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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微秦虎

    黄成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他想要去京城,他已经想了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去过京城,连他的父亲也没有去过。

    他听说京城特别的繁华,他想去看看。

    他已经在这个小小的县城里待腻了。

    可是他的父亲不肯,说那里不安全,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即便父亲这么说,还是阻挡不了黄成去京城的理想。

    但是父亲不让他就没有办法去,因为他没有钱,他所以的花销都是每个月跟父亲要的。

    只要父亲不给他钱,他就出不了远门,而他也没有攒钱的习惯,周围的朋友也都不敢借他钱。

    他的理想就这么一直搁置着。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从京城而来的人,或许他可以带自己去京城。

    这样他就不用有求于自己的父亲。

    他带这个人住进自己的家里,带这个人去逛街,去游山玩水。

    他不断的讨好这个人,从他嘴里打听京城的事情。

    他看出来了此人一定身份不凡,不仅有钱,而且出身贵族,说不定家里还是什么大官。

    他请求这个人带自己去京城,这个人犹豫了一会儿,他深怕他不答应,他说他什么都可以愿意为他做。

    最后这个人提出了一个条件,说是要帮他要个人,那个人就是那天打劫他的其中一个。

    这本来就没有什么,一个土匪的命而已,他根本就不放眼里。

    只是这个人的要求有些奇怪,他要挖密室,还要挖地道,还不让他跟任何人说,包括他的父亲。

    但是这个人承若事成之后就带着他一起去京城见他的父亲。

    这个人说,他的父亲是朝廷里的大官,他若是想要什么职位随便说就是。

    他太激动了,去京城当官的喜悦让他忘记了一切的顾虑。

    这个人说,在家里做方便,以后就不要在家里接客了。

    他答应了。

    只是现在好像出了点儿问题,父亲知道了这个事情后很生气。

    父亲的死对头也带着一帮人来搜查自己的家。

    他隐隐有些不安,但是这个人不断的承若不会有事的,这个人的出谋划策也有道理……。

    那他就暂且听听吧……

    秦虎在遇到十二郎的时候就是在万通县城外的那一次。

    看着那个人,这样贵气的人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他都想不到这个世界还有这样干净的人。

    他想不到,这样的人该过的是怎样的好日子。

    应该不用像他一样吃着干硬的馒头,不用穿粗糙的衣服,不用自己亲自干活。

    不用做自己言不由衷,但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他为这个可伶的人感到惋惜,他们的领头不是一个善茬。

    这样富贵的人,一定经不起领头的摧残。

    他身边的人看着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可领头带领的人也不是好惹的。

    他以为他们之间只是这短暂的相逢,他们不会有任何的交集,不会知道对方的名字,甚至在他离开的时候他们的眼神都没有对视过。

    这样挺好的,他不希望有人看到他,虽然他必须跟着这群混蛋一起抛头露面。

    所以当他再一次遇到这个人的时候,他可吃惊了。

    “你……你是之前那个……”秦虎迷糊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刚刚从酒馆里出来,得了黄城的酒钱,和兄弟几个喝的有点多。

    即便有些醉了,他还是一眼认出迎面撞上的人。

    因为这样贵气的人,这个县城里没有第二个了。

    怎么这么巧呢?对了,这个人被大郎带走了,那必然会出现在县城里。

    可是这个县城也不小啊?怎么就这么巧的遇到了呢?

    难不成是来找自己的麻烦的?

    秦虎有些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如果这个人身后的奴隶打过来,他一定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你不要找我,不是我要打劫你的,你可以去找大郎,他和土匪勾结。是他的人要打劫你。”

    十二郎挑挑眉,他当然不会特意去找一个自己记忆里都没有的人。

    他们的相遇完全是个偶然,只是因为黄成实在太烦人,他想出来自己逛逛而已。

    没有想到居然遇到了当初打劫自己的人,阻止了大山躁动的手脚。

    他听秦虎的说辞,非常的感兴趣,想要在多打听打听。

    “他之所以这么耀武扬威的,就是因为他的父亲是衙门里的县丞。”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大概猜到他的父亲应该不简单,只是没有细打听。没有想到堂堂官吏,居然和匪帮勾搭。”

    秦虎一听匪帮二字,只是无奈的笑笑,不做回应。

    十二郎看出了他的无奈,一个土匪打家劫舍的人怎的还会露出这般神情?

    “我跟你说,我进入匪帮完全不是自愿的你信吗?”

    万通县的土匪是从别的县城过来的,他们受到围剿不得已迁徙。

    正好路过万通县的时候见这里还是“无主之地”,就在城外驻扎。

    身为匪帮他们的生存方式就是通过打劫,可以用别人的,吃别人的,就绝对不花自己的。

    那大概是五年前的时候,秦虎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安分守己的种着自己地,等着来年能有一个好收成。

    只是匪帮的来临打乱了他的人生轨迹,村里受到了土匪的搜刮,而土匪头子看中了秦虎的块头。

    希望秦虎能加入他们,虽然秦虎不愿意,但是匪头答应他,只要他加入,以后就不洗劫他的村子。

    秦虎犹豫再三,在匪头半威逼半利诱的情况下,加入了匪帮。

    他不敢跟家里人说,他知道他们一定不会同意的,而且村里乡亲知道了,他的父母以后就抬不起头来了。

    也因为这个原因,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也与他决裂。

    他曾经后悔过,但是看到匪帮打家劫舍的残酷场面时,他又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最起码保住了自己的村子。

    “你应该告诉你的乡亲,你是为了他们,如果衙门剿匪,你可能会死。”十二郎淡淡的说道。

    但事实是秦虎没有说,他不知道怎么说,而衙门里也没有剿匪。

    秦虎知道,匪帮打算在城外驻扎的时候,一早就已经和衙门沟通过了。

    虽然之前的剿匪,给他们带来了人员上的损失,但是在财力上却积攒颇丰。

    隔壁县令不愿意拿他们的钱财,那他们只好拿着钱去收买别人。

    匪头答应前任县令,搜刮来的东西三七分成,并且保证不闹出大事。

    前任县令禁不住诱惑收了他们的贿赂,他本来就拿了不少的民脂民膏,多一点儿也不多。

    就此土匪在城外蔓延。

    对于百姓的报案,也是能敷衍就敷衍,只要不闹出人命都还可以控制住。

    一开始他们还是比较收敛,前任匪头讲规矩,一直和衙门里达成共识,约法三章。

    直到老匪头去世,他的儿子继承匪帮,事情就开始乱了。

    “匪帮刚来没多久我就加入了,他们什么情况我最了解。新匪头年轻气盛,早就不满老匪头的畏畏缩缩,

    老匪头去世后,他对村庄的打劫越来越频繁,前任县令怕事情闹得太大,自己小命保不住,提前退休。”

    “所以新县令上任了?”十二郎问到。

    秦虎点点头:“我以为新任县令上任就会开始考虑剿匪的事情,但是没有,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新县令也拿了贿赂吧?”

    十二郎沉默着看着秦虎一个劲儿的给自己灌酒,他一定很苦恼。

    “你没有听说新任县令都是自己出去亲自查案的吗?”

    “我知道,我看到过,可是大家都以为他在作秀,没有人在意,

    匪帮的人也就越来越嚣张了,说不定会闹出人命,或许等事情闹大了就有人管了。”

    “我知道了,新任县令有没有拿贿赂我不知道,但是你们的黄县丞一定拿了不少。”

    十二郎将秦虎举起的酒杯按下:“我可以帮你们脱离苦海,但是需要你的帮忙。”

    “你怎么帮?”秦虎不解的看着面前的人。

    “你想要那些人付出代价吗?我可以帮你们,但是你得听我的。”

    “可……你不是大郎的朋友吗?你们一起出去吃饭我都看见了。”

    “我不是他的朋友,是他缠着我不放,只要你说你愿意,并且都听我的,我就帮你。”

    秦虎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同意了,这些年来他一直活在愧疚里,无人倾述。

    那种压抑他再也不想继续下去,就是要付出生命他也可以。

    只是秦虎没有想到的是,他真的付出了生命,而且是在非人的折磨下的。

    “我以为你是好人……”这是秦虎说的最后的一句话,那时他已经虚弱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可能不是好人,但你一定是……而且你要保佑,你们那个新上任的县令也是,这样你的死才有价值……”

    十二郎手里拿着一个自制的针耙,五六个细小的银针并排固定,每一下都可以在秦虎的身上留下一条细小的划痕,在同一个位置上,重复几次,就可以划破皮肤,露出里面的血肉……

    “你的牺牲,救的可是天下黎民百姓……”