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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无虚发

    孙福熟悉这条路,已经奔走过了,只是心里难免还是会担心,这路尽头的大衙门内,会否和上次一样。这县主开衙理事实在是太晚了,上次报官,折腾到午时才赶回梅湖庄园,让少爷夫人担心很久。

    又是一夜未睡,骑在驴上,被冰凉的露水一激,初时人清醒了一些,跑了一会反倒有些迷糊困倦起来,孙福想着自己这把老骨头是不是也有点不中用了。

    天依旧灰蒙蒙的,周围望着不很清楚。露水凝重,骑驴才跑了一段路,鼻子眉毛脸上都已经粘满了露水,顺着眼眶,鼻梁滑落下来,流入到脖颈之中,透骨的凉。这季节未到深冬,怎会如此冰凉呢?孙福也不去理会这些。心里琢磨:不管县主是不是在大堂,赶紧先赶到了再说。

    天渐渐开始亮起来了,视线看得越来越远,终于到了芙蓉镇,顺着到衙门的路,三三两两起早的人,做早餐的,卖豆浆馄饨的流动摊子,卖焦饼的,油条的,孙福闻到香气,肚子实在是饿的厉害。想着少爷在家肯定是急得不得了,摸摸肚子,要不要先买点吃的。心里有些犹豫。前面油条摊子顺手,下驴抄手拿了两根油条,放下两纹铜钱上驴就走,三口两口吞进肚子里,前面转个弯终于到了衙门。

    孙福见大门紧闭,驴子旁边一栓,刚使劲拍了几下大门,门居然开了。几个衙役迷迷糊糊地正要开始当值,孙福赶紧施礼:“劳驾上下,县主老爷和都头可在吗?”

    这个衙役,看这个老头似乎有点面熟,问道:“你是谁呀?哪里的?”

    “回您的话,小人是梅湖山庄的官家。敢问县主老爷可在,小老儿有急事禀告。”

    县内出了梅湖山庄一档子事,消息在衙门内渐渐地的都传开了,见这老头又来了,说道:“今日你运气甚好,老爷已经来前厅理事了。”

    孙福赶紧深施一礼,急道:“烦请通禀。有劳有劳。”

    这个衙役见孙福年岁既老,又礼数甚周,倒也不好如何托大,咳嗽一声,说道:“在此等着!”说完转进里面去了,没一会,出来说道:“老爷让你进厅堂回话。”

    孙福赶紧又施一礼,低下身子,趋进厅堂,见县主正在上座,赶紧磕头,道:“老爷,小民有急事禀报。”

    这县主年纪三十多岁,圆脸短须,细眼秃顶,见一个老头进来跪下说有急事,就问道:“下跪何人,有何事,报来。”

    这时站在旁边的一个都头走到县主身边,凑在耳朵旁边说了几句话。县主微微转过头来,看了看孙福。

    才相隔一天,前回县主来回盘问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派了马副都头和三个衙役。孙福本想着县主应该对自己有所印象,看今日情形似乎并非如此,只得恭恭敬敬的说道:“小人是孙福,梅湖山庄的官家,前日小民曾有报案,有强人敲诈勒索我家主人,今日有新的情况,特来禀报老爷。”

    “说吧,何事。”

    “禀告县主老爷,昨夜我家主人抓住了此次敲诈勒索案子的内贼。已经捆绑起来押在庄园里。恳请老爷赶紧派人把人犯逮来,我家主人恳请县主老爷严审这个贼人,应该可以抓住此次勒索案子幕后的黑虎帮贼人。”孙福一边说,一边连连作揖。

    旁边的班头又在县主耳边嘀咕了一会。县主点头。对孙福说道:“本县知道了,你先出去候着,本县即刻调派人手。你出去等着,不可乱走。一会可做向导。”

    孙福不曾想,今日办事如此顺利,心下大喜过望,连连称谢退了出来。在天井等候,抬头看了看天色,这太阳也才露头,看今日情形,应该很快就可以办妥此事了。孙福来回走动,时刻张望着,才半盏茶的功夫,只见马副都头带着上次同去的三个衙役又从内房出来,叫了一声:“喂!孙老头,赶紧的,前头带路。”

    孙福见又是上次的马副都头,心下略有失望,小心的说道:“马副都头,可否请马大爷多带上些人同往,我家老爷吩咐我说,怕是黑虎帮贼人势大,人手少了,万一有个事由恐怕不好。”

    马副都头大喝一声:“操!孙老头,你话挺多啊!小看我呀!老爷我手里的刀吃草的?”边说便把刀哐的一声拔出刀鞘。

    孙福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小老儿不敢,不敢不敢。”

    马副都头身边的衙役,断喝一声:“赶紧走!你个老棒子,话这么多!”一边喝骂一边推搡孙福。

    孙福连连作揖赔礼。这马副都头突然换了个脸道:“你们几个对孙老头客气点!怎么说话呢?”一边呵呵一笑做一个手势,意思让孙福前面带路,“孙老头你赶紧带路吧,你家主人不是等着呢嘛。”

    孙福赶紧点头哈腰,作揖道:“是是,是是!辛苦马都头大爷,辛苦各位小哥,有劳了,请!”一边说着一边小步跑到门外的驴桩子,拉了驴。四个公门当差的,拉了四匹马过来,几个人上马直奔梅湖山庄。

    孙庄主几个没成想今日孙福回来的如此之快!听孙福大门口叫少爷,几个人赶紧跑出去,环顾左右不见大队伍,只见到四个前日来过的衙役。

    马副都头正歪着头在到处乱张望,孙庄主赶紧抱拳问候,满面堆笑的请进厅堂,一叠声的让人上茶拿点心。老规矩,袖中早就备下了一个小包裹,暗暗抽在手里塞到马副都头手里,马副都头低头看了看,随手一掂,笑道:“孙庄主真客气了。”托长着尾音,边说边打量厅堂的几个人,瞅着还是上次见过的几个,砸吧着嘴就自管自坐下端起茶就喝,又丢块点心在嘴里。点点头:“嗯,这姜丝蜜枣味道不错嘛。”

    孙庄主示意陈医官也坐,侧过身来,笑着说道:“几次劳烦马都头了,孙某这里谢过了,此事还望都头多多费心。孙某这里拜谢了。”

    “庄主不必客气,此兄弟分内之事嘛。听闻庄主已经抓住了私通贼人的内鬼?在哪里?”

    孙庄主道:“孙某已将此贼捆缚了,绑在柴房的柱子上了。”

    “哦,是吗?行了!那带我去看。”马副都头拿起茶杯又喝了口茶,站起身来。

    孙庄主赶紧前面带路,一路引着几个公人到了柴房。

    就看见田义几个都守在门口,甚是精神。见来了公人知道是县里来的。听老爷叫开门,赶紧开了门,把挡着郑六的柴草都搬开了。只见郑六被结结实实的绑缚在柱子上,嘴里塞的满满当当。可能是布头塞的多了,鼻子正喘着粗气。

    “噢哟,绑的挺结实嘛。”马副都头见了,冷不丁的说了句。听着不知道是夸赞还是什么意思。马副都头上下一打量,鼻子里一哼,啪的一声,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郑六的脸,说道:“嘴巴里塞的够满的。”

    孙庄主赶紧解释道:“是怕这贼人不老实,又怕他咬舌头,也怕他大喊大叫的。怕漏了消息给接应他的贼人。”

    “嗯,”马副都头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转过头给几个衙役大声说道:“给解下来,捆上手,蒙上眼睛,我们带走。”

    几个衙役一通忙,其中一个扯着根麻绳牵着郑六往外走,孙庄主正拿第二封敲诈信和射进来的箭给马副都头看,马副都头瞄了一眼,夺过手来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一会交于县主老爷。我们先走了。”见郑六哼哼唧唧的有点磨蹭,大骂道:“妈的,你个贼胚,赶紧走,老爷忙得死,害老爷跑几趟了。”旁边的衙役大呼小叫的驱赶着郑六往外面大路走,边走边喊,你个死贼人,你个贼胚子。几个人骂骂咧咧,嘴里不停。

    孙庄主叫了几声马副都头,还想问问接下来该当如何,马副都头却不再说什么,摆了摆手,直往外面走。

    孙庄主和陈医官在后面跟着,有些不知所措,见他们往外走,想着似乎应该送一送马副都头他们几个公人,只得又陪着笑脸跟在后头。

    看着衙役把郑六栓在马尾巴上,慢慢拖着他往大路口走。嘴里不停的大声呵斥着。

    快到路口拐角之时,孙庄主在后面给几个公人拱手道:“辛苦了,辛苦了。”

    马副帮主并不搭理孙庄主,只是不时打量着道路旁的山坡。

    正在此时,只听见嗖的一声,噗的一下。几个衙役大呼小叫道:“有人射箭!有人射箭!”

    吓得孙庄主几个人赶紧就靠路边蹲下了。还没弄明白什么事,衙役们又大呼小叫道:“郑六死了!郑六死了!被人射死了!”

    孙庄主陈医官几个正抱着头不知所以,一听郑六死了,又惊又懵。低着头侧脸往郑六看过去,就见地上躺着一个人,胸口插着一支箭。只看到箭尾和这几日射入家里的一模一样。

    郑六胸口正在冒出血来,流的泥地里一大滩已经全红了,泥地不怎么吸水,血水顺着泥巴的弯弯道道一直流出去老远。

    马副都头和三个衙役靠在路边角落和石头缝边,见射箭的已经射了一箭,再也没有动静了。就站起身来,到郑六身边查看了下,见已不出气了,又叫嚷了几声郑六死了。也不去找这个射箭之人。只是咋咋呼呼的来回窜。见孙庄主几个还躲在路边,叫道:“你们几个赶紧过来。”

    孙庄主见马副都头叫,就抖抖索索的挨过来,地上一大滩的血,孙庄主和陈医官脚都不知道放哪里了。就听着马副都头在那里骂骂咧咧,问道:“你们看见谁射的箭了吗?”

    孙庄主错愕道:“未曾看见。”

    马副都头对着空旷的大路又骂道:“什么贼人,竟敢光天化日下杀人!胆子不小。”转头喝问孙庄主道:“你真不知道是谁射的吗?”

    孙庄主看着满地的血,就觉得头晕乎乎的,木讷的摇了摇头。陈医官,孙福也是吓的不轻。这活生生的人就一盏茶的功夫,没了!

    听着马副都头和三个衙役在那里大呼小叫的。吵得人发晕。马副都头和三个衙役又轮番问了孙庄主几个一堆问题,见这几个人都有点吓蒙了,就不再说什么,只在那里叽里咕噜的喷着各种骂娘话。

    马副都头看差不多了,叫衙役把郑六的尸首放马背上,用绳子捆了,说是要给县主报告,让仵作验尸。几个人一边骂晦气,一边骂爹骂娘,上马走了。只留下了地上一摊血污。

    扔下梅湖山庄门口蒙蒙登登的几个人呆在当地。

    孙福见不是个事,赶紧拖着孙庄主几个进了庄园里面,关上门顶上杠。

    大天白日杀人了!

    梅湖山庄里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们面对的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恶人。这可如何是好?

    仆人们都聚在厅堂外小声的议论纷纷,田义孙大牛几个胆大的都在厅堂里陪着主人。几个女眷都已经就差哭出来了。只是还差一个起头的。

    孙庄主,陈医官对坐无语。孙庄主和陈医官万万想不到这黑虎帮如此狠辣,大白天就敢杀人。孙哲仁只是安慰母亲妻子,又安慰岳母和小姨子。孙福看着少爷,心里也是没了计较,再看看陈亲家公,也是紧皱眉头不言语。想着开口给主人分忧,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里最有主意的就是陈医官了,孙庄主和孙福都看看陈医官,看他有什么说的。

    陈医官给人开刀,治疗跌打,见血的事自然是见多了。只是郑六是自己出主意抓住的,只一会,郑六就成了一具尸首。不管他是不是贼人,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感受。既不是感觉对不住他,也不是觉得他死的活该。只是作为人,如此轻易的就丧命心中很是不忍。

    陈医官思忖:郑六一死,本想着借官家之力解决此事,已然泡汤了。感觉有点可惜?似乎也不尽然。可能是亲身经历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眼前消失,正常的人都会有的一种对生命的惋惜。但此事很是蹊跷,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一时也没想明白。脑子里想法一时杂乱。

    陈医官拍了拍脑袋,必须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如果现在一起逃跑,这拖家带口,恐怕没跑几步就有杀身之祸。贼人在暗处,心狠手辣,大白天已经直接杀人。而且箭法如此高强,一箭就要了郑六的命。今日官家来人的做法,疑点也甚多,虽然暂时没有明证,但是看他们所做所行,心里总是感觉不对路子。现在退不可退,进不可进,为今之际,也只有花钱消灾了。只是这一万五千两。就是两家一起凑恐怕也难。明天是最后一天。是贼人要银子的日期。如若到时候拿不到银子,恐怕这一家大小,要全身而退,都是不成的。原本是来见女儿,看外孙的,这才二日光景,竟然坐困愁城。为今之计也只有暂避锋芒,拿钱买命了。

    想到这里,陈医官道:“亲家。”

    孙庄主见陈医官终于开口说话,赶紧说道:“亲家有话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