。完毕。”
全息投影技术？顾乘峰看得有些惊讶。
缎带在空中持续了数秒，随即消失不见，精灵骑士抬起手，示意停在臂铠上的白羽鸮自行往来时的方向返回后，对顾乘峰歉然道：“抱歉，顾乘峰阁下，我或许得先回秘银近卫所一趟，请问您是与我同去，还是……”
“我和你一起过去吧，一个人留在这里也调查不出什么。”顾乘峰看着猫头鹰远去的身影，沉吟片刻后说道，“况且，这个时间点需要告诉先知的消息，说不定会与科洛丝的事情有所关联。”
这句亵渎般的话语在梅琳耳边回荡，她的思绪停滞了那么一瞬间，几乎是全力克制着才没有直接向救世主大人发出“这不可能”的反驳。
但精灵骑士脸上的神情还是显而易见得复杂起来，眉头微皱，低声说道：“顾乘峰阁下，科洛丝是一位由不朽镇木授予生命与灵魂的纯血精灵，她怎么会……和异生体那等污浊之物有所关联？”
“这只是一个猜测，并非定论。”
顾乘峰摇摇头，“在我的时代有一条各领域通用的定律，‘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我只是基于目前观察到的细节作出了一个未必正确的推断，尽管这个推断的确有些违背常理。”
梅琳神色间掠过几许忧虑，在经过短暂的惊愕之后，她下意识开始思考起顾乘峰的话。
“我们可以逆向思考，先假设刚刚的推定是正确的，并以此为基点尝试证伪。”
顾乘峰轻声说，向前迈出几步，越过了梅琳的保护，在这间满地狼藉的卧室中缓缓行走，“如果那头异生体就是科洛丝，那么一些解释不通的点也可以说得清了——科洛丝其实并没有失踪，她就躺在这里，这条项链就是佐证之一。”
他说着便弯下腰，梅琳还没来得及阻止，顾乘峰已经从怀中摸出了一根表面覆盖着黑曜石镀层的施法魔杖，小心翼翼地掸开地上的齑粉，将埋藏期间的石珀项链挑了起来。
“我们不妨假设一个场景：试想一下，如果一名你是纯血精灵，嗯，虽然你确实是……”
顾乘峰注视那条闪烁着微光的项链，习惯性摩挲着下巴，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你一觉醒来，面对落地镜，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头混沌污浊的异生体，你会怎么做？”
“我……”梅琳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实在无法想象那样的情形。
纯洁无暇、受到大自然钟爱的精灵，和邪异扭曲、只会给诸城邦带来灾厄与毁灭的异生体，两者简直站在完全相反的对立面上，彼此间一旦相遇，必然只有一个结局：
要么精灵战败身殒，要么异生体化作飞灰。
梅琳深吸口气，闭上眼睛认真思考片刻，沉默数秒后才再次睁开眼，绿宝石般的眸子中闪过一缕黯然：“假使那样的情形真的发生，为了静谧森林子民的骄傲和尊严，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裁，不会容许那样的堕落者存在下去。”
顾乘峰轻轻颔首，叹息一声：“那么科洛丝或许也和你抱有同样的想法。”
他看向那面已然支离破碎的落地镜，眼前仿佛浮现出卧室内不久之前的情景：
那位脸上常带着温和笑意、无论和谁说话都温声细语的精灵神官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扭曲变异的漆黑倒影，在惊恐与绝望的情绪驱使下发动了魔法，肆虐的风刃和光明之力充斥整个房间，在击碎镜面的同时，也终结了堕落者的生命。
“可是，我依然无法想象，诸城邦的记载中从未有过这样的案例。”梅琳低声说道，“群星在上，那该是怎样恶毒的诅咒，才能让一位森林子民转变为黑渊的造物？”
“这终究还只是我的假设，确切的结论还需要更多证据的支持才能成立。”
顾乘峰看出了精灵骑士的心绪不宁，低声安抚了一句，接着又补充道：“不过我有种直觉……出事的绝对不只有科洛丝；我听说过一条关于蟑螂的定律，那定律说如果你看到一只蟑螂出没，代表有成千上万只蟑螂正埋伏在每个角落。”
事实上，即使是提出了这个猜测的他自己，也很希望这真的只是个异想天开的猜测而已。
另外，他心中还盘桓着些许隐隐的不安。
出事的是科洛丝，是参与过第四位救世主唤醒仪式的科洛丝，如果这件事的因果关系中真的有此因素在内，那么它所牵扯的也许并不只是异生体这么简单……而是直接与他本人息息相关。
梅琳握住剑柄的手不自觉越发收紧，神情肃穆地说道：“我会立刻吩咐巡林员和秘银近卫们展开调查，确认近期有没有其他失踪的居民。”
“但不要把我的推测传出去，”顾乘峰揉了揉眉心，“对外解释的话……就按照你之前对艾莲的说法来吧，那样更容易让其他人接受。”
梅琳一怔：“遵命，顾乘峰阁下。”
这时，一阵“咚咚咚”的撞击声忽然在卧室的窗外响起，顾乘峰循着声音来源方向侧头望去，看见一只眉毛细长的猫头鹰正站在窗棱上。
猫头鹰浑身雪白的羽毛中夹杂着几根灰色，不断用圆润的喙啄击着琉璃窗，同时用力扑闪着展开的翅膀，发出“咕咕”的叫声，以此凸显自己的存在感，似乎很是焦急。
“这是……”顾乘峰有些疑惑地望向窗外，然后视线下意识向猫头鹰的爪间看去，不出意料地没有发现信件之类的事物，心中的遗憾一闪即逝。
梅琳却认识这只看起来十分具有灵性的猛禽，快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猫头鹰飞了进来，向顾乘峰解释道：“它的名字叫黛博拉，是秘银铁卫喂养的信使白羽鸮之一，在鸟类中拥有不俗的灵知，通常负责在紧急情况下传讯。”
她说话的同时，伸手触碰上黛博拉脖子上的圆环，魔力回路的光芒在圆环表明划过，那条明显是炼金术造物的圆环随即展开，幻影般的缎带从其中飘出，在半空中形成了几行飘忽的精灵文字：
“秘银近卫所传讯给梅琳前辈：图书出版社的佩莉卡小姐称有重要情报想告诉先知，请您和艾莲前辈收到讯息后尽快返回。完毕。”
全息投影技术？顾乘峰看得有些惊讶。
缎带在空中持续了数秒，随即消失不见，精灵骑士抬起手，示意停在臂铠上的白羽鸮自行往来时的方向返回后，对顾乘峰歉然道：“抱歉，顾乘峰阁下，我或许得先回秘银近卫所一趟，请问您是与我同去，还是……”
“我和你一起过去吧，一个人留在这里也调查不出什么。”顾乘峰看着猫头鹰远去的身影，沉吟片刻后说道，“况且，这个时间点需要告诉先知的消息，说不定会与科洛丝的事情有所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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